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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皮上,感到一阵很轻很轻,被羽毛搔过般的痕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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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司徒静虚的指尖,从她眉心拂过。
这时她才想起,她装睡的本领确实不怎么高明——睡着了还会皱眉头的人,大概没有几个。
但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既然他已经明白,她不想见他。那么她索性,也就不给彼此留下余地。
阿灭死了,独孤明陷入和死没有什么区别的沉睡。他们都离她而去。
为情而伤或许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事。
可她就是不想走出这片泥沼。
如果悲伤是一条河。她愿意这样静静地,被河水吞没、冲卷、带到任何一个地方去。
“宝芙,莫难还有十分钟回来,所以我只有十分钟,带你走。”司徒静虚略有些嘠哑的声音,低低在她耳畔响起,“有一个地方,你应该去看看……”他停滞了片刻,黯然道,“恶月洞,那是恶月洞。”
他说到做到。
从暮宫逃出莫难的势力圈,来到伏魔禁林的后山,他们差不多真的只用了十分钟。这全仗司徒静虚的车技娴熟高超。为了赶时间,他走得全是捷径。而这些所谓的捷径,其实就是没有路的路。当宝芙坐在那辆越野摩托的驾驶后座上,紧紧抱着司徒静虚的腰,而山风在她耳边呼呼刮过时,她几乎以为,司徒静虚是故意带她来自杀。
那只是一丝之差的事,只要司徒静虚稍微松一下手柄。
他们就会像块堕落的石头,滚进纵深的沟壑中。
宝芙还从没来过伏魔禁林的后山。冬暮春至,这里的景色算不上太入眼。但是从那一片一片,繁密高大的落叶乔木林。她可以想象出,到盛夏时,这里漫山遍野森绿浓郁的景象。
“那是恶月洞。”
司徒静虚拉着她的手。他们步行穿过一片,没膝的白色芦苇丛。一片烟色湖水,挡住他们的去路。这时司徒静虚抬起一只手臂,指了指,湖对岸那座卧虎形状的石山。在那石山的半中腰,有一个山洞。
洞口很像,被天狗咬掉一块的圆月。
宝芙从后脖子到脚跟,起了层麻麻的粟栗。
她自己都不清楚,几乎一个月,没踏出暮宫半步的她。是什么鬼使神差。当听到“恶月洞”这三个字时,会着了魔似的,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跟着司徒静虚走。
现在她明白了。这都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召唤。
恶月洞,正是阿灭在五百年前,带她来过的那座,四壁绘满岩画的红色山洞。这里也曾经是。独孤无咎和末日之裔红菲生活过的地方。
“那里面,有一块万年冰晶……”司徒静虚这时,低声在她身后说,“……爷爷说那不是地球上的东西。它能让任何东西,都不会腐烂……大师兄没有醒来以前,就睡在那块冰晶里。”
宝芙回过头。看着司徒静虚那张诚实的脸。
他英俊的脸庞,此刻流露出,一种交杂着痛苦、嫉妒、忧郁的沉寂表情。
而他那双深遽的黑眼睛。正盯着湖面的某一处。
沿着他的视线,宝芙望过去。
这时湖面上起了一阵风,将平镜似的湖面,吹起层层涟漪。在那些荡漾变幻的水纹中,探出一个脑袋。
初春的太阳虽然暖融融的。但毕竟已经快要落山。
这个时候,在湖水里游泳。应该还是早了些。
但是那人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寒冷,他像条惬意的鱼,自由自在的在水中游弋。**漉湿的肌肤,在夕阳的余晖下,闪耀着刺目的银色光芒。当他游到靠近恶月洞的岸边,出水上岸时,那每一根线条都毫无遮拦,修长健美的身姿,宛如丛林中的狩猎之神。
“阿灭……!!!”
宝芙哑哑的唤了一声,迫不及待地朝前走了几步。目不转睛盯着那张,她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的俊美面庞。
这是做梦吗!
阿灭还活着。她不可能认错人。那个正走在通往恶月洞的小径上,身上除了未干的水珠,就再也没有其余覆着物的男子,必定是阿灭无疑。
他听到她的叫声,朝这边望过来。
也许是距离远的缘故,他似乎没有看到她。
但宝芙觉得,那两道漠然的目光,更像是看到她,却视而不见。
随后,她看着他转身继续走。在快到洞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因为这时洞中快步走出,一道窈窕曼妙的身影。
那是个褐色长发如飞瀑般垂落,有着动人绿色双眸的女子。
她是lenka,那个美艳的伏魔族女战士。然而此时此刻,她比宝芙见过的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丽迷人,容光焕发。
任何女人,和自己深爱的男人在一起时,都会这样ka已经伸臂圈住阿灭,扑上去吻他的嘴。而阿灭一面回吻她,一面就在洞口,卸下她的衣物。他们彼此之间,爱抚动作既熟稔又默契。显而易见,他们这样火热的亲密,既不是第一次,也不是只有一次。
宝芙迅速扭过头,接下来的事,她不想再看了。
她让自己稍稍平息,抬起头,注视着司徒静虚。
现在,他必须对她解释。
“大师兄没有死,他只是受了很重的伤。”这时,司徒静虚也凝视着她,低声道,“我们把他送到这里来,lenka一直守在他身边,他是半个月前恢复和甦醒的。”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宝芙死死盯着,司徒静虚的眼睛。她想在他那双眸光清澈的眼睛里,搜寻到说谎的痕迹。
阿灭醒了已经半个月,可是他却根本不见她。而是和lenka在这座恶月洞中,逍遥快活。
如果说独孤明是无情。那么阿灭就是只,不折不扣的人渣。
“也许是脑部还没有恢复,大师兄忘了很多事。”司徒静虚伸手,揩拭着宝芙已经湿漉漉的面颊,低声道,“他是半寐甲,有一半人类的血统,并不具有纯血僵尸那种超级的修复机能……如果你要是看到,那天我们从废墟中,是怎么把大师兄挖出来,一块一块拼凑起来……你应该很庆幸,他还活着。”
宝芙听到司徒静虚最后那句话时,蓦地握住司徒静虚的手,压低声音啜泣起来。
她的心里,此刻纵然有万般难过,痛得千疮百孔,但她知道司徒静虚是对的。
应该庆幸,阿灭还活着。
这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他从此以后,会彻底忘掉她这个人。
这时,她感到两条温暖的手臂,将她圈紧。她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望着司徒静虚那双,似乎能明瞭,她所有悲哀的眼睛。
因为,那双眼睛中的悲哀,比她的悲哀更重。
但是那里面,也有着毫不动摇的坚定和决心。
她看到那双眼睛,距离她愈来愈近。他微带冰凉的鼻头,触压到她的鼻头后,轻轻调开。然后,他温软厚实的双唇,覆贴在她的双唇上,反复研磨轻吮。起初他耐心而从容不迫,等她由最初的惊愕,慢慢有些陶醉晕眩,为他开启防闭时。他便迅速大胆,将这个吻变得深入而炽热。
宝芙的头脑不能思索了。
这一个月来的悲伤和死气沉沉,使她虚弱不堪。
而司徒静虚热烈的拥抱,和他自己都已经控制不住的,那股对她强烈的需索。使她突然意识到,她也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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