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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头,就见荣亲王勒紧了马缰,而后翻身下马,大步走了过来,一脸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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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儿,明月,你们没事吧?”
凤倾璃自然不会让荣亲王看出他受了伤,他刻意将厚重的帘子放下,垂下的暗影挡住了遮住了他有些发白的脸色。他笑了笑,“父王,我没事,只是娘子受了惊吓,得回去好好休息。”
“没事就好,那你们赶快回去吧。”
荣亲王松了一口气。身后,楚玉盈福了福身。
“父王。”
荣亲王回过头来,这才想起楚玉盈和秋明月一起出来的。
“玉盈,可有受伤?”
楚玉盈眸中微暖,“儿媳无事。”
荣亲王点点头,“走吧,马车我已经备好了。”
楚玉盈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秋明月放下车帘,隐约看见荣亲王似乎在和凤倾寰说着什么,不过她现在没兴趣去关心这些。她拉过凤倾璃的手,把住了他的脉搏,柳眉紧蹙。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苦笑道:“我发现你遇上我总没好事,我…”
凤倾璃伸出两指按住她的唇,另外一只手将她抱在怀里。
“没事,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他紧紧的抱着她,似要将她刻入骨髓里,声音都嘶哑了。
“知不知道我刚刚多害怕,如果我晚来一步,如果…”他手指都微微颤抖,想到方才他急急赶来看到的那一幕,差点惊得他魂飞魄散。他不敢想象,如果他迟了一步,她是否已经…
秋明月在他怀里却红了眼眶,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我命大,阎王爷不敢收我的…”
“别胡说。”
凤倾璃更紧的抱着她,声音越发的低哑。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
秋明月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牺牲冬雪和夏桐来救大嫂?”
凤倾璃道:“你做事自然有你的用意,那两个丫鬟有猫腻?”
他微微松开她,轻声问。
秋明月低垂眼睫,好半晌才道:“你也知道我在京城有自己的产业,除了水境坊和醉仙居,还有其他的,比如说绸缎坊和当铺以及钱庄。前段时间我收到消息,钱庄里莫名其妙被人调走了十万两银子。”
她深吸一口气,“是冬雪做的。”
凤倾璃不说话。
秋明月仰头,看着车顶,嘴角一缕苦涩。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在秋府,我不慎被姬敏慧下了药那一次?”
凤倾璃眼神有些黝黑,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那次你回去后林氏教训了你的丫鬟,当时你没有阻止,难道是因为…”
“对。”
秋明月点点头,目光黝黑而深沉。
“冬雪和夏桐都会武功,我想借林氏的手除去她们,免除后患。”
她深吸一口气,嘴角又勾起一抹自嘲。
“你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那个时候就对她们起了戒心对吧?呵呵,我告诉你,从前年开始,我就已经怀疑她们了。”她眼神又黑了几分,手指收紧,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
“还记得年初的时候你来下聘,结果遇到明修中毒一事吧。那毒,就是她们下的。”
凤倾璃面色变了变,沉吟道:“所以你带着她们出嫁,就是怕她们留在秋府害你娘和弟弟?”
秋明月沉默的点点头,“我不能提醒我娘,那样只会打草惊蛇,只有选择其他的方式除去她们。”
凤倾璃静默一会儿,叹了一声,手指粘着她柔亮光滑的发丝,语气幽幽缠绵。
“萱萱,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可以帮…”
秋明月摇头,缓缓的笑了。
“她们从小就跟着我,可是却…”
她眼神黯然,靠在他怀里,低低道:“子靖,有时候我在想,究竟我该相信谁?这个世上,又有谁值得我信任?”
