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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就地火葬？”飛吃了一驚，“明凰姐不是答應過會為橫沖都隆重安頓後事麼？甦其洛是怎麼想的？他們都是漢人啊，難道就不該運回故里再行安葬麼？”飛其實已很敬重軒轅如夜和他的橫沖都，他原本還想著，不論甦其洛打算如何安置收斂這八千英靈，即使要派人遠送回中原，他都要助一臂之力，誰想一到北門，入眼竟是這樣一番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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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看看。”智也有些意外，四周一看，邁步向前走去。
柴堆下，近百名裝束各異的漢人打著火把，把這一幕照得亮如白晝，甦其洛正站在柴堆前，抬首望著同樣積如山高的英烈遺軀。
柴堆尸山，漢人獨立。
空地上一派寂靜，只有火把上的松脂偶爾灸出 啪聲響，北門城樓上雖有數千遼軍巡視，但他們連走動的腳步聲都盡量放的輕細，這些遼軍的目光于柴山相觸時，臉上也都是一片肅穆，無需人言，幽州上下都知道，正是這捐軀的八千英靈，令他們平安渡過了首戰艱辛。
听到腳步聲由後而近，甦其洛不易覺察的往旁略挪開了一步，正好站到了白骨槍旗的陰影下。
智走近甦其洛身邊，看著柴堆上的尸首，滿腹質疑一時竟問不出口，還是飛搶先問道︰“甦公子，你是要把橫沖將士的遺軀就地火葬？軒轅將軍和他的將士們如此英勇，他們的遺軀也當送回中原，入土為安，若你有何需要，盡管開口。”
甦其洛淡淡的答了一句︰“橫沖都也好，江山衛也好，我輩但求生護中原，死于何處從不在意，能魂歸故里即可，又何須馬革裹尸？”
飛有些情急，“軒轅將軍他們畢竟是為幽州捐軀，他們的後事幽州責無旁貸，八千英靈，怎能一把火相送？甦公子，你如果有甚不方便盡可開口，我一定幫忙！”
“橫沖都來此，並非是為了幽州。”甦其洛還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這個昨日還長袖善舞的翩翩公子，今日忽然收去了一身四面逢源的氣質，此時流露而出的已是深沉內斂的本色。
听到甦其洛這樣一句淡然疏離的話，飛驚訝的向甦其洛看去，卻發現柴堆下雖火光閃亮，但那一角殘缺的白骨槍旗正好掩住了甦其洛的面龐，使得誰也看不清他此時的神色。
大約是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太過直接，甦其洛放溫和了語聲，“飛王好意，甦某心領了，火葬雖簡陋，但橫沖將士並不在意這些身後事，何況幽州戰事未解，不敢有勞。”
飛沒有听出甦其洛語中的回拒，還是覺得不該用這等簡陋的方法送走這些橫沖將士，又追著道︰“那要不我去找公主來？讓明凰姐來主持祭奠？”
甦其洛沉默了一下，于夜風中飄揚的槍旗在他面前烈烈飄舞，遮擋住了他的面容，只能看見他嘴角似有一瞬而過的冷笑，然後，他側過臉，很認真看了一眼飛，還是重復著說了一句︰“幽州戰事未解，不敢有勞。”
飛不是精通心術的城府之人，面對著甦其洛的淡然疏離，頓時語塞，忙轉頭去看四哥。
智站在他身後，有意不去探究甦其洛隱藏在槍旗下模糊神情，只用同樣淡然的語聲問了一句，“甦公子，這柴堆和橫沖將士的遺軀，只是你的部下動手搭就的麼？”
甦其洛又沉默了片刻，答道︰“只憑我這點人手怎能倉促間收攏搭就這高如山丘的柴火，城中百姓多有相助，北門上的守城將士也出了很大力氣。”
智淡然點頭︰“那就難怪了，確實不方便讓殿下來主持事宜。”見飛听的一臉不解，智解釋了一句，“若是殿下親自下旨，讓城中軍民相助，那是另一回事，但既然是軍民自發的，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智雖解釋了一句，但這解釋很是含糊，听的飛疑惑更甚。
甦其洛見狀似是一笑，抬眼向飛看去，輕聲道︰“飛王，你的性子我很欣賞，因為你的心思太干淨，不過在當下這個世道，你還是要多學學你四哥。”
“這是我弟弟，有什麼事我自會提點他，至于我的心思，他不需要學。”智輕咳了一聲，先向四周那些舉著火把的漢人看去，這些漢人都做小民打扮，但個個氣色沉穩，矯健精干，市井常服下緊繃的身軀一看便知受過極嚴苛的技擊訓練，智環視了這些漢人一眼，輕聲道︰“軒轅如夜還是給你留了些好手的，他這性子我也很欣賞，即使把自己當棋子走出去了，也不會忘記留下後招。”
甦其洛略一蹙眉︰“智王這話，什麼意思？”
“無非話里有話而已。我知道軒轅如夜手上有股勢力，他既然把你留在幽州，那你一定就是他這股勢力的繼任者…”智話音一頓，忽然一擺手︰“罷了，當日軒轅如夜還是那位大商玄遠時，我和他說話就是彼此雲遮霧罩的試探，听者費力揣測，說者也是用心思量，那天的對話格局著實累人，因此和你說話，我不希望再兜來繞去。”
智嘴里說著，腳下走上一步，彎腰拾起一根掉落的柴棍，重又放置到柴堆上，“不論軒轅如夜此戰為何，但他和八千橫沖將士確實已經贏得了我最大的尊敬，至于你們那個叫江山衛的組織，我也早說過，不論它是衍生于橫沖都，還是橫沖都由它脫胎而來，我都不想深究。”
智這一舉動並沒有帶著刻意的討好，只是極自然的隨時做來，但也使得柴堆前那些漢人看向智的目光里少了些戒備。
“智王，既然你不希望再有雲遮霧罩的對話格局，那就請有話直說。”甦其洛輕聲道︰“午後時，公主那位客卿梁正英來轉告甦某，說智王你有話要問我，我想智王這幾句話，一定是要向我深究些什麼的。”
“甦公子，不過數日，你的城府和言辭就已判若兩人。”智回過頭，看著陰影下難辨神色的甦其洛，笑了笑︰“看來軒轅如夜托付給你的，還真是重之又重的傳承，這倒讓我對你們的組織多了點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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