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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宮中來的人最多,皇後從早到晚沒有閑空,習慣于霸佔母後的小公主們早早嘟起嘴,對來的人尚能保持禮貌,把小臉兒沉沉甩給母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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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娘哄她們︰“給哥哥相人呢。”三團和四團忍了不到三天,總于有一天爆發︰“煩死了!”
握緊小拳頭,兩腳蹦地,怒起小眼光。
“晚上帶著出去听人說故事。”皇後拿出殺手 。
天才下午,有了這句話,三團四團才安安穩穩坐到天黑,就催著換衣服。各打扮成俊秀小公子,找兩個小鬼牽馬她們騎著,慧娘不敢放松,步行跟在後面。
宮外很多小茶館,不太干淨,不過熱鬧。吃的小食便宜,卻勝于樣數多。三團四團吃多了‘精’致點心,對平民零食興趣深厚。
要過‘花’生,再要青豆,又要筍干,又去相中熬的糖。
“啪!”雲板擊響,說書的上台。
蕭護在京城里根基深,說書的自然說他好。旁邊幾個書生模樣人悄悄嗤之以鼻︰“又吹上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皇帝親戚。”
“他再好,也是得位不正……”
慧娘支起耳朵,把這些話和這些人的相貌記在心上。不是一定會治罪,不過听到說得有理的,就告訴蕭護。
三團四團常跟出來玩,對這些人和話都不陌生。素來對著父母算難纏,在外人面前算乖巧的兩個小公主今天心情不好。
三團听他們又說父親不好,用小手重重捶了桌子,尖叫一聲︰“胡說!”旁邊的人嚇了一跳,同坐的慧娘也嚇了一跳,不知道‘女’兒怎麼了。
還沒有問三團,四團又尖叫一聲,用手捏住自己鼻子,跟在姐姐後面來了一句︰“臭臭。”以示這些人和話都不中听。
慧娘明白她們是為父出氣,忍不住笑起來。
兩個小孩子發脾氣,沒有人看出來不對。就有人多看幾眼,也只看到一對粉妝‘玉’琢的小男孩。小公主們全是男孩子打扮,‘玉’‘色’的小羅衣,身前有一把‘玉’鎖,玲瓏剔透巧手而成,在燭光下閃著明光,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書生們沒有多想,潛意識里認為有錢人家的小孩子全是嬌慣成‘性’,在外面隨意發脾氣也由著他們好了。
他們低笑著︰“這京里不會教孩子的人不少,要知道皇帝是兵權起家,跟著皇帝留在京里的人全是大老粗。”
小孩子偏偏耳朵尖,四團又尖叫︰“姐姐他們又胡說了!”三團怒氣沖沖對母親︰“取我劍來!”
慧娘失笑,‘女’兒們玩耍用的全是木劍,听三團煞有介事喊著,活似取的是尚方寶劍。
書生們也覺得有趣,才指指點點要笑,茶館又進來幾個人。為首的一個是蕭護,緩緩而笑走來,每一步都如踩在風雲上,震得看得人心晃上一晃。
這個人氣勢很足,由不得別人都看他。
“父親!”
三團四團爭著跑下來接他,張開小手臂,淚眼汪汪。蕭護蹲下身子接她們,見‘女’兒一左一右到懷里,摟住自己脖子就開始告狀︰“他們在說臭臭。”
蕭護心知肚明,才要哄‘女’兒笑,四團泫然‘欲’泣︰“來見母親的人也說臭臭。”三團臉一拉,聲援妹妹︰“是的哦!”
別人就看男裝的慧娘,才來的這個是父親,那你是什麼人?
慧娘白面小生般,讓人看了一眼又要看第二眼。蕭護吃味,用身子把十三遮住,低聲輕笑︰“三團四團說的是什麼?”
“是,哎,依我看,兒子贏了,夫君你輸了。”慧娘悄悄地笑︰“今天和昨天一樣,和前幾天也一樣。見我的人說她們家的功勞,說她們在先帝時就有體面,說……”三團嘟起嘴︰“三團都會背了!”
