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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了眯眸子,嬴纵语声和煦笑意如初,摸着沈苏姀的面颊道,“所幸你现在有精力有心情,那么,我们先来说一说今天宫门之外那一幕是怎么回事……”
含着笑意的话语施施然落定,沈苏姀心中不祥的预感也落了定,看着嬴纵的眸色,沈苏姀心中暗暗喊一声不好,语气有些迟疑,“哪……哪一幕……”
嬴纵唇角扬的愈发高,抬手在她耳边一拂,“当真忘了吗?”
他愈发不动声色越是叫人心中不安,带着剥茧的指尖滑过她细嫩的耳后,带着某种危险的警告,直让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沈苏姀看着这般的他苦笑一瞬,不管不顾的趴在了他胸前,语声闷闷道,“想说什么你说就是,何必如此逗我?”
嬴纵笑意不减,“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沈苏姀在他胸前蹭了蹭,干脆埋头进他肩窝,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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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纵被她亲昵的举动作弄的心都要化了,一边扶着她的背脊道,“你知道。”
沈苏姀暗哼了一声不再说,嬴纵便也揽着她不言语,等了半晌没有动静,沈苏姀还以为嬴纵仍在生闷气,不由得抬头转眸看了看他,却见嬴纵面上浮着一层意味深长的悠远,似乎在寻思着什么,沈苏姀轻咳一声,“你最知道我的心思,且放心往后不会了。”
嬴纵闻言看了她一眼,眼底生出两分笑意,忽然道,“开始吧。”
沈苏姀一鄂没反应过来,“什么?”
嬴纵顿时眯眼,“刚刚才说过的话就忘了?”
刚刚才说过的话……沈苏姀眸光一转,哪里还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稍稍一愣,面上顿时浮起了几分霞色,轻咳一声问道,“那你是不气了?”
嬴纵勾唇闭眸,淡淡道出四字,“看你表现。”
见他闭上眸子一副任她施为的模样沈苏姀又羞又恼,咬了咬唇不由打量他面容,刀削斧刻的脸在她面前总是和润多过冷冽,外头不了解的人只怕远远不知道他竟然会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斜飞入鬓的眉,英挺的鼻,嫣红的薄唇和线条流畅的下颌,远看摄人心魄,近看动人心魂,当真是一张绝伦俊脸,沈苏姀看着看着心头微微生出古怪的意动,身子撑起,一只手下意识落在他面颊之上,抚了抚,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去……
香软的唇轻轻地印上,一点点蹭的嬴纵忍不住薄唇微张,沈苏姀试探的探了探,还未有所准备嬴纵已等不及的将她的丁香卷了进去,沈苏姀趴在嬴纵胸前,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心跳加速的与他缠绵,某一刻,身下的人忽然抱着她一转,天旋地转堪堪将她压在了身下,沈苏姀呼吸急促,水波荡漾的眸子气恼的看着他,嬴纵见她双颊绯红的样子爱极,忽然紧皱着眉头从她唇边移到了她耳侧去,唸弄着她的耳珠含糊道,“彧儿,摸……”
黯哑的声线不难让人发现其中克制着的*,沈苏姀大红着脸猛地闭上了眸子,攀着他脖颈的小手从他肩头撤下,犹豫不决的往下滑,嬴纵吻着她的侧脸气息蓦地粗重,紧紧箍着她的腰身语声压抑的着道,“一下,就一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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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顶着已经偏西的太阳踏进沈府的时候面上还有几分恼色,一双眸子水悠悠的黑亮,颊上留着两分绯红,在那雪色狐裘斗篷的映衬之下整个人好似化了薄妆一般的明艳非常,心中还留着几分意动,却不想一进伽南馆的院门迎接她的竟然是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
剑锋狂卷,内气澎湃,沈苏姀手无寸铁的和手执长剑的沈君心对阵,沈君心所用的招式沈苏姀熟悉至极,正是她三日之前所教,此番由他使出来,竟然已经颇有几分模样,和她一招一招的拆斗,半点下风都不落,伽南馆中的人对这姐弟二人比试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见沈苏姀回来,当先去正厅准备茶水。
某一刻,沈君心收剑退身,眉头紧蹙的看着眼底浮着意外之色的沈苏姀。
沈苏姀当然是意外,这个招式并不简单,对于沈君心这般的年纪和早前的武学基础来说至少也要个七天才能练成,可是显然,她低估了这个便宜弟弟,上下打量他一瞬,赫然发现沈君心红肿着的虎口,眸光微眯,沈苏姀当即看出那时没日没夜握剑之后留下的痕迹。
沈苏姀下意识的就想上前看看,可一想到早前詹氏说的话到底是忍了下来,只对着他点点头道,“你这练剑的速度不算慢,不过练武最忌急功近利,下一次注意些。”
沈君心蹙眉看着她,本以为她出去两天两夜才回来,即便是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就罢了,可至少也应该好好地表扬他一番,可没想到却只给他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深吸口气,沈君心眼底浮起满满的委屈和失望,抿了抿唇,到底是忍住没有说什么,只看着沈苏姀道,“你今日回来,何时又要走?”
