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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一听孟茹那连嘲带讽的口气,顿时再也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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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了太子府里这么长时期,就连太子妃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可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孟夫人,却竟然敢对她如此的无礼!
她竟然是不知道,她每次在房里撒泼打滚求着太子过去看她,实际上等于是剥夺了其他姬妾的见太子的权利。
而且,她已然是自动自觉将自己当成了太子的心肝宝贝,哪里会容得其他人这般羞辱?
她“霍”的站起身,猛地就冲着孟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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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最近有些烦。
他的幕僚都在怂恿他一定要趁着江浙大雪的机会去一展身手。
可是他本人,却是有些不愿沾惹这个烂摊子。
柳靖尧看着太子那犹豫不决的模样,便就说道:“太子,此事有百利而无一害,您需要当机立断!毕竟过一会子,皇上召见众臣,就要决定此事了!”
柳老大人病倒之后,柳靖尧便代替父亲,成了太子身边的谋臣。虽然不如柳老大人得到百分之百的信任,可是也算是有些体面。
他实在是不明白,这样的好事,太子到底为什么推三阻四,就是不肯过去。
太子沉吟了片刻,抿了抿双唇,终于是点了点头:“既然柳卿也认准了此事,那孤就应下此事。”
柳靖尧顿时大喜,连忙说道:“臣这就去安排犬子云生,在圣上面前提议此事!再找几个人附议!届时太子只要顺水推舟应下即可。”说完,他便兴冲冲的去了。
太子看着他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此人的确是一片赤诚,奈何虽然能看得明白朝廷的形势,却始终不懂得如何揣测皇上的心思。
在这个问题上,他实在是不如他的父亲多矣!
今日这件事情,如果是柳老大人还在,他会不会也是同样这般坚决的劝说自己呢?
他正在犹豫之中,却听见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太子,大事不好!”
太子刚刚站起来,就被惊得又坐了回去!
“放肆!何事如此大声喧哗,居然口出恶言!”太子本就心中有事,此刻一听到有人说什么“不好”,顿时眉头紧蹙,越发的面色阴沉。
“太子赎罪!太子赎罪!”那人原是太子的一位幕僚,平日里最是稳重不过的,这次不过是因为事态紧急,这才失了分寸。
太子一见是他,心中的火气也去了大半,耐心心思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方才有人来报,说是成王世子也要入宫,争取去南方赈灾之事。”那幕僚心急火燎的说道。
太子一惊。
成王世子?
他来凑什么热闹?
他明知道这次的事情很可能成为几位皇子之间的博弈,他却突然冒出来,也要争取?
这是在表明他的态度,还是说他压根就是想要把水搅得更浑?
太子心中数念闪过。
他做了这个太子已经二十多年了。
从他的母亲因为生他难产而死那一天起,他就是这个国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
尽管,这不过是他的父皇为了让他那死不瞑目的母后闭上眼睛而做下的许诺。
都说当初元后死后,无论如何都合不上眼睛,直到皇上承诺将初生的婴儿直接封为太子,那女子才真真正正的合上双眼。
小时候,德妃总是偷偷和他说,他的太子之位,是元后用命换来的,让他一定要争气。
他那时候真的觉得,这是因为他的父皇爱他的母后,所以才会破天荒的册封一个婴儿做太子。
可是当他的年纪渐渐长大,他也丢弃了这个过分理想化的设想。
他的父皇或许是爱母后的,可是更多的,爱的却是他的江山!
“你下去吧,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柳大人!让孤好好想一想!”太子摆了摆手。
直到坐上了八抬大轿,柳靖尧发现太子依旧是紧蹙着眉头。
他以为太子依旧是在犹豫不决,便就说道:“太子,此事实当当机立断,您没有必要如此的犹豫!”
