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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这么快就答应下来这门亲事确实出乎秦王的意料,当然,事后他也知道了秦王妃专门去杜家走了这一遭,至于是不是这其中起了什么作用他也不想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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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延玉的努力他看到了,甚至心里有些惭愧,他原以为自己还要费一番功夫让杜家人看到自己的真心,让杜伯严同意这门亲事,却不想他心目中的小女人已经先他一步完成了这一切。
或许杜家人对他的接受也只是表面功夫,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秦王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亲事一经说定,便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之后请期将日子定在了九月,毕竟杜延玉也已经不小了,若是翻年再嫁都十七了。
等办妥了这一切,还要向宗人府上报,等着杜延玉进门之后再将她的名字记入宗室玉牒。
萧怀素也没少跟着忙活,虽然她心里还是有团气堵着,不过见杜延玉那么开心的模样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或许她有些忘记了,这是在古代,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和她一样坚持着一夫一妻,当得不到最美好最圆满的结果时,她们是能够往后退上一步,因为爱着那个男人,所以能够接受一夫多妻,因为这里大部分女人几乎都如此,这已经成了一种社会通例。
当然这在杜家没有,所以能嫁进杜家的女人都算是幸运的一个。
而在杜伯严一家人回京后没多久,杜伯宏他们也抵达了京城。
久未蒙面的杜延林性子更加跳脱了,萧怀素再见到他几乎有些认不出来了,他穿着一身靓蓝色的长袍,袍上还绣着金色的方胜,头上绑着最时兴的方形襥头,那模样就像一个风流多金的贵公子,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杜延林如今从商了,听说在边城里生意做得还不错,如今回了京城也就准备在这边发展,知道萧怀素与叶观澜交好,忙不迭地想要她引荐一番。
“叶世子如今还未归京,若是他回来了,到时候我让宁湛给三表哥引荐。”
萧怀素没有拒绝,倒是顺着应承了下来,不过也得等到叶观澜回京这事才能促成。
“好,有表妹这话我就等着就是。”
杜延林倒是兴致高昂,一旁的梁氏却是拉着王氏的手有些无奈地低语道:“大嫂,你看看这孩子,凡事都不顺我的心,如今回了京城我就想他安顿下来,可也这般不着调,当真想跟着叶世子学着四处经商,我想着就头痛得很!”
王氏听了便劝道:“如今延林也长大了,他既然选择了做这事,咱们做父母的不也只有支持的份,好在这孩子还算孝顺,这不一直在你们跟前呆了好些年嘛!”
对这一点梁氏倒是满意的,不由笑着点了头,“也就这点还好,不然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这些年我日子也难过。”不由唏嘘了一阵,又道:“不过我却是羡慕大嫂你的,如今两个儿子都娶了亲,连二丫头都嫁了好人家,咱们延林的亲事还没影儿呢!”
当时杜延云是在西安出的嫁,不过杜伯宏算是被贬斥到了秦岭做官,梁氏虽然有心探望,有怕给人落下口实,是以侄女成亲人都未到,只是准备了厚礼给送过去。
“怎么二弟妹在那边没有相看到合适的人家?”
王氏淡淡地抿了抿唇,梁氏的眼光一直很高,当年给杜延萍相看人家时就想往高门大户里发展,如今轮到杜延林了,自然也想找一个名门闺秀,普通人家是看不上的。
不过杜延林到底是经商,哪个京城大官的嫡女愿意下嫁给这样的人?
王氏在心里琢磨了一阵,若是梁氏想在京里寻个好点的亲事,只怕也只有庶女肯嫁过来了。
“大嫂说笑了!”
果然听王氏这一说,梁氏的脸色便有些不好了,“咱们老爷是要回京的,若是延林在那边娶了小门小户的,今后山高皇帝远的隔着,姑娘想家又轻易回不得娘家,这不是造孽么?”说着目光闪了闪,话峰一转又道:“所以啊,我就想着等咱们回京之后在这里给物色一个,大嫂可有相熟的人家?”说着笑着凑了上来。
王氏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开了一些,想笑又不好笑,只拿纨扇掩了嘴,低声道:“二弟这次确定是想留京了吗?”
其实以杜伯宏的性格,王氏还是觉得他还是外放来得好,省得在京城惹了麻烦,还不如在外面自在呢。
可关键是梁氏不这么想,总觉得在京城里的人就要高人一等似的,岂知这些表面的荣耀到底及不得自身的舒服自在。
不过梁氏自己想不明白,王氏也不好开口点破,只是以杜延林如今从商来看,想找个好人家的女儿当真是不容易的,所以她也没想将这事揽在自己身上。
“这次应该留京了吧……”
梁氏的语气也有些不确定,不过她是知道杜伯严已经敲定是在兵部当差了,那杜伯宏也应该差不离才是,都是外放的官员,俩人的政绩不相上下,没理由弟弟入了六部,哥哥反倒又被外放了吧?