沈苏姀看明白了他的委屈和不甘心,心底一叹只当做没看见,闻言便道,“这里是沈府,我要走去何处?今日公主只怕要来,我自是等公主过来。”
话音落定,沈君心眼底有微光一闪,当即转身朝正厅去,“那我今日便留在你这里。”
沈苏姀眉头皱了皱,忽的开口,“你不学下一式了吗?”
沈君心走动着的步伐忽然的一顿,转过头看着她问,“是不是如果你教了我,我便一定要练好之后才能来找你?”
沈苏姀心底又是一叹,点头。
沈君心见此眼底便闪出几分复杂的光,看了沈苏姀一瞬竟然朝她走了过来,手一伸将长剑递给沈苏姀,“那好吧,你教。”
沈苏姀扫了他一眼,将长剑接在手中,走出几步便摆开了招式,白衣白裙的纤细身影与汹涌而出的剑气完美契合,闪花眼的剑光在这庭院之中飞散,沈君心站在一旁用心的看着记着,一时又只将目光落在沈苏姀的脸上,没多时,这新的一式便师范完了,沈苏姀收剑走回他身边,“这一次给你七日时间,练好之后再来见我。”
微微一顿又补一句,“莫要伤了手。”
沈君心本就盼着她回来,可这回来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又得走,他默默的接过了沈苏姀手中的长剑,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院子,沈苏姀看着沈君心的背影消失,心底再度叹了一声转身朝正厅走去,刚走到门口便看到香书无奈的目光,见她看过去,香书摇了摇头,“谁都看得出小少爷是想和侯爷多待一会儿呢,便是练武也不急着一时半刻。”
沈苏姀眸光微暗,懒得多说的进了一旁的暖阁,香书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多,吐了吐舌头专心伺候,如沈苏姀所料,申时刚过嬴华庭便到了沈府,沈府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府中的下人径直将她情趣了伽南馆,彼时沈苏姀早已在书房候着她,见她一出现便将她迎了进去,嬴华庭来的太急有些喘,刚坐下便急急道,“父皇决定结案!”
沈苏姀一边为嬴华庭添茶倒水一边点了点头,“我已料到如此。”
微微一顿,她状似不经意的道,“既然此案已结,当年大殿下和苏皇后便是冤枉,且不知皇上打算如何为她们正名呢?”
提起此事嬴华庭也有几分唏嘘,看着沈苏姀道,“此事皇上和宁国公等人已有论断,大殿下和苏皇后皆是冤枉,第一当然是恢复两人位份,再将苏皇后追封为圣孝宁皇后,将大殿下追封为贤亲王,第二便是去永济寺移回两人枯骨,入葬皇陵。”
沈苏姀为嬴华庭添完茶,沉默的坐在了嬴华庭的对面。
姑姑和大殿下含冤昭雪,这一刻当然是值得人欣喜的,可是此刻的沈苏姀心底却没有一丝半点的喜悦,相反,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如阴霾一般的的罩上了她的心头,显赫的位份,因沦为皇室罪族而无处安放的枯骨,多么的讽刺,多么的凉薄,禁不住让沈苏姀开始怀疑,已经过了七年之久,在天有灵的大殿下和姑姑是不是早已经无谓与这些位份和皇陵,或者他们等着的应当是另一种还债的方式,以血还血,以命换命!
若他们如此,那步天骑二十万兄弟呢?
