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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后第三天,李延年便带着周思敏和李延‘玉’往北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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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文也随队一起走了。
傅清桐带着身孕给他准备了行李,连人带物的一共装了十几大车。原本这般奢靡难免会叫人非议,只是这十几辆车加入到贤王府近百辆车的车队之中后,便丝毫也不显眼了。
更别提还有那几百个威风凛凛的‘侍’卫骑着骏马护持在左右,浩浩‘荡’‘荡’的声势几乎惊动了整个京城。
贤王爷这是要搬家吧!
朝廷上下都被惊动了。想起圣上登基后,李延年渐渐远离了朝廷的举动,习惯了复杂思维的他们便再一次深思起来。对方这是因为圣上收了他的兵权而不满呢?还是早就有心离开京城、所以先前才顺势而为的放权,以准备在大婚后就回到封地?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贤王要回封地的举动,让京城里老是怀疑他要造反的人终于松了口气。对方轻巧巧就能引入几万的兵马去勤王救驾,若要宫变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现在贤王回了封地,哪怕他的力量会越发壮大,可那也是很久或者很远之外的事情了不是吗?
他们管不了将来会怎么样,只要现在好好的便行。
周思文被一大家子拖着衣袖,迟迟上不了马车。傅清桐的泪水让他难过,他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但是众人对此好似并不相信。
“哥哥不能在家多待几天吗?”周思静抱着周思文的大‘腿’依依不舍:“反正早几天跟晚几天也没区别。不如在家过了重阳再走!”
她还真有些舍不得这个哥哥。若要说靠谱,周思文绝对比周言义以及张氏更叫她有安全感。
周思文苦笑了两声,摇了摇头:“不行的。再往后就要冷了……”
这秋高气爽的,即便是赶路,也没什么辛苦的。若要再拖个一个两个月,天气凉了再赶路,那才叫难受呢。
“父亲,母亲,嫂嫂。”周思敏见周思文迟迟不能上车,便无奈的走了过来,笑‘吟’‘吟’对着众人说道:“你们不放心哥哥,还不放心我吗?有王爷在,哥哥不会在仕途上吃亏;有我在,哥哥在生活上也不用他烦神。”
傅清桐哽咽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有王妃这句话在,我就放心多了。”
然后慢慢就放开了周思文的衣袖。
周思文这才脱了身上了马车。
车队缓缓而行,傅清桐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哭的有些停不下来。张氏和府里的嬷嬷站在一旁柔声劝慰,她也不听。只等到那百十蹄骏马扬起的烟尘渐渐散了,车队也逐渐成了一个小黑点,她才与众人一道回了家。
回到家里,周老爷子居然正坐在‘门’口等着他们。见到几人眼睛都红红的,他便冷哼了一声说道:“哭什么哭!多少人羡慕你们还来不及呢!”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周老爷子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千里迢迢的跑到京城,他不就是想看着自己最有出息的子孙是怎么发达起来的么。可还没等他和周思文相处够呢,对方就又离开京城了!
早知道他就不这么急着进京了!相比起远在南方的京城,北峭还是跟同属于北地的安溪更近一些。
“就是就是!”周思静仗着年纪小,扑到周老爷子的轮椅边抱着他的‘腿’说道:“还是祖父好!他们一个个的都哭着鼻子,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童言童趣,逗的大家一下子就笑了起来。离别的失落在人群里消散了一些,众人如老爷子说的那样往好的一面想了想,渐渐就有了些笑意。
对比周家这边淡淡的伤感,开国侯府的内院里却是愤怒的令人心惊。
郁小仙已经被关了三天了,这三天当中,不仅秦兆苗没来看过她,便是秦‘玉’传和秦芳芷也从未在她跟前‘露’过面。若单单就是这样也就罢了,可秦兆苗竟然真的不准郁小仙去见秦‘玉’婷了。
这让刚刚生产的郁小仙如何能忍?将屋子里的东西给砸了个稀巴烂后,她又祸害起了院子里的‘花’草。
“夫人……”丫鬟们不敢靠近对方,只能隔得老远了劝她:“您好歹也歇一会儿啊!”