四團搖頭晃腦︰“我們家的姑娘呀,生得好,品行更好……”黑著小臉兒︰“怎麼能有八團好,就這樣夸自己。”
蕭護和慧娘都笑了。
茶館人多嘴雜,蕭護怕有人听到,道︰“我們回去說吧,讓人水邊上‘弄’一壺茶,賞著月亮听孩子們說話不更有趣。”
“回去!”三團四團大聲叫好。
一家人回家,讓人在三團四團最喜歡的鯉魚池邊擺下新鮮瓜果,焚上好香,擺上新冰涼榻,三團四團恰好洗過出來。
三團穿一件碧生生的羅衣,水紅‘色’絹‘褲’,更顯得眼楮烏黑隨母親。四團嚷熱,讓把頭發全梳高如父親那樣,另一個桃‘花’石簪子,黑夜里一閃一閃如星星,更顯面白如‘玉’。
一起滾到父親懷里,母親在旁邊打扇。三團四團爭著道︰“不喜歡田家姑娘,”
“不喜歡鄭家姑娘。”
“不喜歡……”
蕭護耐心地听著,還“唔唔”有聲。夜漸深,小公主們睡著,讓人抱回宮中,蕭護才回一直沒有說話的慧娘︰“小公主們是怎麼知道的?”
“你的‘女’兒鬼‘精’呢。她們不知道發生的事情,只憑孩子直覺不喜歡她們。”慧娘眸有笑意,頗有看笑話的意思︰“夫君啊,眼看你要輸給兒子。”
“是啊,一個不好,我還真的輸給他。”
夜風涼上來,蕭護與慧娘回宮。取出兒子的信和慧娘在燭下傳看,太子原信“我對她的愛戀,猶如‘露’珠之光。終身大事,請父親作主”後面,還有一句︰“如選妃不成,當挑姚家‘女’兒。”
言下,太子早知道選妃是不成的。
慧娘對信吃吃而笑。她讓小鬼悄悄取來太子上一封給蕭護的信看過,當天和蕭護挑明︰“我固然詫異,可這個哥兒是你千珍萬寶而成,不是隨便讓人‘迷’住的人。而姚家的‘女’兒,也不是狐狸‘精’。”
蕭護漫應之︰“選了再說。”
選妃,每一個朝代都是腥風血雨,表面大好風光,處處美人,背後全是死人。
蕭護當皇帝,也不能例外。
握著兒子信,蕭護微嘆︰“其實不選時就知道是這樣,早年間我和你定過親,還是有人姑娘為我爭得頭破血流。”
“成過親後也有。”慧娘扁扁嘴︰“是了,明天告訴三團四團,讓她們鬧你。”頭上讓輕輕一拍,蕭護微笑︰“你以前銳氣哪里去了?你一個人以前凶得像小鬼,現在倒要找幫手。”
慧娘淘氣地道︰“有幫手怎麼能不找。”眼楮落到信上面,又皺眉︰“還沒選出一個,倒打掉好些。我雖然想看看你輸給兒子,可兒子真的娶映姐兒,這可大了太多。”
夫妻兩人在燭下四目相對,都知道太子決定娶她,必然不是偏妃。知子莫若父母,他們又是一對和孩子們無話不說的父母。
“從姚家的功績來看,娶便娶了吧;從姚官保和袁家結親,保住金虎軍來看,娶就娶了吧……唉,我就是為哥兒犯屈,我好好的兒子要找一個那麼大年紀的……”蕭護笑嘻嘻︰“我有個主意,就怕你說不好。”
慧娘忙問︰“夫君快說。”
“你說我賜她去死,她肯不肯離開太子?”蕭護靜靜道。慧娘想了想︰“這也是個好主意,可以試上一試。”
夜風拂動簾櫳,夫妻的手握在一處,都向對方溫暖的笑了笑。
蕭護夫妻當晚夜談很久,而太子也收到宮中消息,抿一抿嘴‘唇’,微微一笑,和自己想的一樣。殿下想到自己家里很少有勾心斗角的事情發生,不代表他不知道有這樣的人和事存在。
放下信,蕭謹深思。是時候考驗考驗映姐兒了。
第二天,映姐兒送來早飯,和平時一樣‘侍’候殿下用餐。殿下忽然來了一句︰“姐姐‘花’容月貌,月貌‘花’容,一天比一天好了。”
映姐兒硬是沒一下子沒懂,對著天天規規矩矩的殿下‘迷’乎了一下,才‘花’容失‘色’。以為太子還是以前的殿下,還有嬌嗔︰“這是哪里學來的怪話,就是要說,也等回京和那些人說去,怎麼到我面前來說了。”
“對著那些人說什麼!正是對著姐姐,才說得有情意。”殿下嘻嘻。映姐兒驚得天雷地火一起來,呆若木‘雞’一動不動。
手上一熱,讓太子捏了一下,蕭謹笑容滿面︰“你發的什麼呆?”嬌姐兒如遭雷擊,轉身落荒而逃。
回到父親帳篷里,映姐兒越想越不對。
殿下對自己有情意?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
殿下不是殿下?