“喔?”王氏的表情高深莫测,“那就等二弟的官职定下再来物色不迟,也就是这个把月的事了。”
“也行。”
梁氏想了想便点头道:“那就有劳大嫂帮我留心一下。”
王氏笑了笑,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实在推脱不过上面还有杜老夫人呢。
萧怀素倒是一边与杜延林交谈着一边留意着王氏与梁氏说话,虽然俩人都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不由笑着看向杜延林,小声道:“三表哥也不小了,看来二舅母正在为你的亲事操心呢!”
杜延林摆了摆手,“这些事有她做主就好,反正我不操心!”
萧怀素听了杜延林这话,倒是怔了一怔,他们这是在说杜延林的亲事,可他这个当事人却是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或许真是不在意吧!
萧怀素无奈地笑了笑,有些人希望生活里既有爱情又有面包,可有些人觉得有面包足矣,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倒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
或许对杜延林来说就是这样,甚至没有爱情,他只用娶个妻子传宗接代,完成这件人生大事就好。
“表妹,那叶世子回京时你可记得给我捎个消息,我就先走了。”
杜延林从萧怀素这里套了不少叶观澜的消息,他自认已经足以,这满屋子的女眷他也不想久待,这便先告辞离去了。
萧怀素复又坐到了杜延云身边,问她道:“怎么没见着三表姐?”
“她啊,只怕在忙着学规矩、赶嫁衣呢!”
杜延云笑了笑,虽然杜延玉只是被秦王纳为侧妃,可皇家宗室的礼仪可是做足了的,这不提前已经从宫里来了两个宫嬷嬷教导着杜延玉规矩呢。
“婚期是有些赶,三表姐要辛苦了。”
萧怀素了然地点了点头,也就她们姐妹几个之间说一说,长辈们都不怎么开口提杜延玉的亲事,到底这不是杜家人的主观意识愿意结成的亲事,在外人面前也算不得光彩,能不提就少提。
“嗯。”
杜延云点了点头,也转而说起了其他,“听说七巧节贵妃娘娘要在宫中设宴,广邀了京城中的贵妇名媛们赴宴,表妹你去是不去?”
这事萧怀素也听说了,不过宁湛官职不大还不在受邀之列,但秦王妃那里却是特意向宁湛叮嘱了一声,让她也陪着一块去,她总不好就这样推脱了,这可是秦王妃第一次向她发出正式的邀请,就算看在秦王的面子上也是抹不去的。
“只怕我也是要去的。”
萧怀素心里苦笑一声,又想起安贵妃来,只希望这一次入宫能够平安无事,不要平白生出什么波澜。
“你怕什么呢?”
杜延云看出了萧怀素眼底的担忧,不由拉了她的手道:“可是担心贵妃娘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是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萧怀素扯了扯唇角,“不过我想大庭广众之下就算贵妃娘娘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来。”
杜延云道:“到时候咱们坐在一处,凡事谨慎小心些总不会出什么乱子。”
萧怀素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七巧节那一天,宁湛要随侍在秦王跟前,便将萧怀素早早地送到了王府里,与王妃同乘一车往宫里而去。
准确地说这是萧怀素第一次见到秦王妃,比她想像中威严了许多。
秦王妃许是也知道萧怀素是杜延玉的表妹,言语间虽然多有亲近,可是那张脸却看不出丝毫笑颜,让人更感到一股沉闷的压抑。
萧怀素暗暗替杜延玉担心,恐怕秦王妃真的不像外间以为的这般宽怀大肚,若不是杜延玉是秦王心之所向,秦王妃定是不会登上杜家的门。
“那一次本是想到杜家见见三小姐的,却没想到三小姐不在府中,真是错过了。”
秦王妃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目光却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萧怀素,听说杜家的女儿都很美,萧怀素的母亲也出自杜家,她希望在眼前的女子身上找出一点与杜延玉的相似之处。
虽然秦王妃没见过杜延玉本人,却早已经打通了关节拿到了她的画像,看着确实是一个美丽娇柔的女子,只是比起眼前的萧怀素却好似少了那么一点什么。
毕竟看画不似真人,这差之毫厘或许便失之千里。
对于秦王妃这个问题,萧怀素只是笑笑没有作答。
秦王妃真想见杜延玉也必定有千万种办法,横竖到了杜延玉进门那一天还要向她敬茶的……想到这萧怀素心里就有些呕,她好好的三表姐就这般屈居人下了。
见萧怀素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秦王妃的脸色便缓缓沉了下来,也抿了唇不再说话。
她自问她已经做到最好,如今王爷顺心如意了,她才是最大的功臣不是?可为什么她却感觉不到王爷对她有一丝感激之情?
