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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溪侧母妃收回成命!”
身后宫门处突起的声音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惊,我本能地后视,正好瞧着了制止我的声音之后朝着我们走过来的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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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
多日不见,胡亥似乎长大了不少,虽然说不清楚具体是哪里有变化,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却是不容忽视的陌生。
“给溪侧母妃请安!”胡亥靠近我,刻板地施了仪礼。
上前一步,我伸出双手扶住了他的下礼举止。
“快起来。”我忙道。
赵舞去世后我和胡亥几乎从未单独相处过,甚至于像此刻这样面对面的靠近都不曾有过,虽有偶尔的宴席一聚,却是人多事杂,见若未见的了。
这会儿见着他,听他说话,我其实是有些感动的情怀滋生泛滥了。
“儿臣冒昧,来寻召夸兄长玩耍,惊扰溪侧母妃之处、还请溪侧母妃见谅。”
顽劣成性的胡亥突然这么有礼貌的说起话来,尤其是对经年他任性撒娇求宠的我,还真是听得我心头抑制不住地发酸了。
这么些时光过去,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心性,是外界加赋在他身上的不堪磨难、还是他心头对我独有的怨气和误解?
“本宫也是随处——”我看见胡亥下意识地拦身在晨曦姐弟跟前,知道他误以为我要对晨曦姐妹做什么了,于是语气顿了顿,苦涩道:“看看,不妨事。”
听我这么说,身前对立的晨曦三人面上显现出了大同小异的放松和芥蒂,在她们看来。我给胡亥“面子”说没有动作是让紧张的他们松了口气,而我来此的目的和我自身的存在,即使是没事也是一种需要他们警惕的存在吧?!
晨曦对我有意见我知道,召夸耳熟目染也难免有所偏见,可是胡亥,他真的已经到了完全不需要亲自来辨别我的为人、只需听凭别人说道就定我性质的地步了吗?
是索漪教导的走向有问题,还是索漪被关之后胡亥对我的认知产生了本能的怨念。亦或者是、跟他总是不定时的见着静夫人有关?
“溪侧母妃看到晨曦阿姊和召夸兄长了。可还有事?”胡亥客气的下着语意鲜明的逐客令。
晨曦和召夸在嬴政跟前没有胡亥得宠、赵夫人入狱之后也少了靠山,故而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我展示太多敌意,可是胡亥不同。他一向在宫中无所忌讳,此时他的神情和言词更是将他内心对我的戒备外露到了淋漓尽致。
看着冷着小脸的胡亥,我竟对这张曾经对我嬉笑相迎的同一款面容毫无办法。
“许久不见,亥儿可有想念姨娘?”我低音轻问。
这些日子来我时常想念胡亥。很想要得到他的腻缠撒娇,我以为胡亥也会想要需要我的。可是今时看来,他似乎与我想的心理历程不大相符。
听我询问,胡亥小小年纪的眼中竟是没有一丝对过往浓情的追忆变化的。
“溪侧母妃膝下有了华庭公主,必然是母意独归的。儿臣不敢奢望溪侧母妃的垂青,还望溪侧母妃多多将心思用在华庭公主身上,莫要错爱了他人。”
他这话。是在意指我该将心思放在嫶曼的身上,而非是晨曦、召夸这些我要“摧残”的孩子身上的吧?
胡亥真的只是恰巧来找召夸玩耍的?莫不是静夫人知晓了我的动向。有心要加深胡亥和我的矛盾才特意要他赶来的?