這……倒有可能。以前的殿下多討人喜歡,今天這一個是誰,竟然不認識。映姐兒想到這里,不敢出去,讓丫頭去請小蛋子。
小蛋子很快來了,笑得和平時一樣。
“帳篷的殿下還是殿下?”映姐兒問的自己都認為難懂。
小蛋子硬生生明白了,噎了一下︰“不是殿下是誰?”
映姐兒陪笑︰“是就好,有勞有勞,你回去吧。”又取銀子賞他。小蛋子不在乎這幾個錢,隨手揣著,回來一五一十告訴殿下,殿下笑得跌在‘床’上,追問︰“還說了什麼?還有嗎?”
“就這一句,奴才回了她,她就不再問了。”小蛋子把賞的銀子給殿下看,也起了疑心,小心翼翼問︰“殿下您已成年,張閨秀又不在,要是想了,姚將軍的‘女’兒也是合適的,以後給她一個名份,姚將軍也是樂意的。”
如果不是年紀懸殊,小蛋子早早會勸太子考慮姚映姐。
太子微笑︰“好好,我知道。”
主僕這樣對話過,各自有事。到中午,見帳簾子打開,姚家的兩個丫頭過來,手提食盒碗箸,賠笑︰“我家姑娘身子不快,讓我們‘侍’候殿下用飯。”
太子對小蛋子挑挑眉,小蛋子回個一笑,接過食盒道︰“大姑娘沒功夫,我來‘侍’候,不要你們。”
擺上飯菜,見全是太子愛吃的,小蛋子安碗箸,小聲道︰“小爺,您是不是把大姑娘嚇著了?追‘女’人這事,听說要慢慢來。”
“你怎麼什麼都懂,就差會生孩子。”太子沒好氣,小蛋子‘摸’‘摸’頭心中明了,殿下追‘女’人不需要自己多‘插’嘴。
用過飯,姚家的丫頭拎食盒回去,映姐兒旁敲側擊︰“殿下可說了什麼?”丫頭們道︰“並沒有。”
“那,有沒有古怪的話?”映姐兒又問。丫頭們不知道原因,都笑︰“大姑娘挖空心思‘侍’候殿下,殿下還能說出什麼來。”
她們說的並不錯,可映姐兒听著刺心。
是挖空心思‘侍’候他,沒有挖空心思打別的主意。她悶悶的說知道了,讓丫頭出去,說自己一個人靜靜。
姚興獻來看她,以為‘女’兒熱著了。勸她︰“回去涼快幾天,殿下不會怪你。”映姐兒沒‘精’打彩答應明天回去。
她很想和父親說說,又怕自己猜錯嚇到父親。等父親出去,一個人尋思殿下從小到大從沒有這樣過,皇上又在京中廣選太子嬪妃,太子從來孝敬,不會在這個時候違背皇上……。只能是自己听錯了。
她托腮苦笑,自語道︰“也許真的熱著了也不一定。”出現的是幻相。
外面有腳步聲,有人笑問丫頭︰“听說姐姐熱著了,我來看看可好些了?”丫頭們笑︰“殿下來看呀,大姑娘不好也好了。”
映姐兒瞠目結舌,殿下是自己什麼人,他一來,自己不好也好了?
