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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大理寺的停尸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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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邹鸣的尸体,同福客栈这具尸体看起来没有那么血腥可怖。
“把尸体的衣物去了。”温璟看着青柳道。
青柳眼睛睁的圆溜溜的,仿佛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过随即便平静了,只要是她家娘子让她做的,她就去做。
青柳咬着牙给尸体去除了衣物,脸上几欲滴出血来,这可是她第一次给男人“宽衣解带”,她以前是粗使丫鬟,只做些洗衣打扫的活儿。
温璟拿了一副新手套戴在手上,然后依旧从死者头部开始检查,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竟然真的没有伤口,难道真是突发疾病?
梁大人看着温璟停在那里,瞥了季长歌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小娘子中看不中用,自古以来哪有女仵作一说,真是胡闹,虽然碍于面子没有说出口,但是梁大人的脸色已然有些不耐烦。
看着梁大人不耐的脸色,季长歌知道他在想什么,面色依然不动声色,他知道温璟不会让他失望。
“体表无伤痕,是否解剖?”温璟看着季长歌道,
“切开看看。”
“解剖刀。”温璟伸出手道,青柳连忙从箱子里拿了一个放到温璟手上。
温璟面无表情看了看手中的镊子,又放了回去,拿起解剖刀给青柳看了看。青柳忙点了点头。
温璟拿起解剖刀,熟练的切开死者的胸腹部。充了气的肠子一下冒了出来。
青柳连忙捂住嘴巴,然后移开目光。强忍住胃部不断翻涌的呕吐感。
梁大人满脸惊骇地看着温璟熟练地切开死者的胸腔,然后用勺子把血一勺一勺舀到一个盆中,温家这个小娘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而且看她的动作一点都不生疏,甚至比他们大理寺里资格最老的仵作手法都娴熟,看样子不过才刚及笄,难道十岁便开始学习验尸?
梁大人被自己吓着了,赶紧停止了想象。
其实这不难理解,古代解剖尸体是很少有的情况。那些老仵作一辈子解剖的尸体,恐怕还没有温璟一年内解剖的尸体多,熟练程度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胸腹未见损伤病变。”温璟道。
季长歌指着黑乎乎的心脏和肺部道:“这个看起来似乎很黑。”
“那是尸斑,人死后,血液不再流动,便沉淀到了底部,所以看起来发黑。”温璟解释道。
季长歌恍然大悟,不过,既然也不是病死的。那是怎么死的呢。
温璟有仔细检查了一下死者的下体,确定没有异物从后庭插进去,身体都没有异常,那致命伤是什么呢?
“可能检查出什么来?”梁大人问道。脸色略显不满,搞了半天,连尸体都解剖开来了。还是没有检查出死因,真是白忙活一场。
“找跟锯子来。我要锯开死者的颅骨。”温璟转身对这季长歌道。
梁大人和季长歌一怔,锯开死者的头?
“这万万使不得。没经过死者亲人的允许我们就把尸体给切开了,结果什么都没查到,现在你又要锯开死者的头,如果还是什么都查不到,那些死者家属到时候会闹的不可开交,本官烦不胜烦。”梁大人皱着眉头道。
温璟看了他一眼,道:“到时候让他们来找我,我是为了找出死因替死者伸冤,不是因为闲得慌才锯人头玩。”
梁大人一下被噎住了,愤怒地看了季长歌一眼:“这里交给你了,本官还有事。”
季长歌哑然地看着梁大人拂袖而去,又回头看了温璟一眼,她还真是......连梁大人都敢嘲讽......
一名侍卫很快拿来了一个古代旧时用来锯木头的锯子。
“多谢。”温璟借过锯子放在一旁,先用剃刀开始刮死者的头发,头发都刮干净后,便拿起锯子在头骨上锯了起来,在现代时,现在都用电锯,方便而快捷,这种古代的锯子真是又慢又费劲,看起来还很血腥恐怖,尤其是那一股骨头碎屑味。
两旁的侍卫平常见惯了仵作验尸,但是头一次见仵作锯头骨,还是一个小娘子,看着温璟十分认真地锯着骨头,仿佛在看一个分尸现场一般,那可不是一条鱼,一只鸡,那可是一个人,一念至此,一个个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
青柳听着刺耳的锯骨声音,心道,我的亲娘啊!小娘子何时迷上这么个行当的,这要是以后传了出去,还有谁敢娶她家娘子啊?
