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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算你跑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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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砚脸色不好,低骂了一句。
“行了。”
平安侯面色淡然,眼神却微微有几分凝重。
“燕居武功高强,你再练个十年也不是她的对手。”他看了宇文砚一眼,转身,走向凤倾玥。此刻凤倾寰正好收功。凤倾玥脸色也好了几分。
“玥儿,如何了?”
平安侯伸手扶他站起来,上上下下打量,见他满脸的血迹,不由得有些好笑。
“你这般爱干净的人,这会儿倒是忍得了。”他随手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他,“擦干净吧,不然待会儿王嫂见了怕是要着急了。”
凤倾玥含笑接过来,然那血迹染上手帕,竟刺得他眼神微微一颤,又想起方才那一瞬间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坠落,然后落入他怀中。从未有过的愤怒和疼痛齐齐从他心口炸开,他近乎失控。
失神不过一瞬间,他微微闭着眼睛,将脸上的血迹都擦拭干净。一点一点,仿佛再重现那殷虹血迹在他眼前渲染的片段。和那一刻,被灼痛的心。
凤倾寰看了他一眼,他的伤在肩头,怎的前襟和脸上都是血?
“你这伤…”
平安侯皱了皱眉,看着他肩头染开的黑色血迹。
“燕居夫人的毒必然非同凡响,还是得回去好好治一治,莫要留下病根才是。”
凤倾玥只是点了点头,眼神随意的一瞥,见秋明月已经醒了过来,只是面色还是有些苍白,虚弱得似一阵风便能吹倒。他眼神闪了闪,很自然的走了过去,却是看向凤倾璃,又无奈的笑了笑。
“就知道你跟来会如此。如今倒好,你这娘子也伤了,以后谁在你跟前殷勤伺候?”
凤倾璃却没心情与他开玩笑,“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若是毒死了,静姨非得要了我的命不可。”
凤倾玥又是一声低笑,垂下眼的瞬间却不动声色的看了秋明月一眼。她已经由宇文溪拉着手慢慢坐起,并没有看自己,而是死死的瞪着凤倾璃,似乎是怒极,然而又痛极。只是顾及着周围众人不好发作,只得道了一句。
“回去吧,我累了。”
于是也就匆匆回去了,宇文溪是唯一的女子,自然由她扶着秋明月。还好方才平安侯来的时候就料到或许有人受伤,便让人去回去驾勒辆马车而来。正好凤倾璃和秋明月同坐。至于凤倾玥,他也受了伤。其实那马车很大,坐三个人足足有余,但是毕竟秋明月是有夫之妇,当得避嫌。
荣亲王本来想让人再雇一辆马车,凤倾玥却含笑道:“阿璃和弟妹都伤得不轻,须得尽快回去好好疗伤。方才大皇子已将我体内毒素逼出大半,我尚可支撑到回府,皇叔不必担忧。”
他说罢便从容的跨上了马背,一身红黑鲜血,染尽了白袍。他分明脸色苍白,却偏偏笑得云淡风轻,温润如水。仿佛方才那毒在他身上也不过尔尔,甚至在他脸上都找不出一丝一毫疼痛的痕迹。
醒来后就未曾看过他一眼的秋明月却在被送上马车的一瞬抬头看了那个马背上一身狼藉的白袍少年,眼神刹那的复杂如流光碧影闪过,似万千里有海水波浪层层涌起,又似沙漠风暴怒卷。也只是一瞬间,便归于平静。然而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忘不了方才燕居一掌将她打飞,忘不了那个一直从容含笑的白衣少年刹那间血色尽失的脸;忘不了他那一刻失了时间与惯性的迅疾步伐;忘不了自己一口鲜血喷在他脸上却映得他精致越发白得透明的下巴。如巍巍雪山,洁净而晶莹的雪水。更忘不了,他那一瞬间眼神交错缠绕的愤怒后悔和疼痛;亦忘不了在他怀里昏迷的瞬间看见他眼中如昆山玉雪破碎的温柔和迷离…
她如今已不是那个懵懵懂懂不止情为何物的小女孩儿,自然在那片刻之间已经察觉到凤倾玥对她那一番心思。只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恍惚中,她和他似乎并没有见过几次。她又忘了,自己当初不是也对他一见倾心?只是太过理智而清醒,生生将那丝情缘掐灭。
秋明月闭了闭眼睛,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褐色的小瓷瓶,倒出两颗药丸,一颗给了凤倾璃,另一颗给了自己。
“我没配置可以解毒的药丸,不然可以让溪溪给他。”
她神色平静,便是连眼神语气也是淡得如同水一般。
凤倾璃看着她,眼底划过一丝复杂,却没说话。
秋明月干脆靠在他肩膀上,“为什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被燕居劫走?她与我说了什么?”
