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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三卷主政一方]
第81节第81章
这一次，陈兴并不是轻车简从，而是带了市财政局，市卫生局，市环保局等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过来，同时从市第一医院、市人民医院抽调医生组成了一个医疗小组，比起前两次的低调，这次可谓是浩浩荡荡，而市政府办公厅也对南港区政府发出了通知，南港区区长陈荣贵得到消息后，心里暗暗腹诽了一句，心说这次总算是没有‘微服私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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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荣贵率领区政府的一干干部迎接陈兴的到来，双方的车队汇合了一下，随即往大头村的方向驶去，陈荣贵坐在车上，看着前方陈兴的车子，陈荣贵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今天区委书记赵石明跑到学校调研去了，陈荣贵除了骂赵石明一声老狐狸外，也别无他法，赵石明毕竟是属于党委序列的，陈兴这个代市长下来，赵石明不一定非要出面，但他是区长，不来不行。
别人或许不清楚，陈荣贵却是再了解不过，赵石明这是让他自个去跟陈兴硬瞌，而赵石明则是自己躲在背后看戏。
陈兴的座驾上，曾平一路上和陈兴谈论不少有关大头村周边已被破坏的生态环境是否能够恢复的话题，总体来说是悲观的，曾平看着眉头紧皱的陈兴，他也不敢讲话说绝，只是委婉的说以现在大头村及其周边被石化产业区破坏的生态环境，想要恢复是很困难的，并非短时间能够解决，不管是土壤还是水质，一旦遭受破坏，修复起来是相当困难的，不仅需要专业的环保技术，资金投入更是巨大，关键是如果石化产业区向外任意排放不达标的污水废渣得不到控制的话，那到头来等于是边治理边污染，治标不治本。
“东成化工还是没有停业整顿吗？”陈兴问着身边的曾平。
“还没有。”曾平无奈的笑了笑，他本来也没打算立刻就将这事跟陈兴汇报，但今天陈兴又要到石化产业区来视察，曾平只能赶紧将这事说出来，前两天，陈兴虽然指示公安局配合他们环保局执法，但再次到了石化产业区后，东成化工依然表现出了强硬的对抗态度，曾平这个局长虽然亲自压阵，但可也把他给难住了，总不能真的将东成化工的相关高层给抓起来，然后强制封厂，让东成化工停业。
而且当时在场的石化产业区管委会的领导都摆出了和稀泥的态度，看着是在帮忙调解，实则是站在东成化工那边，曾平在现场也接到了来自南港区政府的电话，都是在为东成化工关说，更让曾平感受到巨大压力的是省环保局也有领导打来电话，说是了解情况，但曾平又哪里不清楚上头的态度，了解情况是假，暗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真。
面对这种情况，曾平也头疼了，前天上午的行动几乎可以说是失败，石化产业区管委会的人说是愿意做东成化工高层的工作，让他们尽快完善环保设施，符合环保标准后再开工，曾平听到这样的话，也只能装傻充愣的点头说好，心里清楚产业区管委会的人在敷衍他，但曾平不能揭破，还得装着相信，这也是他为自己收队找的一个台阶下，要不然最后带人灰溜溜的回去，曾平面上也挂不住。
前天下午曾平并没有将这事立刻跟陈兴上报，主要是受到方方面面的压力太大，曾平也很为难，不得不先将事情拖着，但今天陈兴又要过来，曾平左思右想之下，也就实话实说，他觉得自己还是在陈兴面前端正态度比较好。
“陈市长，这是我们环保局工作不到位，我这个局长也失职，愧对陈市长您的信任。”曾平见陈兴沉着脸不说话，主动先承认错误。
“错也不全在你。”陈兴叹了一口气，他并非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这件事，他也能看出环保局的无能为力，一些企业仗着后面关系硬，压根不买环保局的面子也不足为奇，他这个市长的指示都不顶用，何况是环保局。
“今天我们再到产业区里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这些企业到底有多牛气。”陈兴心里显然是憋了一口气。
“市长，今天您要过来，我琢磨着东成化工说不定今天会停产一天，当着您的面，他们估计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曾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过来了，他们就做做样子给我看，我一走，他们又开足马力生产，那有什么用。”
