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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木已成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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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缘谋 | 作者:落珈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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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风院里一株粗壮的枫树下,一对男女紧紧抱在一起,忘情拥吻。www.biquge001.com

    “弄玉。”忽然的一声高喊将女子惊得一跳,而后匆匆自男子怀中逃离,脸颊上绯红的余韵一闪,已消失在屋后。

    弄玉纤长的食指掠过双唇,仿佛品味着方才侍女唇齿间的味道,望向她离去方向的眼底波光潋滟,又带着些微的迷离,让人看了想生生世世沉溺。

    脚步声愈近,弄玉斜斜的往树干上一靠,懒懒的看着风尘仆仆的百里拓:“父亲大人有空回来看我这个儿子一眼了?”

    百里跖常年在外奔波,四海为家,常常大半年不回祖居,所以父子俩见一面实为不易。

    百里跖丝毫不以为忤,反倒眉开眼笑的走到枫树下的石凳上大喇喇坐下,道:“我刚要离开庸台,没想到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弄玉唤侍女上茶,亲自将茶水端给父亲,才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慵懒笑道:“什么好消息,还不是哪处的酒楼又盈利翻番了,亦或是哪个布庄被你低价收购了,还是你回来的路上捡到一大袋金铢了?”

    “都不是。”百里跖摇摇头道,全无父亲该有的架子,看儿子懒洋洋的神色,也不扫兴,笑道,“其实是,弄玉你做了楚氏的女婿了。”

    “什么?”弄玉直起身子,惊讶道,“父亲你把我卖给楚氏了?”

    “什么话?”百里跖闻言皱眉道,“你父亲我有穷到卖儿鬻女的地步么?”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里跖便把百里孟尝所说的今日楚壁梁前来请罪,后百里家与楚氏结亲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说的吐沫横飞,眉飞色舞。

    末了,百里跖加了一句:“阿熠这个孩子真是太懂事了,你与楚昧成亲,父亲我与楚氏联手,颉国一半的商市可就要被我收入囊中了。”

    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弄玉扔下正在幻想的父亲,直冲无虞居,连守在院门口的侍女的那句“弄玉公子,熠小姐已经就寝歇下了”都没理。

    此刻阿熠在内室翻看一卷竹简,因稍后就要歇息,身上便只穿着一件贴身**。见弄玉急匆匆闯进来,连忙起身想披一件外袍。

    可弄玉却丝毫没看见她的慌乱,直接捏住她的双肩将她抵在墙上,眸子里是盛张的怒意。

    他恶狠狠盯着她道:“百里熠,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我的婚姻大事,凭什么由你擅自做主?”

    他这样的反应,昭离早就料到了,所以此时她平静道:“弄玉哥哥,你先听我说。这件事我原本是想找你商量的,不过我没想到楚氏的动作会那么快,因此就未来得及。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弄玉阴沉着脸道:“什么?”

    昭离笑了笑道:“为何弄玉哥哥招惹了那么多女子,却惟独对楚昧敬而远之?”

    “怕惹祸上身呗。”弄玉脱口道。

    “为何只有她是‘祸’?”

    弄玉一下子被问住了,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因为她是真心喜欢你的吧?”昭离笑着反问,“你怕她永远缠着你,这对于你这种爱拈花惹草的公子哥可是最头痛的事了,我猜的对么?”

    弄玉被猜中了心思,怒气缓和下来,捏着她肩膀的手也松动了。他睁大眼睛看着她,掩饰道:“此事与你有何关系?”

    “弄玉,你不会想要我一直如此与你交谈吧?”

    弄玉此时此刻才意识到阿熠只穿着一件**,只瞟了一眼,立刻放开手转身不去看她,闷闷道:“快点。”虽然生性潇洒不羁,不过他在昭离面前向来很守礼,今日是气疯了才会如此。

    正因为知道这点,昭离才没有怪他。

    片刻后,昭离穿好衣服,在弄玉对面的长案后坐下,道:“弄玉,我再问你,和那么多女子逢场作戏后,你觉得有谁,对你是真心的?我说的真心,是不为你的家世,不为你的背景,不为你的钱财,而喜欢你。有谁么?”

    弄玉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嘲讽的笑了下,笑容里三分真情七分假意:“你都说了是逢场作戏了,还谈什么‘真心’呢?不过,你就知道楚昧对我一定是真心的么?”

    昭离笑了笑,似乎知道他会这么问:“那日游宴上,楚昧说了一句话你没听清,你知道是什么吗?”

