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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然不是,你……是我认识的独孤明,是最了不起的金蝉太子独孤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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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芙望着独孤明那张清俊摄人,但是在一瞬间,却突然变得遥远的容颜,更加用力的,握紧了他的手。甚至,连她手心微微沁出的汗水,都濡湿了他的手。
她的心头,蓦然压上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沉甸甸的惶恐。这座静谧的石室,仿佛霎时被一片无形的黑暗笼罩。
而她和独孤明,就被困在这黑暗的中央。
独孤明低头看了她一眼,反握住她的手,五指与她紧扣,淡淡一笑,哑声道。
“你会知道,我没有什么了不起——我,只想成为,你的独孤明。”
他璨如莲花的笑容,在一刹那,仿佛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宝芙顿时只觉得眼前一暗。她心里有什么东西,立刻咕隆一下,朝很深很深的地方陷下去。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能再重新找回,她丢失的东西。
怔怔的,她凝望着独孤明,胸口憋闷着一股奇怪的情愫:又兴奋,却又低落;又开心,却又难过。
看到她呆呆的模样,独孤明知道她一定是看他看傻了。这两天很奇怪,虽然宝芙喝了他的血,但是她的每一个心思意念,他却并不能全部洞悉。这和她受到他的情蛊,应该有脱不开的干系。因为他的蛊惑力过于强大,影响她的大脑活动,使她的心神并不能完全由她自己掌控。
但是,他超爱她此刻这副:为他神魂颠倒的样子。
牵着宝芙的手,独孤明用意念,让他们面前那道紫色的帷幔,朝着两边缓缓滑移,就像舞台上拉开的幕布。
这时宝芙才看到,原来在这片低垂的紫色帷幔后,别有洞天。
那是一座圆拱形的高大石室。与这座丝毫不见自然光的建筑别处不同,此刻竟有一片天光,从这间石室的穹顶泻下。
分不清是月光还是星光,皎白如雪,异样的凄清美丽。让宝芙有一种,忍不住要落泪的感觉。
她情不自禁,走向那片洁白的光芒,犹如走向圣地。
只见那片淡淡天光下,矗立着一座十尺见方的圆形木台。木台周围的地面不知何故,有些皴裂。那些细深的石缝中,生长着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花。这些小小的花朵,虽然并不高贵艳丽,但是在这水土贫瘠,缺乏日照的石室中,却一片生机勃勃。星星点点的环绕在木台四畔,脉脉吐露着一股幽邃清香。
而在木台的旁边,支着一张画架,上面搁着半幅,还没有完成的画。
宝芙看看画架下油渍尚存的画笔,以及盛放着油彩的调色盘,立刻明白:这座石室,一定是独孤明的画室。
他这位只有在神话中才能存在的僵尸太子,在真实的人类社会里,以天才画家独孤明的身份示人。
如果不是此刻亲眼见到,宝芙几乎都已经忘记:他的手,不仅仅是用来杀戮。
朝独孤明那张还没有完成的画面上投去一瞥,不她禁呆怔。
那幅画,描绘的正是这间石室中,这座被野花簇拥的木台。只是画面中的木台上,还躺着一个赤身的少女。
少女皎然柔美的身体,被落花覆盖。她一只手拈朵白色的小花,半掩在胸口。而另一只胳膊,慵然朝后伸展,与青丝纠缠。那姿态,宛如一个纯洁无辜,却又诱人犯罪的祭品。
而少女的脸庞则微微侧转,凝望着画外的人。虽然她的形容和神情,都只是潦草的雏形,但宝芙还是看出,那画中的少女,正是自己。
她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一团。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竟会把她,画进画中。她一直都以为:他只是,邪恶却迷人的僵尸。
除了她的血和身体,他大概不会再对别的更感兴趣。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用因为哽咽,而变得更闷的嗓音,糯哑开口。
“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不想给她名字。”独孤明寂静淡漠,略含不满的声音,这时在她背后响起,“因为这是一幅瑕疵品。”
“喂,独孤明!”
宝芙本来就少得可怜,刚刚搜肠刮肚才逼出来的那点儿“湿情”,轰隆一声,登时化为满头乌云。一把就抓起调色盘上的画刀,她对准那张画。虽然她画不出这种杰作,但是毁掉这种杰作,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要毁掉的,是可以给一千个罹患先天心脏病的孩子,做心脏搭桥的费用。”
“……真的……有那么多?”
