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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才刚刚被擢升为枣阳军指挥使的张俊也不知道该庆幸自己运气好,还是该骂老天不给面子,刚刚一出枣阳城就碰到了大股蒙古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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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阳城在孟珙的计划中算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节点要塞,所以在攻占襄阳之后孟珙就将张俊和枣阳军调到枣阳城安抚百姓修缮城墙。当然,在孟珙和贾似道定下的一系列连环堡垒没有完工之前,距离襄阳城百余里的枣阳城如今还远远达不到要塞节点的程度,如果让张俊继续固守枣阳城,面对数十万以排山倒海之势杀将而来的蒙古大军,枣阳城怕是连一天都撑不过。
所以在收到口温不花领军南下襄阳的时候,孟珙就已经命人传令张俊的枣阳军即刻摧毁焚烧枣阳城内一切的物事,带着枣阳城内的百姓赶往襄阳城汇合。
张俊不傻,虽说对他刚刚才修缮完成的枣阳城有些不舍,不过他也不想将自己的命给搭在这里。所以收到孟珙命令的第一时间,张俊就开始着手摧毁焚烧枣阳城刚刚被他修缮完成的城墙工事以及房舍,在知道蒙古大军即将杀将而来之后,太多的百姓想要离开枣阳城,而他们想要带走的东西也太多,这也直接导致了张俊撤军时间的拖延。
斥候禀报的时候从北面南下而来大队蒙古军距离枣阳城还有不到三十里地,如今枣阳城已毁,退回去显然不可能;逃,若是只有枣阳军还好,可是如今枣阳军中还有数万携家带口的百姓,是绝对没法跑过蒙古人的骑兵的,嗯,也不知道来的有么有骑兵,想到这里张俊眼前陡然一亮。
孟珙之前的来信已经说过,蒙古人前锋五万骑兵已经推进到距离襄阳城不到两百里地的信阳一带,按道理来说根本不会来的这么快才是,而且方位也不太对,难道说是另一路蒙军?唐州!对,肯定是驻守在唐州的那一路蒙军,想捞功,所以先摸来了。
如果真的是驻守在唐州的那支可恶的西夏党项人军队,对枣阳军甚至对这一场大战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挫挫蒙古人锐气的好机会。
大宋自立国以来周边就不太安稳,西夏、辽、金再到如今的蒙古,可以说就没有真正安宁过几年。而在这个过程中,其实大宋朝完全有机会让边疆变的更加安稳一些,可是由于文人治国的两次重大战略失误,导致了大宋朝如今肚子面对横扫欧亚的蒙古人这样一个几乎无法正面抵抗的大敌。
这两次重大的战略失误就是北宋末年联合金抗辽并将辽国灭亡,以及前几年理宗初初登基的时候联合蒙古灭掉金国。这两次联合,看似高明,实际上却是引狼入室之举。
如果宋不去插手,坐山观虎斗,两败俱伤,而且夹在中间的辽国和金国还可以作为缓冲地带。
若是没有联金灭辽,怕是也不会有辽灭之后的靖康之耻了;如果没有联蒙灭金,万一出现奇迹的话,也许大宋朝还有翻身的可能,再不济也许还能再延续一些气运。
也许是因为被蒙古人虐杀的太过厉害,西夏人面对蒙古人已经没有多少胆气,可是在面对宋人的时候却是变本加厉,对占领区的宋人严苛残忍甚至比之蒙古人更甚,这对张俊等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张俊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猜测就盲目的开始乐观,他一面派出斥候再探那扑来的蒙古军队的具体情况,一面派人前往信阳方向联络从信阳退往襄阳的任义信阳军、张英的随州军所在位置。
任义的信阳军距离襄阳城远比枣阳远的多,而枣阳又是他退往襄阳城的必经之路,信阳因为距离太远,孤悬在京湖战区之外,所以孟珙并没有将信阳也纳入京湖战区的防御体系,早早就放弃了信阳,分兵把守完全守不住的地方,还不如屯兵固守几个要塞,这就是孟珙的思路,三天前孟珙就传令命任义收拢信阳军以及信阳附近愿意到咸阳城的百姓,撤往襄阳。而张英的随州军也是一直在等着跟任义撤往襄阳城的。
早上的时候,任义的信报说他已经到了随州城,在随州城休整一番后就跟张英合兵一处起兵前往襄阳城。此刻想必早就收到了孟珙的军令,两路大军正在赶往枣阳的路上,甚至已经快到了枣阳城了。
