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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小蠻將視線從遠方收了回來，落到了高清的臉上︰“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我們曾經在哪里見過，我對你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或許正是因為這種感覺導致了我的錯覺，也給你造成了這麼多天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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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強忍著，可是眼淚到底還是忍不住的流下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流淚的，也沒有想要你心軟的意思。”
她再也忍不住了。
一想到要分離，那種撕裂的痛楚以及一種令人無法言喻的窒息疼痛漫延上了心頭。
微微的捂住了胸口，她道︰“珍重。”
“從此以後，我們相見即是路人了。希望你能過得好，忘掉一切不開心的事情，不要把自己困在過去的回憶里，人生苦短，要珍惜自己眼前的時光。”
聶小蠻道︰“我知道，終有一天，你的白發會再次變成黑發的，到時候，一定美極。”
可是她卻沒有機會看到了。
“謝謝。”終于將心里的感覺說出了口。
聶小蠻揚唇，笑，那笑里幾抹淒苦幾分悲涼︰“我所付出的一切，能換來你的兩個謝字，也算是值得了。”
深深的呼吸，用力的嘆了一口氣，聶小蠻揚起臉︰“好了，沒事了，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你走吧。”
高清聞言，立即轉身往阿九等侯的方向而去。
步履有些急，唯恐一旦停下就會壓不住心底的念頭。
是的。
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
想要帶她一起走，不想看她憂傷的笑臉，寧願她胡攪蠻纏，哭一哭，鬧一鬧，說不定他就會迫于無奈帶她離開了。
可是她沒有，只是平靜的在他身後。
卻突然，就在此時。漫天的揚花紛紛揚揚的灑起，揚花飄飛如絮，全都灑落在了他的四周，高清突然听到了身後的呼喊。
“高清。我一定會把你忘記。”
大大的喊聲引來了四周的人好奇的圍觀。
阿九的眼中落下了一絲不忍。
高清停下了腳步。
他用力的握緊了雙拳，告訴自己不要回頭。
可是那身後的呼喊仿佛帶了一絲絲令人無法自控的魔力，將他的步伐給硬生生的扯斷。
“高清，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想你，我的世界再也沒有你。”
“高清，我會把你忘記，很快的把你忘記。”
“高清，你就是一個混蛋。”
“高清，我不會再愛你。不會再喜歡你，不會再想要嫁給你，還想給你生一堆孩子。”
“我要嫁給別人，我要找一個世上最好最好的男人，比你還要好一千倍一萬倍。我一定會過得好好的，好好的。”
身旁的紛紛攘攘，一切好像都遠離了。
高清什麼也听不到了，只听到了聶小蠻帶著破雲之勢的吶喊。
他回過頭，看著她。
她的身影在廊橋之上顯得是那麼的弱小，可是那嬌小的身子似帶著無窮無盡的爆發力，她將雙手放在唇邊。吶喊，嘶吼，呼叫，對著那一汪菱動的湖水，眼底泛起了晶瑩的淚，盡管隔得那麼遠。可是他依舊看到，她的眼淚就好像冰雪一樣的璀璨奪目，盛放在眼底，一瞬間驚痛了他的心。
他無法抑制的情緒在一瞬間沖破了腦海，一個踏步遠遠的折轉了回去。
站在遠處看著的阿九立即松了一口氣。
“高清……”聶小蠻用力的喊。放聲的喊。
她只要吶喊就不會覺得心痛。
她不再乎四周的人看她異樣的目光。
這樣的舉動在遠古的人看來似乎就是一個瘋子的舉動。
可是她不再意。
她真的不再意。
只要能抑止心里的痛意。
她做什麼也願意。
她吶喊，呼吼，以為他會听不到，因為他離去的步伐是那樣的急，這個時候的他應該走遠了吧，她的聲音漸漸的如水一樣融入了空氣里。
終于喊累了，她想停下。
“高清。”
回過頭去的瞬間，卻看到他大踏步的向她走來。
銀白色的身影上了廊橋，面容還是那樣的寧靜，他的銀發落下了幾許，慢慢的纏繞在他的身上，以及他的臉龐，他的容顏俊美得像謫仙一樣。
既然已經走了，還回來什麼呢。
她的心這一刻是真的已經說服自己放下了。
就當那一天從來沒有在桃花林里遇見。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小聲的對自己說話的聲音。