凤倾璃抿唇,见她面色虽然苍白,眼神却是清明如水的。她受伤不轻,燕居那一掌,他看的分明。若非当时有平安侯缠着,卸去了燕居几分力道,只怕她就不止吐一口血那么简单。柏云看着只是中毒,实际上他接住她之时便也一同承受了几分掌力。只是他一直忍着,再加上之前她喷在他脸上的血,掩盖了他自己吐出的鲜血。
“你先睡一会儿吧,刚刚伤得那么重,莫要再说话了。”
秋明月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瞬间心里有股冲动,想将所有事情都告之于他。然而话到嘴边,燕居那阴冷的威胁警告又响彻脑海。她闭上眼,死死的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都忍了两年了,何苦在意这一时?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母亲还有弟弟。曾经有依靠凤倾璃的想法也只是在她脑海里一晃而过。这想法在知道他的身世之时便真的荡然无存了。
他如今自己都腹背受敌,自己如何还能连累他?
燕居不是那么简单的,她知道,两年来除了那一年每个夜晚苦苦练功,剩下的日子,便不曾见过那女人几次。她知道,自己只是燕居手上众多棋子当中的一个而已。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只不过,或者她给予自己的任务最重而已。
呵呵…
或者她该庆幸,庆幸自己一颗棋子也能有如此价值。
只是她一直不明白,燕居为何独独选了自己?一颗棋子而已,非要自己留着清白,为什么?既让她嫁人,却又必须保留处子之身。
这看似荒谬与矛盾的要求,但是在那个女人口中说出来,却是异常森冷的警告。
燕居不是一个人,她身后有大军,有许多看不见的阴暗势力。再加之她本人也武功高强,当世少有人敌。如果自己将这所有的一切告之凤倾璃,那么也就等于告诉他,自己与他所谓的相识相知相爱通通都只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大阴谋。那个时候,他该如何承受这样的打击?
而且母亲和弟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受到性命威胁。她丝毫不怀疑以燕居毫无人性的残忍跟冷血,能对自己的家人有半分的怜悯和同情。
这也是当初她想让两个弟弟学武的原因。
退一万步说,即便凤倾璃能够理解她的苦衷,那必然要分出心思来保护她和她的家人。那么,本就处境艰难的他,如何面对深宫里那些人的刀枪剑影?这个本就身世凄苦幼年经历惨痛的少年,她如何能让他再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
所以,不能说,不能说…
她只有不断的强大再强大,强大到再不被威胁,强大到,可以成为他真正的左膀右臂。
“她知道容烨的玉隐在我身上,知道我曾将藏宝图给你,她想要利用我得到这两样东西。”既然有些事情不能说,便捡其他的吧。
“她知道你的身世。”
凤倾璃眼睫颤了颤,伸手抱住她。
“别说话了,这些事都不要紧。”
秋明月心中一颤,眼底便有泪水酝酿而出。她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子靖,若有一天,你发现…发现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若我是个坏女…”
他突然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秋明月眼睫轻颤,心里有些酸涩。他心里是怀疑的吧,只是仍旧选择相信她。
唇上的力道轻轻柔柔,却深深的种进她心里。
许久,凤倾璃放开她,两人苍白的脸色都因方才那一番情动而染上了几分红晕。
“萱萱,你是我的妻,永远都是。”
这话他不止说过一次,只是从没有此刻听在她耳里觉得那般沉重。
她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凤倾璃看着她的睡眼,目光静默而凝定,仿佛有些恍惚和迷茫。而后那迷茫破碎,又化为看着怀中女子的温柔情谊。他嘴角微微上扬,也睡了过去。
秋明月这一睡就睡了一整天,浑浑噩噩之中似乎有好多人在耳边吵吵杂杂,吵得她连睡梦中都不得安宁,直到第二天晚上她才幽幽醒了过来。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身边的凤倾璃,却发现自己腰间一直手臂紧紧的抱着自己。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温柔的眼睛。
“醒了。”
“如今我们俩都受了伤,你躺在这里,怎么疗伤?”