任义和张英的两路军应该算是距离张俊最近的军队了。如果两军能够及时赶到,而那扑来的蒙古军真的是西夏人的军队的话,那么凭借着枣阳军、随州军和信阳军,张俊还真的打算在战前先来个开门红,杀杀口温不花的锐气了。
不过他同样也担心,任义和张英这个时候自顾不暇。五万真正的蒙古骑兵精锐从襄阳方向杀过来,很难保证任义没有被这股足足有五万人的蒙古骑兵给咬上。
如果真的被咬上,那么张俊也就只能靠自己了。
斥候回来的很快,带回来的消息让张俊大喜过望。
从北面下来的那股军队确实不是蒙古人的精锐,而是驻守在唐州城内的西夏军队。人数也不太多,只有三万人。这个人数不太多消息,却是让张俊心中一沉。
枣阳军也不过才两万余人,如果真的要跟这股贪功冒进的西夏人厮杀,那么那数万一起离开的百姓必须要分兵护送他们前往襄阳,如此一来他手下的兵力怕是要更加不足。
张英和任义的随州军、信阳军的人数也差不多,三路大军如果合兵一处,夹攻这三万西夏人,张俊自然不用太过担心,可是他担心的是任义和张英没有办法及时赶来加入战场,要知道他们也带着不少百姓呢。这些百姓,不仅是屯垦的主力,同样也是经后京湖战区的兵源,是万万不能放弃的。
如果任义和张英的两路大军不能及时赶来,他仅仅靠不到两万人的枣阳军,想要吃掉凶悍的三万西夏军队,很是有些危险,一个不好甚至要将他自己都搭进去。
张俊犹豫了半响,派出两营兵卒护送四万多携家带口的百姓加速离去,随后就召集军中诸将开始议事。盏茶时间过后,剩余不到两万人的枣阳军开始调转方向回返枣阳城。
……
苊善是驻守唐州城的西夏万户,也是西夏人中少有的五个能累功升至万户的人之一。麾下三万西夏精兵,也是他足以自豪的本钱。
午时他才收到宗王口温不花命他准备统兵南下配合大军进行襄阳之战,不过三个时辰苊善就已经提兵开始朝着距离唐州城最近的枣阳城扑来。
他并不想做个配角,而万户也并不是他认为的终点,苊善很清楚,一旦口温不花大军到来,他这个小小的万户在数十个万户中实在是算不得什么,那个时候再想要建点战功实在是太难了,僧多粥少啊。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即便孟珙再能征善战,面对亲自统帅大军前来的口温不花,没有人会认为孟珙还有胜算。
当然,这也是事实,横扫欧亚的蒙古人,确实有这个自信。
如今大军未到,而唐州城距离战场又是最近的一个城池,苊善对驻守在枣阳的那股宋军早就俯视眈眈了,之前只是因为口温不花的命令才不敢妄动,如今既然口温不花已经下令了,苊善自然不会将这个等于白送的功劳拱手让给别人。
天已经黑了,所以即便隔着数十里远也能清楚的看到远处枣阳城方向那冲天的火光。
看到这一幕苊善心中更是大定。宋军能够得到蒙古大军即将来袭的消息他并不意外,当初孟珙发动襄阳之战前表现出的蛛丝马迹,蒙古人同样也都清楚,只是因为蒙古人没有将宋军放在眼里,也没有将襄阳城放在眼里,所以才没有采取更加激进的应对。
苊善敢肯定,口温不花的大军不可能到的这么快,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宋军得到了蒙古即将大军来袭的消息,提前撤出了刚刚攻占的枣阳城,撤出之前焚毁一切可用的材料粮食房舍包括破坏城墙,这是之前历次战事中宋军军队经常干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蒙古人从这些被放弃的城池中得到可以用来攻城的材料。
“宋人已经弃城而逃,看那火势,想必也没有烧多久。宋人肯定将那枣阳城的普通百姓一起带走了,肯定走不了多远。”苊善端坐在战马上,似自言自语又似在给手下诸将分析,“传令大军,调转方向赶往襄阳城,命斥候全出,一旦发现宋军大队,立刻以火箭告警。本将要将这股宋军羔羊全部留下。”
苊善身后的一众西夏军将闻声轰然应命。
军功,就代表着一切。那股逃窜的宋人军队,显然是已经怕了,这样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军功,自然让一干军将兴奋不已。当然,除了军功外,还有那些宋人携带的金银财宝,男人女人,无一不是财富。唐州城已经被榨干了,枣阳城这边的尤显重要。
很快斥候传来消息,发现了宋人逃跑的踪迹。两万余大军还有数万携家带口的百姓,想要隐藏行踪根本不可能,更何况张俊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隐藏行踪。