“孤知道了,起轿吧!”太子没有搭柳靖尧的话茬。
待到柳靖尧抢先一步到了宫门等候的时候,却是迟迟没有等来已经上轿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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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为何没有及时去到宫里?”莫卿卿问道。
谢安然脸上有些疑惑:“据说,是府里的两位姬妾争斗,其中一位动了胎气,导致小产。你也知道,太子是最是重视子嗣的,所以当时就调转轿子,回了太子府。”
莫卿卿沉吟了片刻,始终没有说话。
谢安然见她面色有异,一位她是担心太子妃,便就说道:“那女子不过是个普通的姬妾,而且如今孩子又没了,断然不会对太子妃产生什么威胁的。你不必担心。”
莫卿卿点点头:“这我都是知道的。这个女人的底细,我也清楚,早先景宁……不,太子妃都已经与我和盘托出。我奇怪的并不是那府里狗咬狗,闹出了这样的闹剧,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太子居然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返回府邸!”
“你的意思是?”谢安然眼睛一亮,猛然起身,一把扯住莫卿卿的手,“他是另有目的!”
“不错,你再仔细想想。太子虽然偏好女色,可是这些年来,可曾因为女色真的耽误过什么大事?”莫卿卿问道。
谢安然将前世今生的事情都细细撸了一遍,这才点头:“你说的不错,他虽然好女色,可是却不沉溺于女色。”
“正是如此。据我所知,府中怀孕的那位压根都称不上什么姬妾,乃是个不入流没有名分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生下姑且不论是男是女,单就其身份,怎么可能让太子为了她丢下大事不顾?太子真的是那么糊涂的人吗?”莫卿卿一连串的反问,让谢安然觉得困扰自己已久的阴霾,顿时豁然开朗。
“不错!不错!”谢安然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他必然是原本就不想搀和进这江浙赈灾之事,所以才会借口此事调转方向回府。至于为什么他不愿意搀和,咱们就不得而知了。”莫卿卿的樱唇微微一翘,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谢安然猛地上前就啄了莫卿卿的红唇一下,又搂着她说道:“好卿卿,你果然是个非同寻常的女子。”
“我果然是吗?”莫卿卿被拥在他的怀里,突然低声问了一句:“你将来可会后悔?娶了我这样的淫妇?你真的心里一点疙瘩都没有?”
谢安然一愣,将莫卿卿从自己的怀里放到面前,用双手牢牢的把住她的肩头:“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前世今生下辈子都不会后悔!”
莫卿卿的眼睛微微发热,可是却噗嗤一笑:“瞧你那认真样子,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且等着吧,太子必定是有后招的。这一次,只怕那位六皇子也要招架不住了。”
谢安然深表同意。
不错,太子既然能够舍弃了这样大号的表现机会,可见他必然是想好了要一击必中的法子!
“你在家里好好歇一歇。我去找三皇子和学儒,好好说一说这件事情。”谢安然想要立即将此事回禀三皇子。
“诶……安远侯世子如今可是太子的大舅子!你们……三个可还是那铁三角?”莫卿卿这是提醒谢安然,对待李学儒的态度应有所不同了。
谢安然知她是关心自己,便就耐心解释:“你或许不明白。男人的理想是没那么容易就磨灭的。他疼爱他的妹妹,可是也不会因此放弃自己的理想。”
是吗?
莫卿卿本来还有话要说,可是却被谢安然这一番话给堵了回去。
她微笑着默然。
男人,这种动物,她好像从头至尾就没有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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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五天左右,那“得胜还朝”的刘皇子严明义,便就在万众期待之下,返回京城了。
到了他入京的那一日,京城街道万人空巷,简直盛况空前。
对于百姓们来说,这样一位赈济灾民,体察民情的皇子远远要比那些抗击敌人的英雄更加的和蔼可亲,更加的让他们热爱。
“你听说了吗?听说六皇子在江浙连着砍了好几个贪官!”
“果然是为爱民如子的皇子!”
“如果人人都像他这样,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只怕是就不会受这样多的苦了。”
“没错!而且听说他长得就像天神一般英俊,迷倒了万千江南少女。”
“嘿!你看你也是动心了吧?”
“胡说!我不过是仰慕他的仁德!”
……
听了这样近乎于传说般的赞扬,莫卿卿和谢安然相视一嗔,多少都觉得有些可笑。
他们此刻正站在京城最豪华的福源楼的三楼雅间里,正是能将街面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百姓看到的往往都是表面——皇子长相是何等的英俊,行事是如何的果决,又是如何的得人爱戴。
“我听闻这次他下江浙,故意砍了几个盐商,目的就是为了夺了人家的财富。这样的事情若是让百姓们知道了,他们还会如此群情激昂吗?”谢安然背着手,又些木然的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
果然像是严明义的手段!