秦王妃眉头紧皱,手中的帕子缓缓绞紧了。
若不是秦王喜欢杜延玉,谁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可今日若没有杜延玉,相信他日还会有别的女人出现,她这样做也只是想让秦王感觉到她的大度与宽怀,可这贤惠背后的心酸与苦楚也只有她自己明白。
两个主子不说话,丫环们更不敢插言,车内骤然沉默了下来。
马车里燃着熏香,狭小的空间里萧怀素更觉得闷热难耐,又拿丝帕沾了沾鼻尖冒出的细汗,挥手让代儿将车帘撩开了一点点,等着透进一股凉风她这才觉得好了一些。
秦王妃冷冷地瞥了萧怀素一眼,不由闭上了眼。
等着马车进了宫门再换乘了小轿之后便只能有一个丫环呆在主子身边,萧怀素留了石娟在身边,只让代儿在外等着,这才随着秦王妃一道往里而去。
安贵妃的“永乐宫”是临水而建,背面还有一座人造的小山,使得这座宫殿三面环水,唯一的陆路便是在那座人造的小山中开凿了一条隧道,听说这条隧道是直通皇上的寝殿,可见皇上对安贵妃的喜爱当真是无人能及。
萧怀素与秦王妃同坐了一条小船往“永乐宫”而去,坐在船上凭栏而望,湖泊似乎看不到边,水面上波光粼粼,水中有红色锦鲤的争相寻欢,她还见着不远处的停着一艘小船,船上的小姐在往水中投着鱼食,引得鱼儿跳跃争抢,好不热闹。
这让萧怀素原本沉闷的心情都好了几分,不禁扬眉道:“这处湖泊倒是个好地方!”
秦王妃却完全没感受到这份美景,只是拧紧了眉,“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心悠会意过来,望那边看了一眼,便恭敬地回道:“回王妃的话,那是礼部侍郎孔大人家的二小姐,另一边好似是贵妃娘娘的两个侄女!”
“喔?”
秦王妃不由怔了怔,旋即目光转向了萧怀素,眸色微沉。
安家姐妹与萧怀素他们的过节秦王妃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
萧怀素却暗呼一声不好,隔得远了她没有看清,没想到心悠对宫里宫外的人事却是那么了解,若真是遇到了安家姐妹,那还真是怨家路窄!
秦王妃若有所思,片刻后却是吩咐那掌舵的太监,“将船靠过去!”
“是!”
太监应了一声,自然不敢多说,照着秦王妃的命令摇起了浆。
“王妃这是……”
萧怀素有些不明白秦王妃的用意,按理说秦王与安贵妃也是对头,秦王妃不可能与安家姐妹交好的,为什么单单还要过去?
不过不管秦王妃是何用意,她却是暗自谨慎了起来。
“早便听说这对姐妹花跋扈得很,如今在宫里更是作威作福,倒是当真应了那一句,连公主都不敢招惹她们呢!”
秦王妃出入宫闱的次数自然比萧怀素多得多,对安家姐妹的作为也有所了解,仗着有安贵妃在背后撑腰,这对姐妹早已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如今再见到昔日的对头,不知道有何反应?
这样想着,秦王妃不禁瞟了萧怀素一眼,她倒是有些期待起来。
若是能给萧怀素一个教训倒是好的,也让她知道到底谁才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别以为杜延玉嫁到王府来能有什么好,怎么着她都能压杜延玉一头,如今也能趁此机会打击一下萧怀素她们姐妹的气焰。
萧怀素微微眯了眼,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秦王妃有些不怀好意,希望是她的错觉吧。
虽然她不太喜欢这位王妃,但也不想与之交恶,不然也会让宁湛与秦王之间的关系难处,所以这一路上她都在尽量忍耐着,相信过了这一次秦王妃也不会再主动邀请她了,这就是俗话所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咦,子雅子如你们看,又有船来了!”
还是孔家二小姐先发现了萧怀素他们那艘靠近的小船,不由伸手指了指。
安子如回过头来,背着光有些看不清楚船上的人影,却能瞧见秦王妃那一身正装华服上飞凤衔珠的刺绣上闪耀着的金光,不由没好气地开口道:“是不是又是哪位宗室夫人仗着品级来向我们说教,等看清楚咱们是谁只怕她就不敢了!”说罢还轻哼一声自信地翘了翘嘴角。
安子雅却是撑着额往远处一看,随着那只小船越划越近,她的唇角却是掀起一抹冷笑,“子如,那艘船上的人是秦王妃,还有……萧怀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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