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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蛮要是真厉害,吴国怎么会给晋人灭了?所以说那是吹出来的,大伙莫要怕他,上啊!”待到晋人营寨前,强牛大吼一声,带着自己部下悍勇的氐人步兵就冲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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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晋军步兵发觉了氐人的举动,猛地回头通报周处。可是看到骑在战马上早已劳累不堪连续打盹的周处,心中不禁一阵悲凉,下跪说道:“周将军,请借马槊一用,小人愿代将军杀敌!”
周处猛地惊醒,看着眼前这个普通的步兵,笑道:“多谢好意,先送你把宝刀,若能在这一阵上杀敌五人以上,我赠你一条马槊。”
那步兵欣喜若狂,连连磕头道:“将军,马槊乃大将之物,小人如何配得?只是小人见将军劳累困乏,不忍打搅将军休息罢了……”
周处豪爽地一笑,说道:“你便是那个在文鸯墓前再三求着要跟老夫来关中抗胡的汉子吧,本以为是个喜好功名的普通流浪汉,没想到你也是条好汉,只可惜老夫害了你,落得如此田地,莫说功名,只怕性命也要搭上了。”
步兵激动地道:“将军,那不一样。大丈夫马革裹尸才是英雄所为。张某就是死在这里,总也能落个烈士美名,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祖宗。张某能跟着将军一起死在沙场,那是毕生的荣幸!还请将军赐刀!”
周处将腰间佩戴的雌雄二刀拔出雄刀来,说道:“你不是最喜欢看《淮阴侯列传》嘛,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我赏你马槊,你就逃回去吧。我给你一封拜帖。去见你老家河间的藩主河间王,他招贤纳士。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步兵猛地接住了雄刀,几乎浑身兴奋地颤抖起来,说道:“张某也是魏国车骑将军鄚侯(张郃)的旁支子孙,是英雄之后,岂能背主逃离。在洛阳流浪多年从未有人赏识于我,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将军前面。”
“哈哈,那看你的本事了。你记着,这把刀唤作‘斩龙’。是我在老家杀鼍龙(即扬子鳄)的利器,如今齐万年僭称扶风王,好歹也算一条鼍龙。看你斩得了他了。”周处笑道。
步兵喘着气。两眼通红地盯着宝刀,大声喊道:“斩龙,斩龙,我必斩鼍龙!”
氐人的杀喊声已经传来,周处踢了那步兵一脚。笑道:“莫发失心疯了,赶快随我杀胡吧!”
强牛带着氐人步兵已经像一群野狼一般杀了过来,周处停马在营门,指挥者士兵反击。那得了宝刀的张姓步兵发疯一般地率先冲入氐人阵中,周处看到他毫不畏惧的疯劲,忽然暗道:“此子胆量过人,只是这般疯狂,只怕葬身于此啊。”于是静观战斗。
张姓步兵挥着斩龙刀,朝着氐人的长矛阵就跳了去。周处看到他这般奋不顾身。忽然起了惜才之心,正要跃马支援。忽然看到那张姓步兵竟一窜如飞,一脚稳稳地踩在一个氐人的矛杆上倒抡一刀,直将那氐人面门砍得稀烂。周围的氐兵正欲戳刺,张姓步兵已经窜身其后,贴在氐人身旁导致他无法发挥长矛的优势。抡起一刀又抹掉了一个氐兵的首级。
周处停了马,不禁暗暗颔首。张姓步兵瞬间又砍掉了一个氐兵人头,可是连砍三人之后,氐兵已经退后重新结阵,将长矛齐刷刷如铲车一般排刺而来,张姓士兵无从下手可有立功心切,咬牙重新挑起,又故技重施欲踩在氐兵矛杆上窜进贴身,可是那被他踩住矛杆的氐兵忽然一把就丢了长矛,用氐人语言大声嚎叫道:“这疯子要摔倒了,大伙戳他呀!”
张姓步兵果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而他又深入敌群附近的晋军无法救他,周围的矛尖如毒蛇的信子一般一齐扑来,张姓步兵登时绝望,闭上眼睛喊道:“周将军,小人尽力了!”
张姓步兵正要束手待毙,忽然耳边一阵剧烈的破风巨响,睁眼一看,那条一丈多长的马槊如飞龙一般甩动飞舞而来登时就戳伤了一个氐兵,长长的槊杆不但将其余的氐人打得退后数步,连张姓步兵的腰间也被狠狠着了一击,张姓步兵痛叫一声,连忙缩身后退。周处已经挥起雌刀,跃马飞来,大声喝道:
“义兴周子隐来也!”
晋人军士听到周处的喊声,不禁纷纷打起了精神。之间周处手起刀落,如砍瓜切菜一般砍杀了身旁数十名氐兵。强牛在远处看到周处出现,不禁热血上涌,抡起流星锤就大吼道:“哇呀呀,周南蛮,看爷爷把你像牲口一样打死!”
周处已经抄起了甩出去的马槊,冲开氐人阵线,张姓步兵一手按着剧痛的腰间,一手操着斩龙刀紧跟在后面。两旁的氐兵都魂飞魄散纷纷逃开。强牛呲牙咧嘴,眼睛瞪得像野牛一样,猛地就甩出了流星锤,大声吼道:“周南蛮,这样凶残的兵器你这南蛮子见过没有,好好吃爷爷一锤吧!”