听到陈兴如此说，曾平也只能报以苦笑，东成化工是大企业，在石化产业区也投资了十几个亿，俗话说店大欺客，客大欺店，用在这里也再合适不过，东成化工根本不怕一般的政府部门找麻烦，即便是陈兴这个市长，企业想必也不会太忌惮，一来他们能给市财政带来创收，二来，企业在市里省里也有各种各样的关系。
“对了，产业区其他企业的检测报告呢？”陈兴突然问曾平道。
“差点把这事忘了，详细报告都出来了。”曾平拍了下额头，赶紧将公文包里的报告单都拿出来，一边对陈兴说道，“市长，就没有一家企业是完全达标的。”
“连省炼化也不达标？”陈兴手上一滞。
“没，省炼化也没达标，但比起其他企业来说，省炼化的情况算是最好的了，他们的污染率最低，但还是存在污染，没有真正的达到环保标准。”曾平摇了摇头。
陈兴微微有些怔神，这次陈兴是真正的感到前面面临的困难将会有多么巨大了，东成化工都制止不了，更别说省炼化，而一旦他只针对其他企业，对省炼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企业又该说他只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欺负民营的企业，面对国企就怂了。
陈兴并没有急着去大头村，而是先来到了石化产业区，产业区工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吴德生早就对陈兴的到来有心理准备，因此心里并不奇怪。
正如曾平所猜测一样，东成化工今日停止了生产，当着陈兴的面，企业的人显然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他们敢不把环保局的人放在眼里，但对陈兴这个代市长肯定要保持明面上的尊重，在得到管委会通知后，企业暂时停工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陈兴来到了东成化工，迎接的只有几名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对方解释说公司领导都回总公司去了，正向总公司申请加大环保设施投入的事情，这个解释可谓是十分好听，还合情合理，即便是陈兴听了都不能说什么。
东成化工生厂区的大门紧闭着，几名中层管理人员也没打开门的意思，提议到办公区去，那里的环境好一点，陈兴却是不为所动，沿着生厂区走着，一直绕到厂区后面接排水管的地方，今天因为没有生产，排水管并没有再往外排放污水。
“陈市长，我们分公司已经向总公司打了报告，打算升级和扩建污水处理池以及升级各种环保设施，因为投入的资金比较大，所以需要向总公司申请。”一名中层管理人员见陈兴面色严肃的盯着那排水管，赶紧站出来解释道，他的任务就是应付今天陈兴的到来，分公司的几个高层都出去避风头去了，将他还有几名中层管理人员推了出来。
“若是完全按照达标的标准升级环保设备还有扩建污水处理需要投入多少资金？”陈兴脸色严肃的问着那名中层管理。
“需要上亿的资金。”那名中层管理人员想都不用想就脱口而出，要不是因为需要这么多的资金，分公司早就投入这笔钱了，关键还是因为需要的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能不用掏出这笔钱自然也没人愿意往外掏。
陈兴若有所思，石化企业的环保投入委实不是一笔小支出，但这笔钱却是该花而且是必须花的，石化行业本来就是很容易造成重污染的一个行业，环保上的投入又怎能偷工减料。
众人看着陈兴沉着脸不说话，其他人也是不敢吭声，陈荣贵和吴德生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又都各自转开头去。
“曾局长，从明天开始，你们市环保局就派遣一个工作小组长驻产业区，监督那些需要停业整顿的企业，哪家企业的环保设施不达标就不准开工生产，要是企业不配合，你们尽管按照相关规定进行处罚，该关停关停，该封门就封门。”
陈兴突然看向环保局局长曾平道，陈兴的声音不大，却很是眼里，从几名东成化工中层管理人员的脸上看了过去，陈兴一一看了陈荣贵、吴德生等人，“有些企业不把政府放在眼里，个别的政府工作人员更是玩忽职守，为虎作伥，曾局长，这是考验你们环保局的时候，有困难就迎难而上，市政府和全市几百万老百姓就是你们的坚强后盾。”
陈兴这话一出来，一旁的陈荣贵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吴德生更是不用说，小心瞄了陈兴一眼，吴德生也只能装着听不明白，眼睛朝天看着，对陈兴就差没点名道姓的批评权当没听见，至于东成化工的几个中层管理人员，脸色很是尴尬的站在原地，他们没有陈荣贵和吴德生等人那么深的心机和涵养，陈兴这么一说，几人除了尴尬，心里是又惊又惧，不知道公司高层的人如何想，他们这种小喽啰面对陈兴的压力不是一般大。