凤倾璃抱紧了她,眼神疼惜。
“没事的,都过去了,你还有我,还有我。”
秋明月闭上眼睛,忽然轻轻道:“刚才那个人,是燕居夫人吧。”
肯定句,而非疑问句。目的是藏宝图,武功又那么高。虽然声音年轻刻意掩饰,但是她仍旧听出来了。那夜在宝华寺…
凤倾璃沉默的,无声的点点头。
秋明月忽然又道:“你上次说容烨两年前去了轩辕国,出了点意外,恐怕不止是那个小公主吧。还有燕居的插手,对么?”上次凤倾璃对她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她就在怀疑,容烨的武功她见过,只怕比如今的凤倾璃还高几分。而且那个人毒舌又腹黑,手段狠毒心机深沉,骨子里高傲又冷血。百花过处片叶不沾身,能对一个小公主区区爱慕而心生怜惜?再说了,她救容烨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身上不但有暗器伤刀伤。更重的,却是心口那一掌,那一掌几乎是致命伤。掌伤在前,外伤在后。这,才是他重伤差点丧命的原因。她是学医的,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的话,就可以向老祖宗自请死罪了。
凤倾璃似乎笑了一下,“果然还是不敢小看你。萱萱,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燕居那个人,性格古怪武功高强,惹到她对你没好处。如果让她知道是你救了容烨,只怕不会放过你。”
秋明月眼神闪了闪,倒是没生气,苦笑道:“只是今日一役,日后燕居怕是更不会放过我了。”
“所以,以后不要单独出门了。”
凤倾璃声音微沉,“冷香受了重伤,我重新派两个人来保护你。”
秋明月低垂着眉眼,脑海中却划过冷香昏迷之前用口型对她说的话。
“…不要伤害世子,他爱你。”
她闭了闭眼,嘴角一抹苦涩。冷香大抵是看出了自己要借她的手杀死冬雪和夏桐吧,她看懂了最后那二人绝望的目光。或者,她以为自己冷心冷血,连身边的贴身丫鬟都能牺牲,只为了获得楚玉盈的信任?
罢了,她还没那么作践自己。楚玉盈,还不值得她花费那么大的心思。
半晌,凤倾璃在她耳边道:“你知道冬雪和夏桐是谁的人?”
秋明月冷笑,“原本不知道,但是刚才知道了。”
凤倾璃也不再说话,只紧紧的抱着她,思绪飘向了远处。
马车一路来到了荣亲王府,刚下车,就有丫鬟急急而来。
“世子,世子妃,大少奶奶。你们终于回来了。太妃说了,让你们回来就去安松院,王妃和两位侧妃以及几位小姐少爷都在。”
秋明月低头看了眼凤倾璃,淡淡道:“你去回禀祖母,世子受伤了,现在要回去养伤,相信祖母会理解的。”她说完也不理会那丫鬟,径自推着凤倾璃走了进去。
“世子妃…”
那丫鬟反应过来后连忙想要追上去,却被楚玉盈给拉住了。
“行了,别追了。今日二弟受伤了,弟妹也受惊吓不小。我会给祖母解释清楚的,走吧。”
秋明月推着凤倾璃来到桐君阁,对着出来迎接的红萼和醉文吩咐。
“去请大夫来。”
“是。”
红萼一怔后立即福身而去,秋明月推着凤倾璃走了进去,吩咐醉文道:“你去外面守着,待会儿如果有人来就禀报一声。”
“是。”
秋明月推着凤倾璃走进了内室,然后在柜子里东翻西翻,翻出一些瓶瓶罐罐。
“幸亏前些日子配了些药,先服下吧。”
她边说边从一个白色的瓷瓶里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给凤倾璃服下。
秋明月又把他推到床边,勉强扶着他躺到了床上,然后亲自去打水,外面有丫鬟想来帮忙,被她给阻止了。她用干净的帕子给凤倾璃洗脸,又给他把脉,眼中不无忧心之色。
“内伤又加重了。”
凤倾璃有些虚弱的笑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你总是这样…”
秋明月嘀咕了两声,眉间覆上浓浓的暗郁之色。忽而又想起什么,道:“对了,冷修呢?他不是带冷香回来了吗?怎么没看见他?冷香伤得那么重,得尽快医治。”
凤倾璃道:“我让他把冷香带去了宝华寺。冷香那伤必须要有内力高深之人给她逼毒,再配以药物治疗才能痊愈。宝华寺的主持大师武功高深莫测,且又懂医理。有他在,冷香不会有事的。”
“哦。”
秋明月点点头,又给他盖上被子。
“你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写药方。”
凤倾璃拉住她的手,“你不是让人去请大夫了么?还开什么药方。”
秋明月撇撇嘴,“连皇宫里的太医都没用,还不如我自己来。我让人请大夫,也不过是做给王府那些人看的。让他们知道你受了重伤,再结合他们以为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更会觉得你没有威胁,也就消停几分。如果他们敢在你养伤期间做什么动作,哼,父王第一个就不会罢休,没人会这么蠢的多此一举给自己惹祸上身。不过以祖母那天的态度来看,只怕又会借着这件事逼着你让出世子之位来了。”
她抚了抚额,“这些人,真是没个消停的。”
她走到边上坐着,提笔蘸墨,铺开宣纸,认真思索着开始写药方。
“王府里的大夫我信不过,到时候就用我写的药方给他们的换了。不过到时候你体内毒素已清这件事只怕会被拆穿了,我得在你身上做点手脚,让他们看不出端倪来,不然你这些年隐瞒的苦心就白费了。”
她忽然顿了顿,回头看向凤倾璃,眼神带着几分疑惑。
“刚才薛雨华可是看到冷香的,这王府里的人应该都知道你身边只有一个冷修吧。你不怕薛雨华把这事儿给说出去?”