宝芙天真的萝莉心,立刻被独孤明戳中要害。
“不,还要值更多。”独孤明的手臂,从后方揽住她的腰,“因为画这幅画时,我脑子里想的是你。现在,你就在我眼前,它会变得完美。”
虽然宝芙的反应总是慢半拍,但还是本能的明白了:原来独孤明想要她看的,就是这幅画;或者这样说,他就是想要她脱光了躺在那个木台上。
不过,还是令她震惊。
他放在这座石室里的画,全都画的是她。
“原来,你真的画画,我还以为你天天都在和女人鬼混呢。”
宝芙低声嚷出她心里最老实的想法。岂止如此,她曾经以为独孤明所有的画作,都是请人捉刀。毕竟,像他这样什么都应有尽有的僵尸太子,花钱造名比起亲力亲为来说,更具有可信度。
“从现在开始,我更想和女人鬼混。”
带着丝愠怒,独孤明圈在宝芙腰间的手臂收紧,惩戒似的,他低头轻咬着她的脖颈。
这时,宝芙的视线,落到一幅放在角落中的画。
她的心,蓦地涌上一股熟悉的怆痛。
那是一幅,一个少女的背影,孤独伫立在夕阳下的画面。在她第一次见到这幅画时,她的心也和此刻一样痛。
这就是独孤明的那幅《失去》。
正是因为这幅画,她才第一次,和独孤明相遇。她的命运,也正是从那一次开始,被引领入一条,她根本不知道会通往何方,会在何处终结的离奇道路。
她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低声地问。
“明,你的画里有什么?”
“你想起来什么?”
独孤明察觉到她的异样,他岑寂的声音,依然不动声色。
“那天,那只僵尸咬了我,他看到你的画。”宝芙转过头望着独孤明,黑眸中透出困惑,“你的画,好美,里面有什么?”
她说的,是那只在独孤明的这幅《失去》之前,突然自杀的赤丹家僵尸。那只僵尸,正是因为看到独孤明的画,才突然发狂。
独孤明仔细察看她的眼睛,没有在她的眸中,看到蛊惑即将复苏的迹象。于是他驱走自己的怀疑,淡淡道。
“我?醒后,找到这世界上所有的天才画家,或者从他们的血液中,或者从他们的骨灰中,获取他们的灵魂秘密。”
“你的学习方法可真牛x!”
宝芙嘟起的脸上,盛出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原来成功这种东西,真的对有些人来说遥不可及,对有些人来说,却像掉在地上的至尊海鲜披萨,俯拾即是。
这让梦寐以求成为一个绘画工作者,但是天资明显欠缺储备的她,情何以堪。
“血。”这时,独孤明雪白俊美的脸庞上,现出一丝岑寂的肃冷,“我的画里,还有我的血。”
“血?”
宝芙的确听说过一个动人的故事:曾经有一位举世无双的画家,他画作的颜色与众不同,特别是那宝石般的红色,简直具有神奇魔力似的。人们都不知道,画家到底用了何种神奇的颜色。直到画家临死之前,他的妻子才发现画家的秘密:他用尖刀刺自己的心,用心尖流淌出的热血来画画。
那种神秘的颜料,就是画家自己的心血。
“我的血,就是我的意志。”独孤明低沉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魔魅,“我会把我的意志,透过血,传达给我想要传达的人。”
宝芙现在明白,那只赤丹家的僵尸,为什么会在独孤明的画前发疯自戮。是独孤明要他那么做的。他把自毁的意念,赋予藏在画中的血,那些血又透过画面,将这种命令下达给那只赤丹家的血尸。
这时,一个念头在她心底,隐隐萌生。
独孤明是否也通过那幅画,给了她什么暗示呢?她从那幅《失去》当中,感受到的痛苦,究竟是因为画面的美,还是因为她过于敏感……或者,那种噬心的痛,是来自独孤明。
她不由的转身,害怕失去他似的,紧紧抱住他。
张臂搂住她微微有些颤抖的身子,独孤明低声一笑。
“想不想,做一回大画家?”
“什么……”
宝芙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感到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举起来。
她竟然双脚离地,悬浮在了半空中!
当看到依然站在原地的独孤明脸上,那雪白寂静的笑容时,她立刻明白,是他。是他用念力,将她举起。这还是她第一次品尝到,自己的身体,被这种强大念力控制的滋味儿。感觉很怪,有一点点像是乘坐云霄飞车,但是比那要轻柔、舒适、安定。如果用她能找到的更恰当比喻来说,就是被一张,看不见的魔法飞毯包裹。
然后,那张隐形的魔法飞毯,竟然让她的身体,在空中三百六十度的完美旋转一周。
在那一刻,宝芙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做飘飘欲仙。
当她又是惊叫又是大笑,臀部挨着那张梨木画凳上,她真的有点儿遗憾:这美妙的漂浮结束了。
但是独孤明却对她眼巴巴的无声请求,视而不见。他径直转身,走到那座沐浴着夜光的木台上,脱去身上那袭华丽的黑袍。然后,他侧身躺下,一只胳膊支颐着后脑勺,让自己的全部,都暴露呈现在白色的夜光下,也呈现在宝芙的眼前。
他漆黑的双眸,笔直而幽邃的看着宝芙。
薄薄的唇角,朝上微微弯起一个,令人心神激荡的弧度。
“宝芙,为我画一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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