周处根本听不懂他鬼哭神嚎一般难听的氐人语言,俺低马头,端起马槊径直冲来。飞起的流星锤迅速飞窜而来,周处忽然如雷震般爆喝一声,将槊杆抖动,如同收拢麻绳一般就将流星锤缠在了槊杆上,流星锤的锤尖只离周处的手臂不到一尺!
强牛大惊失色,可他也看到周处只拿着槊杆的末尾,马槊长达一丈,已经重心不稳,再缠着流星锤周处一定无从发力。于是强牛将流星锤的铁索缠在自己双臂上,狞笑着用力一扯,大声嘶叫道:“孙子!滚下来吧!”
周处虽然听不懂强牛在嚷什么,可是也知道一定是粗俗的脏话,只是微微一笑。强牛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将他扯不下马来,周围一群氐兵纷纷丢了兵器上前抱住强牛,与他一起去扯周处。只见周处双眉一沉,就挺着马槊调转马头,猛地纵马往回跑了去。强牛和抱着他的五六个氐人就像一团被捆住的牲畜一样。被周处拖着在地上滚了过去。张姓步兵正好就在周处身旁,忍着腰间的剧痛跳了过去。将那一堆氐兵连同强牛在须臾之间猛砍了几十刀,那斩龙刀果然锋利异常,强牛和抱着他的氐兵还不到一泡尿的时间就被砍得稀烂,地上一堆的胳膊和脑袋,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了。
剩余的氐兵顿时魂飞天外,撒腿就跑,周处的亲兵骑士纷纷策马追击,斩杀无数。直到残余的氐兵逃进了树林里,周处才下令停止追击。张姓士兵已经浑身血污精疲力尽,瘫坐在了氐人的死尸上。大声地喘着气。含混不清地连声说道:“爽快,爽快,太他娘的爽快,太他奶奶的爽快了!”
周处抖开了流星锤,策马到了张姓士兵身旁。对他说道:“老夫言出必行,来人,给他一杆马槊,以后你张……你叫张什么?”
“小人河间张方,字……出身贫贱,没有字……”张姓士兵猛地精神百倍,站了起来激动地道。
周处厉声道:“以后你就是老夫的亲兵,老夫给你一杆马槊,赏你一匹战马!”
张方想起流浪长安与洛阳多年的悲惨遭遇和不公的待遇。猛地泪水纵横,磕头大哭道:“张方……张方多谢将军,定以死报谢将军知遇之恩。”
周处笑道:“张方,连表字都没有。你真是鄚侯(张郃)的子孙?”
张方抹着眼泪哭道:“小人出身寒微,自幼饱受欺凌。如今皆重门第轻寒士,人人都看不起我。这才搬出鄚侯的名声来自欺欺人,希望将军不要为此鄙夷小人。”
周处豪爽地笑道:“大丈夫立于世间,何须借死人的名义挺胸壮胆?日后你逢人便说你就是河间张方,好生建功立业,用自己的才学和武勇教后人只记得你自己的名字!”
张方激动地站了起来,捏紧拳头说道:“谨遵将军教诲,我张方也不求将军赐我表字了,我就不要这些装点门面的东西了,我要叫万千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我叫河间张方!”
“我叫河间张方!”张方又喊了一声,黑夜中的叫喊声在四周来回不停。
张方喊叫的同时,毛腾猛地从梦中惊醒,满身是汗,连连喘气。卫铄也被他惊醒过来,连忙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柔声问道:“夫君可是做噩梦了?”
“我梦见一个狂徒,说他是淮阴侯转世,他说我看不起他,先杀了马咸兄弟,又杀了朱默老兄,最后将屠刀砍向了我,我浑身无力无从招架,这才惊醒过来。”毛腾喘了口气说道。
卫铄有些不解地道:“转世……何谓转世?”
毛腾缓了口气,暗想道卫铄可能很少见过佛教僧人,于是说道:“那都是西域一些术士的胡言,说人死鬼魂不灭,会超生为下一个人,也就是说人经常死经常出生,可是灵魂却是固定的。”
“这也倒挺新奇,你那马咸兄弟,不早就在西平殉国了嘛。淮阴侯韩信是什么人物,又怎么会找我夫君的麻烦呢。”卫铄整了整他的里衣,温声说道。
毛腾一笑,在她耳旁轻声说道:“你可万万对别人说不得,你知道梦里我是谁吗?”
卫铄有些迷惑地道:“我怎生知道呢?”
“梦里啊,我穿着衮冕皇袍,马咸兄弟和朱默老兄都管我叫‘太祖高皇帝’……你说韩信能不想杀我吗?”毛腾低声道。
“好啊,你还有这份心思……可千万别让旁人知道啊,这是灭族的大罪啊。”卫铄顿时粉面通红,带着一丝畏葸,连忙说道。
“我哪有那份心思,只不过噩梦罢了,接着睡吧……”毛腾缓着气,仔细想着梦里韩信的模样,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终于还是沉沉地睡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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