苊善看着官道上散落的各类包括衣衫甚至还有兵器,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甚了。一声令下,三万西夏军队甚至连基本的行军队形都不顾了,撒开脚丫子开始拼命的沿着官道追赶张俊一行人。
踪迹太明显,甚至不需要考虑,不需要寻找,只需要沿着那些散落一地的包裹、脚印跟着跑就是了。
西夏兵卒如此狂放的一幕,苊善自然看在眼里,不过他并没有阻止。携带着大批普通人的宋军大队,是绝对没有可能跟他这三万儿郎一战的,更何况他早就弄清楚了枣阳城的驻军只有两万新近组建的军队,不是孟珙的嫡系宁武军,而是七拼八凑起来的杂牌。
这样的一支人数没有他多、士气没有他高昂,还带着数万完全跟羔羊一般的百姓,如果他是那宋军将领,那么首先选择的就是逃,逃的越快越好。更何况,苊善其实心中更希望宋军会自不量力的耍些阴谋诡计。
面对三万如狼似虎的儿郎,那不到两万的杂牌军,再多的诡计再多的阴谋又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虚妄。
一旦那两万多宋军被收拾掉,那些逃跑的宋人百姓就真正的成为羔羊了。想到这里,苊善也不禁舔了舔嘴唇。好长时间没有尝到新鲜的宋人女子滋味了,没有听到那些宋人女子在身下哀嚎了,感觉到小腹处的火热,苊善反而催动了大军更加快速的狂奔。
似乎为了防备西夏人,苊善这三万大军中除了斥候营的五百人是骑兵之外,剩下的都是步军。当然,也不仅仅是西夏人如此,金人、宋人都是如此,蒙古人都没有配给太多的战马尤其是骑兵给他们,真正的骑兵都是属于蒙古人的绝对嫡系,如今整个中原地区的骑兵,除了完全由蒙古人组成的不到三十万的骑兵外,剩余的骑兵总数不过五六万人而已,而这五六万骑兵,还是分散在总数足足超过百万的仆从军中。由此可见,蒙古人对骑兵数量控制之严格。
当然,这也有可能跟战马耗费太多、培养不易有关,就算是善于养马的蒙古人,想要培养出一匹合格的战马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也是为什么苊善希望枣阳城的宋军停下来用点诡计的主要原因,如果宋军真的要一门心思逃跑,就算是有那几万宋人拖累,他这三万西夏军想要跟在屁股后面赶上他们还真的不太容易,要是耗费的时间太长,他担心要是襄阳城内的大军派出大军接应,碰头了,那估计宋军就要过来反咬他一口了,他可就变成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这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
很快,本就长途来袭的西夏军就开始露出疲态,原本还是一窝蜂的西夏军开始出现掉队落后的现象,渐渐的在、官道上被拉成长长一条。
苊善等一干将领因为骑马,自然是跑在第一梯队,在他身边跟着的除了一些将领外,还有苊善的五千亲兵,这是苊善手下最为精锐的兵卒,他们平常的待遇要比普通兵卒要好的多,纪律还有身体素质等各方面都要比普通的西夏兵要高的多。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大约一两千耐力比较好的西夏兵,第一梯队的总兵力不过七八千人左右。
然后是第二梯队,第二梯队应该算是人数最多的了,有大概两万人左右;最后的第三梯队应该就属于老弱病残了,只有两三千人左右。
由此可见,苊善的这支三万大军确实算的上是精锐了。换做一支同等人数的普通宋军,怕是第三梯队有两万多人才正常吧。
通红的火把燃起,将整个官道都渲染城一条正在移动的长长火龙。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从天上往下看,就会发现,在这条火龙再前方一点儿,最多不过五十里地左右,一团汇聚在一起却要凌乱的多的火团也在移动,虽然速度不满,可是同那条移动的火龙相比,却是要慢的太多了。最多不过一两个时辰,火龙必然会追上那团好似龙珠的火团。
前方官道突然变得越来越窄,官道两边山岭崎岖密林丛生。
“将军,是不是要小心宋人在此地设下埋伏。”一个亲近的将领驱马赶上苊善,低声道。
“传令大军放慢速度,前锋一千人先过,随后大军分批而行,传令给后面的那些废物,让他们加快速度赶来汇合。”苊善并不傻,沉声下令道。
很快苊善的一千亲兵就过了狭窄地带,没有任何异常,很快又是第二批亲兵过去,依然没有异常。苊善心中在放松之余,却是又有些小失望。宋人既然没有在这样利于偷袭的地方设下伏兵,那么显然是都逃了。
“梆!”
