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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鱼认定我一惧一吓的表现是因为我还不够老练,轻蔑扫我一眼,她继续演着姐姐的角色,为我分析现下秦王宫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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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夫人与静夫人最大的差别在于,吕不韦留给静夫人及其身后的朝臣是与王上一心的,而华阳太后给芈夫人积攒的人脉都是忠于华阳太后的,所以华阳太后一死王上就削去了那些可以用自己人替代的官员的官爵,芈夫人也失去了王上用她维系与华阳太后关系的价值;
她们相同的地方就是都明白王上喜欢通礼知书之人,故而都做的到知进退。静夫人知进退用在了辅助王上笼络前臣宫人上,芈夫人知进退用在了隐退自己、避免让王上由她联想到华阳太后、给王上平白添堵上,所以静夫人步步升爵,芈夫人稳保七子身份,得以活的长久。”
我听的心里愣怔,苦笑,感概道:“都不简单。”
田田鱼傲娇笑笑,继续道:“其余人,像不可一世的舞夫人,新晋媚宠的让夫人,紧候时机的车夫人,都不过是跳梁小丑,难成大器,不足为惧。”
“姐姐现在位居长使,有资历与经验,又有公子栗耳与公主丽风相伴,自然是可以轻悠些;妹妹我就不同了,静夫人虎视眈眈巴不得我犯错揪了短去,秦王性情独到,惹诱不得。我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处境实在尴尬。”
田田鱼不反驳我的话,清高笑笑,对可怜到家的我泛滥了好心。
“你初奉名份,除了恪尽己守服侍好王上外,真正要注意的人一个是你已经得罪的静夫人,还有就是头角最为展露的李夫人。
静夫人延续了仲父吕不韦的权势,日前在秦王宫中一手遮天,放浪尽了她的媚宠手笔;李夫人乃当朝延尉李斯的孙女,早前在王宫也深得王上恩宠,又孕育两位公子两位公主,才情不可谓不专,艳貌不可谓不显,性德不可谓不良,代王上服丧?阳王陵三年,功勋无量,位阶旭升。
别看咱们这位秦王严明治宫,但这秦王宫的戏啊,热闹的紧,你慢慢看。”
“王上不是最反感争权夺利吗?”
“故而啊,都是来暗的。”田田鱼说的自己口渴,清酌两下茶水,又道:“这才是我们虽为秦国敌国出身,但在秦王宫也能勉强过活的最主要原因。只要不惹怒王上,那些秦妃,她们为了标榜自己,也还是会保持客客套套的嘴脸,容我们苟活的。”
可是,对我来说,现在苟活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了吧。
这些烦心事想起来是没我活路的,不过我现在没心思去想,因为心中此刻装满着甜蜜与期许,我想,有了这个心念,过去现在未来,什么样的艰难困苦我都能吞下。
后来洛葱告诉我,每位王室子弟都没有忠实的情感,即使是亲情。田田溪和田田鱼的父兄们因为争权夺利几乎没有和睦过,所以田田鱼对我说那些话,想来纯粹是因为一时的激动。
本着这个原则,田田鱼果然没再来找过我。
我也不是很期盼她的光临,对我来说,最兴奋的事情莫过于此刻带人奉着诗经正大光明来到齐国使者的居所来送经书了。
后弦带人立于门外等候。
“恭迎溪夫人!”
“后大人请起。”看了看闻讯出来迎接的人,我没有发现里面有我要的人。“大人们明日即将启程回齐国,本宫不便远送,略备了些薄酒,为大人们践行。”
齐国使者们居住的院落是嬴政特命人安排的,想来他还是在提防齐国在咸阳有所动作,所以此处一定安插了不少的眼线,我不好明着叫使者都出来见我,只好用赐酒这一招。
“多谢溪夫人,夫人里面请!”后弦躬身礼让,悄悄对着后面的人吩咐了叫齐使者来大殿觐见的话。
我很满意他的安排,于是走向大殿的姿势昂扬的又稳又雅。
众目睽睽之下我不该表现出高兴的神彩的,但内心的狂悦压都压不住,我在大殿的上座上静静坐着,望眼欲穿看着殿门,希望我初次见使者时那一眼没有看错,今日能再次看到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想朝夕相处直直对望的那个人。
天知道在秦王宫、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我有多少次幻想能称心如意,但是我敢说,我的所有的幻想都与他有关,我所有的努力也都是为了再见他时能够有幻想的余地,好在,嬴政没有杀我,我没有让嬴政得到我,不知道我和他还会不会有希望,但我心里还没有绝望。
我的相公——蔺继相,你可知我每时每刻、我的任何举动思维都与你有关,你一定要出现在这所大殿内,不然我不敢想象我绝望起来会有多绝望。
“齐国使臣觐见溪夫人!”
来了来了,我心里呐喊着,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再见相公我要说什么,我要做什么,我可以帮到他什么…不要,不要!
当后弦等人站立于大殿中央,做好了要施礼的准备时,我提到嗓子眼的心卡在了喉间:没有相公,没有我的相公,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齐国使臣!
难道我眼睛花掉了,难道我神志不清了,难道我真的是想念太多那个身影所以出现幻觉了?
心好痛!
又虚空又无力的痛!
后弦等人施礼的瞬间,我瞪着眼睛看着他们,目光零散后又清晰:我落泪了!
谁可以救救我?如果见不到,能不给我希望吗?这些情节,若是注定没有结果,我宁愿从来没有出现过。
“请夫人节哀!”后弦劝慰我。
这下我的戏是演足了,任谁的眼线汇报我如此伤感也不会想到我来此送经书是别有目的了,我是真的伤了心,越想越难过,越哭越委屈,最后流泪流的我自己都难自抑了。
“夫人玉玲孝心感天动地,太后在天之灵定会含笑九泉!殿内哀气沉重,末将恳请夫人移驾后院花丛,那里春色盎然,能缓些夫人的恸意,让末将为夫人详说太后寿终的始末。”
我听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我要见的人,我想要开口离开、无功而返的,于是抬眉看向后弦,才要说出走的话来,后弦微动的眼色阻止了我——他是想对我说什么吗?
君太后离世,齐国上下一定人心惶惶,秦国斗士们也一定蠢蠢欲动,两国战事一触即发,齐王定是有了什么指示了。
齐王的指示,不是后胜的主意就是相公的计谋,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听听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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