“如何不能?”
凤倾璃倒是毫不在意,“咱们俩都受了伤,你也不用日日守着给我喂药了。现在啊,你也得跟我一起喝。”
秋明月失笑,却牵动内伤,轻轻蹙了蹙眉头。凤倾璃立即变了脸色,“萱萱,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说着就要唤人来,秋明月赶紧制止他。
“没事。”
她摇摇头,“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方才昏迷的时候,我老是听到耳边好多人说话,如今倒是安静了。”
凤倾璃淡淡道:“我们回来后,第一个来桐君阁的是祖母。”
秋明月有些讶异,“祖母?”
“嗯。”
凤倾璃面上没多大表情,眼神却微微柔和了几分。
“昨天下午皇祖母也来了一趟,祖母便回去了。”
“昨天下午?”秋明月更是惊愕,“我睡了这么久?哎,你不是也伤得不轻,怎么比我先醒过来?”
“你忘了我自幼习武?况且昨天父王输给我的内力不少,再加上你给的那些药,虽然没有痊愈,却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了。倒是你,只怕得养一阵子了。”
“养就养吧。”
秋明月看着帐顶,想着这一受伤到是免去了很多麻烦。比如她不用进宫接受各种审问,比如不用再操心其他…
她眼神猛然一眯,想起一件事来。
“子靖,郑馨怡可能没死。”
“嗯?”
凤倾璃正把玩着她的头发,闻言抬起头来。
“郑馨怡?”
秋明月点点头,有些费解道:“我也不确定,之前我就觉得郑馨怡死得有些太快了。那天听燕居夫人的口气,好像她在其中动过什么手脚。对了,你的人有没有见过郑馨怡的尸体?”
凤倾璃眯了眯眼,“宫中女眷死了以后都是嬷嬷检查装殓的,我在宫中有探子,也查到确实看到死的人是郑馨怡。”
秋明月皱眉,“难不成燕居夫人骗我?故布疑阵?”
“有可能。”
凤倾璃道:“燕居夫人其人,性格怪异,且有些扭曲变态。让人永远猜测不到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变态?”秋明月想着燕居最开始威胁她,然后要各种手段逼迫她习武,不由得心中一阵厌恶。
“确实挺变态的。”
凤倾璃目光下垂,落在她的脖子上,眼神黝黑深沉。
“她居然敢伤你如此之重。”
秋明月一愣,这才想起之前燕居掐着她的脖子,可是半分都不客气。那个时候,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没事。”
做戏要做足,再说燕居也要给她个教训,所以那一掌可是毫不含糊,差点就震碎了她的心脉。只是之前在小山丘上,薛雨话给她疗过伤,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觉得好了很多。回来这一天,大抵又被喂下了不少的补药吧。开始不觉得,现在倒是觉得脖子有点疼,不过想来凤倾璃也已经给她涂抹了伤药。
突然又想起之前在皇宫找到的那个黑匣子,后来被燕居给搜走了。她想起那个花神皇后,想起那封血书里面叙述的,历史上永远都不会存在的那些肮脏阴谋和血腥。心中便觉得沉甸甸的。
“对了,凤倾玥中的毒如何?”
