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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祁山,永远都是最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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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马车飞狂。
高清怀里的骆小小,早已经拭净了容颜。
看着她仿佛睡着了一样的甜美,高清俯下了身去,在她的唇上印下冰凉一吻。
“小小,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和你一起,共赴生死,灵魂相依。”
高清扬起唇,笑:“你走了,我却留下,这是何道理?”
高清笑,眼角的血泪渐多:“这没有道理,所以我要追随你去。”
说完他昂首,低低的笑了,望着天,眼角的血泪越流越多。
一路上,淌在了骆小小的身体,仿佛一种莫名的魔力,天边的云层,在这一瞬聚集。
高清听到天空传来的轰隆隆声响,昂首望去,只见天的那一端,已经乌云沉沉。
“小小你看,天都在为你流泪,天都在轰鸣,让我们在一起。”高清紧紧的抱着骆小小,不让她的身体冷去,可是那温度,却越来越低。
终于,雨下来了,密集的打在了两人的身体。
骆小小在高清的怀里,一动不动,唇角是上扬的,带着温磬的甜美。
高寒一路施展轻功,跟在两人的身后,在微微雨水里穿行,蓦的眸光冰凉。
他想起了前世的场景……
**
凤辰殿,他站在那里,看着许荣华怒吼。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能明白吗,当我看着我和你一手打下的江山,在你的手里,慢慢的被血染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道。
“妇人之仁,自古以来,哪个君王不善战。”他扬唇反击。
“哪个君王不善战?”她冷道:“高晋,我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你心里只有你自己,你所有面对我的柔情,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
“许荣华。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能有今天的荣誉,贵为一国之母,已经算是不错了,我不会忘记你为我立下的汗马功劳,可是你也不能干涉我一个帝王的权力。”他也不甘示弱。
“好,我不会干涉你一个帝王的权力,但是,你也不能干涉我自己的决定,我想救下这个孩子。我就是要救他,让他好好的活着。”那是北夷部落一个首领的遗子,那个首领共有九个儿子,都死在她和高晋的手中了。
就这最后一个,不过十一岁。
可是他的眼神太过冷厉。像苍狼一样充满了噬血的狂意。
所以高晋不允许留下他。
但是——许荣华怀孕了。
她要为腹中的孩子积德。
杀了那么多的人。
若说在战场之上杀人无法避免,那么,眼前这个小男孩,她是可以救下的。
可是——就在她命人将他带走的瞬间,帝王怒容处,他的长箭破空而来,刺穿了那个男孩的胸膛。一瞬间,人倒下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她终于绝情的对他道:“从此以后,恩断义绝。”
那一刻,他才有了一丝慌乱,紧紧的握着她。想要抓住一些什么。
但是,空空如也,只撕下了她的一截衣袖。
帝后就这样在宫中打斗了起来。
她的武功自然是高于他的,一掌击在了他的胸膛,似乎击碎了他的心。
那一刻。他是愤怒的。
所以才会喝醉了酒,才会着了安瑾玉那个女人的道。
可是——他心里还是有怨的。
因为她的不理解。
他之所以对那些敌将之子斩草除根,是为了避免日后伤及她的安危。
为何她不懂。
僵持。
直到最后。
那一场大火,把笑声苍狂而冷厉的她化为了灰烬。
他才在牢中恍然醒悟,这一辈子,什么都可以失去,帝业如画亦如梦,唯有她,是他心尖上的宝,不可取代。
所以——才会有了隔世追寻,重生为高寒,再次来到她的身边。
但是——还是演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刚才那一瞬,看着她的悲伤,以及想要保护一个人却最终却能为力的绝望,他似乎有些懂了,为何之前她会那样的愤怒。
而此刻,心底所有的想不开都想开了。
从此以后,天大地大,只要她好,便一切都好。
**
高寒提步追了上去。
高清已经攀上了悬崖。
带着骆小小。
采到了悬崖边最美的花。
高清把花戴到了骆小小的头顶,微微对她笑道:“小小,你知道吗,这朵花,真的很配你,很美。”
“你看,雨越下越大了,正好清洗了一切,咱们可以就此离开这个尘世,双宿双栖。”高清的话越来越令人胆颤心惊。