    弄玉摇头问道:“你就知道?可你那时比我还离她远。”

    “看唇形就知道了。”昭离再次笑了笑,“她说的是,‘我只为你而来’。她不是不知道宴会的最后是什么安排吧?所以,这个傻丫头,早就准备好把自己献给你了。”

    一席话说得弄玉震惊无比,只能微张着嘴巴看向她。

    “即使这样,还不够么?”昭离意味深长的问。她又静默了会,等弄玉把自己方才的话完全理解之后,又道:“弄玉,楚昧实在是个小孩子,我不希望她过早的开放之后,无人浇灌,致使她过早凋谢。所以,请你尽量,不要辜负她吧。”

    弄玉突然抬头问:“阿熠,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和楚高阳那帮膏粱子弟一样?”

    昭离愣住了,这一问却是在意料之外的。

    “算了,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答案是什么。”弄玉笑了笑,而后起身,像是认命一般,道:“娶就娶呗,不过是家里添了一个有夫妻之名的女子而已。”说罢转身潇洒离去,仿佛一下子又变成那个万事都漫不经心的少年公子。

    “天寒了,早点歇着吧。”

    听见从外面飘进来的声音,阿熠笑了笑,起身将连枝铜灯上的烛火一一吹灭了。

    翌日清早,东方刚现出鱼肚白,霜风院便迎来一个娇小的身影。

    院门前打扫的仆役拦住她道:“楚小姐,弄玉公子还未起呢。”因了楚昧常到霜风院找弄玉,所以小院里的一干侍从侍女仆役都认得她。

    “放肆,你敢拦着我?”楚昧怒道。

    一个小小的仆役自然不敢得罪楚家小姐了,于是自然躬身让开。

    楚昧脚步匆匆的进入弄玉的卧室,兴奋的叫了声:“弄玉。”

    “谁呀,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带着五分不满三分慵懒两分责怪的声音在纱帐后响起。

    随后一只光滑的手臂撩起床帏一角,楚昧便看清了,仅着一件中衣一脸朦胧睡意的的贵公子,以及,躺在他身侧的姿容姣好的女子。

    少女的一腔热忱顿时被浇灭了一半。她昨夜听族叔说自己和弄玉有了婚约,便丢开了女子应有的矜持来找他,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这一幕。她脸色白了白,转过身道:“弄玉,我有话想问你。”

    弄玉唇边绽开一丝笑容,轻轻拍着那女子的脸颊将她叫醒,道:“你先出去一下。”

    女子原想撒一下娇,赖着不走,在看到窗前另一个女子的背影后,便乖乖穿好衣服出去了。

    “过来坐。”弄玉对着转过身的楚昧拍了拍床榻边缘,他依旧是一件中衣,上襟微微敞开,露出漂亮的象牙色胸口。

    “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不过你先问好了。”弄玉看着她道,脸上是微微的笑意。

    楚昧沉默了下,低着头道:“你,真的愿意,娶我吗?”短短的一句话却分成三段才说出口,可见说话者内心的挣扎与艰难。

    “重要的不是我愿不愿意娶你,而是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弄玉敛了容道,“你不是不知道,我这样的人,没有办法整日只面对一个女人,甚至身边要同时围绕着好几个。即使这样,你还要和我共度一生么?”

    楚昧垂首不语,半晌才道:“弄玉,从我见你的第一次起,我就知道,像你那么耀眼的人,不会只属于一个女子。即使以后你娶无数个人,但只要你待我比她们有一点点不同,对我来说,那就够了。”

    弄玉闻言看着眼前的少女,眼里不知道是怎样的表情。有顷,他才温柔的揽过她,轻声道:“其实大多数时候,我不知道身边的那些人,到底是因为我是弄玉而接近我,还是只因为我是百里弄玉而接近我。他们每个人,都对我笑脸相迎,讨好,顺着我的意思。我要什么,他们立刻就派人送给我,名车骏马,宝剑美女。

    “可是我在那些人眼里看不到自己,只看得到一双双贪婪**的眼神。于是我就想,既然所有人都戴着一副面具对着我,那我为何要对他们付出真心呢?

    “因此,自小我就对什么都不在意,凡事只用三分认真。才养成了这样玩世不恭的性子。楚昧,也许,我永远都改不过来了,可能会辜负你,所以,先对你说抱歉。”

    他虽然从未对任何女子有过真情,可要他随便娶个人回来,他却也不愿意。昭离昨晚对他说的那番话他虽然听进去了,不过他依然不太相信楚昧对自己是真心的。

    料到楚昧知晓两人有了婚约的事之后,一定会来找自己,所以他特地安排了这一幕。只是,楚昧的反应让他意外,所以,才有了这场心灵的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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