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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煜炵就这么痴痴地凝望着裴馨儿宁静的睡颜,一言不发,也不将周围的人放在眼里,仿佛她们都不存在似的,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和她,那么的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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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和娟儿等人看了,都不自觉放缓了脚步、放低了声音,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来就惊扰到了这一对人儿,个个都是怀着十二万分的敬意和羡慕,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裴馨儿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面上的黑青之色已经消失殆尽了,虽然满脸的苍白憔悴,但呼吸绵长、气色平和,这便是最好的征兆。昭煜炵对她的期望并不很高,只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活着就行了,因此看着她好转,心中便不由得乐开了花。
也不知过了多久,莲儿突然轻手轻脚走了进来,走到他的身边,小声说道:“将军,宫里头派人来了……”
“不见。”昭煜炵不等她说完就打断道,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告诉宫里来的人我身体不适,无法进宫……另外可以请院正大人他们先行回去休息了。”
莲儿愣了一下,随即应了下来,又悄然退了出去。而昭煜炵自始至终都维持着凝视着裴馨儿的动作,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出来。
皇帝叫他干什么他大致可以猜得到,可现在哪儿有心情去理会别人家的事情?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看紧裴馨儿,当她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可以看见他。至于毒药的事情,他放了院正等人回去,由他们亲自给皇帝说明也就够了。不是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莺儿拿着烛台走了进来,几根儿臂粗的蜡烛将整个房间照亮得如同白昼。也不知是不是烛光摇曳的效果,昭煜炵突然看见裴馨儿的眼帘动了动,顿时心中一喜,整个身子都向前倾去。愈发专注地看着她的表情,尤其是她的眼帘。一点儿动静都不肯放过。
裴馨儿的眼帘终于又动了一下,这下看得真切了,并不是烛光摇曳的产物,而是确实在她身上的动静。
他的心中顿时闪过一丝狂喜。小心翼翼地呼唤着裴馨儿的名字,说道:“馨儿,馨儿,你可是醒了?醒了就睁开眼看看我!”
一开口,他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也不知是因为喜悦还是担忧。虽然竭力保持着语调的平静,但却在语气中夹杂了太多的激动和焦灼,让人一听就能知道他心中的波澜起伏。
烛光从侧面映照着他的身影,在墙上投射下一个专注而亲密的影子。停留在裴馨儿的上方,用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她的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怀抱之中。
裴馨儿在昏沉沉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提醒着她。一定要睁开眼睛。她努力地掀动着眼帘,慢慢地克服那似乎有万钧之力,终于,一点点光亮透进了他的眼中,并且越来越亮。
终于,她完全睁开了眼睛。但却仍旧是不适应这强烈的光线,不禁又使劲眨了眨。微微眯起了眼。
昭煜炵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霎时间竟然感到了眼眶的一阵酸涩,胸臆之中,更是仿佛空荡荡的地方被人填满了,从来没有过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馨儿,你可算是醒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只看着那双虽然沉睡多日却依旧如同黑曜石一般美丽的眼眸,眼前渐渐模糊了。
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软弱的模样,他急忙眨了眨眼睛,将眼眶里的水分眨去,同时发现裴馨儿只是愣愣地不说话,便知她的心里还没反应过来,于是急忙顿了一下,轻柔地在她耳边说着话,帮她唤醒这些日子以来的记忆。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裴馨儿果然从愣怔中清醒了过来,看着面前瘦削了许多的男人,一股奇怪的感觉弥漫在心头——他一向都是那么冷静自持的人,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变,又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柔和的眼神和内蕴的激情?他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情意,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看错了,这个一直不在乎儿女私情,一心只扑在千秋功业上的男人,曾几何时竟然也拥有了如此丰富的情感?!
她刚刚回过神来却又被他的转变震住了,半晌没有动静。昭煜炵见状不由便有些着急了,急忙命人去请杜仲过来,心中不禁猜测难道是这几日中毒的毒性太大,把人的脑子给毒傻了?