方才她就觉得哪儿不对,虽然冷修抱着冷香在凤倾寰到来之前走了,可是薛雨华可看见冷香的。而且…
“别忘了,薛雨华还算是凤倾寰的小舅子呢,你就不怕他高密?”
凤倾璃正在暗自调息,听了这话就回过头来,眼神隐在纱幔后,明灭不见。良久他才道:“他也知道冷香是保护你的,知道透露这件事不止会给我带来麻烦,同样给会给你带来麻烦。你觉得,他会如何做?”
他眼神似笑非笑,说出的话又有些郁闷和酸涩。
厄?
秋明月回过头,耸了耸肩。
“当我没问。”
这个男人,能不能不要时时刻刻都吃这些酸醋?
凤倾璃似乎轻哼了一声,不再多话。
秋明月已经写好了药方,凤倾璃突然又道:“待会儿只怕祖母会来,到时候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理会,交给我就好。”
秋明月皱眉,“你都受伤了,祖母应该不会再刁难你了吧?”
凤倾璃笑了一声,没说话。没过一会儿,外面就想起脚步声。
“世子妃,钱大夫来了。”
秋明月抽出方才插在凤倾璃手臂上的银针,收入袖中,让开身子。
“有劳钱大夫了。”
“世子妃客气,这是老朽的职责所在。”
钱大夫走过去,认真的给凤倾璃把脉。
安松院里,荣太妃沉着一张脸,荣王妃坐在旁边,脸上有些晦暗不明。而其他人,神色各异。
“好好的怎么会遇刺了呢?真是不吉利。”
堇侧妃在一旁叹了口气,“王爷去了这么久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哎,真是令人担心啊。”
凤倾琴突然惊呼一声,指着门口道:“看,大嫂来了。”
于是所有人都将目光齐齐看过去,楚玉盈走了进来,浑身还有些狼狈。
“玉盈见过祖母,见过母妃。”
荣太妃挥了挥手,眼神几分担心。
“玉盈啊,怎么回事?你怎么弄得这般狼狈?你弟妹呢?怎么没跟着来?”
后面一句,已经带了不满。
凤倾翔站起来,微笑道:“祖母,玉盈怕是受了惊吓,还是先让她坐着说话吧。”
楚玉盈有些诧异他难得的体贴,荣太妃点了点头,示意楚玉盈在一旁坐下。这才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父王呢?怎么没有回来?”
楚玉盈眉眼染上一丝愧疚。
“说起来都怪我不好,非要拉着弟妹去城西新开的绸缎庄选料子,结果不料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我当时都吓得魂飞魄散晕了过去。若非弟妹的两个丫鬟舍身相救,只怕我如今都…”
她低着头,以帕拭眼角的泪水,道:“幸亏二弟来得及时,不然我和弟妹也逃不过这一劫。不过二弟似乎受伤了,方才上马车的时候我看见他似乎面色有些白,还吐了血,只怕有些不好啊。”
“什么?”
荣亲王妃一惊而起,眼神的焦急倒不像作假。
“璃儿伤得这么重么?”她又怒道:“那些侍卫呢?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护不住。不行,我要过去看看。”她说着就要走,荣太妃冷声喝住她。
“你去了有什么用?”
