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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年底,察哈尔迎来少有的一位客人,监察院院长,地方自治会理事于右任,他在西北转了一大圈后,从归绥来到张家口,在赵家兄弟主政察哈尔这几年,也是怪了,那些元老级人物很不来察哈尔,不知是看不上,还是不屑,王颂未去世之前也非常纳闷,按理说察省算是变化最大的地方,来的人不可能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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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于右任来访,算是出乎赵子赟意料,前辈加国府要员,他不敢大意,不得不亲自前往车站迎接。
老先生快六十了,胡子已经‘花’白,下巴蓄满了胡须,很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赵子赟只是去南京开会时远处见过一两次,这次近距离接触,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
同样,下了车的于右任也没和他打招呼,只是站在那里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这一老一少如此怪异,让陪同而来的人‘摸’不着头脑,陈淑珍在边上有些恼火,这么失态做什么?
还是于右任打破了僵局,“赵主席这么看老朽是何意啊?”
“啊!?”赵子赟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我见任公如神仙般,一时不知该如何办。”
“我看赵主席是在想老朽是不是江湖骗子吧?”
“任公若是江湖骗子,那江湖骗子就没活路了。”
于右任放声大笑,这娃儿,有些意思。
问答之间,气氛顿时变了,赵子赟自见过他,面上就有好感,今日见老先生开心,笑道:“不知这次我可否有幸得任公墨宝?”
“你懂这个?”于右任大为惊讶。
“不懂。”赵子赟倒是老实,答得还‘挺’快:“我听闻任公乃是当代草圣,思量着要是留存任公几副墨宝,那天日子不好‘混’了,能换些钱‘花’‘花’。”
再次大笑,“直言不讳,真‘性’情也,好,我就写几副,给你救急!”
两人距离无形中拉近,在走出车站时,赵子赟已经很亲切的喊着老于,于右任也是张口闭口小赟,听得边上人一脸的汗。
还没上车,二人发生了争执,赵子赟本是打算将于右任一行安置在旅馆,随从老于不管,他却提出住到赵子赟家里,这方不方便还两说,赵子赟那都统府后院也小了些,没什么下人,不好招待,这话没法明说,老于有些不悦了。
“要不这样,都统府侧院正在修缮,不如安排任公等人去那里住如何?”陈淑珍建议道。
赵子赟还未同意,于右任便连说了几声好。进入都统府后,于右任也不去看安排他住的地方,非要先和大名鼎鼎的小娇儿打个招呼,没奈何,赵子赟只得带着他来到后院。
过了小院,来到后院正堂,于右任见屋中有两个‘女’子正在说着什么,他扭头问道:“你有几位夫人?”
“一个都还没有呢!不过快了,我很快就会和娇儿成亲的。”
说话间,屋中两名‘女’子已经听到外面有声音,急忙起身出来。
“娇儿!”赵子赟紧走两步,拉着其中一名‘女’子来到于右任面前:“这位便是任公。”
“任公好。”陈娇儿双手放在腹部,笑盈盈的微微欠身。
“好,好,果然风华绝代。”于右任也报以微笑。
陈娇儿有些羞涩,这么直白的夸她,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娇儿,任公特地来看你,不如你我二人一同陪任公去看看他住的地方可好?”
出了院‘门’,于右任低声问道:“小赟,另外那‘女’子是谁?”
“岛田英子,日本人派来给娇儿作伴的,人还不错。”
“娇儿不管?”
赵子赟有些晕了,他不知道于右任这话是什么意思,老于其实是误会了,以为这岛田英子就是日本人送给赵子赟的‘女’人,居然两人相安无事,老于有些惊讶。
“娇儿管什么?”
“管你和那岛田英子啊?”
愣了半响,赵子赟才明白于右任话里的意思,一时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说老于啊,想歪了,没那回事。”
“没有?”于右任狐疑,在他看来,岛田英子比陈娇儿还漂亮些。
“真没有!”
