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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转过身子,道:“娜仁!我唤你娜仁!难道你还想不起来么?这世间,难道还有其他男子也唤过你娜仁?”
我身心一震,急呼道:“我想起来了!”
他沉静,一双清冷的眸子凝视住我道:“真想起来了么?”
我有些惊喜地道:“想起来了。
www.biquge001.com我们在广安城中见过,当日,你还冲撞了我与我的另一名丫鬟呢。”
他靠近一步,道:“然后呢?”
我回思,道:“然后又在景福楼遇见了。对了,你还赠给了我一柄短剑,是吧?”
男子莞尔一笑,伸手就要拉起我的手。我急急后退一步,面红耳赤地道:“穆公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男子缩回手,道:“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习不习惯。”
我郑重答谢,“有公子费心安排,我实在是感‘激’不尽了。”
他道:“那好好休息罢。明日,我再带你参观单于庭。”
我轻含笑意,心间浮起一丝惊疑,谨慎地道:“公子可是单于面前的人么?”
他转首,沉沉道:“你是想问单于是个什么样的人罢。”
我被他‘洞’穿了心事,不觉羞赧万分,怯怯道:“我也是又恨又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不要金银钱粮,也不要土地臣民,为何偏偏只‘逼’得我这样一个‘女’子远离了亲人爱人。孤苦伶仃地来到了你们这里。”
男子无语。默然一瞬,只道:“你说你又恨又好奇,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恨他了?”
我道:“如何不恨?我与他难道是上辈子结下了仇怨?他借兵给王爷。为什么要将我作为唯一的条件?我想当面问问他,这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真的是皇上在暗中撺掇了的?”
男子道:“这与皇上有什么关系,我说了,我并没见过你们皇上。”
我惊异,道:“如此说来,是单于的意思了。他为何要这样做?他明知道我已是燕王爷的妃子。他为什么非要拆散我们?”
男子有些悲伤,道:“你喜欢燕王爷么?你爱他么?”
我心内脉脉。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潮’水样的涌上眼帘。半响,我方道:“是!我喜欢他,我爱他,虽然我们之间也有过争吵和误会。但我相信他也是爱我的。”
男子背对着我向前踱出几步,遂即,清冷地道:“他是爱你么?他若爱你,为何能为了十万兵马便一纸休了你?休书上说得明白,七出你犯了五出,无子,‘淫’/‘乱’,不得太妃喜欢,‘私’藏刺客。善嫉妒。你说他这样对你,是爱你么?”
我心间悲痛,这样的字字句句仿若刀尖剜在心上。他休了我。如此罪状,在他看来条条都是事实。此时,即使是当着男子这样一个陌生人,我也无话可辩驳了。只是,心中一转,不觉十分奇怪起来。
我泫然地道:“公子怎知道这休书?”
男子转身面对着我道:“他早派人将休书与契约送来了。只是。这五出真如他所言么?”
我脑中轰然,休书与契约?他为了讨好单于。早就写好了休书与契约派人送来了么?是了,掐指算来,王雁桃给我休书不是已有二个多月了么?或许他还更早就写好了休书呢,他表面上一直说不会将我拿了来换兵马,背地里却早写了休书和契约让人给单于送来了。他这样明里一套,背里一套,究竟将我置于何地?亏得我还有脸在人前说他是爱我呢。
我眼眶一痛,泪水似决堤的海,再也止不住了。
我哽咽道:“公子既已看了休书,还问什么真不真呢?”
男子伸手为我拭去泪水,温然道:“不管怎样,今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我怔怔后退几步,羞急道:“我与公子虽算得上是熟人了,但我们身份有别,日后还是不要往来了。”说着,转身急步进了毡房。
元昭十年四月,离广安城不到百里的平原城战火燃起。萧灏一声令下,数十万滇南大军一举北上,意‘欲’剿灭萧煦在北地经营多年的几十万将士。
萧煦与南宫皓在平原的安邑等地已密谋应战,然,萧煦的兵马毕竟薄弱,双方在平原一带战斗了几个回合,南宫皓等人损失惨重。眼见着,赵益和陶烨带兵南下增援,但毕竟是车水杯薪,难以扭转乾坤。
这一日,双方在安邑郊野战斗了四五个时辰。南宫皓这一边已伤亡惨重,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一目望去,只见山坡上皆是一片残兵败将,人仰马翻。陶烨还在远处拼死杀敌,赵益一脸蓬垢,大声喊道:“撤!快撤!”
登时,陶烨也向着将士们大呼,“撤!快撤退!”