“母妃…”
荣亲王妃想说什么,荣太妃却又冷哼了一声。
“倒是越发不知礼了,知道家中长辈担忧在此等候,既然都回来了,也不差人来报个平安,当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荣亲王妃不说话了,楚玉盈这次难得的为秋明月和凤倾璃说话。
“祖母,弟妹也受了惊吓…”
荣太妃看了她一眼,不屑道:“惊吓?你不是也受惊吓了?你都知道赶过来,她为什么不知道?当真是小妇养的,就是赶不上大家闺秀有家教,晦气!”
这话要是让凤倾璃听见了,就算受再重的伤只怕也得一跳而起,给秋明月讨回公道了。
楚玉盈也不说话了,四周静寂,没人再多说什么,都知道太妃不喜欢凤倾璃,连带着也不喜欢秋明月这个世子妃,所以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过了一会儿,荣太妃才扶着周嬷嬷的手站起来。
“走吧,都过去看看。玉盈受了惊,翔儿,你带她回去休息吧。琴儿,你们也都回去。”
凤倾琴扶着堇侧妃刚欲跟上去,闻言立即止住了脚步。
“是。”
荣亲王妃搀扶着荣太妃往桐君阁而去,其他人自然是各回各屋。
楚玉盈一路跟着凤倾翔回到了云青阁,先洗漱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就见到凤倾翔正做着喝茶。茶香寥寥,雾气熏染,他眉目有些朦胧起来。
“相公,你怎么了?”
她坐下来,疑惑的问。
凤倾翔放下茶杯,淡淡道:“你今天怎么会想到跑到城西去买布料?王府里什么好的布料没有,非得跑这么远?”
楚玉盈有些委屈,“我不是听说那家绸缎庄的布料不错吗?我想着,反正都出去了,就去看看呗。正好挑两匹好的给你做几件衣服,没想到居然遇上刺杀。你倒好,回来不安慰我也就罢了,还责怪我。”
凤倾翔眼神柔软了几分,微笑道:“我哪里是责怪你?我是担心你。”
他拍了拍楚玉盈的手,眼神闪过什么,又道:“娘子,你说你之前昏倒了?”
“对啊。”
楚玉盈还在因凤倾翔难得的温柔而有些受宠若惊,对他此刻‘关切’的询问自然不会设防什么。
“之前我被那黑衣人给劫持了,若非弟妹身边那两个丫鬟扑过来,我只怕就…”
“哦?”凤倾翔扬了扬眉,忽然笑了笑。
“弟妹嫁来王府不过才一个月,没想到她身边的丫鬟倒是知趣,知道无论是弟妹还是王府里其他主子,都是她们的主子,一旦有危险,毕当以命相护。”
楚玉盈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对劲儿,但一时也想不出来哪里不对,而是颇有几分唏嘘道:“是啊,当时我都吓坏了,紫青也被那黑衣人给踢倒了,那黑衣人将剑搁在我脖子上,我都差点绝望了。还好…。”她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而后又奇怪道:“不过这次的事情倒是真的有些奇怪,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要刺杀我和弟妹,这是为什么?京府衙门那些人为什么没有出现?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薛国侯世子带着一队人马在那儿处理王府那些侍卫的尸体,京府衙门的人至始至终却一个人都没出现。”
凤倾翔眼神黑了一瞬,而后不动声色的笑笑。
“这是朝廷的事,你莫要管这么多。今日你受惊不小,早些休息吧,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晚一点再过来。”
楚玉盈眼神不无幽怨之色,凤倾翔已经好多天没歇在她这儿了。今日她出门遇刺,原本以为他会留下来好好安慰自己一番,没想到他还是走了。
凤倾翔除了青云阁不是去书房,而是匆匆出了王府,神色有些凝重和阴沉。
而此刻,桐君阁。钱大夫已经给凤倾璃把完脉。捻了捻胡须,眉头深锁道:“世子原本就有暗疾,如今又和高手过招,真气损耗过多,险些伤了肺腑。不过还好没有导致体内毒素扩散,不然可就糟糕了。”
秋明月在一边听着倒是松了口气,只要没有发现凤倾璃的毒已经解了就行了。
“不过世子切记,短时间内可不能再和高手过招了,以免伤势恶化。”
钱大夫又殷殷叮嘱。
凤倾璃嗯了一声,“我知晓了。”
钱大夫这才坐在一边,开始写药方。秋明月则是坐到床边,看着凤倾璃有些发白的脸色,心头又涌起一阵愧疚。
凤倾璃看着她,笑了笑,张口正欲说什么,醉文小跑着进来了。
“世子,世子妃,太妃和王妃来了。”
话音刚落,珠帘就被人撩开了,荣太妃和荣亲王妃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溜的丫鬟,阵势倒是大得很。
秋明月连忙起身,“祖母,母妃。”
钱大夫也放下笔,拱手。
“老朽参见太妃,参见王妃。”
荣太妃挥了挥手,荣亲王妃有些急切的问。
“钱大夫,璃儿如何了?”
