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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里很冷落,就算有行人经过,也都来去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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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没什么奇怪的,这年头,就算游手好闲的无赖儿,也都不敢在外面闲晃了,何况是普通百姓?
进了城的黄四,也加快了脚步,径直往城东而来。
像他这样做了好些年头卖柴活计的樵夫,都有熟客,而且价钱一直很公道,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来县城贩卖柴禾,这是在自家村子,就能出手的东西。
县城不算小,穿街过巷,直走了小半个时辰,黄四才满头大汗的在一家府邸前停下脚步。。。。。。。
寻到府邸角门儿,叩了叩门。
不一会儿,角门儿打开,开门的人一看是他,往常的时候,一定乐呵呵的跟他说两句,请他在门房喝上几口水,甚至有些时候,还能混上几杯浊酒,自有人给他结了钱,然后就可以走了。
这样的和善人家不多,最重要的是,每次结算银钱,都能多给上一文两文的,推辞都推辞不过。。。。。。。。所以,每次贩卖柴禾,首选的就是这家,只有这家不要,才会到别处贩卖。。。。。。。
不过这回,门房根本没让他进门,脸上的笑容也带着勉强。
黄四本就有些心惊肉跳,一看这情形,在门外等着的时候,就不由问了门房一句,“老哥,府上这是有事了?”
门房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黄老弟。前任县老爷死了你知道吧?”
黄四呲了呲牙。笑容也勉强了起来。“俺可没瞎,脑袋都挂在城门口了。。。。。。”
“是啊,多好的官儿,就这么没了。。。。。。。。承你叫声老哥,做哥哥的也就多说两句,这县城啊,以后少来。。。。。。”
“这。。。。。。。”
“呵呵,咱也就这么一说。老弟要是想知道个为什么,咱也说不好,就算是咱家老爷那里,也琢磨着呢。”
黄四虽然担心,也不好再问什么,心里却在想,连王老爷这样的贵人,都要担惊受怕,这城里看来确实还是少来为妙。
很快,里面就送了买柴的钱。黄四拿到手里一瞧,就知道多了。不是多了一丁半点,差不多就是双份的钱。
黄四觉着钱有点烫手,立即推拒。
门房却一把将钱都塞到了黄四怀里,“行了,你这来来去去,养家糊口可不容易,既然是主家的心意,你就收着,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回去之后呢,多给主家祈福几句,也就是了。。。。。。。。。”
吱呀一声,小门儿关上,黄四拿着根扁担,楞了片刻,才转身离去。
他虽然没读过书,也不懂什么太大的道理,但也明白,这家的买卖,看来是做到头儿了。
人家今次给了双份的银钱,你下次还来,那脸皮得多厚实?
断了笔好买卖,黄四不好受,连给自家娃娃买支笔,弄点墨的心思都没了。
城里其他大户人家,是不是也这个模样?
县太爷一死,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黄四闹不明白,他只知道,县城里好像要发生大事了,像他这样的小人物,最好躲的远远的。。。。。。。
这是今年最后一次进城了,黄四告诉自己。
然后,他便迈着坚定的脚步,往县衙方向走了过去。
县衙到是离着不远,不过走的越近,黄四这脚越迈不开,家里没有大事儿,老百姓谁愿意见官?
