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red>笔趣阁</font>已启用最新域名:www.<font color=red>biquge001</font>.com ,请大家牢记最新域名并相互转告,谢谢!
那一声呼唤从梦境延伸到现实,如同坠入深崖失去重心之感,庄祈猛地惊醒,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www.biquge001.com
殿内帘幕低垂,长颈的鹤嘴里幽幽的吐出熏香,耳边能听到外面的鸟鸣清脆,最重要的是,身边那人还在。
他遂放下心来,抬手轻揉自己额头两侧的穴道。
昭离常说这男人比女人还勾人,便是此刻一个不经意的姿态,也无人道得清这其中的万种风情——
他上半身半仰着,细软的发丝调皮的穿过指间,唇角不满的带了些褶皱,扬着的脖颈拉出优美的线条,半敞的衣襟露出象牙色的锁骨,与身上那唯一的一层白色衣衫相得益彰。无人看得到他此刻撩人的姿势,当然也无人看得到他的眼睛。
那眼睛深邃得如古井深潭,竟一点窥不到底。
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换了无限柔情去看枕边人。
那人呼吸清浅,低垂的眼睫在眼睑下投着一层淡淡的影子,身体轻轻蜷着,面朝他这边,仿佛是依赖母亲的婴孩。
他低头轻轻一吻。
昭离睡得浅,即使是极轻极轻的动作也会吵醒她,因此即便他努力放缓了动作,昭离仍是在睡梦中皱了眉。
然后,便缓缓的睁开眼。
猛然间四目相对,庄祈蓦然心跳停了半刻。
她刚醒,并无神识,原本寒星般的眼眸便带了四五分坦然,七八分诚挚,那样如赤子般的眼神竟叫他不敢与之对视。
但随即昭离便清醒过来,对着他笑:“要去上早朝了么?”她知道他是个勤政的好君主,每日辰时无须内侍提醒就早起,洗漱后就开始召见大臣处理政务。
“嗯。”庄祈轻拍她的脸颊,“你再多睡会儿。”
“我等你回来用朝食。”
庄祈笑着答了声好,想起方才的噩梦,又握着她的手吻了吻。道:“阿昭,你能不能陪我去看望一个人?”
“谁?”昭离的睡意彻底没有了,只因他生来孤苦,从未提过自己的亲人朋友。她看到他眉宇间的亲切笑意,便知此人对他肯定极为重要,而他要她与自己同去,意识里当然已经将她当做妻子看待。
这一下子,她既是喜悦,又是紧张,瞌睡虫当然跑的无影无踪。
“我们的母后。”庄祈轻声道。
昭离知道慧文后在他心中的分量,见他此刻神情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落寞,便抱住他的脖子,柔声道:“好。我们一起去看望母后。”
庄祈乖巧的应了,加重力道抱了抱她,随即招来宫娥,开始更衣洗漱。
宫娥端来一盆清水放在架子上,他静静看着水中。伸手打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温暖的水洗过肌肤,这才是人间的温度。
早朝过后,庄祈又回到浅草堂来,宫娥们已经开始布饭,却没见昭离。
“王后在哪?”他问了句。
“回我王的话,王后一直待在后寝没有出来。”有宫娥答道。
在做什么呢?庄祈带了点好奇心,向内走去。
早在庄祈起了之后。昭离也把自己收拾妥当了,这会儿她坐在殿内,正聚精会神的执笔书写着什么,而书案上,她手边早已堆满了一卷卷的竹简。
庄祈随意的翻开几册竹简看了看,都是字句朴素而情真意切的祭文。
见他来了。昭离笑着解释:“是给母后的,我只能为她做到这些。”
她手背侧面墨迹宛然,而面前的祭文早已堆积如小山,显然是她整个清早努力的结果,而每篇祭文都是朴实无华。情感真挚,足以看得出她对这件事的用心程度。
人心叵测,世事诡谲,任何一样美好都是稍纵即逝,而眼前这个人,似乎总能让他感觉到这浑浊尘世的温暖,让胸膛里那颗冰冷的心复苏。
庄祈于是笑了:“母后一定会认定你是个好儿媳。”随即让她洗净了手带她出去用饭。
关于沧孝王和慧文后这对帝后,诸多史书上的记载众说纷纭,众多史家各执一词,或者说他们相敬如宾,琴瑟和谐,或者说他们名为夫妻,实则相见如陌路,更有野史上说,慧文后真正的爱人,是当年她垂帘执政之际常伴左右的右将军白夜。
然而无论这两人感情如何,既然是结发夫妻,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合葬在一处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让昭离意外的是,一对帝后的陵墓,竟然和寻常百姓无异,只不过是一处生满凄凄绿草长着合抱大树的小坟莹。
在这浩荡王陵中,与其他有着高大双阙相护、形制和规模都堪比人间帝王的陵墓相比,简陋得几乎透着一股寒酸和凄凉。
从进了王陵起,庄祈的脸上就没再露出过一丝笑意,因此昭离便未发问,只沉默着帮着他把自己所写的祭文用火烧掉。
她想起去岁自己到东郊树林里祭拜庄无韫的偶遇他的情景,那时候他也是独自一人,未带侍从和仪仗,独自面对内心的悲伤,如今她陪在他身边,不知他会不会好受一点?