父亲、母亲和四个姐姐还有苏阀的全族老幼呢?
嬴华庭看着忽然诡异沉默下来的沈苏姀皱了皱眉,不确定的继续道,“苏姀你在想什么?是在想老侯爷的供词吗?窦准一家之言不能当做证据,咱们可以继续查啊,眼下能为苏皇后和大殿下昭雪已经是咱们的小小胜仗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战,反正现在窦阀和申屠都到了,最多只剩下一个西岐,想必没有那么难了,苏姀?”
嬴华庭是开心的,这个胆子被她放在自己肩上,这个结果与她而言已经算是不错,毕竟,她比不得沈苏姀与这些人的感情来的深厚,沈苏姀在她的话语之中回神,忽然转头看向嬴华庭问道,“公主可知移骨一事是如何安排的?”
嬴华庭没想到她竟然在想这个,眉头微扬道,“自然是我亲自去,我已经向父皇请命了!移骨之事本就该当家人去,我既是嬴氏人,也是半个苏家的人,自然我最合适!”
沈苏姀看着嬴华庭如此不自禁弯了弯唇,末了道,“可否让沈苏姀也一起去?”
嬴华庭又挑眉,一时又觉得感动非常,沈苏姀帮她查案这么久一直尽心尽力,而今移骨这种有些晦气的事情她也主动相陪,怎能叫嬴华庭不敢动,深吸口气,嬴华庭看着沈苏姀黑漆漆的眸子点了点头,“苏姀,若是不知道的必定以为你和苏阀有莫大的关系,竟是比我这个苏阀的未亡人还要兢兢业业,你如此帮我,等此事事成,我一定为你赴汤蹈火!”
沈苏姀被嬴华庭的话烫的心中一片暖然,喉头有些发紧,一时不敢开口,嬴华庭见她如此便是一笑,“因为移骨之后要入驻皇陵,届时还要有些仪式,我已经和钦天监还有礼部的人定下了时间,五日之后出发去永济寺,我们只需在寺中停留小半日,之后自然有礼部将苏皇后和大殿下送入皇陵安葬,你既然要陪我去也好。”
沈苏姀闻言便点了点头,嬴华庭又道,“此事今日才做了商议,明日一早父皇便会在朝上宣布,苏姀,明日一早你要进宫一趟,此番审案你也废了不少心思,再加上早前去漠北的那一趟,两大功劳都要封赏呢,父皇大抵会在下朝之后召见你。”
沈苏姀挑眉,倒是没想到有这么一遭,嬴华庭只觉得今日的沈苏姀有些不同寻常,可何处不同寻常却又说不好,坐了一会儿便要走,口中道,“皇上已经给了恩准,老侯爷今日会出殡,眼下我还要去将军府走一趟,苏姀你要同去吗?”
沈苏姀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待会子有族人来见,还请公主替我向将军道一声节哀。”
嬴华庭叹一口气,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老侯爷这一辈子荣华富贵也不算亏了,无论大殿下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他也的确欠了许多孽债,苏阀的案子还未开始,我料想必定少不了他在其中斡旋谋划,呵,此番早些解脱也好。”
沈苏姀含笑听着,一气儿将嬴华庭送到了府门之处,见嬴华庭的玉辇驶出自己的视线才转过头去,甫一转身,面色彻底的沉了下来,比起步天骑和自己亲族的惨死,申屠致能有如今的结局委实是上苍对他太过眷顾!她又怎能去这个一点都不让她解恨的葬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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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沈苏姀用完早膳便乘着马车入了宫,在内仪门之前下车朝御书房的方向去,清晨的宫道之上人迹稀少,沈苏姀刚走出没几步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转过身去,却竟然是嬴策,想到昨日里的那一场,沈苏姀心底不由得叹了一声。
“给八殿下请安。”
沈苏姀行的一礼,嬴策见之却立刻皱了眉头,看着沈苏姀语声懊恼道,“苏姀,怎么你生我的气了吗?昨日是我不好,是不是七哥也还在生我的气?他的手好些了吗?”
沈苏姀起身,听到这话笑了笑,“八殿下说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守礼而已,我没有生八殿下的气,秦王估摸着也不会生八殿下的气,至于秦王的手,我想着八殿下既然担心为何不在昨日去秦王府上看看秦王呢?”