而且,是这么个兵荒马乱的时节。
无论是大周,还是大秦的官府,在河洛百姓眼中,都变得不再那么牢靠了。
支撑着黄四来到衙门口的,其实就是他对田土的向往,没有其他任何因由比这个更能催发他的勇气。
有了田产,便有了根,家人饱暖都要放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可以传于子孙后代,实际上,这也正是如今华夏子孙对家这个词儿最深层次的定义,已经刻入他们的骨髓,流淌在他们血液中的观念。
其实,如果一个群体,上下有志一同的认同一个观念,那么这个群体,就可以称之为民族了。
生活在华夏大地上的人们,从商周时已经具备了基本的民族雏形,到了汉时,终于清晰了起来,所以,之后历朝历代,人们皆自称为汉人,这是民族。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还是他们对儒家文化的认同,同时也让这个民族具有了浓厚的乡土情结。。。。。。。。
如果县衙门前冷冷清清,或者有着手持利刃的军爷守候,或者这里也挂着些丑陋的人头,弄的血腥恐怖,那么黄四很可能是掉头就走。
好在,县衙门前既不冷清,也不恐怖,没有摧毁黄四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勇气。
县衙前面的围墙上,贴着几张告示,有人在探头探脑的围观。
当然,和城门口不一样,这里说话的人不少。
离告示不远处,设了几张桌案,几个官老爷或坐或立的呆在那里,敢于上前办理公务的人,寥寥无几,不多的人们大部分都凑在告示那边。
黄四犹豫了半晌,还是畏畏缩缩的靠了过去。
他拙嘴笨腮的,虽然心里装着事儿,却还是不敢轻易开口询问,只能呆在人群外面,竖起耳朵,听人们说什么。
几个读书人模样的老爷,在告示低下,给周围的人解释着什么。
“文老爷犯事了,不犯事怎么会掉脑袋?”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文佑祖竟是这等样人,亏了咱们之前那般颂扬于他,唉。。。。。瞧瞧瞧瞧,这就是大奸似忠,欺世盗名之辈,好在老天爷还没瞎了眼。。。。。。。”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看看这里,写的很清楚,要不是他把人都弄进了城里,乱匪怎么敢动这两处粮仓?离县城这么近,竟是白送给了那些乱匪,资敌一罪,他是逃不掉的。。。。。。。。。”
“看见那几个大印没有?这是布政使衙门的官印,这个呢,是宣抚使衙门的,再看这个,这个不得了,是钦差的印鉴,哦。。。。。。。晋国公赵。。。。。。。。”
声音戛然而止,一个白面汉子,从人群中挤出来,仓皇而去。
其他人多数没动地方,他们并不知道,晋国公赵到底代表着什么,这才是知道的人不说,不知道的人瞎说。
当然,人群中说的最多的,还是前任县太爷文瑞的罪名,就算是黄四,也看得出来,人们关心的未必是受了文大人多少好处,不满其人身死,而是纯粹的凑热闹,向回去之后,跟旁人说道的时候,多点话头儿。
而黄四关心的也不是这个,听听也就算了,挪着步子,离那张又大又红的告示也是越来越远,他觉着他告示像染了血,很不吉利。
一个苍老点的声音,终于让他集中了注意力。
“咱们新安这里啊,还算好的,毕竟人多在嘛,春耕也没怎么误了,官府救济得力,熬过这个夏天,到了秋天收粮,咱们新安地界也就平安了。”
。。。。。。。。。。。。
“嗯,这上面说的啊。。。。。。。就是别的地方遭了**,**是什么懂不懂,就是兵祸,乱匪闹的很凶,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拉丁杀人,这么说吧,闹的凶的地方,出了很多无主荒田。。。。。。”
“官府呢,要将这些荒田都发下来,但也要尔等想清楚,农时误的差不多了,赶得及呢,今年还能收一茬晚粮,赶不及的。。。。。。怕是有了田土,今年也得颗粒无收,到是免一年钱粮,但可要想想,今年一家老小怎么过。。。。。。”
“嗯,当然,官府不会白白看着人饿死。。。。。。。要老夫说呢,也不用琢磨太远的地方了,渑池周遭就不错,那里荒了不少田地。。。。。。。”
“有心思的,可得赶紧了,看到那张告示没有?西边儿,北边儿都在裁汰军卒,这些军卒会结队过来,在河洛扎根儿,晚一些呢,别说误了农时,便是想分些田产,也不太可能了,官府自然要紧着这些兵卒来。。。。。。。。。”
这下讲的明白,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黄四眨巴着眼睛,又听了不少,也终于明白,自己今天如果出城走了,就算明天再来,也许就没那个机会了。
已经入夏,如果现在开始耕种,按照新安这里的耕种季节算,只要天公作美,收一茬秋粮不算难事儿。
解说的那位老先生说的那些,算是好心,但一听就知道,没耕过田,种过地。
他说的是生田,如果只是因兵乱而荒废的田地,就一定是熟田,不用深翻,甚至只要粗粗翻过,就能种上种子,费不了太大工夫。
而且,如果靠近河道,还可能有不少水田,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一季两收,轻而易举。
种子农具都有官府供给,甚至是耕牛,都可以租用官府的,只是必须有人作保,收成之后,也要交上一成粮税,以代租赁耕牛的花费,官府免一年钱粮。
仔细琢磨了一下,黄四觉着,这事真不错。。。。。。。。飄天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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