微风吹拂青草,有一株金白两色的忍冬缠绕着坟旁大树,姿态依恋如同难舍难分的连理枝。
“母后曾告诉我,父王死的时候,说自己虽身在王位之上,却内不曾抚政安民,外不曾开疆拓土,不是一个好君王,他觉得无颜面对先祖,也不配享受亡君之制,因此不肯让后人按照最高礼制把自己葬在王陵内。”在清风里,庄祈看着眼前火光,轻声开口,“这陵墓,还是我继位后让人迁进来的。而母后去世后,也未曾要求什么,只说让人把她和父王合葬。”
沧孝王此人,向来各执一词的史家们这次却出奇的一致,对他的评价均是生性懦弱,而听他如此说,这个君王,该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有一次问母后,你爱父王吗?她却只是揉了揉我的头,什么也没说,然后就望着栎木殿外的樱花树沉默不语……还有一次,我夜起时,发现母后不在我身边,就跑出去找,却发现母后就站在枝垂樱下面,而大道的另一头,就站着白夜……”
昭离听到此处心中一惊,野史上说慧文后同白夜有私情,难道是真的?
庄祈却继续用那种平淡的调子道:“那时候我还太小,不懂他们站了那么久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也看不懂白夜的眼神,但从他们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看,母后和白夜之间,大约是早就相识的,甚至可能相识在遇上我父王之前。”
“你是说,先王他……横刀夺爱?”昭离怔怔的,有些不敢相信的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庄祈淡淡一笑,语气里有无奈有宠溺,“母后是钟国公主,而父王是沧国之主,他们的结合,自然是出于政治利益。而母后和白夜,也都是守礼的人,即便在人后也不曾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所谓私情,不过是那些不负责任的人乱说罢了。”
“这样啊。”昭离无意中有些失落,原来这个慧文后,也是个可怜人呢,不能和相爱的人厮守,“我一直以为,母后那样刚毅果决的女子,必定会得到自己所求呢。”
“这世间哪有那样十全十美的事?”庄祈的笑意淡去,“母后她……护了我八年,只可惜我长大得太迟,无法保护她。”
语气虽淡,那其中的懊悔却很明显。史书说慧文后死于恶疾,但从他的反应看来,慧文后的死因肯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至于慧文后究竟是怎么死的,昭离却不敢问。那个女子是他心中的死结,结了痂的伤口,这样直接的问话肯定会触动他的伤口,如果他真的信任她,昭离相信,他迟早会说出来的。
而此刻的庄祈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却忽然转过头笑着看她:“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和母后很像。”
“啊?哪里像了?”昭离惊讶,她和慧文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她想不出她们两人会有什么相同点。
“手握权柄的时候,杀伐决断毫不犹豫,看着冷酷无情,但其实骨子里都是心地善良的人。”
昭离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斜瞟他的脸,心中忐忑不安的问:“这样的女子,你会喜欢么?”
话一出口,她整个人简直要烧起来,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问这么大胆的问题?而且明明他都已经说过数百遍类似的情话,她为何还会在这种时候问出这种问题?
“喜欢啊。”庄祈毫不犹豫的答,随即抱住她,“最喜欢了。”
两人此刻跪在墓前,昭离看了看墓碑上那一行字,轻轻推他:“父王和母后都看着呢。”
庄祈不放手:“没关系,他们乐意见到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柔情蜜意的样子。”
一句话又让昭离烧红了脸,却乖乖任他抱着不再挣扎。
烧完所有的祭文,庄祈带着昭离离开,只是紧扣的十指始终未曾放松。
——母后,如今我与所爱的人携手而来,你看到了吧,我很幸福,所以不要担心,不要,再到我的梦里来。多年前我没能保护你,但如今身边的这个人,无论如何,我会守护她到老。
<font color=red>笔趣阁</font>已启用最新域名:www.<font color=red>biquge001</font>.com ,请大家牢记最新域名并相互转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