嬴策眉头微蹙,抬手一请和她一同往御书房走,一边又苦恼道,“你可别八殿下八殿下的喊我,听的人怪不自在的,昨日我本来是想去王府的,可是心底委实有些怕,你不知道,七哥还是小时候对我发过火,你也莫要笑我,我有时候还是有些怕七哥的,想着他或许一直在生气,我心里头便有些不安。”
沈苏姀闻言转头看了嬴策一眼,“秦王便是生气也是和你亲近才生气,对别人他少有看得入眼的,你若是真担心,大可待会子去看看秦王,哪怕是被骂一顿,也好过你自己不安。”
嬴策眼底光彩几闪,到底是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一边又看向沈苏姀,欲言又止的道,“苏姀,你和七哥……你们怎么打算……”
沈苏姀挑眉,“为何如此问?”
嬴策垂着眸子,他当然没有忘记年前昭武帝说的话,如果他促成了沈苏姀和申屠孤的婚事便让他入虎贲营,这岂非表明昭武帝是不赞成沈苏姀和嬴纵在一起的,然而这到底是昭武帝只对他一人说的话,因而他自然不好再沈苏姀面前明说,犹豫一瞬嬴策才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两个身份都不一般,若是自己没个计划,只怕一不留神被指婚赐婚了。”
嬴策的话说得沈苏姀心头一跳,狐疑的看了嬴策一瞬,正欲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压低了的说话声,眼下他们二人并肩走在一处宽敞的宫道之上,十步之外便是一处路口,那压抑的说话声,正是从那路口拐角处传来,似乎是有人在低低议论什么东西。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旧事,所以说当真是七?”
“反正很多人都在这么传,谁知道呢。”
“可是贵妃娘娘就要立后了,立后之后太子不就很清楚了?”
“咱们朝中可没有立嫡子的规矩……”
沈苏姀和嬴策两人身负武功,脚步比常人轻盈许多,随着他们两人的走近,那拐角另一边的议论却没有停止的打算,沈苏姀和嬴纵只需转过那拐角便可阻了这议论,可不约而同的,他们两人竟然都默契的停下了脚步,一个转拐之隔,低低的议论声更为清晰了。
“嘶,先不说太子不太子了,就说若是身份被揭穿,不知是什么下场?”
“还能是什么,大秦早些年间可是有这种例子的,妃子私通生下孩子冒充皇子,最后妃子和皇子一个都不能活,连带着家族都要因为这样那样的被灭个干净。”
“可是如今殿下们都这么大了,若是这等丑闻被宣扬出来……”
“所以这才更可怕,皇子们自小是被捧在掌心的,眼下一个个的建功立业了,眼看着不是太子至少也是个手握大权的亲王,位高权重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果在这个时候被揭穿身份,那岂不是从天堂到地狱,给皇家蒙上丑闻不说,只怕皇子们自己都接受不了,说到底妃子与别个私通本就是最大的丑事,妃子们放荡乱来也就算了,那皇子……那冒充的……哼,到时候比咱们这些去了命根子的太监还下贱!”
“听说前两天钦天监不太平,好像在做什么法事,这几日怎地没动静了?”
“这你就不懂了,这种丑事哪里能宣扬,看着没动静了,可凭我在这宫中这么多年,我敢保证这事肯定有人查,等查出来,嘿嘿,有好戏看了……”
“我可不敢信你,这事说起来心虚,咱们还是闭嘴吧,叫人听到只怕连性命也没了……”
“我这不是和你关系好嘛,你不信算了,不过我们等着,哎,今日我说的话你可莫要乱说,到时候出了岔子我要被你连累,从现在起咱们都闭嘴少言。”
“知道了知道了,快点干活,主子们可不会等我们……”
话语一断,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低低议论的两人并没有向着沈苏姀和嬴策的方向而来,他们二人也没有故意献身,等那脚步声走得远了两人才走出去,朝左边的宫道上一看,两个抱着大花盆的小太监正哼哧哼哧的赶路,沈苏姀和嬴策的目光都落在那两人的背上,沈苏姀面色沉凝,嬴策眼底也沉着一股子引而不发的怒意。
“宫人们嚼舌根子的,殿下只当做没听见罢。”
沈苏姀淡淡的道出一句话,转身继续往御书房去,嬴策回过神来跟上去,看着沈苏姀还算平静的面色有些迟疑,“苏姀,你听到刚才的话怎么没有一点惊讶呢?”