秋明月看了她一眼,心里冷哼一声。怕凤倾璃死了世子之位落到凤倾翔手里?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的会做戏。难怪能将荣亲王骗了几十年而毫无纰漏。
“世子…”
钱大夫正准备回答,凤倾璃却道:“娘子,扶我起来。”
秋明月赶紧回头,轻声道:“你伤得重,还是先躺着吧。”
荣太妃和荣亲王妃已经走了过来,“璃儿,你怎么样了?可是不舒服?”
荣太妃则是冷眼扫了秋明月一眼,“好好的出个门也能引来杀手,真是个扫把星。自从你嫁进王府,王府就没一天安生。”
秋明月知道太妃要发难,但是没想到她一来就指着自己鼻子骂,纵然是她脾气再好,此刻也不由得有些怒气。扫把星?嫌她扫把星,当初皇帝下旨的时候她怎么不说一句话?再怎么说孝仁帝可是她的晚辈。
再说了,自己可是被楚玉盈拉着出门的,现在出了事凭什么责怪自己?
她一再隐忍,可荣太妃说话也太过分了些,实在是忍无可忍。但还没待她辩驳,凤倾璃便已经冷下了脸。
“祖母,娘子是皇上下旨赐给我的世子妃,是我八抬大轿娶过门的妻子。就算她没嫁过来之前,王府也没一天安生过,不是吗?你何必在她身上乱扣罪名?再说了,今日可是大嫂让娘子陪着出去的,遇上了刺客,与她何干?”
“你—”
荣太妃气得脸色铁青,“好,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啊。敢这样对我这个长辈说话了,真是有出息了啊。”
荣亲王妃在旁边给她顺气,“母妃,您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回头又对凤倾璃呵斥,“璃儿,不许对你祖母如此无礼。”
凤倾璃淡淡道:“祖母和母妃今日是来探视我伤势的话那么我感激,但是如果是来刁难我娘子的话,那么不好意思,这桐君阁庙太小,祖母和母妃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以免这桐君阁的丫鬟惶恐失措,不知自己该干嘛。”
他一语落下,守在门口两个丫鬟立即惶然退下。而荣太妃和荣亲王妃脸色都不太好,特别是荣太妃,脸色黑得堪比锅底。
“你——”
她颤抖着手指指着凤倾璃,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你竟然敢…”
凤倾璃已经闭上了眼睛,“我累了。”
“璃儿。”荣亲王妃呵斥一声,“我和你祖母听闻你受了伤,好心来看你,你怎能如此…”
“哦。”
凤倾璃没有睁开眼睛,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紧紧抓着秋明月的手,目光却是看向钱大夫。
“钱大夫,你说,我这病重之人最切忌什么?”
钱大夫是个有眼色的人,自然也知道这荣亲王世子向来不得太妃的眼,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他只要尽职尽责就好。刚才荣太妃出口刁难开始,他就一直默默不语,等待这场风波过去,他背着药箱离开就是。没想到,凤倾璃居然又把矛头指向他。他苦笑一声,道:“回禀太妃王妃,世子内伤颇重,须得静养,不可受外界嘈杂干扰,也不能情绪过激,否则只怕会引得体内毒素蔓延,流至心脉的话就…”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荣太妃和荣亲王妃却已经明白。
荣太妃倒是不再刁难了,眯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荣亲王妃哀叹一声,抬袖擦了擦眼角泪水。
“我可怜的璃儿…”
秋明月真想呕吐,这女人能不能不要在她面前这般做作?