见他目光没有闪躲,于右任信了八成,心道此子不简单啊,外面说的,恐怕偏差很大!当晚,老于和他‘交’换了华北局势的看法,除了这走‘私’赵子赟大致解释了下,其余的都遮遮掩掩,老于看着他有些闪烁的目光,总觉得这小子还有秘密为说。话题随即转到晋察绥经济一体化上,这件事在南京也是沸沸扬扬,听说日本人没有干涉,倒是出乎意料,老于想仔细了解一下。
大致搞清楚来龙去脉和合作实质,老于心里明了,日本人不干涉是有道理的,首先此事不是察省提出,‘阴’谋论就少了许多,这个日本人不可能不知道,其次这一体化经济对日本人只有好处没坏处,华北五省二市,平津、河北已经政治上和南京分离,晋察绥又从经济上分离,就剩下一个山东、河南,收到上述两方面影响,华北在中央那里的掌控力已经越来越弱了。
但这种脱离总有一天要放到台面上的,于右任忧心不已,连番追问以后怎么处理,赵子赟被‘逼’无奈,只得说道:“等中央有了明确决断,我自然会提出解决的办法。”
话语里的意思不明了,但老于是何许人,他瞬间明白赵子赟的意思,关键在中央,何时明确了和日本的关系,他何时做出决断。
聪明人啊,老于又高看了赵子赟一些,当前各地和日本人的瓜葛可以说不是地方实力派想这么做,而是南京态度不明朗造成的,以其顶着大帽子和日本人硬来,像赵子赟这样**一些也确实是条路,不少人都这么做,他确实无法指责赵子赟,何况察省从日本人那里占来的便宜确实不少。
第二天,依然是赵子赟和陈娇儿陪同,陈淑珍参加了头一晚的晚宴后,忙正事去了,一行人首先去的是北方大学,老先生热衷教育,北方大学又有不少好友,不先来这就怪了。
车辆驶入北方大学校‘门’,老先生就吃了一惊,他创建西北农林专科学校已经有些自豪,外界评价也高,可看到西北大学第一眼,他就自叹弗如,难怪不少来过此地之人大为赞叹,今日一见,远超他的想象,就眼前看到的,他在国内已经找不出第二家。
“这里有多大?”
赵子赟搔搔头,“我不大清楚,最先是有几百亩吧,后来不断扩建,现在有多少不知道。”
答案见到马君武后有了,一千两百亩!这个数字连赵子赟都有些惊讶,老马有些恼火,“子赟!你向来就是只起头,不收尾!”
“马先生,别发火,您说,这尾如何收?我照做。”
“当真?”
“当真!”
马君武笑了,正好他有件难事,“你说的,别后悔。”
赵子赟有些心虚了,“马先生,您别吓我。”
“没吓你,这第一批入校学生要毕业了,你知道吧?”
“知道。”
“这就是一个尾,你得收一下,应学生的要求,北方大学决定举办毕业晚会,经过讨论,全校教师和学子们一致同意,这晚会上你要出个节目。”
手一哆嗦,赵子赟的嘴成了圆形,出节目?
“我们一起行么?”陈娇儿问道。
马君武喜出望外,还有自己上的:“那是再好不过了!”
“娇儿!”赵子赟慌了,他什么都不会!
“二哥放心,我包你过关。”陈娇儿笑盈盈道。
于右任在边上听着,顿时来了兴趣:“厚山,何时?”
“本月二十日。”
心里算了算,还有十二天,估计在张家口也能盘桓这些时间,于右任笑道:“我要来看,小赟,好好准备。”
赵子赟冷汗直冒,完蛋了,这下怕是里子面子要丢得一干二净!
老于见他一脸苦相,乐了好一阵子,然后才和马君武攀谈起来,随即便提出去转转,赵子赟一来出去保卫人员陪同太麻烦,二来他被那节目折腾得有些心神不宁,便和陈娇儿留在了马君武的办公室。
等众人走后,赵子赟有些恶声恶气:“娇儿!你想出二哥洋相!”
“哪有了?”陈娇儿笑颜如‘花’:“我说没事就没事。”
“那我们表演什么?”无法改变,只有考虑如何解决。
“唱曲。”
“你要我的命?我哪会唱什么曲?”赵子赟大急。
陈娇儿不答,轻轻哼起一支曲子来,屋中天籁之音萦绕,赵子赟听得呆了,“这是什么曲子?怎么我以前从未听过你唱?”
“你没听过的多了,都是我和爷爷学的,这曲子不是这个时代的,绝对没人听过!”