沈苏姀挑眉,好笑的看着嬴策,“我为何要惊讶?”
嬴策抿了抿唇,“他们说的那么难听,最近又有些风言风语……”
沈苏姀眼底露出两分恍然,面上的笑意却愈发扩大,摇头道,“正因为是风言风语所以我才不用相信啊,我进宫之前,府中曾经专门请过教习嬷嬷来给我上课,教习嬷嬷说宫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死在风言风语里头的,进了宫,不确定的话能不说就不说,别人暗地里说的话能不听就不听,但凡是做到这两点,才有一半的把握保命。”
微微一顿,沈苏姀看向嬴策,“殿下身份贵胄,更无需将这些话听进去。”
嬴策看着沈苏姀的眸子,不知为何就觉得稍微心安了一些,默了默,他又试探的问道,“苏姀,假如……我是说假如一个和你十分亲近的人有一天忽然变得一无所有,你还会继续向以前那样对他吗?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介不介意门第身份。”
沈苏姀眼底闪过两分复杂的光,默了一瞬摇头,“不介意。”
嬴策唇角一扬,“我就知道,最近宫中确实有很多传言不像话,都是因为那个北魏太子捣乱,这厮存心让大秦动荡不安呢,咱们可不能中计!”
沈苏姀淡笑着应是,眸光却是在嬴策看不到的地方一片沉暗。
至御书房门外之时昭武帝已经下朝,沈苏姀当先在一众人等之中看到了嬴华庭,在她身边站在嬴珞,而在另一边的廊檐之下,沐萧静静地等着自己的主子,沈苏姀看了沐萧两眼,走到了嬴华庭的身边去,“给公主和忠亲王请安——”
也不知嬴华庭和嬴珞在说什么,当沈苏姀走过去的时候竟然发现嬴华庭少见的有些脸红,嬴华庭的性子素来爽冽大方,极少有什么能让她脸红的,沈苏姀眸光几闪心中有些疑惑,这边厢嬴华庭已经拉住了她的手,“等你半天,等枢密院的几位武将出来咱们就进去。”
沈苏姀点了点头,还是有些好奇嬴华庭的面色,却又犹豫该不该问,这么一犹豫,御书房的门便被打了开,嬴华庭当即携了她朝门口走去,守门的小黄门未加阻拦,看样子是昭武帝早有吩咐,嬴华庭进殿之后便将沈苏姀的手放了开,只走在头里当先行礼,沈苏姀垂着眸子随她的动作福身,上首的昭武帝便笑了笑,“都起来吧。”
沈苏姀站起身来,目光一扫,只发现今日的昭武帝似乎心情很好。
昭武帝看了看她们二人,当先看住了沈苏姀,“沈卿从漠北回来已有多日,昨日又和华庭一同结了北宫骸骨案,这些事情朕虽然不曾细细过问,却也听华庭说了你在这件事上十分用心,眼下大功告成,替苏皇后和大殿下雪了冤,这么多年朕的心结也算是能解开了,朕自然对你有所封赏,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
沈苏姀闻言连忙跪下,“启禀皇上,此两件事皆是微臣分内之事,不敢贪赏。”
昭武帝摇了摇头,“有功之臣却不赏,外头的臣子看了只怕也要替你心寒,你无需顾忌,想要什么便说,只要无伤大雅,朕皆可准了你。”
沈苏姀眉头微蹙,似有些为难,嬴华庭在旁看的失笑,“苏姀,父皇让你说你便说就是了,你眼下已有侯位,位份再往上加是不能了,可别的你想要的都可以说!你应得的!”
沈苏姀看了嬴华庭一眼,面上生出几分苦笑,眸光几转,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看看昭武帝又看看嬴华庭,口中犹豫着道,“能不能要一个承诺?”
嬴华庭挑眉,转头也看着昭武帝,昭武帝闻言一笑,“朕的赏赐从来都是真金白银的,倒是不曾有过这个赏,你先说说看,你想要朕的什么承诺?”
