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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枪赵子赟也没白挨,养伤期间他思考了很多,王颂都觉得他一夜之间更加成熟起来,谈论的问题也有了一个新的高度,只是另外一件事让他有些担心,这一枪彻底打出了陈娇儿的心事,连医院护士都看出陈娇儿心里有赵子赟,一个十九,一个十六,看似金童‘玉’‘女’,可感情上的事变数太大,王颂担心二人都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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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王颂、薛儒一致认为暂时不告诉赵子梧,以免影响他,天镇此时正打得不可开‘交’。
进入十二月份,汤‘玉’麟骑兵旅试图攻打阳高调动赵子梧增援决战,常风警卫营星夜回访阳高县城后,王颂才决定报复。这次赵子赟学乖了,他冷静按捺住暴跳如雷的常风,并不急于动手,楚峰派来的两个小队派上了大用场,秘密监视孙二喜财的动向。
这一个月孙二喜财度日如年,赵子赟没死他松了口气,慌忙送去一万大洋赵子赟也笑纳了,和薛儒谈捐粮的事也没什么阻碍,过于顺利让孙二喜财忐忑不安,他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好解决。
常风警卫营突然来到让他紧张起来,除了靳家富外,其他几个大地主都退出了同盟,罗文皂的靳家富也是另类,他家产比孙二喜财还要大,十足的守财奴,此人豢养着上百家丁,乃是地方一霸,县府的公告他根本没放在眼里,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固执的认为奉军打入山西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赵子梧还不知要逃到什么地方。孙二喜财惹出大祸他反而窃喜,这可是下不了船的同伙。
固执并不代表无能,感觉百十名家丁不够,靳家富趁着战事召集了不少流民,武器他自然能通过关系从晋军手里搞倒,短短一个月,他也聚集了三百多号人。
赵子赟按兵不动,孙二喜财有些幻想,难说真的过了?本来还想将部分财产和家人送往大同,在靳家富的劝说下也放弃了。
又过了七八天,汤‘玉’麟在席家湾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孙二喜财心又悬了起来,这赵子梧怎么这么能打?奉军这帮废物就是灭不了他,随即又传言说奉军绕道攻击大同,孙二喜财再次有了希望,这也许是他作为山西人第一次希望外军打进来。
赵子赟不动,孙二喜财和靳家富绷紧的弦松了不少,经过监视,时机成熟了,这天夜里,警卫营动手了。两个连收拾靳家富,一个连拿下孙二喜财。
战斗没有任何可圈可点之处,楚峰小队轻易‘摸’掉了两家的岗哨,一个冲锋两家的庄院就被拿下,孙二喜财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被憋着气的警卫排长捅翻在地,全然不顾赵子赟说要活的命令。
靳家富那边是常风亲自带队,王颂心知肚明,偏赵子赟不明白为何常风如此兴奋。
事情不出王颂所料,常风毫不犹豫一枪崩开了靳家富的脑壳,血腥!薛儒知道后不停埋怨常风,非要杀人吗?