“吴主任，省炼化的负责人在吗？”陈兴看向吴德生道。
“陈市长，这我还真不清楚，得打电话问问。”吴德生低声答了一句，不动声色的转头看了陈荣贵一眼，只见陈荣贵悄然的点了点头，眼里更是隐约闪过一丝喜色，吴德生也是心领神会，很快就拿出电话打了过去。
一会的功夫，省炼化的总经理肖龙波便赶了过来，吴德生也没跟他说别的，只是说陈兴要见他，肖龙波不知道什么事，但陈兴毕竟是代市长，肖龙波也就赶了过来，省炼化的总部其实就在产业区里，只不过是在产业区里的另外一侧，和东成化工临近的只是省炼化的乙烯项目区。
“肖总。”陈兴看到肖龙波时，朝对方颔首致意，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的是，肖龙波这个省炼化的总经理同样是正厅级，因为省炼化是属省政府直接管理的国企，除了向南州市上税外，南州市对省炼化并没有任何管理权。
肖龙波同样向陈兴笑着点头，他这个省炼化的总经理很牛，完全可以不鸟南州市地方政府的人，但终究是要给陈兴一点面子。
很快，肖龙波就笑不出来了，陈兴将环保局的检测报告递给了肖龙波，肖龙波拿起来一看，眉头皱了一下，“陈市长，你这是？”
“肖总，你们的环保也不达标，肖总是不是该让公司升级完善环保设施？就拿现在这个乙烯项目区来说，废水、废气、废渣这三害并没有得到有效控制。”陈兴看着肖龙波道。
“陈市长，我们公司的环保设施都是与生产设备同步设施、同步施工、同步投产的，光这个乙烯项目区的配套环保投入就达3个亿，我想我们公司的污染控制在整个产业区里应该是最好的。”肖龙波淡然回应着陈兴的话，手上那份检测报告，肖龙波只看了一眼便懒得再多看，陈兴的意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肖龙波看看身旁的人，再想到陈兴前两天让东成化工停业整顿，肖龙波隐约也猜到了陈兴想干嘛，脸上虽然没有任何反应，但心里已然有一些不快。
“肖总说的没错，但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们的环保投入资金是不少，但不代表你们的污染控制就达标了？”陈兴说着指了指产业区左边的那一片乡村，“不知肖总知不知道周边的几个乡村，特别是大头村，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癌症患者，每年都有人因为癌症去世，有时更是出现好几户同时出殡的事情，肖总怎么看待这件事？”
肖龙波呆愣了一下，陈兴抛出这话题委实让他没有心理准备，肖龙波对周边农村的情况并不是不知道，南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为此专门开设了‘港湾镇癌症绿色通道’的事他都清楚，知道就是针对周边几个农村的，但知道归知道，并不代表着这个结果是他们省炼化造成的，石化产业区的大型石化企业有那么多家，更别说一些中小型的企业，肖龙波自认为省炼化的环保设施已经是最完善的了，对污染控制更是最严格，肖龙波不认为跟他们省炼化有什么关系，反应微微慢了半拍后，肖龙波道，“陈市长，村民们患癌跟我们省炼化没有关系，不知道陈市长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们公司的污染控制不达标，那就得重新升级环保设备，在污染控制达标前必须暂时停止生产，防止继续造成污染。”陈兴看了肖龙波一眼道。
“陈市长，你知道停产一天会造成多少损失吗？”肖龙波脸上保持着平静，嘴上却是颇为不客气的顶了陈兴一句，“陈市长，除非是省政府下文，不然我们不可能暂时停产。”
肖龙波的意思无疑已经再明白不过，省炼化是省属国企，南州市还管不着，而肖龙波这个正厅虽然是企业的正厅，跟陈兴这个正厅市长没法比，但肖龙波显然有底气不买陈兴的面子，除了省里的领导，肖龙波根本不怕市里的人，况且以省炼化的规模和背景，他也不怕陈兴敢动真格。
“肖总是觉得人民的生命财产重要还是企业的生产重要？”陈兴质问了肖龙波一句。
“我是企业的管理者，对我来说，为企业着想才是我的天职。”肖龙波神情淡然道。
陈兴和肖龙波刚一碰面就火药味十足，两人尽管都面色平静，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不知道还以为两人是低声交流一般，但旁边离得近的陈荣贵和吴德生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头更是幸灾乐祸，陈荣贵平常都是将肖龙波奉为座上宾的，不说肖龙波是正厅，就冲着省炼化这尊大财神爷每年给区里带来的利税，陈荣贵对肖龙波都得客客气气的，此刻看陈兴在肖龙波这里碰了软钉子，陈荣贵差点没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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