然而他这一叫却是彻底惊醒了裴馨儿,她眨了眨眼睛,嘴角缓缓扬起了一丝笑容,努力动了动手腕,却只觉得一片沉重,四肢都是十足的无力。
不过她这点小小的动静自然是让一直密切注意着她的昭煜炵给发现了,急忙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柔荑,同时轻轻地帮她抬了起来。
一旦手臂动了,似乎也就恢复了点儿力气,她吃力地挪动着自己的手臂,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微微张开双唇,说道:“爷……您瘦了……”
短短的四个字,说出来却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自觉自己是大声说出来的,但实际听在昭煜炵的耳中却彷如蚊呐一般细小。不过不要紧,只要她还能动、还能说话,他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更何况以他的听力,自然是能够听清楚她都说了些什么的,这关心的话听在耳中,却是比任何阿谀讨好之辞都要令他心花怒放、开心不已。
他一把握紧了抚在自己脸颊的手,面上露出几日来久违的笑容,一时间当真如春回大地,他本就俊俏的脸庞更是在这笑容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的英俊不凡。
“我没事,倒是你,能够平安醒来就好。为了等你醒来,我可是等了好久了,你可要尽快恢复起来,好让我安心,还有灵姐儿、淳哥儿他们,也都迫切地期盼着早日能够见到你呢!”他缓声说道。
听他提到了孩子,裴馨儿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对孩子的思念立刻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想要问一问孩子们的情况,却又觉得浑身都疲累且乏力,全副精神似乎都在这么一小会儿被耗尽了,如今又忍不住开始昏沉沉,睡意一股接一股袭来,双眼的眼皮都像是绑上了千斤之石,一点一点地往下掉,丝毫不受她自己的意识的控制。
昭煜炵还在兴奋地喋喋不休着。他实在是太兴奋了,所以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呱噪来,似乎不如此就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激动之情。然而说了半天之后才发现裴馨儿竟然又陷入到沉眠之中了,不由顿时愕然,心又立刻提了起来。
恰好此刻杜仲终于到了,他立刻便站起身来,紧张地说道:“杜大夫,你快看看,馨儿方才明明已经醒过来了,却为何又昏了过去?”
此时自然是再也不提她被毒药毒傻了脑子的事情。
杜仲也是接连熬了几天,精神紧绷了好几日。之前一心想着要解决这种从未见过的毒药,处于一种不正常的亢奋状态,但一旦达到目的了,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人就感到特别的困乏。正躺在床上沉沉入睡恢复精神呢,却又被人挖了起来拉到这里,原以为有什么大事,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事情,顿时便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
不过他还是走上前去,看了看裴馨儿的面色,又把了把脉,然后才转身看着昭煜炵,眼带笑意地说道:“将军不必担心,裴姨奶奶是因为中毒的时间过长,又经过了蒸熏法的治疗,体力和精神都消耗严重,所以特别虚弱了些,这才以睡眠的形式来补充自己的体力和精力,并无大碍。现在她刚刚醒来,又是余毒未清,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将军最好让她多多休息为上。”顿了顿,又道,“我观将军也是十分疲累了,也该好生调养生息一番才对,将军莫要仗着如今自己年轻身子好就轻忽了调养,若是损失了元气,将来想要补回来就很难了!”
昭煜炵听着他的话,终于是反应了过来,面上不由就多了几分讪讪。其实重病初愈的病人最需要休养,这点道理他又岂能不懂?只是他太过兴奋,一时间竟忽略了这点,一惊一乍的,倒是叫人看了笑话。
杜仲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倒也说进了他的心底。他是想要跟裴馨儿白头偕老的,既不希望她就这么离开自己,也不想要自己先她而去,所以,适当的调养还是应当的。他便让杜仲也给自己号了号脉,开了张补身的药方,让全兴去按照方子抓了药,煎了来给自己服下了,就在裴馨儿卧室里的靠窗的炕上躺了下来,只嘱咐下人们待裴馨儿再次醒来便叫醒自己。
如此,裴馨儿又醒醒睡睡了好几天,其中也穿插了两次延续的蒸熏疗法,如此四五日过后,终于从混沌中彻底清醒了过来,杜仲把过脉后,给出了余毒已清的结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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