正是又要当biao子,又要立牌坊!
这是他最擅长的!
“劫富济贫?他是把自己当成了侠客不成?这又何必?”莫卿卿站在谢安然的身边,男的俊,女的美,正是一对璧人,惹得楼下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莫卿卿心头一动,说道:“你们何不找了那盐商的家人或者朋友,上京来告个御状!”
谢安然一笑:“我去问了三皇子才知道内情,原来皇上这一次虽然明着让去赈灾,可是暗地里给的银子却是不到实际要用的三分之一,其余的部分都是需要自己筹措的!”
“你的意思是,他这样做其实是皇上默许的?”莫卿卿总算是明白了,天下间,最最精明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
他才是真正的运筹帷幄,既省下了银子,又办了大事,果然何乐而不为?
“也是因为这样,皇上才会允许严明义为自己谋求这样的名声。他离开江浙的时候,那些灾民自动结队相送,居然送出了整整二十里地,还是依依不舍,不肯离去。”谢安然突然叹了一口气。
三皇子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愿意接下这样的差事。
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牺牲一部分人的生命,这样做到底是对不对?
同样是生命,又凭什么放弃一些人的来换取另外一些人的?
就连谢安然也弄不清楚,这究竟是假仁假义还是大义凛然了!
他正自胡思乱想,却听见一阵喧嚣的吵闹。
“瞧,人来了!”莫卿卿一努嘴,谢安然顺着一看,就发现一个白衣人乘着一匹雪白的骏马缓缓踏入了城门。
远远看去,他的脸上似有风尘之色,可是却掩不住他的风姿。反而衬托得他越发的丰神俊朗,简直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等候已久的百姓们先是一阵安静,随后便发出如同雷鸣般的呼喊!
“六皇子!六皇子来了!”
严明义在众人的簇拥声中,不断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向所有人示意。
他的身后本还跟着一队宫中护卫和他自己的几个家人,可是如今那些已经全然比掩埋在严明义的光彩之中,彻底沦为了陪衬。
莫卿卿冷冷看着春风得意的严明义,心中已然是冰冷到了极点。
这人果然好手段,轻易就博得了民心。
莫卿卿蓦地一愣。
民心?
民心!
她匆忙附在谢安然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谢安然顿时目光一变,说道:“好计策!你等着,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谢安然便就亲自下楼去安排了。
莫卿卿露出一个有些狡猾的笑容。
严明义,我怎能让你轻易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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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义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此时此刻,可是称得上是他活了这些年,最最荣耀的时刻。
到了这个瞬间,之前在江浙之时付出的辛苦,乃至纠结的心情此刻都已然是烟消云散了!
他感觉此时此刻,自己正俾睨众生,成为了这个天地的王者。
“六皇子万岁!”
突然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在众多的欢呼声中冒了出来。
严明义的耳尖,已然是隐约听见了声响,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一声不怎么突出的欢呼,已经连成了震天的呼喊:
“六皇子万岁!”
“六皇子万岁!”
严明义方才还是得意万分的脸孔瞬间凝固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想要阻止已然是来不及也不可能了!
他只能是落荒而逃一般一夹马腹,迅速的离开本来恨不得永世留在这里的街道!
他身后跟着的宫中侍卫早已经是变了颜色,而那些家人更是惊恐万分。
等到人群渐渐散去,现场确实留下几个同样穿着灰色衣衫,容貌十分普通的男子。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之后就随着人群一同离开了方才还人潮汹涌的现场。
一个灰衣人在街市上七拐八绕,最终却是钻进了一个极其豪华府邸的后门。
“启禀太子,事情已然是成了!”那人面露一丝笑意。
太子高坐在上,似笑非笑。
“哦!?孤那六弟,可是春风得意,傲慢非凡?”
“太子料想得不错!不过饶是他再狡猾,终究是逃不过太子的手掌心!”灰衣人恭维道。
太子点点头:“一切可还顺利?”
