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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水橋與常見的魚沼飛梁還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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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看之下,水面並不十分開闊,但因理池之法用了“破”字訣,使亂石為岸,犬牙交錯,奇怪縱橫,又有細竹野藤與水中赤魚碧藻相映成趣,倒顯出份山野之趣,通幽風韻。而那橋,也是別有玄機。許是石材選用特別,許是打磨之法深賦工巧,水中游魚擺尾,濺起水花拍在橋墩、欄板上,竟是出了珠玉之聲。
鬼眉時興起,疾跑兩步走到橋前,屈指叩叩欄桿,果然听出了音律之意。然後,敲了左手敲右手,敲了欄桿敲橋面,雖不成調,但是卻也明顯听出了宮商五音,加之石材所出的聲音靈動、悅耳,倒是偶然間也能自成曲。意興盎然中,鬼眉干脆手足並用,亂彈氣地往上舞蹈而去。
眾人相隨而至,見她突然露出這般小女兒的憨態可掬模樣,不由失笑。昭嵐便揮手止住眾人腳步,立在橋下起靜靜欣賞橋上風景。
上下兩處,正在各得其樂時,那橋欄上的趴蝮突然活了過來,往橋面最高處橫,攔住了鬼眉去處。雖不曾面露猙獰,甚至還帶著絲親和之意,仍是將眾人唬了跳。鬼眉更是就地跌了個屁股墩。昭嵐、藍翎並姜桐幾個行在最前頭,見狀趕緊上前相護。幾人爭爭搶搶地上了橋,見那趴蝮沒有攻擊之意,又覺擠擠挨挨地奪路行走似乎有失顏面,便又虛情假意地謙讓起來。
田田看看莫名其妙的幾個人,從橋欄上踏步過去,扶起鬼眉,問道︰“不曾傷到哪里吧?”
“不曾,就是被嚇了跳。”鬼眉擺擺手,看看那趴蝮,試探道,“小家伙,你是不是和那押魚樣,跑錯地方了?突然攔著我,是要我帶你走麼?”
趴蝮搖搖它的烏龜小腦袋,伸爪叩了叩橋面,指指耳朵,點點頭,再指指鬼眉的腳,然後轉了個身,往橋那端跑了幾步,停下後扭頭看看,又再搗騰著四只小短腿,蹭蹭跑了回來。
鬼眉疑惑地同它對視片刻,然後恍悟道︰“你是說,讓我奏支曲子,覺得好听就放我過去?”
可能答案不完全準確,又十分接近,小東西歪著腦袋猶豫了會兒,點點頭。
鬼眉正自意猶未盡,見狀便蹲在趴蝮跟前,痛痛快快地叩擊起了橋面。只是,她本不擅音律之事,此刻又局限處,音階不顯,比那之前的氣亂彈還不如。未有片刻,趴蝮就忍受不下,蹭地躥上來壓住了鬼眉的手,及時阻止她折磨眾人耳朵。
鬼眉看著巴在自己手上的小東西,委屈道︰“不好听嗎?我覺得挺好的呀。”
田田噗嗤笑道︰“怪道瞧著你順眼,原來,不獨其他地方投緣,竟于此道上頭也同我老婆子樣,是個竅不通的。”
鬼眉朝她做個了鬼臉,問趴蝮道︰“你說不好听,我是不是就不能過去了?”
趴蝮搖搖頭。
鬼眉又問道︰“如果曲子不是我奏的,但是很好听,那,我可不可以過去?”
趴蝮跳下來,叩叩橋面,指指腦袋,然後點點頭。
鬼眉自嘲嘆,轉頭看向藍翎,訕笑道︰“呵呵,看來,得請翎哥哥幫個忙了。”
藍翎見她下便找上了自己,甚是滿意,上前寵溺地輕彈了下對方的額頭,然後便在橋上舞蹈起來。隨即,伴著手足所到,橋上各處跟著先後獨奏、共鳴起來,段光風霽月、繁花勝雪的音律便如期而至,引人如步雲端,如享仙樂。再看那肢體動作,快踏慢行,或妖或魅,抑揚起伏,或清或淳,踢勾旋轉,時拂如春風,時燦如夏日,只把方寸之間舞出了天地相交、四季輪轉。曲意過半,開闔再變,英雄窈娘、赤馬青紗,又是剛中帶柔,豪邁中見溫情,又是柔中帶剛,血肉里現風骨,只把聞者、見者勾走了三魂七魄,唯剩心神蕩漾。
最後,曲終了,藍翎收勢落回地面,風華絕代地微微笑,朝木訥著的鬼眉柔聲問道︰“小呆瓜,怎麼樣?”
“啊?哦!”鬼眉回魂,笑道,“翎哥哥出馬,那還用說嘛!”然後蹲下身子,轉對那趴蝮道,“好听吧?還讓你得了個便宜,順帶著飽了個眼福。這下,我們可以過去了吧?”
誰知,那小東西如同喝醉酒似地,晃了晃,顯是也自沉溺中剛剛醒來,接著,居然小爪子橫,仍是做了個不得通行的動作。
鬼眉惱羞,抬手就敲了它的背殼下,不悅道︰“你懂不懂好賴啊?我那動靜,你說不好也就罷了,他的曲子你也敢質疑?信不信我紅燒了你?!”
趴蝮聞言個激靈,但是,瑟縮下後,腦袋昂,還是堅持了之前的態度。
紅門小子見狀,不服氣道︰“姑娘干嘛還費力討好它?不過個小畜生,還怕玩出花來不成?!這橋,過也得過,不過也得過,理它作甚!”
簪花郎反手拍了他下,輕斥道︰“你比姑娘聰明?好端端的橋頭裝飾成了個活物,能是尋常嘛?!”
“那怎麼辦,就這麼干耗著?藍公子的曲子都不能合它心意,天底下還有它能听的麼?!”
斷流往前張了張,又瞥了眼魚沼,嘀咕道︰“水這麼淺窄,或渡或躍,具非難事,何必爭那條麻煩之路!”
阿木听見,轉頭看看他,然後彎腰撿了塊巴掌大小的石塊,揚手往橋下丟。石塊尚未下落半,就見那水中突然飛起幾條七尺長的魚,形如紅鯉,朝著石塊吐水射,頓時,那水線連同石頭,當場成了冰坨凌柱,然後龜裂成碎,零零散散地墜入水中。
斷流詫然,問道︰“你怎知這水中有異?這魚,不是鯉魚?”
斬風在旁開口輕責道︰“你也是個自作聰明的!路經歷,還能以為尋常處必定尋常嗎?”又解釋道,“初看水中,我也曾當它是鯉魚,轉念卻覺不對,便想起了古卷上看過的物。若是不曾識錯,此魚當是橫公魚,原生于千年冰封不解之地。晝潛水中,夜化為人,刀劍不入,烹煮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