其实她很不愿意这个时候提起凤倾玥,特别是,在知道凤倾玥对她存在了某种她曾经期待现在却极为排斥的感情。那对于她来说,是个**裸的讽刺和嘲笑。
凤倾玥是她前世今生二十几年生命中第一个动心的男子,却也是不得不在那样的情愫刚刚萌生还未发芽开始就掐断的过客。然而时隔一年,她却发现他对她产生了情愫,更或者是爱。那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然而她也没忘记,凤倾玥是为了她才中毒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过问。而且凤倾璃也知道她曾经对凤倾玥那种朦胧的情愫,这事儿也只能问他。
凤倾璃眼神有些雾蒙蒙的看不真切,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柏云回去后就晕倒了。”
秋明月目光一缩,没有说话。她知道燕居的毒不简单,便是不能要了命,也绝对不是那么好解的。她想起之前燕居让她调查凤倾玥,和…容烨。对了,容烨。
她眼神一亮,而后又是一冷。凤倾玥那个人太过高深莫测,她看不懂,自然也看不懂他对自己的感情。然而燕居看得却是分明,所以她才会那般自信的认为自己能够操控凤倾玥。所以她那日故意打伤自己借此对凤倾玥下毒,然后引出容烨…
这个女人,当真是好算计。
“前两天他据婚,大皇子已经对他起疑了。所以这次他中毒,大皇子亲自派了御医给他医治,实为监视。只是那御医不中用,解不了毒。而且柏云中的毒很奇怪,不能见风,也不能随便用药,不然的话可能弄巧成拙。”
秋明月抿了抿唇,“镇南王妃很担心吧?估计杀我的心都有了。”
“静姨不知道他是为救你中毒的,只以为是在打斗的过程中意外受伤。只是柏云身边的那个小厮伤得不轻,险些就丢了一条命了。就这样也得养好长一段时间呢。”
秋明月心里有些不自在,“貌似我欠了他很大的人情啊,以后可怎么还啊?”
凤倾璃环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紧,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道:“我帮你还。”
她笑了笑,“好啊。”又想了想,“你告诉我他是个什么状况,兴许我能配出解药来。就算配不出,也比那群御医强吧?别到时候真中毒死了,我就罪孽深重了。”
凤倾璃笑了一下,“这个不用你担心,我已经传信去了药王谷了。”
秋明月盯着他,不可以三个字,几欲下意识脱出口来。她心中着急,燕居一定还没有离开京城,她此番住了自己乃是一举几得之计。如果能利用自己的大藏宝图或者容烨的玉隐固然好。但是她了解自己的脾气,想必也知道藏宝图自己既然给了凤倾璃,就决计不会再给她。
从一开始,秋明月就知道藏宝图的存在。可是她还是那般轻轻巧巧的就将那东西给了凤倾璃,她不后悔那么做。她想到过这样做会激怒燕居,只是,她也感受到了,燕居似乎无论如何也不会杀自己。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冷血狠辣的女人会对自己屡次心软?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是她精心培养的棋子,她不想就这样毁了?
不,直觉告诉她,那绝对不简单。特别是那个老妇人那半句还没有说完的话…
想到那个人,她心里又是一冷。她知道宫里一定有燕居的人,但是却没想到,竟然是…
“只是容烨大抵是来不了了,只能派其他人了。”
凤倾璃又叹了口气,眼神几分复杂。
秋明月一怔,这才想起之前凤倾璃说过容烨去给他找‘玉雪冰心’了。想到这里,她眼神一亮。
“容烨有消息传出来了吗?”
凤倾璃半闭着眼睛,轻声道:“嗯,他说,大抵还要过段时间吧,届时我的腿就有机会复原了。”
秋明月按压住心里的激动,他的腿好了,就可以少了很多顾及。
“到时候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然后我们就去江南,把你的腿治好了。对了,洛王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那么这册封太子的奏折应该很快就会掀起热潮了。到时候他们斗他们的,咱们就离开这里,也没有人打扰了。”
打从知道洛王要进京开始,她就在期待了。期待这京城大乱,期待皇朝风云,到时候燕居定然见缝插针,就没有时间来管自己了。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靠在凤倾璃怀里,默默的告诉自己。等到他的腿好了,等到那些人再也没有能力来加害他,她就将所有真相告诉他。无论到时候他原不原谅自己的欺骗,她都会告诉他的。
只是那个时候她不懂得,命运永远不等人。
“好。”
凤倾璃柔柔的笑着,给她掖了掖被子。
“睡吧。这几天你养伤,不会有人来打扰的。中馈我暂交给祖母了,堇侧妃不会闹出乱子来的。”
秋明月闭着眼睛,咕哝道:“为什么不给大嫂?唔,对了,大哥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嗯。”凤倾璃下巴搁在她头顶上,“大嫂要给大哥操办婚事,没时间。”
“婚期定了么?”
