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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了家乡,黒木涯经历了一段漂泊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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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它终于抵达了狼人控制的地区,既然人类社会拒绝接受它,那么只能选择自己血统中的另一半。
“听说你击败了我的部下,嗯……你身上有我们一族的味道,也有人类的味道,真奇怪。”当黒木涯击败了数名狼人后,一名有着小麦色肌肤的少女英姿飒爽的站在它面前,脸上的好奇之色让黒木涯不悦的拧起了眉头,“我是混血儿,听说这里有狼人族居住,所以来了。”“来找我们战斗?”少女舔了舔嘴唇,一副好战的模样,“不,来寻找愿意接纳我的地方。”回答的很是平淡,黒木涯所追求的仅仅是如此简单的东西,母亲让自己活下去,那么自己就要活下去。
“哦~看起来你被人类抛弃了,那么就住下来吧。”异常爽快的答应下来,反倒让黒木涯和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狼人们愣住了,“等等,小姐!”“桑萝姐,这会不会……”七嘴八舌的议论都在少女的一个眼神下安静下来,“我们是骄傲的战斗民族,崇拜强者,你的强大已经得到我们的尊敬,欢迎你,同胞。”简单的欢迎词,少女对着黒木涯伸出了自己的手,“我叫桑萝。”“黒木涯。”递出了自己的手,握住的刹那,黒木涯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仿佛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在那之后,虽然发生了些小波折,可黒木涯还是顺利的融入了那个团体里,在失去母亲,变成孤单一人的现在,黒木涯时刻保持着与其他狼人的距离,唯独一人,老是不顾它的刻意疏远,围绕在自己身边,桑萝,这位性格活泼好战的少女渐渐的成为了黒木涯内心世界新的太阳……
但是,它忽略了某些事情。
背负着一半人类血统的异类,终究还是异类。
桑萝订婚了,很是突然的决定,对方是其他部族的狼人,在宣布的一刻,桑萝就掀桌起身,狼人族的少女从来不会隐瞒自己的感情,如今,这位狼人族的少女喜欢的是那孤高冷漠的黒木涯,可是,拥有一半人类血统的混血儿没有资格和桑萝结婚,这是大部分狼人的共识,不仅在人类世界,狼人的世界也充满了种族见地。
“我们不是充满骄傲的狼人族吗!为什么不可以和黒木涯在一起!明明在族里,它是最强的!难道你连我们的荣耀也一起抛弃了吗,父亲!”桑萝质问着贵为族长的苍老狼人,回答这个疑问的是对方毫不留情的耳光,“为了部族,你必须结婚。”声音冰冷彻骨,还满是敌意,针对的自然是同样在现场的黒木涯。
那一刻黒木涯就明白了道理,没有力量的话,在这世界上根本无法追求到幸福。
夜晚,这对年轻的狼人男女准备悄悄离开这片土地,去往远方。
而狼人族首领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布下了天罗地网将两人抓回,在看到女儿没有反省之意后,苍老的狼人不带任何怜悯的将黒木涯还有桑萝关进了漆黑的地窖,这是狼人族古老的刑罚,将犯罪者关押起来,没有食物,没有阳光,也没有水,直到三个月后去将尸体拿出来曝晒。
漆黑一片的地窖中,连自己的五指都没办法看清,黒木涯依靠在冰冷的石壁下,一言不发,被关进来已经第几天了呢,记不清了,唯一清楚的就是桑萝在一天天走向极限,比起曾经身处过地狱的自己,桑萝就差远了,无论在战场上多么的英勇无畏,面对绝望时一样会崩溃,开始几天桑萝还会依偎在自己怀里,信誓旦旦的说着反抗父亲的话,可眼下已经有很久没有听见声音了,桑萝虚弱的躺在另一处角落里,漆黑的地下世界只能听到彼此微弱的呼吸声。
在地窖的一处裂缝里,偶尔会有水珠滴下,顾不得那是什么水,黒木涯都将其吞入嘴里,为了活下去,它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但是,就算是曾经遭遇过饥荒的黒木涯也在漫长的时间后,变得精神兮兮起来。
早就忘记过去了几天,不分白天黑夜,永远只能看见黑暗。
这正是这个刑罚最可怕的地方。
用恐惧折磨着这对年轻男女的意志力。
死亡近在眼前,却不知道何时会来。
“涯,还活着吗?”寂静中,桑萝突然开口,声音清脆的令人怀念,但里面夹杂的疲惫也逃不过黒木涯的双耳。
“嗯。”用词简短是混血狼人少年的一贯风格。
“还能撑吗?”满是无奈的疑问,看不清桑萝的表情,不过能想象出来是什么样子,“我还可以,你呢?”“没你那么厉害啦……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是了不起的战士,带着荣耀而战,不惧怕死亡,结果到最后,我却比你更快的露出了软弱。”“不怪你,我毕竟见识过真正的地狱。”桑萝差不多该到极限了,可以放弃了吧,向父亲认个错,就能够得到自由,这样是最好的结局,黒木涯并没有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愤怒,如果桑萝可以活下去,自己大概还能欣慰一点。
为自己而死的人,已经有一个了。
“能够忍受这样的痛苦,你究竟遇到过什么样的事情?”拉长了嗓音,桑萝说话的语气少见的温柔起来。
“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就是了,活在这个狗屎的时代,总会碰到一些糟糕的事情。”想起母亲最后的模样,黒木涯的牙齿不禁咬破了嘴唇,母亲之后,自己又将害死身边的这个少女吗?