看著高清慢慢的走以了身邊。
她揚唇，抬頭望著他︰“珍重。”
早就已經斷了心里的幻想。
他是絕對不可能改變主意的。
之所以折轉回來，是覺得她很可憐吧，還是覺得她的喊聲有些令他受驚。
“我……”
“不必用這樣憐憫的目光看著我，我一點也不可憐，我還有很多人喜歡，其實我知道，賣魚的小哥偷偷的喜歡我好久了，將來若真的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也許我會嫁給他，生一堆一堆的孩子，有一個幸福的家。”聶小蠻不給他第二次打擊自己的機會，說完了以後，立即飛奔著轉身跑開了。
可是她的身子急速的微轉，只是跑了兩步，便被高清拽住了手腕，用力的往後旋轉了回去。
“你想嫁給李漁嗎？”他問。
“你要替我說媒嗎？”她問。
“如果你真的想……”
“我願意。”她用力的閉上了眼楮。
風聲仿佛靜默了。
時間也靜止了。
因為整個世界只剩下一片沉靜，所以她听不到半點喧鬧了，緊閉著的雙眼，敏銳的感覺到了四周的風聲。
感覺到一陣凌厲的破空之聲襲來的時候，聶小蠻驀的一驚，還來不及睜開，便覓著發聲的方向，用力的撞向了高清︰“閃開。”
身子猛然的一震，差點沒的摔下橋去。高清難以置信，不敢相信聶小蠻的身子竟然帶著如此強大的爆發力。
他用力的穩住了身子，這才發現，她的小腹已被鮮血染透。
那只長箭帶著足以穿透石壁的風勁穿入了她的身體。又從她的身體里穿透了出來，落入了湖心。
湖水泛起了輕微的漣漪。
聶小蠻用手捂向一瞬間劇痛的小腹，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掌心流出的鮮血。
“好快。”
她的唇一瞬間變得蒼白，臉上的血色已盡失。
“我還沒有看清它是從哪里射來的，它就……穿過去了。”
她扯開嘴角，虛弱無力的笑︰“是要死了嗎？”
高清被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震驚了。
他沒有料到在最緊要的關頭竟然是聶小蠻救下了他。
剛才那一箭，若是她不擋過來，他也可以躲開的。
“為什麼？”他問。
只不過相識了短短數月，值得她用性命相托嗎。
剛才那一瞬，她幾乎沒有猶豫就擋向了利箭。
那只箭頭是黑色的。上面涂滿了劇毒。
阿九已經追蹤著長箭射來的方向而去了。
他抱著懷里的人，一瞬間突然變得茫然無措了起來。
駱小小的影子與眼前的這個影子交疊在了一起。
突然間的，駱小小的身影消散了，眼底剩下的就只有她。
他有些恐懼，想要抓住那一抹消散的影子。可是懷里的人卻緊緊的拽住了他。
“高清，可以吻我嗎？”
她帶著一絲懇求，嘴角已然涎出了一絲鮮血。
“可不可以。”
俯下身去，幾乎沒有猶豫，他的唇鄭重的印在了她的唇上。
這是第一次吻駱小小以外的女子，她的唇帶著異樣的柔軟，一股不可思議的清甜與芬芳。可惜，那嘴角涎出的血破壞了她美好的味道。
高清將頭從她的唇上抬起的時候，看到聶小蠻笑了。
她的眸光晶亮晶亮，帶著一絲不舍，一絲留戀道︰“知足了，能得你一吻。我真的很滿足了。”
她道，費力的說著話，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剛才你吻我的時候，我看到了漫天盛開的牡丹，真的好美啊。繁華似錦的牡丹園里，我坐在秋千上，你在我的身旁，替我折花，我的紅衣……好像盛開的牡丹啊，真美啊。”
高清渾然一震。
剛才親吻她的瞬間。
他也看到了那樣的奇景。
如她所描述的一樣。
她依偎在他的身旁，他溫柔的撫著她的長發，不遠處的地方，是一襲白衣飄飛的女子，那容貌竟與駱小小是如此的相似，明眸間帶著一抹憂傷，看向成雙成對的他們。
高清有些不明白了，如果這只是一個幻覺，為什麼兩個人會一起看見。
“也許，並不是什麼緣份，而是這毒藥所致的幻覺。”聶小蠻虛弱道.
“世子爺，查到了，是宮里派出來的人，那個人受了傷逃走，我拾到了他的腰牌，是東宮里的錦衣衛。”
“東宮？”高清驀然神色一凜，看向了阿九︰“又是他。”
“也許另有其人也 說不定，一切待查，我們是否現在就回京。”阿九道︰“這個小鎮好像一夜之間多出了許多陌生的人，他們全都是身懷絕技的，我怕我們兩個人加起來不是他們的對手。”
“你們不用管我，快走吧，也許回去得晚了，他們會對你不利。”聶小蠻道︰“把我放在這湖邊的醫館里，付些銀子就好了。”
“你把我高清當成了什麼人，你既救了我的性命，我豈會舍你而去。”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他的心異樣的煩亂了起來，因為身處的困境，也因為懷中的這個人，對她所擁有的一切異樣情緒都超出了他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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