常风只是偷眼看王颂,老先生淡定的坐着,仿佛对此事毫不关心,就此,常风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王颂默许常风是有原因的,他听说过太多放人一马被翻盘付出代价的故事,赵子赟受伤让他更不敢冒险留下隐患,反正这个年代最不缺的就是血腥,就算灭‘门’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两大地主一夜之间烟消云散,阳高县再也无人敢说个不字,另外几个地主不但该补的粮补了,该捐的捐了,还额外送来几万块大洋,说是捐给县府,为此薛儒感叹自己变坏了,他做梦都想不到仗势欺人几个字会和自己挂上钩。
县府又收获了两万多亩土地,暗地里常风抄了二人的家,将两家哭哭啼啼的家人驱逐出阳高,生怕对方报复,‘弄’个暗杀什么的,王颂暗示常风下狠手,带着几人消失了几日,常风回报一切妥了。赵子赟很久才知道老师也有狠辣一面,曾经质问过,王颂只是淡淡说了句为他们兄妹三人,他可以不顾一切。
抄家的结果是县府经费获得了实质‘性’的改变,缓慢进展的水利工程再次提速,有钱有地,贫苦百姓毫不犹豫投入了自己的劳力。
阳高县如此为所‘欲’为想让别人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先是党义培训班对此高度重视,三个从太原来阳高组建组织的年轻人开始调查阳高县府的一切,连续向省党部汇报了阳高出格之举。
当阎锡山搞清楚那按时‘交’付的四十万斤粮食背后的事件,哑然了很久,无法无天啊。
赵子梧鏖战天镇,让他觉得此事很棘手,万一处理不当,造成赵子梧反戈那就麻烦大了。
没奈何只得先支持阳高县,压一压各方的强烈反应。
等孙二喜财的事情出了后,阳高党义培训班几个人坐不住了,负责人张俊杰亲自回到太原东缉营省党部,这一次他明确提出阳高有赤化的嫌疑。
中央党部特派员张继很是吃惊,同为山西省党部改组委员会成员之一的南桂馨本就不喜赵子梧,趁机提出一定要严查,对赤化分子绝不容情。
张继是知道赵子梧此人,他协助参谋厅对赵子梧进行过调查,南京方面对他很感兴趣,有心争取,这次天镇大战连他这个军事外行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而且他知道老蒋对黄埔生又特殊偏好,这赵子梧好歹也是黄埔出来的,难说有一天一飞冲天,为此,他显得很谨慎。
“汉南,你的判断是不是有些偏颇?”
张俊杰没明白张继的意思,他辩解道:“收缴地主土地给百姓耕种,这就是赤党一贯做法,阳高两大地主不听从,他们就毫不犹豫举起屠刀给予剿灭,我看他们就是赤党!”
张继蹙眉,“可按你了解的,这土地是县府收了去,也不像赤党他们搞什么分田地,县府还是国民政fu的县府,这还是有很大出入的嘛!”
突然间,张俊杰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特派员明显有袒护阳高县的嫌疑,联想到省党部让他了解赵子梧情况的事后,他算是有了些头绪。
“特派员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种做法,属下还是不敢苟同,若各县都效仿,恐怕就不好办了。”
“嗯,这话有里,阳高做的确实过了些,所以你们要加紧工作,这样才能让他们不会偏离太多。”
南桂馨见二人说着说着就转了向,重重的哼了声,“此事还是要严查!否则阎主席那里不好‘交’待。我建议由郭树棠、赵光庭二人带队查办。”
张继有些好笑,阎锡山要查,早就查了,用得着省党部瞎折腾?而且南桂馨提名二人中郭是常委、赵是农民运动委员会主任,表面上没问题,可张继知道这二人都是山西派,和南桂馨走得很近。正想否决,转念一想,他有了主意,“也好,就查一查,也算是给各方一个‘交’待。这样,汉南,你在仔细了解具体情况,做个详细的报告,省党部根据你的报告决定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张俊杰有些糊涂,不是已经上报过了吗?为何还要他查?