大抵是她喝的药里面有催眠的作用吧,她有些困了。
“近来事多,冥婚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早些办了也好。所以婚期就定在下个月中旬,正好到时候咱们俩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这段时间,洛王那边可能不太安分…”
他还想说什么,却发现怀中秋明月已经睡着了,浅浅的呼吸均匀的传来。他笑了笑,笑出眼底一抹复杂的感叹来。她看出来了吧,柏云对她…
她这般聪慧,如何不懂?正因为懂,所以不想亏欠他吧。
凤倾璃睁着眼睛,看着帐顶,久久不语。
秋明月这一受伤,便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之久。那日她醒过来后,凤倾璃才告诉她。当天他们回来以后,她爹娘就带着两个弟弟来看过自己了。沈氏看着她躺在床上,面无人色,当时就哭成了泪人儿。王府里那些人也惊动了,倒是没有谁幸灾乐祸,只是觉得有些惊悚和漠然。
毕竟秋明月遇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是在西街,这一次更甚,干脆把人劫走了,还差点丢了一条命。倒是楚玉盈,对她颇有几分同情。
本来头一天晚上荣亲王妃被禁足,第二日凤倾雅就拉着凤倾墨闹到了桐君阁,只是秋明月进宫去了,凤倾璃将两人赶走了才作罢。等到秋明月回来的时候,两人都伤得不轻,本来想要找茬的凤倾雅当时吓得也不轻,又被太妃警告了两句,然后就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门了。
赵侧妃倒是来过两次,送了些补品来,表示慰问关切。
期间好多人都来看过她,宇文溪和许天玉自不必说,两人几乎天天都来。凤倾瑶没有来,她要忙着照顾凤倾玥。秋明月向宇文溪打听过凤倾玥,当时宇文溪笑了笑,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她。她被那眼神看的有些不习惯,便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宇文溪眨眨眼,而后漫不经心道:“没什么,玥哥哥接住你的时候,被那老女人真气所伤,虽然不太严重,不过他不会武功,也得养个把月才行。最麻烦的,就是被暗器所伤中的毒。”说到这里,她颇有些愤愤不平。
“燕居那个老妖婆,忒狠了。”
“怎么了?”
秋明月心里一紧,“他中的毒很严重?”
宇文溪叹了口气,“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没办法,而且那毒忒诡异,不能随便用药,否则一不注意就会演变成其他的毒。没办法,五皇叔只能用内力占时将他体内的毒给压住,等太医们找到办法再说。”
秋明月心沉了沉,她有心给凤倾玥解毒,奈何两人男女有别,再说她如今自己都躺在床上,凤倾璃是绝对不允许她出门的。这可如何是好?
宇文溪又叹了口气,看了秋明月一眼,突然道:“玥哥哥从小对任何人都一副彬彬有礼又淡漠疏离的样子,对你倒是巴心巴肺的。”
秋明月一怔,随即又是一惊。凤倾玥对她的心思,连宇文溪都看出来了?
宇文溪瘪瘪嘴,“我从小和玥哥哥一起长大,他那个人看着好相处,实际上能入他眼的人还真不多。我还真是没想到,会对你另眼相看。”
秋明月敛眉,“溪溪,有些话,不能乱说。”
宇文溪嗤笑一声,“行了,你放心吧,我昨天早到一步,才看见他接住你那一幕,大皇子不知道的。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往这方面想。”她又低叹道:“其实我早就怀疑他喜欢你了,只不过想着原是璃哥哥先看中你的。他们两个自幼关系又好,玥哥哥不会做出夺兄弟之妻的事情来。”
“溪溪。”
秋明月皱眉,“我如今已经是有夫之妇,这种话,以后切莫再说了。”
宇文溪瞪着她,“这里就我们两个,你怕什么?我只是感叹,玥哥哥那样一个自制的人,居然也有情不自禁的时候。”她凑近秋明月,仔细看着她,似乎想要在她身上找出她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把她心目中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凤倾玥迷得也这般无法自控。
看了半天,她眼神一暗,又坐正了身子,喃喃道:“罢了,反正就算你没有嫁给璃哥哥,玥哥哥跟你也是没可能的…”
“你说什么?”
宇文溪这话说得古怪,特别是她眼底那一抹化不开的忧伤,令秋明月心中莫名的不安。
“你刚才在说什么?”
“啊?”
宇文溪立即回神,而后连忙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
秋明月古怪的看着她,“真的没什么?”