那疯狂的拿着剪刀胡‘乱’戳刺的样子真是太可怕了。
“你们去告诉那姓秦的。他若是还敢软禁我,那送子丹就别想再要了。我郁小仙不是那任人磋磨的包子!”郁小仙抬起头,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好似泛着寒光的噬人恶魔:“他想以此来压制我,没用!”
她可不是这里的土著,被丈夫吓一吓就妥协了的小白兔。秦兆苗这般对待她,不仅没让她害怕,相反,还叫她反弹起了极为深刻的怨恨。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最初嫁进来时还指望着凭借个人的魅力好好改造一下秦兆苗的。如今希望破灭,她便比任何人都想毁了这个试验品。
因为每多看他一眼,郁小仙心里便多一分羞恼!对方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的天真和愚蠢。这种感觉就像成年后再看自己小时候写下的暗恋着某个已经成为痴‘肥’莽汉的日记,不将它给清理干净,她这辈子都会膈应着!
郁小仙生了一子一‘女’,又手握炼丹技艺,即便这会儿已经被软禁了,满府里的下人们也不敢轻视了她去。因为他们知道,侯爷根本就离不开夫人。这会儿听郁小仙拿丹‘药’做饵要挟,她们也不敢耽搁,连忙就去前厅通知了陈管事过来。
“我要见的是秦兆苗!不是他身边的一条狗!”郁小仙一见到陈管事,情绪却更加‘激’动:“秦兆苗在哪里?你们快让他滚过来!”
因为名声被毁,郁小仙索‘性’破罐子破摔,将所有的气度和涵养都抛到了一边。
她这会儿更像是个泼‘妇’,而不是侯府的当家夫人。
陈管事就站在院‘门’外头,听到对方骂他是狗也只是皱了皱眉,然后沉声回道:“夫人,侯爷去武库了,大概要晚上才能回来。”
因为郁小仙的丹‘药’给力,秦兆苗的职位提了一些,去岁便领了武库里的军器监一职。所以往日里还清闲无事的开国侯,现在除了休沐日外,每日都要去武库点卯。
郁小仙听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了送子丹,我倒要看看他这军器监的职位还能不能保住!”
拜这送子丹的名气所致,如今整个天舟谁不晓得开国侯府的大名?那些个常年无子的夫‘妇’谁不想托关系来见一见侯府的当家人?不说‘门’房那里每日收下的厚厚一叠拜帖,就说那曲里拐弯要跟侯府的伺候的下人们打听消息的中间人,没个成千也有上百了。
若是秦兆苗突然拿不出送子丹了……
呵呵,你若是真没有,别人顶多是失望一下。可你那会炼丹的夫人还在呢,你却推三阻四的不肯把丹‘药’给人家……
不得罪了一大片人去就奇了怪了!
当然,职位比自己低的,你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吧,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可若是人家职位比你高呢,温言软语的提携你,指导你,临了了跟你买一颗丹‘药’,你却不肯?
你特么的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呢?
陈管事听了,脸‘色’当即便是一沉。他没想到郁小仙‘性’格这般强势,竟是半点也没把侯爷的冷落敲打放在眼里一样。
“夫人,侯爷也是为了您好。”他微微低了头,恭敬的说道:“如今外面传的风言风语的,说是夫人薄情寡义又忤逆不慈。侯爷不让您出去,也是怕您听了那些话气着了……”
“他不是怕我被气着了!他是被我给气着了才对吧。”郁小仙突然笑了起来:“陈管事,撒谎也要撒的真实些啊!你若是说他担心我出‘门’给他丢脸了才关了我的,我绝对不会怀疑的!”
陈管事脸‘色’青白‘交’加,气的手都抖了。
“让秦兆苗早点过来!”郁小仙似乎很满意陈管事的反应,奚落了他一顿后终于出了气,心平气和的说道:“他知道的,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说完后便进了屋。厅堂里地面上的碎瓷片已经被清扫干净了。多宝阁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原本的山水画屏被换成了厚重的大理石屏风。桌椅什么的都推到了角落,厅堂里空落落的一下子就显得空旷起来。
见到郁小仙进了‘门’,原本还在打扫厅堂的丫鬟们便都停了下来给她问安,然后垂着手缩在角落动也不敢动。
郁小仙冷哼了一声:“我要歇一会儿,你们谁也不许进来打扰我,听到没?”