這話更刺心。
她正要說自己睡下不見也罷,見簾子一動,殿下不打招呼走進來。他穿一件‘玉’‘色’羅衣,系一條金環‘玉’帶,神采奕奕,過于平時。
映姐兒急忙站起,平時說話慣了,自然的埋怨他︰“‘女’兒家的帳篷,怎麼能不說一聲就進來?”這話說過,就心頭一涼,好似哪里不對勁。
見太子含笑過來,邊走邊笑︰“別人進不得,我是自作主張可以進的。”映姐兒嚇得魂不附體,又想到早上他的怪話。
等到眼前光線一暗,見殿下已經走到三步之內。映姐兒躲不開,索‘性’認真打量他這一回的神‘色’有沒有異常,是不是撞了邪?
見殿下笑得和平時一樣,眸子里閃爍著什麼,還像平時一樣聰明靈動,就是說出來話,大大的變了。
他站得這麼近,氣息撲面而來,薰得映姐兒又多暈三分,有了慌‘亂’。才飛紅上臉,手‘揉’衣帶,手腕上一暖,讓太子‘摸’了一把。
“你你,”映姐兒往後退坐到‘床’上。
太子低聲地笑︰“姐姐好一彎雪臂,能‘摸’到真是有福!”
映姐兒瞪著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這句話實實在在是調戲了。映姐兒大腦實在消化不了,選擇暫時‘性’短路。
再醒來,頭一件事就是驚叫一聲︰“我在哪里!”不要趁暈讓妖怪擄了去。姚興獻走過來,柔聲道︰“好孩子,你還在帳篷里。你呀,太累了,明天我送你回去,正好把宦保也送回家念書去。在這里想拘著他學功夫,不想陪他玩的人倒多出來,成天見不到人。”
映姐兒驚惶地認清還是父親的內帳,才細細聲地松了一口氣。
這一夜她沒有睡,反思想著殿下忽然怪異的行為,一遍一遍地落淚,又一遍一遍地嘆自己命苦。
打小兒對他那麼好,他……。竟然要在自己身上找經驗。
姚映姐要是打太子主意的人,還會貼心貼身的跟來‘侍’候他!
嗚……好命苦!
映姐兒悄聲哭了半夜,第二天眼楮全腫了。姚興獻不敢再耽誤,親自套車,把‘女’兒和小兒子送回關城。
又有羅氏不在家,姚興獻也問一問家事。‘女’兒病了,不忍心讓她回到家就‘操’勞。從早忙到晚上,主要是見到他回城,來拜會的人多,不能一一推卻。
晚上留了幾個人用飯,讓人問過映姐兒用過飯,就讓她早休息,姚興獻就和人自在飲酒。姚宦保在軍中玩了這麼久,回來家中比帳篷里涼快,欠的覺全發作,讓人打扇,早早睡著。映姐兒獨在樓上愁苦,苦苦思索殿下要是不尊重自己,怎麼有個對策點醒他才好。
想到二更天,無意中見到房外月影子不對,移動的和平時不同。再一看,映姐兒大驚失‘色’,是一個人。
發上的簪子一清二楚在地上,還有他緩緩而來的衣角。
她還沒來得及喊家人,已經認出這是誰。而這個人,也到了窗下,月下笑容可掬︰“只怕姐姐是為我而病的,我特地來看姐姐。”
又對月悠悠︰“家里更好說話。”
映姐兒脫口而出︰“我‘侍’候殿下,從沒有‘亂’想過。”
“那是當然。姐姐從沒有過,是我有這樣的心。”太子很是誠懇。
“可殿下不是我要的人!”映姐兒急了。
太子微笑︰“姐姐怎麼知道我不是?”他擠擠眼︰“你不多看看我,你怎麼知道的?”