这下赵子赟放心了,听陈娇儿轻哼了几句,他觉得没有什么难度。
“不过二哥要帮忙。”
“你说。”
“从军中找几个会马头琴的,给我们伴奏。”
这好办,马头琴赵子赟在多伦听得多了,骑兵中会的人可不在少数。
一个多小时,于右任和马君武转了回来,见赵子赟没了慌‘乱’,心里有些嘀咕他到底要表演什么。
“任公,看得如何?”当着马君武的面,赵子赟可不会叫什么老于。
“兴奋!”于右任是一路震惊看完整个北方大学,农学院、医学院、化学院、工学院….,近六千在校学子,还有那些设施、仪器,老于仿佛置身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不过我有些看法,这北方大学过于偏重工了,文学太弱!小赟,别小看文学,这也是一国之根本。”
“任公教训的是。”
马君武有些打抱不平,“‘诱’人兄,你这话有失公允!”
于右任不解的望着他。马君武接着道:“子赟很重视文学这些的,可没人!知道么,没人来!工科我们可以用那些设施、仪器说服人来,这文科你说怎么办?”
“我懂了,文人相轻啊,察哈尔这种地方不入他们法眼。”于右任轻叹一声。
“‘诱’人兄,别说废话,你真觉得北方大学好,不如出把力,以你的名望,说服一些人来不成问题。”
于右任有些心动,这事他能办!
“马先生,您看让任公挂名文学院院长一职如何?”
马君武早有此意,还想着等下来和赵子赟商量,见他提出,自然是抚掌笑道:“此提议大好,‘诱’人兄,不会拒绝吧?顺便说一句,这院长的薪水可不低。”
于右任白了他一眼:“我缺钱么?”
“不缺更好,我让财务部‘门’将你薪水扣下,这学校用钱缺口还有不少。”
于右任气乐了,“厚山,你何时这么财‘迷’了?”
马君武指着赵子赟:“和他学的,不过他这种财‘迷’我喜欢!”
赵子赟大囧,分辨道:“马先生,我哪里财‘迷’了?”
“还不财‘迷’?舍不得‘花’钱,娇儿跟着你,就要成亲了,你也不换个大点的院子?”
“马先生,我们真没钱了。”陈娇儿替他辩解,“我又没薪水,我们事情又多,很多事要小莲、英子他们帮忙,总不能让别人白做,靠子赟的薪水,也就勉强支撑吧。”
“你呀,说你什么好,名下那么多公司,分红你就留一些又有何妨?没人会说的。”马君武叹道。
“这不是留一些的事,这种口子一开,就无穷无尽了,再说我这个位置,很多事是不用‘花’钱的,而且我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啊?”
于右任有些吃惊,他也看过察哈尔省党部的一些材料,反映赵子赟平日生活并不奢侈,当时第一感觉是做给中央一些人看的,谁都知道他名下公司、工厂一堆,南京方面不少人就说他异常小气,每次到南京连客都不请,也不送礼,今日看来,表面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算了,不说你了,律己我赞同,但不要太过,这娇儿你们省府凭什么不给薪水?我觉得这种口子也不能开,不然以后有些事你让谁去做?”
这点赵子赟倒是没想过,他觉得马君武说的对,任何工作都不是无条件奉献,报酬也在支撑工作的一个方面,“马先生说得对,基金里的人不能什么都没有,我回去就和财政厅商量,由省府负担她们的薪酬。”
马君武点点头,“这就对了,还有你,军长薪水和省主席也不是差的很大,只拿一边我赞同,但就低不就高就不妥了,反而让人说你,堂堂正正拿你该有的,这才是表率!”
这话依然在理,赵子赟点头,应该改一改,否则一个省主席过得不咋样,今后真的有可能占领其他地方时,很难要求别人和自己一样。
“小赟,我听厚山说你在教育上投入很大,和我说说情况。”
赵子赟汗颜:“任公,我不大清楚。”
于右任恼了:“你这省主席怎么当的?怎么我问什么你都不清楚?”
除了每年总结,大致知道情况,过后这些具体数字赵子赟就忘得一干二净,今日陪同出来,他也没做准备,老于发问,他当真两眼一抹黑。
“这个…..我这省主席确实有些不大称职,要不我让陈秘书长来给任公汇报一下?”
“罢了,回头我自己看,你陪我意思不大,还是回去准备你那个节目,我可说好了,要是不让我满意,你想要什么墨宝的事就别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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