南桂馨对此非常不满,“我觉得省党部还是要派人去的好。”
如此揪着不放,张继觉得其中必有蹊跷,看来山西对赵子梧不满之人不少,难说这是个机会,“那好吧,为彰显省党部对此事的重视,我亲自去一趟!山西的事我也办的差不多了,等这事一了,我就和亚农回中央复命。”
高度上升的太快,张俊杰有些傻眼,南桂馨本想将这个差事‘弄’到手,让由郭树棠、赵光庭去阳高好好修理,给赵子梧些颜‘色’,张继亲自出马,让他没了理由。
消息传出,很多人都认为阳高完了,赵子梧这次被扣上赤党帽子,不死也要脱层皮。那些和阳高地主有瓜葛、有亲属关系,甚至是直系家属的晋绥军大小将领纷纷亲自或送信到省党部,证明赵子梧有赤化嫌疑。张继知道后,更是坚定了亲自去阳高的想法,如此不待见,将赵子梧收归南京政fu名下刻不容缓。
反倒是阎锡山不清楚张继的心思,找他来特意解释了赵子梧和赤化没关系,阳高的事他是知道的,张继好笑,他去阳高就是给赵子梧解围。
省党部大张旗鼓进驻阳高,薛儒着实担心了一把,一旦扣下帽子,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赵子赟紧张了一个晚上,随即想到一个问题,要是省党部认为他们有问题,还来查个屁,既然来了,就说明这里面微妙得很,把想法和王颂一说,王颂认为他分析的有道理,验证想法的法子也好办,赵子赟提出明天省党部的人一到就宴请,对方接受就说明他想的没错。
当张继很爽快就答应了赵子赟宴请的邀请,赵子赟紧张心情烟消云散,拉着张继、何澄等人来到阳高最豪华的福泉饭馆,什么山珍海味、山西名菜上了一桌,酒自然是山西名酒汾酒,枪伤刚封口,赵子赟十分歉意的向张继说明他无法作陪,张继表示理解,随即问起经过,听到赵子赟诉说自己差的丢了小命,很是感慨了一番。
薛儒也补充了此事后果很可怕,要不是赵子梧在阳高‘弄’了个光华医院。放在以前,赵子赟死定了,就这样,也都是他命大。
何澄虽是中央派来之人,但也是地道的山西人,此人比较正派,他对赵子赟这收缴地主土地的做法很是赞同,他深受孙中山平均地权的思想影响,认为土地就是一切罪恶的源泉,而他自己也从不置办土地,“子赟,以政fu的名义来平均地权,你做了个榜样,不错,等我回去,会将你的经验好好宣传。”
“亚农兄可谓一针见血啊,子赟,你这套亚农兄是最赞成的了,他替你说话,那别人是没法反驳的!”张继笑道
“多谢何特派员!”
此事张继已经从心里否决了赵子梧兄弟是赤党的可能‘性’,他认为孙、靳两家之事赵子赟完全是在报复,这种行为在赤党中是不可能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兄弟二人完全是军阀作风,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子赟啊,我来阳高也是各方都反映这里有赤化嫌疑,当然,我是不这么看的。”
张继的话几乎已经定了‘性’,张俊杰很诧异,都还没查就这么说,那还怎么查?
“特派员英明!说阳高赤化真是好笑,我们赵家都是赤党嘴里的剥削阶级,我和大哥总不能自己打倒自己吧?”
张继哈哈大笑,张俊杰心中着急,这么说下去自己原来的报告就成笑话了。
“也许子赟兄也是被别人利用呢?不然如何解释县府这么做没有赤化嫌疑?”
见张继也颇有玩味的看着他,赵子赟知道下面的话要谨慎了,“汉南兄的话我不敢苟同,利用?这从何说起?县府收地之事是有原因的。”
“哦?说来听听。”张继很有兴趣。
“其实这一切都源自粮食,特派员应该知道原来的民团到现在的独立师,我大哥的部队粮饷自筹吧?”
“嗯,却有耳闻,听说这是你大哥提出来的,这又是为何?”
“因我父亲过世,大哥不想抛下我和妹妹没人管,所以上次独立旅成立后,大哥向阎总司令提出他只驻防阳高,为避免晋绥军其他师有意见,才‘弄’出个粮饷自筹,阎总司令也知道养军队要‘花’很多钱,便将阳高县给大哥管理。”
“特派员也知道我大哥手下有很多是阳高人,赋税太重军心就不稳。”
张继有些明白了,“因此你们想自己‘弄’地?”
