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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闻言,‘迷’茫地想了想,皱眉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是明白的,可赶我走我却要死赖着,这个我就不明白了,我又不是离开他就活不了了,为什么要厚着脸皮赖着不走?而且若是他把我从家里扔出去,难道我还要抱着他的大‘腿’求他不要把我赶走么?”
燕娘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抚额:“秦大夫,你都还没有成亲,为什么就能想到这么悲惨的事情?”
阿依微怔,歪了歪头,认真地对她说:
“因为成亲是大事,不管是因为什么成亲的,大事就是大事,既然是大事,一定要好好地仔细地思考才行,刻意忽略那些可能会发生的,总是去想那些麻痹心神的好事,那是在回避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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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娘哑然,不过她却不能说阿依说的不对,身为青楼中的‘女’子燕娘对于男人这种生物的劣根‘性’最是了解,甚至她忽然开始有点欣赏阿依这种勇于面对现实敢于未雨绸缪的个‘性’。她拉起阿依的手,满眼同情地道:
“秦大夫,别担心,若真有一天你没处可去了,尽管来我这秀‘春’楼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阿依微愕,顿了顿,讪讪地‘抽’回自己的手,小声说:
“燕妈妈,我并没有不喜欢这楼里姐儿们的意思,但就算我无处可去我也不会卖身的。”
“不,你误会了,我是说你可以在秀‘春’楼里开诊不打紧。”
“哦!”阿依恍然地点点头,认真地说,“燕妈妈你真是一个好人呢!”顿了顿,继续道,“可是燕妈妈,我还是想买一块带田地的屋子。”
燕娘点点头,严肃地说:
“也罢了,即使不是为了日后没有住处落脚,‘女’人手里多有一些体己的在婆家腰杆子才能‘挺’得更直,万一哪一天断了营生也不至于抓瞎。”
“我并不是为了这个,大夫应该不会有断营生的那一天,病人每一天都有,就算没有,配‘药’去卖也能赚钱的。”阿依认真地说,“我只是想买一个屋子为了日后随时都可以落脚。”
燕娘的嘴角狠狠一‘抽’,万恶的手艺人,永远不会断营生,她忽然有种想低咒一句的冲动,勉强忍住了,顿了顿询问:
“秦大夫既然想买屋子,想买多大的?预算是多少?是想在帝都之内买,还是帝都城外,还是再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阿依想了想,皱起秀眉,为难地说:
“我也不知道多大合适,不过我觉得带的田地越多越好吧,田地越多收成越多越划算,屋子也不用特别大,够住就好,我不讲究的。还有我希望离帝都最好有半天到大半天的车程,这样不算远不算近的距离正合适。预算么,燕妈妈,要买那种屋子大概多少钱才够?”
“这要看你能动用的银钱有多少,我得知道你能动用多少才好替你计算能买多大的。”
“哦,这个我算过了,能动用的银子数目我写下来了,在这里。”阿依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的‘花’笺展开来给她看。
燕娘望过去,上面只写了一串数字,长长的‘花’笺字迹很小,她在第一眼看上去时微怔,以为自己眼‘花’了,凑过去仔细地看,紧接着倒吸了一口气,双眸倏地瞪大,只听啪嗒一声,下巴掉了!
阿依‘迷’‘惑’地望着她,顿了顿,不禁担心起来:“燕妈妈,这些不够买那种屋子么,那种屋子那么贵么?”
鸨妈爱钞是天‘性’,燕娘望着‘花’笺上的一串数字,一对眼睛里面印着两锭大大的金子,口水流出来都忘了擦,瞠目结舌地问:
“秦、秦大夫,你平常究竟是怎么赚钱的,你真的只是一个大夫?”
阿依愣了愣,又想了想,回答说:“我是大夫也是‘药’师,我会配‘药’的,这些银子够买一间带田地的屋子吗?”