不,自己要阻止。
“呐,桑萝,可以了。”“什么……可以?”“去认错吧,向你的父亲,你毕竟是那老家伙的孩子,也肩负了两个部族通好的使命,只要你肯低头便能活下去……”黒木涯闭起双眼,点到为止的沉默起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嫁给那个从未见过面的人?你打算舍弃掉我……”一直依靠在墙角的桑萝硬是坐直了身躯,声音尖锐的令人觉得心酸,她不能接受自己拼死守护的东西被黒木涯那么轻易的发言要放弃。
“这是正确的选择。”想起母亲最后的笑颜,黒木涯摇了摇头,“你的人生,没有理由在这片黑暗中结束,所以……”“那你呢?就这样死在这里,任由我嫁给别人,这样的结局我不要,也不想看到!”“无意义的任性,只会让人受伤……”然后,黒木涯不再说话,桑萝时而哭泣,时而怒骂,时而疯癫的大笑,但对没能引起这个男人的回应。
结束了。
无论是两人的恋情,还是这无意义的坚持。
“你真的认为这样好吗?”近乎哀求的声音,让黒木涯早就冰冷的心有了一丝痛楚,可很快就没感觉了。
“我知道了”沉默代表了回答,桑萝的声音突然空洞无力。
一个多月后,桑萝敲响了地窖的门,被看守带了出去,黑暗世界中只剩下了黒木涯。
“这样就好。”感受到软弱无力四肢的黒木涯,呢喃着……
“咯吱咯吱”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黒木涯听到了地窖大门被移开的声音,“三个月到了?”诧异于自己还活着,从头顶飘来了新鲜的空气,令它贪婪的吸了几口,现在,全身的姿势是横卧在墙角,头靠着的地方正好是水珠滴落的位置,依靠着每日数滴的宝贵水源,勉强活到了现在。
“哒哒哒”脚步声,从上而下,踩着腐朽的木质台阶,走向自己,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片昏花的光芒,“怎么是你……”对地窖味道麻木的鼻子使劲嗅了嗅,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嘴里忍不住发出了干枯的声音。
“来看看你。”桑萝站在垂死的黒木涯面前,不知道带着什么样的表情,“三个月还没到,但在我看来,你也活不过剩下的时间。”“大概吧,还剩下多少时间?算了,知道对我也没意义……”虚弱的砸吧着嘴,干裂的嘴唇就连张开口这个动作都会带来痛楚,黒木涯像是认命的放弃了抵抗。
“我今天就要出嫁了……在最后,我恳求父亲打开了这道门。”桑萝知道在地窖门口站满了狼人族的战士,在进入之前,也经过了严格的搜身,无法带进来食物,水,还有武器,父亲是铁了心要杀死黒木涯。
“你不该来的。”黒木涯的面颊微微抽动一下,就算决定要让桑萝独自一人活下去,也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忘记掉我,忘记掉这里的一切,去那边开始你新的人生……”“可以忘记掉吗?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是可以如此轻易抹去的东西吗……”桑萝在靠近过来,呼吸声近在咫尺,“舍弃掉了骄傲,成为利益的牺牲品,如此的我,还是我吗?”“至少还活着,不是吗,这样就足够了。”死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黒木涯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看来,我始终不能和你一样的果断,涯。”半跪在地上,桑萝的手触碰在了黒木涯的脸上,温柔的抚摸起来,故作冷漠的伪装被剥落的一点不剩,“要让我丢弃掉最重要的东西活下去,那太痛苦了……”“这个世界没有温柔到来迁就你的撒娇,桑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对方扶起,黒木涯的口气变得暴戾起来,它不知道这个女人准备做什么,但是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活下去,你才会了解,自己所谓的骄傲和尊严是多么的不值一提,只要活下去……”
“办不到哦。”轻描淡写的定论,桑萝的面庞在眼前渐渐清晰起来,黒木涯的双瞳猛的收缩起来,只见桑萝兽化的右爪高高抬起,“你……”“噗嗤”如果是往常,黒木涯当然能轻易的阻止桑萝疯狂的行径,可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进食的它,现在只能看着,看着尖锐的爪子刺入桑萝自己的脖子,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在了脸上,滑入了双唇里,甘甜而美味,黒木涯体内最原始的狼人基因跟着开始复苏般的咆哮……
吃了她。
喝下鲜血。
好饿,好渴……
“你疯了?”黒木涯表情扭曲的质问着满面微笑的桑萝,那洁白的脖子上多出了数道吓人的伤口,这样下去,桑萝会死的,怎么办,该怎么办?