映姐兒讓‘逼’得哭出來︰“我不當側妃,不願意和別人爭來搶去,我不願意……”
“我也不舍得讓姐姐當側妃。”太子認認真真。
映姐兒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太子一把抱住她,衣香縈鼻,滿懷溫軟‘誘’人心動。想到映姐兒剛才說的話,太子愛惜的在她面上親了親,把映姐兒送回‘床’上,喊出來她的丫頭。往前面見姚興獻︰“我想竟然來借住,自然要見姐姐,不然姐姐又暈了。”
太子傍晚時到,推說軍中炎熱過來住上幾天,姚興獻自然不會推辭。
當下請醫生熬湯‘藥’,映姐兒重新醒來,對著父親和太子只是淚流。她不敢多說什麼,只對父親道︰“恐怕我命不久了,”
姚興獻嚇得不行︰“你青‘春’少艾,還沒有尋婆家,說什麼命不長久。”太子心知肚明,支開姚興獻︰“叔父去看‘藥’,我陪姐姐說幾句開心話,她就好了。”姚興獻知道他們從小情分就不同,且沒有‘亂’想,就拜托太子多多開導,又‘交’待‘女’兒听太子的話,自己去送醫生看著人抓‘藥’。
忙得手忙腳‘亂’時,想到羅氏丟下家就走,姚興獻隱隱動氣。
他一個人坐在外面生氣,沒有想到‘女’兒房中說的話句句驚心。
殿下把丫頭們也支開,對映姐兒好言寬慰︰“我句句真心,你這樣憂傷,讓我心里怎麼好過?”映姐兒指天為誓,哭道︰“我若對殿下有別的心思,讓我不得好……”‘唇’上多出一只手,太子伸手蓋住,不悅地道︰“不許賭咒!我喜歡你,我很喜歡你,我要娶姐姐當我的正妃!”
殿下那天胡鬧,‘弄’一個關城選妃,管家的姑娘上台侃侃而談,提醒太子想到自己身負的職責。他身負的職責,是讓父母親安心。
按父親說的娶,固然是太子職責。
可娶一個對江山有用,至少不耽誤江山的人,也是太子職責。
這兩個意思可以說是一正一反,也可以說是相輔相成,互有聯系。
殿下就往京中去了那封信,先由父親選妃,再對映姐兒示愛表白,看她是不是真心,看她是不是可以做自己正妃。
把映姐兒嚇到,在太子殿下意料之中。他跟來再次示愛,又是安慰又是他真的思念上來。一旦表白了,對方知道了,太子很想趕快讓映姐兒和自己想的一致,中間不要出岔子。
可憐被嚇壞的映姐兒說到最後沒了話,只能痛哭︰“皇上會怪罪我的,而且我,我從沒有那樣想過……”
“父親那里有我,姐姐以前沒想過,現在想正是時候。”太子坐旁邊笑。
映姐兒哪里听得進去,昏昏沉沉中只記得一句話,皇上會怪罪自己,還會連累到父親。
一時‘藥’送來,太子親自托給她用了,姚興獻又沒有多想,以為‘女’兒‘侍’候一場掙來的功德。讓映姐兒睡,囑咐丫頭好好照看,姚興獻請殿下去睡,自己回房憂愁一回,才慢慢睡著。
映姐兒自此愁眉不展,姚興獻跟著憂愁,以為‘女’兒得了怪病,給袁樸同和曾祖名去信,說自己先在家中照看‘女’兒。
袁夫人和曾家又讓人來探病,袁夫人見羅氏不見,兩家兒‘女’又定下親,當仁不讓的留在姚家親自照看,讓姚興獻省了不少心。
映姐兒一天不好,勞動的人一天不能休息。頭一個太子是最上心的,每天要來“開導”一番,當然殿下開導過映姐兒更憂愁,太子知道只有她到京中見過父親,這憂愁才會下去。