将士们正转身往后奔跑,迎面,只见浩浩‘荡’‘荡’的胡骑飞奔前来。
赵益身子一震,转身向着后面撤退的将士们大喊道:“匈奴军来了,我们的增援兵马到了,大军杀回去!”
南宫皓也身心‘激’灵,大声喊道:“我们的增援军到了,大家杀回去!一举拿下平原城。”
十万胡人,赫赫铁骑。一时,郊野山头杀声鼎沸,马嘶刀落,血流成河。
滇南大军与胡骑血战一天一夜,终究溃不成军,败了下去。萧灏的镇南将军耿忠良在应战中不幸中箭身亡,大军没了首领,将士们抱头鼠窜,伤的伤,亡的亡,被俘的被俘。
南宫皓眼见着战争得胜,拉了赵益与陶烨‘交’代了几句,连夜飞马向着广安城中而来。
清心殿中,萧灏也已得了消息,滇南大军惨败,镇南将军耿忠良战场丧命,将士们除了伤亡的,皆被北地将士俘获了。
萧灏神思哀戚,急步向着永乐宫中而来。进了永寿殿,见了太后,便一把跪在了太后脚前,哭道:“母后快准备准备,儿子命人送您出宫去避一避吧。”
太后拉起萧灏,愤然道:“避一避?去哪儿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老六要真的举兵进宫夺了皇位,你以为我们还能避到哪儿去。”
萧灏悲叹,“滇南大军已败,他得了匈奴胡骑的支援,儿子想,不出十日,他一定会举兵杀进宫来,到时,母后可要怎么办呢?”
太后悲戚,“事已至此,看来哀家与皇上此次是在劫难逃了。无论如何,哀家是不会出宫去的,哀家十五岁进宫,如今也已是黄土埋了大半截的人了,哀家什么也不怕,皇上不必挂念哀家了。”
萧灏劝不动太后,母子二人坐着又叙叙商议了些事,也就回了清心殿。
翌日,萧灏传了燕秋至紫光阁中来。萧灏向着燕秋道:“眼看着滇南大军大败,他们不日就要杀进宫里了。朝中大臣大半皆是王‘侍’臣的人,朕此次是凶多吉少了。朕死无所谓,只是朕放心不下她。原想着,若这次朕赢了,朕就举兵杀进匈奴救回她来。可如今,朕也自身难保了,但朕不能让她在匈奴一辈子,因此,你过两日便悄悄出匈奴去,你身手好,务必潜进王庭将她救回来。”
燕秋一把跪拜下去,道:“属下不能去,属下得寸步不离护着皇上呢。”
萧灏上前,向着他道:“朕身边有护卫无数,还有御林军,朕不需你护着。你后日便离京出匈奴去,朕不放心她。”
燕秋悲泣,“属下知道皇上心里只有她,但她临走也说了,要属下与薄兄长务必护着皇上周全。属下已答应了她,因此断断不能离开皇上。”
萧灏眸光一亮,欣喜道:“你说什么?她临走时真这样说了?她还记得要你和薄护卫护着朕周全?如此,她心里也还是记着朕的,是不是?”
燕秋道:“是!属下觉得婉王妃从来没有忘记过皇上,昔日在王府中,她拼死救了属下,属下知道,她也皆是看在皇上面上的。”
萧灏默默,心神往之。半晌,方喃喃道:“朕与婉儿今生有缘无分,‘阴’差阳错。当日,朕不明所以,一张圣旨将她赐给了他。尔后,朕后悔莫及,一心想要废去旨意。当时,婉儿也是极力恳求朕这样做的。原本朕是下定了决心,不管会发生什么,朕今生也绝不会让她离开朕。但是,后来,他拿了一方染了血的承喜白帕至朕跟前,对朕说,婉儿已是她的‘女’人了。朕没有办法,不得不忍痛下旨令婉儿入了王府。朕当时想,或许婉儿更爱他。可是,有一天,太后告诉朕,那方喜帕上的血并不是她的处子之血,那只是鸽子的鲜血。他们并没有同房,他竟拿了鸽子的血至朕跟前谎称她已是他的‘女’人。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做呢。”说着,已是泫然。
燕秋听着,双手慢慢成拳,咬牙切齿,道:“这个卑鄙小人。他竟敢用这样的龌龊伎俩。皇上放心,属下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萧灏凄然摇首,“燕秋,你说朕是不是太‘妇’人之仁了。当日,你潜进王府取他‘性’命,若朕不动了恻隐之心,让薄护卫前去阻拦。婉儿怎么会被送去了匈奴,怎么会有如今的灭顶之忧。”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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