“对,这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除了粮饷,还有弹‘药’消耗是个大问题,从民团起,我们就和德国康利洋行合作,那罗尔夫想到一个主意,就是粮食换弹‘药’,收购粮食总是不把稳,‘弄’些地自己经营就好办多了。”
“原来是这样。”张继不满的看了张俊杰一眼,这可是重要情况,他以前的报告中从未提起。
张俊杰很是尴尬,不甘心道:“这次收地主的土地好像和你说的没关系。”
“确实没关系,我大哥感‘激’阎总司令给他的方便,四十万斤军粮自然是要完成的,如果摊丁,我大哥就不用守天镇了,独立师一定哗变,为此我和薛知事才想出摊亩,那些地主大户也就是多出个千百斤而已,多数人也‘交’了,唯独剩下二三十人不‘交’,这其中的麻烦汉南兄可知?”
张俊杰如何知道会有什么麻烦?他摇了摇头。
“那就是‘交’了粮的那些人意见极大,来县府要求退粮,要知道我还向粮商借了十几万斤才凑够四十万斤之数,而且粮已经运走,那里退得出来?不采取些手段,阳高必‘乱’,那独立师还是要哗变。”
张继点点头,“有些人就是要严惩!”
张俊杰不服气道:“那阳高就不该答应省府筹集四十万斤粮食!”
“胡说!”张继脸‘色’一变,“北伐乃是国府头等大事,赵家兄弟一个死守天镇,一个尽心筹集粮草,都是民国楷模,如若像你所说,各县仿照,晋绥军连山西都出不去!”
“还是特派员站得高,我都没想到这些。”赵子赟趁机拍起马屁,给张继斟满酒,他随即贬低了下自己,“至于孙二喜财我确实是报复,若是特派员一定不会这么做,看来还要跟特派员多学习。”
张继再次发笑:“要是我也宰了那狗东西,有仇不报还叫什么男人?对了,子赟,你对**怎么看?”
“特派员,老实说,这个主义、那个主义我还真搞不懂,历朝历代,不管怎么折腾,给百姓条活路总是不变的,否则人都死完了还谈什么国家,我还年轻,懂得不多,只知道凡是都有个度,别太过了就行,主义这些东西,还是要特派员这等高人才搞得清楚,国府怎么说,我照着做便是。”
若赵子赟大谈什么三民主义如何好,**如何不行,张继还真不信了,赵子赟明显表‘露’出‘混’大流的意思,所做作为都是从自己出发,这种人和**能挂上钩真是见鬼了。
随后的话题不再纠结这方面,几人扯起北伐,赵子赟的策略是装傻,请张继帮他分析,‘弄’得张继谈‘性’大发,薛儒也在边上附和,不时说句特派员高论,听后如醍醐灌顶,一顿饭吃得张继好不惬意。
第二天张继约赵子梧密谈,话题重点自然是南京对他兄弟二人极为重视,言语中表‘露’跟随阎锡山可惜了,此时的赵子赟完全和他的实际年龄不相符,不‘露’痕迹的顺杆子爬,还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他自然是心系国府的,至于大哥也差不多,只是寄人篱下不太好办。
张继一时也不能答应什么,只是一再表态,有机会,凭他兄弟二人才干,主政一方不是不可及的,并笑称以后说不定要跟他兄弟二人‘混’。
赵子赟表现出应有的惶恐,让张继非常满意,提议赵子赟入党,他做介绍人,这个迟早有一天要面对,老师王颂早已提醒过,但眼前肯定不能跳进去,赵子赟很巧妙提出自己连三民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入党会闹笑话,给特派员脸上抹黑,一旦北伐结束,他希望能有机会系统学习下,比如拜张继为师,在入党不迟。
张继想想也有道理,更重要的是赵家兄弟已经有了倾向,他做介绍人过于明显,引起阎锡山注意反而不妙,只是他眼下就要回南京,拜师之事他也感到很遗憾。
阳高事件圆满画上句号,张继回去后不痛不痒的批评了阳高县府几句,大意是自作主张,他更多的是肯定了阳高,什么赤化,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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