姚袁兩家定親,要回京中賜婚。羅氏因此不回,太子因此一同回去。給袁樸同半年時間‘交’接,約在冬天一同回京。
這還有幾個月,不能眼睜睜讓映姐兒再病下去。太子就邀請她再回軍中︰“天涼快了,去散散也許更好。”
姚興獻也答應,他不能總陪著‘女’兒留在關城,又不能一直麻煩親家袁夫人。因此只有袁夫人百般反對,說病人要將養,映姐兒還是去了。
姚宦保最開心,在路上嚷著秋天兔子多,‘弄’幾只來給姐姐補身子。映姐兒憂愁地笑著,為了不讓家人擔心,竭力地笑得歡快些。
她和平時一樣照顧太子,但身子不快,就‘弄’好讓丫頭送去。太子不時的會過來,映姐兒知道躲不開,只以淚水相對。
有時候她相信殿下,也可以信任當年的蕭大帥,卻不能相信九五至尊的皇帝。她深得皇帝寵信的父親姚興獻,在兒‘女’們都和殿下公主們走得近時,‘交’待過以下的話︰“為上位者,會以大局為準則。為臣子的人,只有盡心‘侍’候不能怠慢。不管你們小時候和殿下公主們多親近,記住,他們是殿下,不是一般可以相‘交’的朋友。”
這話是‘交’待姚官保和映姐兒的,宦保太小,怕他不小心說出去,讓人听到還以為姚副帥有二心,因此不說。
映姐兒是個乖巧溫順的‘女’兒,對父親的話從來記在心中。她理解父親的意思,卻不能接受父親的這句話意。直到最近……她更多的想到父親這句話,後悔自己以前怎麼沒認真去想過。
她知道自己的家世,可以‘侍’候太子她才會來;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就是全國選妃也不會處在下乘;她知道自己的品行,如果姚家有報過她的名字,也會中選。
可這里有兩個問題,一是映姐兒從沒有想過;二是她當太子殿下是弟弟是主人。
猛然間天和地翻了一個過兒,映姐兒無法承擔。
于是她病了,病得時好時壞,時有‘精’神時無‘精’神。大多的時候,會停下手中事無聲無息地恍惚。
十一月里快要走的前幾天,姚興獻總算想到一個原因。‘女’兒無端就沉思,也許是有了意中人?姚副帥怪自己粗心,又笑逐顏開。
他能想到這一點,是听幾個士兵吹牛,說自己勾引‘女’人。一個士兵道︰“扯!你從人家‘門’外過一趟,人家就相中你了?”
“你懂個屁!我過去,她眼楮就亮了。我走過去,再回頭找個她看不到的地方,看她馬上沒了‘精’神,手上拿著瓢舀水,潑自己一身,這不是想我是什麼!”
姚副帥心頭一亮,對呀,映姐兒就是這樣,神思恍惚似類思‘春’。哈哈,他在心里笑話自己,馬上回帳篷去打量‘女’兒。
走在路上想,‘女’兒不肯說,難道相中的人不好?有家室?這可不行!身份不高?是個守‘門’的當父親的也打算認了。
回到帳篷,姚副帥多長一個心眼,先悄悄在外面看著。隔著帳簾子,見映姐兒手中補著太子衣服,人痴痴如夢中。
活脫脫心中有情人模樣。
姚興獻心‘花’怒放,顧不上當父親的問不合適,又有羅氏不在,他實在等不及夫人來問。一打簾子進來,讓陪著的兩個丫頭出去,在‘女’兒對面坐下,笑容滿面︰“呵呵,映姐兒,你在作什麼?”