高寒一直躲在身后,知道这个时候该出手了。
可是,就在这一瞬,高清却抱着骆小小飞崖而下。
“高清。”
高寒一声吼。
只感觉雨光里,那悲泪的双眼,还有那一头白发,令人发外的触目惊心。
他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高清,却抓不住他怀里的骆小小。
骆小小的身子不停的下坠,在悬崖中苍茫的细雨里,消失不见。
高清想要推开高寒,可是却推不开,高寒带着他飞上了崖顶,又带着他一路往下,点了他的穴道,送他回府。
高清一路倒是没有再挣扎,只是,他的笑一直凝在了嘴边。
那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血泪,似已流尽了。
终于,把人带到安南王府的时候,高清道:“真好,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说还好,一说,高寒顿时一惊,伸手去抚他的脉。
果然,血已经上涌至了脑部,阻在了那里。
高清的双眼。瞬间一片灰白,如同瞬间抽离了光彩的玻璃一样,只剩一片荒芜。
年锦容此刻守着安南王,又要守着昏迷的许荣华。待到高清回来的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一阵气血翻涌,惊见他漫头的白发,一口鲜血喷涌,如之前的许荣华一般,倒地。
整个安南王府瞬间乱成了一团。
沈磬赶来帮忙。
荣国公沈严也来了。
沈明瑜前来照顾许荣华。
紫阳公主也没有时间和沈磬置气了。
所有人都聚在了安南王府。
风云,一瞬间突变。
天空轰轰的响起了雷。
一阵接过一阵。
似有惊天的暴雨就要如注。
许荣华在昏睡了许久之后醒来。
昏迷的时候,黑暗里,无边无际。她什么也看不清,只看到满头的银发。
待到醒来,才得知,高清的眼睛也失明了。
**
许荣华去了高清的房里。
他还在昏迷着。
嘴角却微微上扬,似梦到了什么甜美的事情。
他一定是梦见骆小小了。
看着高清那耀眼的银发。许荣华只觉得,万箭穿心。
她再也忍不住,一个转身,现在,此刻,她就想去杀了安瑾玉,杀了所有的人。所有害死骆小小,令高清昏迷至此的人。
……
长姐,你看,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木钗,你戴上一定好看。
长姐,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长姐,小小是一个好女孩,你帮我劝劝母亲。
长姐。
长姐。
……
那个欢快的清儿,再也不会回来了。
许荣华知道,从此以后。伴随着他的只有无边的阴影,以及她的悔恨。
为什么,她明明可以改变的,可是到最后,却还是被老天爷给捉弄,骆小小死了,不是死在高清和束雅的喜堂,而是死在了安豹用来淫乐女人的地下室里。
这样的死法,比前世的更惨烈。
许荣华闭眼,入目的全是骆小小那挥钗自残的一幕。
如果没有那只蝴蝶钗,她也许不会死。
**
“清弟,对不起。”许荣华的手缓缓的抚过了高清的脸庞,微微带了一丝伤。
她的泪滑落,打在了高清的脸庞。
她知道,自己和高清之间,已经有了一道裂缝,从此以后,怕是再也弥合不上了。
骆小小的死,变成了姐弟之间无法逾越的沟。
高清的眼皮微颤了颤,眼睛睁开了,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蒙上了一层灰暗,如同蒙尘的琉璃一样,泛着微黄色的光:“长姐,是你吗?”
“是我。”许荣华的泪落得更凶。
“下雨了吗?我听到了雷声。”高清道。
“清儿。”年锦容也醒来了。
连外衣都没有披上,便光着脚来到了高清的房里。
正好看到姐弟俩双泪长流。
“清儿,母亲对不起你。”年锦容扑在高清的身上,哭得肝肠寸断。
“我可怜的儿,若是母亲早些同意你与她的婚事,说不准,你们现在已经成了婚,离开京城,游历江南去了,哪会……”
哪会发生这样的事。
“母亲,不怪你们,真的,这件事与你们无关。”高清道:“知道吗,我昏迷的时候,不尽然全是失去意识的,我感觉到,人活着,不能只随自己的意愿,有的时候,想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必须得舍弃一些自身的东西。”
“清儿。”年锦容泪眼朦胧,不明白高清是何意。
“母亲,我想成为像姐姐那样的人。”高清说道。
许荣华终于明白了。
她最害怕的,最担心的,终于来了。
高清想要上战场。
高清放下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他要做一个生杀果决的人。
害怕的,终于还是来了。
许荣华缓缓的握紧了高清的手:“好,清弟,姐姐帮你,帮你成为这样的人,可是,你要快快的好起来。”
ps:
第三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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