话音一落,沈苏姀面上苦笑更甚,抿了抿唇道,“皇上有所不知,近来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之时太后总会提到微臣的婚事,微臣今年已有十五,确实到了婚龄不错,可皇上必定知道,沈府生意很大很杂,府中幼弟眼下还肩负不起,因此微臣眼下还不想早早成婚,可太后她老人家每每盛情为微臣操劳,微臣心中委实过意不去,微臣斗胆请求皇上,能否下一道令由微臣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有皇上的话,也免了太后娘娘为微臣辛劳。”
话音落定,昭武帝的笑意一时有些深长,嬴华庭愣了愣,眼底闪过两分了然,看着沈苏姀之时免不得有几分叹息,沈苏姀乖顺的跪地垂眸,谁也瞧不见她此刻的眸色,室内静默良久,昭武帝摇着头笑开来,“太后是将你放在心上的,为你的婚事操心这本是一桩好事,眼下你既然这样请求,那朕自然也只有允了你,不过是朕的一句话而已。”
沈苏姀八风不动的抬头,朝昭武帝一拜,“多谢皇上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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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嬴华庭还在叹息,外头的人都知道今日里沈苏姀来领赏赐的,见到沈苏姀出来不由向她投来诸多目光,沈苏姀面色平静没有任何表示,嬴珞和嬴策看了嬴华庭一眼,嬴华庭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时间倒弄得外面的众人云里雾里,沈苏姀二人不多做停留,和嬴珞等人打了个招呼和沈苏姀一同往寿康宫去,嬴华庭一边走一边在无人之地问沈苏姀,“苏姀,你今日求得这个恩赏是不是为了七哥?”
沈苏姀看嬴华庭一眼,“倒也不是,只是不喜欢婚事被人控制。”
她这么一说嬴华庭倒是有几分明白,默了默又是一叹,“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求这么一个承诺,那个北魏太子虽然已经走了,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话音一落,沈苏姀眉头微蹙,“公主何意?难道皇上不曾许诺不会将你嫁到北魏去?”
嬴华庭闻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父皇不曾说过。”
眉头微蹙,沈苏姀的心不由得一沉,嬴华庭见她这般心中又有些动容,随即缓缓的解释道,“父皇是不会做这种承诺的,他虽然疼我,可是国事为大,我理解他。”
沈苏姀听得眉心微蹙,嬴华庭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真是奇怪得很,你一个年纪比我小许多的小姑娘怎地为我这些事操心,放心吧,我虽然不曾求个什么承诺,可是谁也不能逼我,倒是你,即便有了父皇这一句话,如何让七哥回心转意却是个问题呢,苏姀,我同你说过的,七哥那样的性子,决定了就难以更改。”
微微一顿,嬴华庭又看着沈苏姀道,“年前的时候父皇还有意撮合你和辅国将军,却不想辅国将军年后便被皇祖母指婚,眼下你这么一来,倒是有些堵父皇口的意思,苏姀,你今日虽然借着皇祖母的名号,可是父皇必定还是明白你的意思,他这句话一说,皇祖母不好强逼你,便是他自己也没法子为你指婚了。”
沈苏姀明白嬴华庭是在说她今日有些冒失,沈苏姀唇角溢出苦笑,一时不好多说,嬴华庭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只一叹道,“苏姀,我只劝你,若是实在没有法子,别为难自己。”
沈苏姀点了点头,嬴华庭不想逼她,索性换了个话题,“等苏皇后和大殿下入葬了皇陵,咱们便可以着手苏阀旧案了,那本名册上的官员能用的委实是少,到时候只怕还是要从窦准那里下手,苏姀,你觉得这一次老侯爷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窦准所言的当年西岐暗杀了大殿下的话是真是假?”
沈苏姀闻言狭了狭眸子,“窦准早前没理由说假话。”
嬴华庭眸光一亮,沈苏姀随即道,“可我也知道接下来他恐怕不会再轻易说什么真话。”
嬴华庭蹙眉,“你的意思是老侯爷此番的死……”
沈苏姀沉默,嬴华庭的眸光也暗了下来,半晌才从唇齿之间蹦出两个字,“可恶!”