“在補殿下的衣服。”映姐兒弱聲弱氣。
“這我知道。為父是問你剛才在想什麼?”姚興獻繞了個圈,喜不自勝問到正點子上。映姐兒一怔,愁眉愁眼強打笑容︰“並沒有想什麼。”
低頭再被衣服。
姚副帥細看自己‘女’兒,她垂首端坐,穿一件出風‘毛’的黃‘色’錦襖,光坐著就如一枝子裊娜弱柳。不知道別的人怎麼看,當父親的是越看越貌愛。我家‘女’兒這般顏‘色’,見到的人哪一個會不喜歡。
自那莽撞的陳天階誤把太子當爭風的人,把自己‘弄’得離開軍中。在太子沒有亮眼身份前,別人也不敢再‘亂’猜,只是更討好姚副帥。
為了映姐兒耽誤親事,至今不娶的人就有不少。
在帳篷外,姚興獻就把他們一個一個想過來,猜測哪一個討到‘女’兒的歡心。又想,就不是他們又有什麼,關鍵是‘女’兒對他動了心。
而這個有能耐的人,只有映姐兒才知道。
“‘女’兒啊,”姚興獻滿面笑容,為了怕‘女’兒不肯說,他拿出低聲下氣地身段︰“我的好孩子,為父听到一個故事,特地來說給你解悶。”
映姐兒勉強一笑︰“父親請說。”
“才剛在外面听人吹牛,說家里的姑娘們為了他情昏昏神恍惚。這‘女’兒家有了意中人,倒是一件喜事,只是不對父母說,這親事可怎麼成呢?”
映姐兒一听就明白了。手一哆嗦怕扎到自己,把針線放下。帕子在一旁,拿在手里拭了幾點淚水,才幽幽道︰“有時候神思恍惚,未必就是有了意中人。”
“那就去有一個吧。呵呵,嫁妝盡有,沒功名也不怕,”姚副帥相信自己直覺,認為‘女’兒是為一個男人才發愁。
映姐兒不說話,姚副帥就‘亂’猜︰“就是掃街的,只要人品正,我也要他。你總是憂愁,難道他有妻室?這這這,”當父親的扼腕︰“為父去求皇上,請他下旨命他出妻不是不可以,只是做這事損‘陰’德。你要真的喜歡,為父也願意。”
“不是。”映姐兒嗚嗚。
“你不會挑個傷殘的吧?”姚興獻受到驚嚇。映姐兒從小心地就好,對傷兵從來多加撫恤……這個,讓父親的不能接受。
映姐兒不忍心讓父親再東猜西猜,哭著說出來︰“是太子殿下。”
姚副帥座下椅子“格吱”一聲,差點散開架。
等到回神,他是驚恐萬狀︰“殿下?!”好恐怖啊好恐怖。
映姐兒失聲而哭,嚶嚶之聲傷心又淒楚。這哭聲把當父親的迅速打回神,姚副帥用大將運籌一閃念間就看到這事的利弊。
當下為‘女’兒一一分析︰“我們姚家在先帝那會子,代代有姑‘奶’‘奶’進宮。妃位不高,卻代代有寵,和那些進宮後從沒見過皇上的人不同。你為太子側妃,本也應當!你大上幾歲,卻品‘性’賢惠,賢書也教你讀過幾本,堪為太子引導。只是一條,‘女’兒你答不答應?”
姚副帥想自己是三軍副帥,僅次于忠孝王甦雲鶴之下。官保又娶了袁靈娟,不費功夫穩住金虎軍,以後接帥位順理成章。宦保就是不尚主,只自己和官保父子兩代人保住‘女’兒以後的妃位,是穩在手中的。
以自己和太上皇、皇上父子兩代的情誼,以‘女’兒和太子殿下的青梅竹馬之情,太子登基後,說不定‘女’兒還能‘弄’個皇貴妃位置,那可就是姚家進宮的人中位分最高的人。
只要‘女’兒肯答應。
映姐兒在太後宮中說的話,太後源源本本對羅氏轉述,嘆息說這事上心晚了,不過許諾讓皇後‘操’辦這事,盡量讓映姐兒稱心。
只要‘女’兒不再想什麼一心一意……以姚興獻這種有過小妾,娶妻前有過追求別人的男人來看,一心一意就是像自己成親後和羅氏恩愛情深,‘女’兒的那種他認為改改最好。
父親百般的設想周到,沒有一句不是為自己著想。映姐兒再也忍不住,痛哭道︰“殿下說,納我為正妃。”
“格吱,格吱,嘩啦,啪!”姚副帥坐的椅子散開,姚興獻幾乎沒摔坐地上。他一跳站穩,對著自己‘女’兒仰起的淚眼張口結舌!