丫鬟们齐齐应是。
郁小仙这才进了内室,看到内室中央坐在饭桌边数着米粒的丫鬟,她轻笑问道:“数了多少粒了?”
那丫鬟听到声音后便立刻抬了头,茫然的看了看对方,回道:“三百零二……”
“嗯,继续数。”
郁小仙哈哈笑了两声,转身便朝着‘床’边走了过去。她笑眯眯往‘床’上一躺,掏出枕头底下的两瓶丹‘药’看了又看,对这傀儡丹真是满意至极。早知道这‘药’这么好用,她何必要将她婆婆给毒哑呢!
只是想了想那丢失的‘玉’佩,她的笑意便又凝固在了脸上。这么好用的东西,她却只剩下一瓶了。将丹‘药’瓷瓶重新又塞了回去,她闭上了眼睛,脑中不停翻滚着寻找‘玉’佩的法子。因为和‘玉’佩建立了联系,她感觉那‘玉’佩好似在渐渐远离。原本还十分浓厚的联系变的越来越淡,再要任其发展下去,再过个不久,这份联系只怕是再也寻不回来了!
这感觉,还真是既无奈又绝望啊。
郁小仙很难过,只觉得心口好似被剐下了一大块‘肉’,越想越痛。她索‘性’不再多想,强迫着自己小睡了一会儿。
屋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唯一陪在房里的丫鬟木然而机械的数着一大碗米粒,将其从一个碗里挪到另一个碗里;数完后再重复,周而复始,直到天‘色’渐暗,她再也看不见了为止。
外头有丫鬟悄悄的走了进来,将屋子里的灯具都点亮后,才看到桌子边上还坐了一个人!
“汀兰!”
那丫鬟忙走到桌边拉了拉对方,埋怨的说道:“原来你一直都坐在这里啊!我们找了你好久呢!”
汀兰却不肯动,也不理人。
那丫鬟朝‘床’上看了看,见郁小仙没醒,便又贴到对方耳边说道:“你母亲可找了你好久,都急坏了!你快回去见一见她吧。这边有我给你顶着!”
可汀兰却像个木头一样,对那丫鬟的声音毫无感觉。
“侯爷!”
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下人们的问候声。那丫鬟一惊,忙从桌边跳了开去,迎到‘门’口给秦兆苗行礼:“侯爷。”
她声音柔柔的,引得秦兆苗脚步停顿了一下,沉声问道:“夫人呢?”
“别问了,我在呢。”郁小仙的声音从内室传了出来。
秦兆苗身体一僵,好似有些恼怒,却最终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内室里头,汀兰呆坐在桌边一动不动。她数米粒的行为被黑暗打断后,便是眼前重现了光明,也不会再继续了。
郁小仙盘‘腿’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方,瞳仁黑的发亮。
秦兆苗进屋后,发现郁小仙并没有理会自己,反而盯着坐在桌边的丫鬟呆愣出神。脸上一红,他顿时就觉得自己被无视了。
“见到主子来了,居然连行礼都不会!”他不想再与郁小仙发生冲突,便将怨气和不满都发在了汀兰身上:“这就是名‘门’世家里带出来的丫鬟?”
汀兰是郁小仙的陪房郝嬷嬷的‘女’儿。当年郁小仙嫁进来时,对方才六岁。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汀兰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亭亭‘玉’立的模样很叫人心喜。
可她现在却如同被‘抽’干了灵气的假‘花’,空有其表,而无其魂。远看是个美人,近看,却连人都称不上。即便秦兆苗这般发作了,对方依旧一动不动。
若不是眼珠子还会转动,看着就跟那雕塑也差不多少了。
“给侯爷问安。”郁小仙笑起来,对汀兰道:“然后站到一边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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