我直起微躬的身子,小心将心底的酸苦收起。
“你们的母妃都不在宫中照顾你们,本宫应该多来看看你们的。”我为了此行的目的,加语道。
若是有人存心要胡亥他们疏远于我,那我眼下的示好解释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因为她们轻易的扭曲就能松懈掉我所有的真情,想要保护好胡亥,我只能先把手头的麻烦解决掉才有时间和命去完成心愿。
这番想要引发外界揣测的言词听得晨曦很是激动,她正想要出言与我对话些什么,旺荫宫的从人禀报消息的声音打断了她。
“启禀溪夫人,召夸公子,胡亥公子,晨曦公主,姒水宫丽风公主在宫外候见。”
不用问,丽风也是“恰巧”来串门的,这些孩子可是将我恨毒了。
“这旺荫宫真是块魔地,本宫一来,贵客一个接一个的就都来了。”我苦笑着,给他们留出了歇息的空间,道:“行了,你们也是难得相聚吧,本宫就不碍你们的事儿了。”
除了嬴政和静夫人招宴,怕她们不是难得相聚,而是从未刻意相聚过吧,而今我面子真是够大的了,竟然让她们自发站在了一起。
到底是同父的亲姊弟,不管内斗攀比如何严重,面临没有血缘的“外敌”时,他们还是说得上默契和团结的。
我要走,自然没有人拦着,所以我在几人的“恭送”下很顺利地踏上了离开的道路,这让本是冲着有我在而会酿成紧张局面而来的丽风在宫门处见着我时很是意外。
“溪侧母妃?”疑惑的声音多过惊讶。
丽风一脸没有料到会这么快结束的模样,她下意识地往我身后的宫殿看了看,一时无法理解为何状况出在她预料之外。
跟着她的视线往我身后看了一眼,我轻笑着逗了心机颇浅的丽风。
“风儿看来并不惊讶本宫在此啊。”
我出现在宫门这里对于她来说仅仅是个意外,而非始料未及的震惊之事。
见被我看破,丽风不再矫揉造作,她肃目正身,机智地避过了我的暗问。
“溪侧母妃眼下想要出现在宫中的任何地方都非难事,儿臣自然不惊讶。”
逃离针锋时带着反击,丽风可比田田鱼要敢言多了。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话接的漂亮的紧。”
田田鱼唯唯诺诺示弱了半辈子,而今她的女儿终于伶牙俐齿地勇于驳言了,我如何不为田田鱼和丽风感到欣慰和赞许呢。
不因我的肯定而沾沾自喜,丽风却也冷漠的没有失掉分寸和礼数。
“多谢溪侧母妃夸赞。”她落落答礼一下,抬脚落步走离了我。
虽说气氛不大好,但是好歹见着了我日夜惦记的胡亥和丽风,这会儿看他们精神饱满、生龙活虎的样子,我心里真是高兴多了。
最起码,好在,她们都走出来伤痛的曾经了。
秋风掀起阵阵凉意,我为胡亥和丽风出现时对我的情绪而烦恼着,转角间不其然看到了在内宫宫道行走的嬴政,伪藏起来的委屈之感顿时翻涌出心来;
嬴政也看到了我,他双唇上扬还未出声就发觉了脚步加快的我将身后人拉远距离的异状,而后不待他有所询问、在他惊异间就被我扑了满怀。
心情不好的时候,能够紧紧抱住嬴政,是我眼下觉察出的最幸福、最踏实的事情了。
“太累了?”他柔声问我。
我才从旺荫宫出来,又才见着了几个他的孩子,他不问我我做了什么事情、而只是先关切我的心态,光是这一点就是很难得的了。
“奴妾只是想陛下了。”我轻言道。
任由我抱着,我不动,他也不说话,直到我情绪稳定下来、双臂松开一些他的脖颈,为我自己突来的任性不好意思地羞涩看他时,他才轻轻松了口气、回报我一笑了。
“朕在,你还想吗?”他逗趣我。
“陛下在,奴妾还是想,如何破解?”我呐呐低语回逗他。
纵容着我附耳轻语,听到我越来越大胆的挑衅之词,嬴政呵笑出声来。
“朕不打算破解,”他朗声回答一句,贴近我的耳脉说:“此相思能够延绵此生最好,朕要的,就是相思朕的你!”
将私语公诸于世是件让人难为情的事情,可是身边有嬴政在,我心情的局促却是被降到了无形之中,对于我来说,只要有嬴政罩着,似乎所有的不适症状都会消失掉的。
“朕送你回信宫。”他霸道拦过羞脸不语的我。
“启禀陛下,王翦将军还在前政候着陛下商议——”
应该是我的出现改变了嬴政原本安排好的计划,所以蔺继相有心借此提醒嬴政、以分解相聚相亲的我们,但是嬴政此刻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觐见了,他扬扬手,用手势压下了蔺继相的声音。
儿女情长会消磨一个人的意志,我明白,尤其是对于雄途伟业的嬴政来说、沉迷于欢声女色更是不可取的了,不过嬴政日夜过度勤劳于政务,难得有懈怠功业的时候,而今他好不容易松解了一下他惊人的自制力,我随他放纵一下、享受这难得的甜蜜,也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错吧。
弹簧压得紧了还会反跳出去,嬴政的脑弦压的久了,也该要放松一时半会儿吧。
没有劝谏嬴政返政,我依顺着他送我、牵手一同回到信宫里。
这样亲密恩爱,蔺继相看得、也会有所冲击性的想法吧,我希望他能够割舍下对我的感情,专心做对他自己的未来有意义的事。
我们,早已不在彼此的未来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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