“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束手束脚的被抓住,我没办法带食物和水进来,外面的人是这么想的吧?”桑萝朝前倾倒,靠在了黒木涯的胸膛上,“你的身体在渴求我,涯……将我变成你活下去的食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脑海中浮现的是母亲那残缺的尸体,恶心的反胃感阵阵涌来,“该活下去的是……”“是你……”用兽化的爪子堵住了黒木涯嘴,随后无力的挪开,桑萝将身体向上耸了耸,把下巴枕在了黒木涯肩膀上,仿佛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吃掉我,然后活下去……”“不可以……”拒绝声很是果断,但内心中膨胀的声音却在催促黒木涯赶快吃下眼前的新鲜猎物,理智与**,交锋着。
“涯,我爱你……”
“不可以……”
“活下去……”
“为什么是我,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涯。”
“啊……啊啊啊……不要这样,为什么又是这样,啊啊……”
外面等候的狼人们似乎有了骚动,大概是是桑萝太久没出去,引起了警觉。
“涯……由你带领我离开这里吧……我不会死,永远的,和你在一起……所以,拜托了……”“啊啊啊啊!”无法压抑的心情,是悲伤,还是绝望?
已经不重要了。
突然间兽化的黒木涯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嘴,咬住了桑萝的脖子,血肉被吞入嘴里,一股无法形容的满足感流淌遍全身。
内脏,肉块,骨头,血液……
全部被吞下。
“小姐……”“小姐,该出发了……”“喂,这是什么味道,血?”“下去看看!”脚步声响起,急促的逼近……
黑暗中,巨大的银色狼人站了起来,眼泪与鲜血,融为一体。
“啊……啊啊啊啊……”绝望的悲鸣,好似在发出撕心裂肺的哭泣。
那一天起,黒木涯其实已经死了。
两个最重要的女人用生命,让它活了下去,但是,活着的它如同行尸走肉,那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里面填充的不过是一片漆黑的憎恨罢了……
“咳咳……”如今,生命终于走到尽头,背靠着两人的墓碑,黒木涯惨然而笑,“我没有违背你们的愿望,活了下来,但是好痛苦,好寂寞……也好难过,人类也好,狼人也好,我终究是不被期望活下去的怪物,可以了吧?母亲,我做的够好了……”胸前溃烂的伤口里还在撕裂自己的躯体,但已经不会痛了,死亡不会令自己恐惧,只有期待已久的解脱……
“首领……”“嗯?”身体被谁扶了起来,不知何时,满身是伤的剑虎将黒木涯的一条手抗在了他的脖子上,吃力的扶起了这头垂死的怪物,“看来还活着呢,首领,那就好……”侧脸挤出了松口气的微笑,剑虎的双脚颤抖的迈出步伐。
“你输了吗?”看不到剑虎的佩剑,黒木涯大约猜到了结局。
“真抱歉,首领,我不仅输给了敌人,还被对方施舍了一条性命……原本我是该自杀谢罪的,但无论如何都要先救出您……”剑虎咬住牙关,他受的伤可不比黒木涯来的轻,每一次走动,都会让全身发出崩溃般的痛楚,可他竭力忍耐着。
“为什么要救我……”黒木涯看着这名最忠心的部下,摇起了头,“我已经累了,剑虎……你其实也是讨厌我的所作所为吧,晚宴的事也好,让血族和狼人进攻柳城也好,我不值得你守护……”“那些事,根本不重要啊,首领……”多么期望从剑虎眼中看到憎恨,这样让自己也能够轻松的死去,为什么,这个人类男人却是用如此坚定的目光看着自己?
“将我捡回来,教我剑术,给我饭吃,给我地方住……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家人……”够了,不要再说了,黒木涯很想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自己只是把剑虎当工具来培养。
似乎是明白黒木涯的想法,剑虎笑着说道:“利用我也好,将我当成工具也好,都没关系啊……因为,我一直将您当成我的父亲来看……利用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关系呢?”
剑虎的喘息变得急促起来,他走过的路上,留下了一条鲜红的血之路。
“活下去吧,首领,总有一天,会有好事发生……”没有预兆的停顿,剑虎的双瞳里爆发出了最后的光彩,随后黯淡下去,一柄黑色的飞到从后刺穿了他。
“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剑虎死了。
“朱雀门……”黒木涯回过头,看见了那位隐藏在黑暗中的暗杀者,朱雀门首领百里贤。
“你还活着的话,会让神无家颜面无存的,黒木涯。”黑色的飞到滑落到掌中,百里贤真挚的笑容下是坦荡荡的杀机,“请你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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