“没。”
宇文溪低着头,似乎有心事。
“对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爆发出亮光来。
“明月姐姐,我记得去年荣亲王妃给了你一只镯子。那镯子是上古奇玉打制的,可以解百毒的。”
秋明月一怔,她差点忘记了这件事。之前凤倾璃也告诉过她,那镯子戴在身上,确实可以解百毒的。如果凤倾玥佩戴着那镯子,是不是…
宇文溪已经抓住她的手道:“明月姐姐,你把那镯子给我吧,我拿去给玥哥哥解了毒就还给你。”
按照这个世界严苛的礼法,女子贴身佩戴的物事若是给了男子,也就证明两人有私情。秋明月自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此刻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凤倾玥好歹也是因为她才中毒的,如果不给他解了毒,她心里也过不去。何况这事儿也没其他人知道,想来也是无妨的。
她正准备点头,凤倾璃推着轮椅进来了。
“我已经将身上那块同样可以解百毒玉佩给柏云了。”
秋明月一怔,这才想起来凤倾璃是你上有一块玉佩是和她那只镯子同时打造的。
宇文溪也回过头去,见到凤倾璃,眼神闪了闪,而后立即喜笑颜开。
“璃哥哥,皇伯伯不是传召你进宫了吗?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凤倾璃眼风一扫,漫不经心道:“姑父前几日和燕居夫人交手,内伤不轻,姑姑忧心匆匆的整日守在姑父跟前照顾。你这个做女儿的好似很闲嘛。”
宇文溪笑嘻嘻的走过去推他过来,“我爹没事的啦,他是难得见我娘对他这般殷切照顾,所以故意装的。我爹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世上伤得了他的人可不多。再说了,那日还有我哥帮忙,他也就受了那么点小伤而已。”
她坐下来,很不雅翘着二郎腿,懒散道:“上次明月姐姐遇刺,被皇伯伯给压下来了,这次这事儿闹得可不小,皇伯伯再也不能等闲视之了。我爹既然当时在场,皇伯伯要查这事儿,自然要询问我爹。还有那些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想要打听消息的,还不得天天围着我爹转?”
她说到这里哼了一声,语气非常不忿又有些骄傲道:“我爹那个老狐狸,他就是想借着这事儿好好休息一回。他就是不想上朝,不想整日和那群人周旋立谁为太子云云。哈,这次他一躺在病床上了,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称病在家而且避不见客了。哎,可怜我哥哥哎,天天都要替他应付那些八面玲珑各为其主的老东西。才短短几天啊,都瘦了一大圈了。”
她虽然语气怜悯,眼神却有些幸灾乐祸。
秋明月有些好笑,“所以你避免被牵连,就天天往我这儿跑?”
“那是。”
宇文溪有些得意道:“荣亲王府天天都有人探病,璃哥哥直接给大门的人打了招呼,谁也不见。哈,我躲在这儿最安全了。只是璃哥哥也忒狠了,好歹我也是你表妹吧,连我也不许进来。”
她开始抱怨凤倾璃了,神态颇有几分怨妇的味道。
秋明月又笑道:“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翻墙呗。”
宇文溪颇为狱卒,“想我堂堂一个郡君,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落得翻墙的下场。”
凤倾璃凉凉的瞥了她一眼,“有墙翻就不错了,你还想如何?”
宇文溪瘪了瘪嘴,又道:“对了,你刚才说你把那块玉佩给玥哥哥了?那玥哥哥的毒岂不是解了?”
秋明月也看向凤倾璃,凤倾璃不紧不慢道:“那毒太霸道了,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他说着丢了一件物事给宇文溪,秋明月一看,正是她的那只镯子。
“这个你拿去给柏云,应该就差不多能解毒了。”
秋明月没问什么,心里大约也清楚。平安侯夫人说过,那玉佩和镯子是一对。如今他的玉佩给了凤倾玥,这镯子嘛,暂时也不能在她身上。她心中好笑,这人,时时刻刻都不忘吃醋。
宇文溪拿着那镯子,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个不停,显然也是明白了他的心思,翻了个白眼。
“小气。”
凤倾璃不理她,伸手摸了摸秋明月的额头。
“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秋明月点点头,“胸口没那么闷了。”
凤倾璃温言道:“你伤得不轻,不能下床,等过几天我再陪你出去走走。”
宇文溪见这两人完全就视自己为无物,很有些郁闷,却也不想做电灯泡,便站起来道:“行了,你们俩别在我面前腻腻歪歪了,等我走了你们再秀恩爱。”
秋明月瞪了她一眼,“你还是在家多照顾照顾你爹吧,别整天就往外跑。”
“我可是好心来看你哎。”宇文溪不满了,“不识好人心。”
“好吧,我的宇文大小姐,我很感激你一片关切之心好不好?”秋明月叹了口气,“不过说真的,你娘要照顾你爹,你哥哥这些天怕是有得忙了,你这个做妹妹的,还是得多帮帮他才是。”
“我才不帮他呢,他精神好着呢,整天春风满面的,才不乐意我去打扰他呢。”
“嗯?”