映姐兒是淚流滿面。
父‘女’兩個人,一個人是震驚沒想到的眼光,一個是含愁帶怯的眸子。兩相關注在一處後,當父親的歡天喜地,近前一步搓著雙手︰“好孩子!你倒有這麼大的福氣麼?嗯,太子若是願意,倒也沒什麼。”
“可皇上他能答應嗎?”映姐兒哭道︰“我對殿下辭了再辭,殿下不听我的。我怕驚嚇父親,一直不敢說出。父親,今天您也知道了。有一句話我就說了吧,若是……若是皇上震怒,賜我去死,請父母不要掛念,不孝的‘女’兒不能再‘侍’候雙親了……”
姚興獻從驚喜中又回到驚嚇,上前握住‘女’兒手臂︰“快不要這樣想……”他語無倫次地勸了一通話,鎮定下來︰“我隨皇上多年,皇上不是無情意的人!”
“可太子是皇上心愛的,太子娶我不是讓人笑話,玷污殿下清名。”映姐兒大哭。
姚興獻‘唇’邊掠過一絲笑意,由‘女’兒哭聲他‘弄’明白一件事。‘女’兒是願意的,她才會憂愁。想想也是,太子殿下身份貴重,人物俊俏,‘女’兒怎麼會不喜歡。
見她哭個不停,姚興獻笑道︰“如果皇上真的發怒,那為父代你領罪。”映姐兒一驚收淚,見父親慈愛親切的站在面前,徐徐再道︰“就是你父我‘性’命不要,也要保住我的好‘女’兒平安無事。這樣,可好?”
“父親!”映姐兒撲到父親懷里,像小時候一樣撒嬌擰著身子︰“不行,我不答應。我……真的沒有勾引殿下,沒有‘亂’想過……”
姚興獻愛撫著‘女’兒,柔聲道︰“我知道。”
勸過‘女’兒,姚興獻出來找姚官保。怕在帳篷里讓映姐兒听到,父子兩個人站外面說。姚興獻嘆氣︰“當著你姐姐,我拿好話安慰她。不過她說得也對,太子是皇上心愛的,人為了自己心愛的兒子都會辦出不正確的事。你父我年紀有了,只想你們幾個人都好好的。要在我眼前你姐姐出了事,我不能接受!”
姚官保笑了。
姚興獻瞪眼︰“孽障!你姐姐大難臨頭,你還笑!”
“父親,先不說您追隨太上皇和皇上,您對他們了解。就是胖團殿下,以您的了解,他是‘亂’說話的人?”
姚興獻沉思︰“你說。”
“我從小認識胖團,他就不是那見一個愛一個的人。他既然這樣說,必然有他的考量。他既然這樣說,怎麼會說出來是什麼後果,比如皇上震怒他不知道?”姚官保笑道︰“雖然這事沒有眉目,我卻想先恭喜父親。”
當下行了一個禮︰“賀喜父親,只要殿下是真心喜歡,我想皇上愛子之心上也不會為難。”姚興獻才笑一下,又沉下臉︰“那太子要不是真心的呢?”
“那姐姐也不用嫁了,這事無聲無息就下去了。”姚官保笑嘻嘻︰“到時候父親也不用擔心,姐姐也不用以淚洗面,她不出嫁就不出嫁吧。母親不問事,等靈娟過‘門’指不定裝聾作啞,什麼也不教她。有姐姐管家,靈娟不用捏心,也可以學學管家。我放心著呢。”
姚興獻哭笑不得,踢了兒子一腳,罵道︰“你這是一片為自己的‘私’心!”
“父親別生氣,我最後一句,您放心,姐姐不出嫁,我養著她!”姚官保說過拔‘腿’就跑。姚興獻在後面罵︰“這奴才說得倒也干淨!”
自己又站了一時,由兒子的話心里敞開不少。當下往自己帳篷走去,見一個人先于自己進去。姚興獻停下步子,那是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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