“当然够!”燕娘擦了擦描画通红的嘴‘唇’,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才将目光从‘花’笺上的数目移开,“秦大夫,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你这些银子都够在帝都买一座大型酒楼了,更别说是城外那些庄子,比中等面积大一些的庄子买七八座绰绰有余。”
“唔,原来够啊。”阿依被燕娘说的也惊愕起来,她还以为帝都周围的屋产很贵很贵,因为她时常听人抱怨帝都的房屋是天价,普通人买不起,那她这样比普通人更普通的人就更买不起了,所以她才一咬牙一跺脚拿出她一半的积蓄,没想到可以买,“燕妈妈,你能帮我留意一下哪里有合适的屋子帮我挑一挑吗,我对这些实在不太在行。”
“没问题,秦大夫若是相信我,尽管包在我身上,来这里的客人好多都是做房屋买卖生意的,都是熟客还能压价,也不用怕会被‘奸’商骗了,我就按照秦大夫的要求打听,离帝都半天多的车程,带的良田越多越好,等有了信儿我就派人去百仁堂告诉秦大夫一声,到时候约好了时间我陪秦大夫过去看一眼。”
阿依正是这个意思,闻言眉梢上染了喜‘色’,连忙说:
“劳烦燕妈妈费心,多谢妈妈,回头我一定会送妈妈一份谢礼的。”
“这些客套就不必了,秦大夫和我们秀‘春’楼的‘交’情用不着说这些外道的客套。”燕娘手一挥,豪爽地笑道。
阿依心里越发感‘激’。
……
待秀‘春’楼的所有姑娘阿依都诊视过了之后,日头已经偏西,阿依手指头有些发麻,背了箱起身作辞。
燕娘谢了一番,亲自送阿依出‘门’,绿芽一直坐在墙角昏昏‘欲’睡,现在终于可以走了,十分高兴,摇晃着晕晕沉沉的脑袋跟在后面。
燕娘一直将阿依送到后‘门’,没想到才来到后‘门’,却见前方‘门’槛前一男一‘女’正面对面地站着,男的正饱含深情地用一只雪白修长的大手轻柔地抚‘摸’着‘女’子的发鬓。
冰清‘玉’洁恍若九天玄‘女’一般带着脱于凡尘的澄澈气质的美丽‘女’子身穿一袭浅白‘色’五彩刺绣镶边金线撒‘花’留仙裙,乌黑浓密的长发高高地梳成飞仙髻,淡扫蛾眉,未施粉黛,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当真应了那句“雪河清清水, 空谷幽幽人”、
她微偏着头,轻阖双眸,仿佛极为贪恋留恋那一只宽阔的手掌带给她的温度似的,一张美丽的脸上泛着浓浓的、幽幽的、压抑的、却极容易被人察觉的眷恋、哀伤与不舍。
正在轻抚着她发鬓的是一名身姿‘挺’拔恍若翠竹的年轻男子,身穿一件玄‘色’镶边宝蓝‘色’撒‘花’云锦圆领袍,戴了一只垂着长长黑纱的黑‘色’幂蓠,看不见他的脸,也不知道他此时的表情,阿依却从他身上读出了一丝无奈的悲伤。
是明‘玉’和……
阿依下意识停住脚步,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转身回避, 非富即贵的男子却已经觉察到有人路过,放下手回过头来,一双鹰隼般锋锐的眸光透过黑纱直直地‘射’过来,让阿依脊背一寒,下意识觉得自己还是回避为好,迈开步子刚要转身,那两道锋利的眸光已经被主人收回去,突然就变得温煦起来,在她的‘药’箱扫了一眼,醇厚悦耳的嗓音自黑纱后面响起:
“你这是出来出诊吗?”
阿依刹住脚,冲着景澄深深地屈了屈膝,轻声回答:“因为今天有急诊。”
说着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明‘玉’望过来的脸,一双美丽的眼睛已经哭成了桃子,想必是因为三皇子马上就要成亲了,而且据从夏莲那里得来的可靠消息,三皇子这一次成亲一个正妃名额两个侧妃名额五个夫人名额以及若干个‘侍’妾的名额竟然已经全满了,皇家的传统真是可怕又强大!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是呆在家里更好吧。”景澄有些无奈地道。
“……呆在家里很没意思,再说我今天有病人。”阿依憋了半天,半垂着眼帘小声回答。
景澄的表情越发无奈,顿了顿,道:
“现在要回去吗,我送你。”
阿依哪敢说不用,点点脑袋,顿了顿,眸光一转,却见明‘玉’一直看着她要说话却又不方便开口的为难样子,想了想,轻声问:
“明‘玉’大姐,要把个脉吗,楼里的姑娘我都诊完了,就差你一个,本打算明天再来,趁这时候诊完了我明天就不用来了。”
明‘玉’没回答,却望向景澄。
“让她给你看看吧。”景澄对她柔声说,紧接着又对阿依道,“我在外边车上等你。”说罢转身迈过‘门’槛出去了。
阿依答应了一声,与明‘玉’走到不远处的一座石桌前坐下,阿依两根手指搭在明‘玉’的腕上。
明‘玉’停了一会儿,忽然轻声对她笑说:
“听说你就要成亲了,恭喜你了。”
阿依微怔,道了谢,静下心细细地诊了片刻,收回手掏出帕子擦着手指对她说:
“还好,没什么大碍,‘药’还要继续吃。”
明‘玉’摩挲着手腕,浅笑着点头。
“还有就是……”阿依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明‘玉’大姐,你也别太伤心了,我觉得还是自己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明‘玉’微怔,紧接着淡淡一笑:
“我这样的身份,有什么好伤心的,我倒是有点担心你,世家小姐外表弱不禁风内里却都是很厉害的,你可要当心,太善良会吃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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