宇文溪神神秘秘道:“告诉你啊,我哥这次赚了。如今我爹受伤了,我娘也管不了他,我整天往外跑,他事情又多,累死累活的。天玉姐姐看不下去了,偷偷跑去看他呢。”
她哼哼两声,“还以为我不知道。”
她站起来,弹了弹身上根本就没有的灰,一副很慈悲的模样。
“他应该感谢我的成全。”
秋明月无奈的摇摇头,宇文溪心情大好的转身。
“走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秋明月摇摇头,回过头来发现凤倾璃正盯着她看。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凤倾璃笑了笑,“今天那些人没来打扰你吧?”
“你都下了禁令了,谁还敢来?”
秋明月也笑,“对了,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发生什么事了?不开心?”
“没有。”
凤倾璃握了握她的手,“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他想了想,道:“最近京城可能有些紧张,这次你是在皇宫被挟持的。我们回来的那天下午,宫中就加强了防备,京城各大府门和都统衙门都重新布置设施。”
秋明月嗤笑了一声,“那有什么用?武功高强的人,走哪儿都如履平地。便是再加一倍的人,也只是个摆设而已。”其实她更想说的是,燕居在宫里有内应。其实她很奇怪,宫里不是有大内高手么?为什么上次她被挟持,居然都没惊动大内高手呢?
“燕居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了。”凤倾璃道:“上次她虽然逃走了,但是也没捞着好处。”
“她受了伤?”
秋明月扬眉,“那老太婆那么厉害,居然也受伤了?”
凤倾璃看了她一眼,眼神隐隐有些笑意。
“她练了独门功法,至今看起来也是个二九年华的少女。要是知道你口口称称说她老太婆,定然要生气。”
秋明月哼了一声,“她不是自诩自己是前辈高人么?本来就是个老太婆,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还看起来那么年轻,还是溪溪说得对,就是个老妖婆,而且是个变态的老妖婆。”
说起来那功法她自己也会,只不过她年纪太小,燕居怕她早日大成了以后永远都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所以就封了她的功力,让她体内内力不能自行运转以至大成。
“嗯,前朝好几个皇后都练了这功法的。全都致死的时候都保持年轻模样。”凤倾璃给她倒了杯水,道:“这么说起来,世上的老妖婆可多了。”
秋明月刚一口水入口,闻言立即瞪了他一眼。
“前朝那些个皇后有她那么变态么?”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那种窒息的感觉。
“上次凤倾玥拿出的那幅画,是先皇给她画的肖像么?我看她挺在意的。哼,那老太婆八成是自己失恋了,然后心里扭曲变态,所以就见不得其他人好。”
凤倾璃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却是冷了。
“她对你所做的一切,迟早我会加倍讨回来。”
秋明月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微微笑了笑。
“别,那女人太疯狂。”
她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该告诉他。
“那天我在你娘以前住过的宫殿里找到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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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为助心爱之人登上皇位,生性凉薄的她泯灭天良,六亲不认,坏事做尽,怎知,她倾尽一生,换来的却是心爱男人的薄情寡义,他纳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为妃,也要了她命。
再睁眼,她重生到了刚穿越的那一年。
那年她还小,家里虽然穷的只有一亩三分地,吃了上顿没下顿,家徒四壁,但至少疼爱她的爹娘尚在,哥哥没上战场,姐姐没有死,妹妹没有疯,弟弟尚未出世,脚自然也没有瘸。
前世,做了太多坏事,所以这世,她是来还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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