“母妃,您别担心,大夫说了,只要静养,相公会很快好起来的。”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荣太妃就对她没好脸色。
“如果不是你,璃儿何须如此?”她怒而挥袖,一脸的嫌弃和厌恶。
“早说了她命格硬,当初我就反对璃儿娶她,煜儿非要一意孤行。现在出事了吧?”她似乎气得不轻,“自己招了人仇恨也就罢了,还连累玉盈跟着受惊,不是扫把星是什么?这样的媳妇不要也罢——”
“祖母,请您说话自重。”
秋明月刚要发怒,凤倾璃突然睁开眼睛,眼底寒芒闪烁。
“我敬您是长辈,对你礼让三分,可是您若是再倚老卖老欺辱我娘子,那么可就别怪孙儿无情。”
他本就受了内伤,这突然一怒,更是牵动了内腑,猛的就吐出一口血来。
秋明月大惊失色,赶紧扑过去。
“相公,你怎么样?”她拿着帕子,慌忙给他擦拭嘴角的血迹,满面的焦急惊惶。
一屋子人都吓坏了。连被凤倾璃那番话气得更是面色铁青正准备发作的荣太妃都惊到了,怔怔的竟然一时回不过神来。
荣亲王妃连忙吩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世子抓药熬药?”
“是。”
红萼醉文立即拿了药方而去,那药方自然是秋明月之前写的。
荣亲王妃走过来,“璃儿,你怎么样?”
凤倾璃没有理她,而是安抚性的对秋明月道:“我没事,你莫担心。”
秋明月看着他,眼底却渐渐冒出泪花来。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亲人,这样的冷言讥讽,一个个都恨不得他死。这些年,他是如何挺过来的?
“没事。”
见她眼角有泪水溢出,凤倾璃心里一软又一疼,伸手去给她擦拭泪痕。那手触摸到肌肤,却是冰凉入骨的。
秋明月握住他的手,紧紧的,似乎相用自己的温暖来化去他满身满心的寒冷。努力控制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哑声道:“好…你别说话,好好休息…”
身边人见到这样一幕,不知怎的,突然就没了声音。
秋明月擦了擦眼泪,回头冷淡道:“祖母,今日出门遇刺非我所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京都堂堂天子脚下为何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刺,而京城各督都府衙却无动于衷,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喝醉了或者都还没睡醒。不过如今父王想必已经进宫了,对了,还有大皇子、镇南王世子以及薛国侯世子一起携手调查。如果祖母想知道真相,那么不妨等父王回来以后亲自询问。我不过一个内宅妇人,也不知道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才导致这祸患,竟至于拦街杀人的地步。”
她嘴角笑意有些冷,“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如此看得起我,竟劳动如此高手,连相公都不是对手。不过我不明白的是,如果是我招来的祸患,为何他们要挟持大嫂并间接的导致了我身边两个贴身丫鬟为救大嫂而死。”
荣太妃震惊,她虽然听说了秋明月和楚玉盈遇刺,不过其间真相她确实不知道,此时听秋明月说起来,心中不可谓不惊骇。
荣亲王妃也是面色一变,眼神有些幽暗。
秋明月继续漠然道:“冬雪夏桐跟着我十几年,不过还好,她们不是王府的丫鬟,不然今日我这个主子怕是也脱不了干系了。”
明显的讽刺,荣太妃当即就黑了脸色。
秋明月却又清淡说着,“不过好歹她们也算死得其所,救得大嫂一命,祖母也可放心几分。至于她们,丫鬟嘛,本就该为主子万死不辞,能得一方草席安葬已经算是荣幸了。”
荣太妃脸色青白交加,荣亲王妃皱了皱眉。
秋明月站起来,对着荣亲王妃福了福身。
“母妃,相公伤重,儿媳要照顾他,冬雪和夏桐,就劳烦母妃了。”
荣亲王妃松展了眉目,点点头。
“你放心,这事情就交给我,你就好好照顾璃儿吧。”
“谢母妃。”
秋明月坐下来,再也不管荣太妃和荣亲王妃。
荣太妃被她这般态度气得七窍生烟,荣亲王妃却道:“母妃,时间不早了,明月刚刚经历了刺杀,璃儿又伤得这么重,回来后只怕还没有用午膳,我们就不要在这儿打扰他们了,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荣太妃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荣亲王妃回头看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秋明月这才流下压抑的泪水,她扑在凤倾璃胸口上,双手颤抖的抱着他。
“子靖,以后别为了我和祖母动气了。”
凤倾璃唇边噙一抹笑意,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背。
“祖母在皇宫苦了大半生,好不容易跟着父王分了府搬出皇宫,却又因为我…她总归是可怜的。所以平时她对我再冷言冷语也就罢了,但是她没资格这样欺负你,我不许。我娶你是要你享福而不是让你来受委屈的。我是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我也不配说给你幸福。”
秋明月声音低哑,“只你好好的,我不在乎受些委屈。”
“那怎么行?”
