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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渐渐靠近百里家族居前的车马场,等在场中的侍从见马上之人是宗主的贵客之一的年轻人,连忙上前迎接,却不想那年轻人一下马便抓着他的衣襟,喘着气道:“快去通知百里宗主,熠小姐被人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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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乐说罢便昏倒在地,脸色红涨似有血液要冲破皮肤奔涌而出,侍从一阵慌乱,连忙喊人通知百里孟尝。
“宗主大人,阿乐公子晕倒在车马场了,他在昏迷之前还说,熠小姐被人劫走了。”一名侍从急匆匆地跑到正厅禀告。
“什么?”百里孟尝闻言豁然起身,“是什么人劫走阿熠的?”
“阿乐公子没说是谁,只说叫我们通知您熠小姐被劫的事。”
百里孟尝沉吟片刻后道:“马上把阿乐公子送到听竹轩去,去落叶庭请飞先生过来为阿乐公子诊治,叫阿煜立刻到正厅来。”
侍从立刻领命而去。
当机立断,命人请飞夷则前来为他救治,自己则与百里煜在听竹轩里,一边推测掳走昭离的人是谁,一边静等阿乐醒来好了解得更详细。
被惶急请来的飞夷则见躺在榻上的少年全身似要被血液涨破的红肿,清丽的剪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也未把脉,便径直走到书案前写了张方子,吩咐侍从道:“按方子去买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文火。”
说罢起身打开四面窗子,又走到床榻边坐下,毫不避讳的将公良乐的衣襟解了,再拧干一方汗巾,细细擦着他脑门上的汗。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片刻后,少年脸颊胸膛上的红色渐渐褪去,呼吸也渐趋平稳飞夷则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拉过锦被盖住他不堪罗绮般的瘦弱身躯。
百里孟尝进门就看到她细心的掖好被角的动作,沉默片刻才道:“夷则,你待他这样好。”语气有些涩然。
他知道她待人一向冷淡,若说有谁能得到她这般细致的照顾,想必此人在她心中的地位,定然是极高的。
飞夷则动作未停,淡淡道:“阿乐自小身体有疾,我与他周游七年,期间他有什么病痛,也从不假手于人。”
百里孟尝立在窗边默然听着窗外竹林萧萧之声,四十多岁的面容依旧年轻,却不似当年那般神采飞扬了。
“你此次回来,是为何?”
“阿乐说想回自己姐姐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飞夷则的面孔没什么表情。
“……只有,这个原因么?”
飞夷则拭汗的手停顿了。她依旧端坐在榻旁,平平淡淡道:“百里孟尝,我说过,你自做你的宗主,我自做我的剑客,我与你,再无瓜葛。”
百里孟尝的心猛然痛了下,他苦笑道:“夷则,十年了,你还是没变啊。”连衣着都还是那身宽大的布衣,把婀娜匀称的曲线恰到好处的笼住,竹冠束发,第一眼看去,总让人以为她是男子。
“若是宗主想找飞夷则叙旧,那还是免了吧,不如去关心你女儿的安危。”飞夷则语调毫无波澜道。
明显是逐客令了。
百里孟尝只能苦笑着离开,也只有她,敢对自己这个身份尊贵的宗主如此了。在她眼里,什么世俗礼法、家世门第,都形同虚设,偏偏又剑术、医道、阵法、炼药无一不精——她就是这样一个骄傲又充满传奇的女子。
服了药后片刻,阿乐便悠悠转醒了。见是飞夷则,他鲜红褪尽转而苍白的脸浮现一丝笑意,轻轻叫了声:“老师。”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难道不清楚么?”飞夷则看着榻上的少年,声音没有起伏,也听不出来其中的情绪。
“禁过度运力,否则会血崩而亡。”公良乐背出她说过无数遍的话,依旧轻笑道,“但是因为有老师在,所以偶尔也想任性一下。”
飞夷则静静看着他没有言语,眼底不知道是怎样的情绪。
“劳烦老师将宗主请过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不必了。”百里孟尝跨进门来,道:“请讲。”方才侍从已经按照吩咐将阿乐醒过来的消息告知他了。
“宗主见谅,阿乐有疾在身,不能见礼了。”
百里孟尝道:“事情紧急,何须讲这些虚礼?”
阿乐不再废言,正色道:“带走阿熠的人是一队人马,主从共二十四人,主有两人,一个与差不多我同岁的贵公子,和一个十四五岁的童子。那公子的样貌我未看清,那个童子似乎剑术很高。看车马的制式与他们举止,似乎是世家贵族。还有,他们说,让我等消息。”
“他们从哪个方向离开?”
“北方。”
那便应该还在颉国境内了。
见百里孟尝听后沉吟不语,阿乐又道:“宗主,请准许我与百里家的人一起寻找阿熠。若不是我带她出去,她也不会……”
“不可。”百里孟尝不假思索的答道,“你还有病在身。”
阿乐退让一步,道:“如此,一有任何消息,请务必要让我知晓。”
百里孟尝点点头,说了句“公子安心养病”便大步而出。
正厅里,百里煜和正焦急等待着,原本和他在一起的弄玉琪瑛听闻昭离被劫走的消息,自然也过来了。
百里孟尝回来后将阿乐的话转述一遍,又命侍从快马将这个消息告知牧戚,让她知会百里申卿。
“据我所知,颉国境内并未有他国使者出入。”百里煜脸上一片冷峻。
琪瑛面色严肃道:“他们即是颉国人了。”
“可是,如果是他国商旅呢?”弄玉猜测道。
“但听阿乐的描述,对方定是贵族,不可能是普通商人。”琪瑛缓缓道。
话音刚落,一名侍从自门外匆匆而来,禀报道:“宗主,据牧姑姑传书回报,掌事说封地境内斥候于三天前发现这样一队人马,但已于昨日离开。”
“可知他们是何人?去往何方?”
“不知。掌事说,境内斥候只管境内之事,对方既已离开,便未再注意。”侍从一板一眼答道。
“什么只管境内之事?分明就是托词!连自己侄女生死都不顾!”琪瑛年纪小,实在忍不住,不由怒道。百里申卿是庶出,与嫡系的百里孟尝向来是面和心不合,这一点,连他这个后生晚辈都心知肚明。
“琪瑛,不得无礼。”百里孟尝出声提醒道。
“敢对百里家的人下手的,整个颉国也只有一家了。”百里煜脸上冷峻之色更深。
琪瑛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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