虽然想得简单,可是意识到窦准这个最简单的入口很可能不配合,沈苏姀和嬴华庭的面色都不甚好看,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从内仪门而入往寿康宫的方向走,刚走出没几步,又和几日前一样,沈苏姀再度遇上了一行正欲出宫的礼部官员,自然,也遇上了谢无咎。
“微臣拜见公主,拜见侯爷。”
齐齐的行礼声落定,嬴华庭挥了挥手,“不必多礼。”
一行人起身便继续往宫外走,站在第二个的谢无咎再度点头哈腰送走诸位同僚,而后将睁着笑盈盈的桃花眼看向了沈苏姀,沈苏姀站在嬴华庭身边,看着他如此眉头微蹙便要走,却不料谢无咎一笑,对着嬴华庭说起话来,“公主殿下,听闻北宫骸骨案已破,微臣特来恭喜公主殿下,想当初微臣初来君临,也是那北宫骸骨的发现人这一,这个案子两年之后终于水落石出,公主铁腕不为强权,微臣心中真是十分感佩!”
嬴华庭似乎觉得谢无咎有趣,竟然不急着走当真和他说起话来,听闻此话便笑着道,“你不说本宫倒是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谢无咎立时点头应是,又扫了沈苏姀一眼道,“大秦正值多事之秋,这个北宫骸骨案已破,接下来便是那个……那个什么苏阀的重审案了吧,这两个案子颇多关联,微臣先在此恭祝公主殿下马到功成,另外请公主殿下保重玉体,那个杀人如麻的无名氏眼下可还未落网。”
沈苏姀的眸子紧紧地眯了起来,这边厢嬴华庭又笑着道,“看不出来你对这个竟然如此关心,不过你和本宫说话,却怎么老是在看洛阳候?是不是有话要对洛阳候说?”
谢无咎淡笑不语默认了,嬴华庭看了看沈苏姀点头道,“好,看在你为了洛阳候敢一个人去漠北的份上,本宫便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公主英明!”
谢无咎长长的一拜,话音落定嬴华庭已走到了一旁,饶有兴味的看了看沈苏姀,一副要逗逗她的样子,沈苏姀苦笑一瞬,看向谢无咎的时候眸光趋冷,“谢大人有何话说?”
谢无咎看着沈苏姀一笑,眸光瞬时扫向她身后,沈苏姀背脊一凉,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却见自己身后根本什么都没有,当即反应过来这个人果然是在耍她,一转头,对上谢无咎笑意盎然的眸,他摇头道,“啧啧啧,看样子果然是秦王不让你和我说话,不过今日秦王可不曾进宫,苏苏你尽管放心和我说一会儿话罢,保证不让秦王知道。”
他说着话的感觉好似她在和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沈苏姀抿了抿唇,转身便要走,谢无咎赶忙拦住她,“玩笑玩笑,苏苏你不经逗啊,苏苏,这个北宫骸骨案查完了,你和公主殿下查那个苏阀的案子应当十分简单罢?”
沈苏姀蹙眉,带着戒备莫测的看着他。
谢无咎摸摸鼻子,似乎有些不解她的眼神,被她冷冷的定了一会儿,他面上终于露出可怜状,一副哀怨的目光看着她道,“苏苏你为何对我如此绝情,我只是想给你一些消息。”
沈苏姀眼底冷色稍淡,却仍是不说话,谢无咎无奈至极,长长的一叹之后才朝她稍微靠近半分,“苏苏,大秦铜墙铁壁没法子查,可是你们可以从焉耆查啊,当年的通敌不是有何焉耆来往的书信吗?可如果查出来焉耆根本不曾和苏阀有过任何交集,是不是就好办些?”
沈苏姀眉宇之间的不耐彻底的变作了郑重,默了默才道,“焉耆?你便是焉耆来的,可是你知道当年的事是怎么回事么?便是派细作也来不及了。”
谢无咎十分满意的看着她这表情,一双桃花眼微眯,眼底微光几闪,“我的确不知道当年的事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个人必定知道,更可贵的是下个月贵妃立后,他就要来了。”
眼瞳微缩,沈苏姀呼吸皱紧,“谁要来?”
她严阵以待的样子惹笑了他,谢无咎笑音漫漫的道出三个字,“澹、台、琦。”
沈苏姀眸光一沉,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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