“自然顺利。不过……”那灰衣人突然有些迟疑。
“嗯?你有话直说!不要这般吞吞吐吐。”太子对于这种行为显然是非常没有耐心。
“似乎是有一些人和咱们一样,也是帮着喊起了万岁!而且那第一声喊的,居然不是咱们的人!”灰衣人满面的疑惑。
“你可是确认过了?或者是你看错了?”太子皱紧了眉头,颇有些意外。
居然还有其他人也搀和进来了?
“小人已然是和当时在现场的所有咱们的人都确认过了,的的确确不是咱们的人率先出声的。不过那些人似乎也没有要露面的意思,只是默默地帮着咱们做完了事情,却是一点线索也没留下!”灰衣人笃定的说道。
太子饶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
怎么,居然真的有人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他倒是真的想要见一见这位志同道合之人!
“罢了。既然对方没有恶意,那边算了。你且下去吧。今ri你辛苦了。”太子摆了摆手。
灰衣人刚刚出去,太子妃就紧跟着走了进来。
她笑着说道:“太子,时辰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起身入宫了。毕竟今日六弟回京,您也不好太迟了。”
太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知道了。你去帮孤准备车轿吧。孤这就更衣。”
太子妃娇俏的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太子觉得眼前这个仪容端庄的女子似乎又变成了之前那个令人眼前一亮的娇媚小姑娘,竟然是心中一动。
他忍不住扯住了太子妃的手,暗暗摩挲:“你先别走!”
说完,就把太子妃搂在了怀里……
等到太子这一番温存之后,果然入宫的时候就迟了半刻。
可是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会注意这个问题了。
因为,尽管六皇子是志得意满、顺利圆满的解决了即将发生民变的江浙一带的事务,可是皇上居然没有见他就让他直接回去休息了!
至于什么皇子之间假惺惺的思念和问候,却是压根连机会都没有了!
太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仰天长笑三声。
严明义拼死拼活的忙乎了几个月,却抵不过一句“万岁”!
帝王之心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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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德福看着面目阴沉的武晟帝,心知今日这件事情,实际上已然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作为一个帝王,他可以容忍自己的儿子才能过人,可以忍受自己的臣下智慧不凡,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女人或者女儿送出去拉拢别人。
但是,他绝对不会容忍其他人觊觎自己的地位!
尽管这可能是无心之失,甚至是某些人刻意为之的阴谋,但是他还是不能置之不理!
“皇上,奴才已经去问过了。当时好像是有某些人突然喊起来,其他不明真相的百姓才会跟着叫了起来。”言外之意是六皇子只怕是无辜的。
“朕知你从淑妃那里得了不少好处,可是你也该明白,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武晟帝的话语平淡,似乎一点感情都没有,可是却是立即让高德福冷汗直流。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口中高呼冤枉。
“皇上,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何曾,何曾……”
他刚要哭号,却看见武晟帝那双不带任何人类感情的双眸,顿时把那些辩解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只要武晟帝想要知道,这天下没有任何事情能瞒得过他。
“皇上,奴才是收了淑妃几千两银子,可是也不过是透露了几次皇上的掀了谁的牌子这样的小事而已,其他的万万没有提过半分。”在这样的人面前,除了坦白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武晟帝细细看着面前放着的奏章:“奏,安平侯世子私德不淑,成婚当日,竟有来历不明女子寻衅上门……”
“朕知道你虽然贪财,却是也从不会说些不该说的。否则又怎能让你苟活到今日!你在朕的身边这么多年,让你得些好处也是应该的。可是你别越老越糊涂,渐渐失去了分寸!”武晟帝想了想,提起朱笔,在那奏章上批复:
“关尔何事”
高德福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他凭借着内廷总管这个身份捞了不少的油水,如今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富可敌国。
他在宫外有自己的私宅,甚至还蓄养了一个黄花大闺女做自己的“媳妇儿”,而且还过继了他堂弟家的儿子做了自己的养子。
他的生活实在是比大多数富商巨贾、朝臣侯爵都要好得很多!
可是这些年来,他也没有得意忘形,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武晟帝给他的,他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
“皇上,这件事情可要继续追查下去?看看到底是谁动的手脚?”高德福冒着冷汗最后又加了一句。
“究竟是谁动的手,并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重点是为什么有人说了这样一句万岁,那万千的百姓居然就跟着喊了起来!”
武晟帝的眼神越发的阴沉,简直如同幽潭一般,令人觉得几乎就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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