季长歌倒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温璟的动作,从前看仵作验尸的时候,他几乎不看仵作,温璟那双幽黑的眸子仿佛有某种魔力一般将他吸引一般,看着温璟肃然的表情,他并不觉得这是对死者的不敬,这反而是一种尊敬,他们都是抱着一颗破案的心,如果找不到死因,死者便死不瞑目,若是死者自身的原因导致的死亡,他们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锯了半天,温璟终于锯开了死者的头颅,青柳终于憋不住跑了出去,呕吐起来,几个侍卫也有些不适,纷纷别过头去。
温璟用手轻轻拨开脑组织,眼前一亮,用镊子将大脑中一根铁钉取了出来。
季长歌连忙上前,看着那枚铁钉。
“这便是凶器,这跟铁钉钉入了死者的脑中,直接导致了死者的死亡。”温璟道,然后又拿起头盖骨,上面有一个细小的窟窿,窟窿周围是黑色的,有灼伤痕迹。
“凶手应该是把这根铁钉烧红了,然后钉入了死者的脑中。”
又是一个凶杀案,死者与鲤园的邹鸣都是考生,这其中有何联系?季长歌思索道,两件案子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等等,这个凶手同样是个左撇子,你看这根铁钉在脑中形成的伤口,射入点略微偏左。”温璟比划了一下用左手射击的姿势。
“又是左撇子,这个凶手不可能是四喜,四喜那晚已经被控制在鲤园中。”季长歌思索道。
说到四喜,温璟挑了挑眉头,旁边有侍卫在场,她也不好说什么,不然就变成阻挠公差办案了。
“这个死者是何人?”温璟问道。
“这个死者叫方文彬,泸州人士,也是当地有名的才子......”
季长歌话未说完,梁大人便走了进来,皮笑肉不笑道:“结果如何?”
“回禀大人,死因已经查处,死者被人用烧红的铁钉钉入脑中,致死。”季长歌大声道。
梁大人笑容僵在脸上,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杀人方法,看着季长歌手中的那枚铁钉,脸上不由有点发烫,如果不是这个温家的小娘子坚持锯开头颅,恐怕这案子就被当成自然死亡不了了之了,看来这个温七娘确实有点本事。
“两位大人如果没有事吩咐的话,那七娘便先告辞了。”温璟收拾了下东西,青柳也吐完回来了。
“我送你出去。”季长歌道。
两人走到外面,温璟看周围没有人了,便挑了挑眉道:“季大人,你明知四喜没有杀人,你还把他抓过来作甚?”
季长歌看着温璟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眼中露出一丝狐疑的神色,平常温璟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为何今日对一个书童如此“感兴趣”,恐怕她不是对书童在意,而是书童的主子吧。
“怎么不回答?季大人不会如此小心眼吧?”温璟微笑道。
“小心眼?你是说我因为那个王玦而故意报复他?”季长歌眸子一冷,不知为何胸口中突然就冒出一股火来。
“难道不是吗?不然季大人为何要抓一个无辜的人回来?”温璟迎上季长歌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
季长歌眯起眼睛,从前那个见到他便会紧张到话都说不利索的丫头,现在竟然敢“挑衅”他?
青柳看了看温璟,又看了看季长歌,然后很识相地往后退了几丈,这俩她都惹不起。
“我自有主意,这好像不需要向你交代吧?温七娘子。”季长歌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生气,他好久没有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这个从前只关心自己的丫头,竟然为了别的男人来如此“诽谤”他?
“那是自然,季大人位高权重,生死皆有季大人掌控,小女子真是多嘴了。”温璟微微一笑,对着青柳做了个走的手势,心道,这个男人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腹黑,或许从来没有人能入得他的眼,表面的谦和有礼,不过是懒得跟你废话而已,此刻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才是真正的你吧,季长歌。
季长歌看着温璟翩跹离去的声影,心中的怒意更盛,生气的不应该是他啊,这怎么倒过来了,从前都是他很淡定的看着别人哭,别人笑,再想想方才温璟的那几句话,很显然是激将法,但是他为何竟生那么大气?
“娘子,方才季大人似乎很生气啊。”青柳小心翼翼道。
“他生他的气,与我何干。”温璟面无表情道,她倒是希望季长歌气到以后都不要在来找她,从此各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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