凤倾璃摇摇头,叹了口气,眼神渐渐浮现了寂寞和萧索。
“萱萱,别恨祖母,她…咳咳咳…”他刚说了半句,又开始咳嗽起来。
秋明月连忙从他怀里抬起头,慌忙的给他擦拭嘴角的鲜血。
“你别说话了。”
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颤抖的倒出两颗药丸,再合了水给他服下去。
“你刚才是装的对不对?你伤得很重,却故意装作若无其事,你是怕我担心,故意的对不对?就连我给你把脉,你也用内力强行修复部分内伤。若非祖母刚才说了哪些话,你还打算瞒我到何时?”
凤倾璃苦笑,“萱萱,我不是要瞒你,是要瞒过王妃她们。”
秋明月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他。
“什么意思?”
凤倾璃握着她的手,轻声道:“我若伤得一般也就罢了,如果伤得太重或者让她们以为我快奄奄一息了,她们就会更加的肆无忌惮。我死得越早,对他们越有利。特别是我大哥…他日日都盼着我死。你说,如果让他知道我伤重已经无法起身了,他会不会铤而走险对我,或者对你下手?”
他笑着,眼神却有寂寞和愧疚。
“对不起,我说过会护着你。可是这王府深深,我又身份尴尬,只会给你带来无尽无止的麻烦。我…”
“说什么呢?”
秋明月制止他,叹声道:“咱们是夫妻,谁护着谁不是一样么?还分那么清楚干嘛?”
凤倾璃看着她,而后笑着点点头,满足道:“萱萱,有你真好。”
秋明月紧抿着唇,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梢眼角,眼神也在慢慢温软下来,柔成一汪水。
“看吧,明明一副绝艳姿容,现在却憔悴得跟个怨妇似的,看着就不舒服。”
凤倾璃看她温软温柔的模样,还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感人肺腑的话来,没想到却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怨妇?我是男人,男人你懂不懂?”
“不懂。”
秋明月撇撇嘴,“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美,你这是存心让女人嫉妒。”
凤倾璃无语,而后又准备和她说起另外一件事,这时候,珠帘响动声起,红萼端着药进来了。
“世子妃,世子的药好了。”
秋明月上前接过来,低头闻了闻,确定是她开的那个药方没错。
“好了,你出去吧。”
“世子妃,你和世子还没用膳呢,要不要奴婢去传膳?”
秋明月看了看凤倾璃,而后摇摇头
“我刚才在醉仙居买了点心回来,晚一点再上吧。”
“是,那奴婢出去了。”
红萼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秋明月端着药来到床前,把药碗放在旁边的小杌子上,扶着凤倾璃坐起来。
凤倾璃笑道:“我只是受了伤而已,还没那么孱弱。”
秋明月瞥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强?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从今天开始,你就好好的给我在这里躺着,哪儿也不许去。”
“是,娘子大人,为夫遵命。”
凤倾璃好笑的看着她,眼神温柔如水。
秋明月又瞪了他一眼,方才那般心慌心急却慢慢消散了,再体贴的给他喂药。一碗药尽,她也学着以前凤倾璃给她喂完药以后在她嘴里放一颗蜜饯,淡化了口中的苦味。
凤倾璃嚼着那蜜饯,道:“这味道我从小就习惯了,以后用不着蜜饯。”
秋明月正准备给他擦汗,闻言动作又是一顿,眼底划过一丝怜惜。
凤倾璃又笑了笑,“你再这个样子,我真怀疑我没几天可活了…”
话未说完秋明月已经伸出两根手指堵住了他的唇,“不许胡说。”
冰凉又温软的触觉在唇边摩挲,凤倾璃心里微微一暖,像小溪汇入江河,缓缓包裹这些年的寒冷彻骨。他拉过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
“好,我不胡说,我得长命百岁,才能照顾你一辈子。”
那样柔软的触觉让秋明月心尖一颤,又听得他在耳边细语绵绵,眼神也不由得柔软了下来。
“对了,你刚才想要和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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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正在一点一点揭开了,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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