就在苊善准备下令命大军加速通过这不太长的狭窄官道继续追赶宋军的时候,官道右侧的密林中陡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梆响,让苊善猛然一滞。
“敌袭!”
随着苊善这声声嘶力竭的嘶吼,无数的厉啸之音陡然从官道两侧的密林中迸射而出。紧接着,战鼓齐鸣,滔天的喊杀之声响彻整个官道,就着火把的光芒,苊善能够清楚的看到,无数模糊的黑影挥舞着寒芒四射的刀兵从两侧密林中狂扑而下。
“列阵,守住!稳住!”
在苊善身边的一众西夏将领心惊胆颤之下,并没有慌神,催动着胯下战马一变躲避着密集如雨的利箭,一边大声的呼喊着安抚因为突然遇袭而有些骚动的西夏兵卒。
箭雨落下,无数的惨嚎声陡然响起,血花四溅,给这个漆黑的夜晚凭添了几分血色。
率先通过这块不过数十丈长短狭窄官道的一千苊善亲兵遭受到了最多的照顾,无数的利箭从密林中扑下,绝大多数都是冲着那一千孤悬在另一侧的西夏兵卒而去。
喊杀忽至,密林中扑出来三彪宋军,第一路扑向了孤悬在外的一千苊善亲兵,第二路却是直接从官道两侧扑向苊善等人站立之处,阻断了苊善救援那一千亲兵并合兵一处的可能;第三路则是阻断了苊善的退路。
枣阳军指挥使张俊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长枪迅疾无比的挑翻几个迎上来的西夏兵,领着两千多亲兵直扑苊善中军而来。
,让苊善猛然一滞。
“敌袭!”
随着苊善这声声嘶力竭的嘶吼,无数的厉啸之音陡然从官道两侧的密林中迸射而出。紧接着,战鼓齐鸣,滔天的喊杀之声响彻整个官道,就着火把的光芒,苊善能够清楚的看到,无数模糊的黑影挥舞着寒芒四射的刀兵从两侧密林中狂扑而下。
“列阵,守住!稳住!”
在苊善身边的一众西夏将领心惊胆颤之下,并没有慌神,催动着胯下战马一变躲避着密集如雨的利箭,一边大声的呼喊着安抚因为突然遇袭而有些骚动的西夏兵卒。
箭雨落下,无数的惨嚎声陡然响起,血花四溅,给这个漆黑的夜晚凭添了几分血色。
率先通过这块不过数十丈长短狭窄官道的一千苊善亲兵遭受到了最多的照顾,无数的利箭从密林中扑下,绝大多数都是冲着那一千孤悬在另一侧的西夏兵卒而去。
喊杀忽至,密林中扑出来三彪宋军,第一路扑向了孤悬在外的一千苊善亲兵,第二路却是直接从官道两侧扑向苊善等人站立之处,阻断了苊善救援那一千亲兵并合兵一处的可能;第三路则是阻断了苊善的退路。
枣阳军指挥使张俊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长枪迅疾无比的挑翻几个迎上来的西夏兵,领着两千多亲兵直扑苊善中军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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