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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王琮嫡次女刺杀常宁王妃未遂,被剃光了头发身穿一件写着‘不知廉耻’四个大字的囚服丢到菜市场中央断头台上,一时间引得无数人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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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没被要求换上囚服的小丫鬟则是低垂着头躲躲闪闪地跪在被反绑了双手的王千紫身后,恨不能将自己的脑袋钻到泥地里不让人瞧见半点。
王家在王琮昏倒被送回府里后就开始各种兵荒马乱,到现在几天过去了,王琮还没见好,王夫人和几名姨娘差点就哭瞎了眼,到最后甚至互相埋怨再次打成一团。
大小姐王嫣红本来对王千紫也是多有照顾,但是自从两日前观林候府来退亲和她撇清关系之后,她便也因此恨上了自己这个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听说她被押去游街,也仅只是冷哼了一声,骂了一声自作孽不可活,便将自己锁在房内,不管不顾。
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王夫人本来还喊了人要去把王千紫接回来。没想到朱姨娘比她棋高一着,不等人派出去便一状告到了还躺在床上的王琮那里。
王琮本来正在另一名美妾的服侍下喝着药,闻言双眼瞠得老大,一把将药碗掀翻,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让她去自生自灭!我王家没有这种女儿!谁要是敢接她回来,就跟她一起滚到外边,从此不准踏进我王家大门!”
此话一出,王夫人立刻哭倒在地,却终是不敢再提起这个话题。
常宁王府要整治的对象根本没有其他人敢去救,王千紫发现自己被剃成光头之后好几次疯了一样往地上撞想弄死自己,奈何双手被锁身体被固定住,任她如何挣扎都逃不掉,只能跪在阴森森的断头台上享受众人的围观和嘲笑。
这时候她才是真的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去招惹江封昊跟何小乔。她只是不甘心本应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而已,可并没有想要害人的心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会突然就起了想要杀了常宁王妃的念头,她本来只是想去吓吓她而已,真的没想到要杀她啊!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眼泪一刻不停地往下掉,王千紫跪在断头台上,嘴里喃喃地重复着,看着底下众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模样,心中一阵阵绝望。
连爹和娘都已经不想来救她了吗?
太阳越来越大,集市上的人不减反增。
毕竟才大病初愈,又跪在这儿老半天,王千紫徒劳无力地挣扎闹腾了一阵,非但没能逃掉,反倒把自己弄得头晕目眩。
身后的小丫鬟想逃不敢逃,更不想上去帮她,只是木木地跪坐在原地不动,偶尔才偷偷抬起头往台下看一眼,祈祷人群赶快散去。
或许是收到了她的祈祷,也或许是大伙儿都看过瘾骂过瘾了,到集市散了的时候,人群终于减少了一半,也没人像之前那样拿石头菜梆子和臭鸡蛋往她们身上丢着玩了。
小丫鬟松了口气,盘算着等晚上人少一点的时候离开京城,逃得越远越好。
反正出了这种事,王家是肯定回不去了,大不了她逃远一点,到乡下找个人嫁了,好好过日子,怎么说也现在就丢了性命来得好过。
正想着,目光又是往台下看去,却不其然对上一双带着兴奋的眸子。
那是一个身穿深褐色短打,头上戴着斗笠,身材很是削瘦的汉子。感觉到有人在看他,那汉子立刻转过头去,看着小丫鬟,嘴角挂上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小丫鬟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看过这人,等脑子里清明一点才想起来——原来这人跟之前上过他们家马车向小姐兜售奇怪头hua的那个婆婆好像,撇去唇上的胡子不说,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双细长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总让人感觉背脊发凉,很不舒服。
出于恐惧本能,小丫鬟不敢再和他对看,缩了缩脖子,又把自己藏到了王千紫身后。
底下那人见状,脸上的笑更大了,一派从容淡定地拿手把斗笠往下拉了拉,挡住大半张脸后,转身就想离开。
却不想就在不远处的楼上,冷千山等人也一直在留意着他。
见他转身想走,冷千山那张面瘫脸上无甚表情,眼底却是明晃晃地写着嘲弄。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小型弓弩搭在手臂上,连扣两下扳机。
只听咻咻两声,两支改良过的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
戴着斗笠的男人听到声响想要闪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两支弩箭已经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毫无悬念地命中他腿窝处。箭尖刺破皮肉,直接从膝盖上钻了出来,带出一长串血hua。
“啊!”那汉子惨叫一声摔倒,膝盖着地的时候又是一声痛呼,浑身大汗侧躺在地抱着两条腿不停哀嚎“我的脚,我的脚……”
“杀人了!”
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喊了一声,围观群众立刻轰一声如摩西分海般挤向街道左右两边,纷纷找地方挡住自己,深怕下一秒自己也会遭牵连给扎成豪猪。
斜对面楼上站着的冷千山依旧没有半点表情,收了弓弩,低声吩咐道“把人带回去。”
立刻便有人飞身下楼,一把上前卸了斗笠男人的下巴防止他自尽,再将他双手反绑塞到一辆简陋的马车里带走了。
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完成的,等现场众人缓过神来的时候,马车已经一阵风似的跑得没影了,地上只剩下两摊还未干涸的血迹。
现场又重新热闹起来,不过这次的话题显然不是针对王千紫和王家,而是在刚才那起子当街伤人掳人的事上。
待冷千山也离去后,菜市场斜对面一栋酒楼二楼的窗户才被推开,露出上官行鹤带着戾气的的阴沉俊脸。
“叔父,你让我来这里,应该不是看热闹的吧?”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头戴玉冠身穿白衣,声音清朗略带一丝沙哑,却是因抱恙而许久未曾露面的上官允。
似乎是太久没开口,他刚说了两句话,喉咙里便一阵发痒,咳了几声才算好受些。
“看热闹只是顺便的。”上官行鹤应道,见他咳得脸色发红,眉心就是一拧,伸手把窗户往里拉了拉,只剩下一条透气的小缝“可是觉得冷了?多喝些热茶……大夫说你在床上躺了太久,需要多出来走动走动才好得快。”
“好得快?”上官允嘲讽似地哼了声,推开手下人送过来的热茶,转手给自己倒了杯温过的酒“都已经成这样了,就算做再多的事,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换句话说,他现在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一听他这形同自暴自弃的话,上官行鹤就忍不住怒从中来,本想将他大骂一顿让他振作起来,却在看到他那张憔悴的脸之后,全都化成了叹息“叔父知道你心里有怨……”
“侄儿心中并无怨恨。”上官允面色冷淡,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上官行鹤顿了下,仰头喝了。酒,自顾自说道“……那就算没有吧。叔父已经找到鬼医的下落了,只要他出手,你的病一定能好起来。”
上官允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随即又黯淡下来“鬼医?如果侄儿没记错,他并未有治好过头疾的先例吧?”
“那是别人没给他机会!”上官行鹤抢过话,神情显得有些激动“他连死人都能救活了,又何止是小小的头疾?”
“传说中的活死人肉白骨,未必就是真有其事。”以讹传讹者,他见得多了。
“既然是机会,就该抓住试一试。”上官行鹤皱了皱眉,脸色又往下沉了沉“你应该知道,你母亲她……”
上官允冷着脸截断他的话“如果叔父能别总是拿我母亲说事,相信我会很高兴今天能跟叔父出来这一趟。”
上官行鹤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愤怒,不过很快又做了深呼吸压了下去“好,那就不提……但你要答应叔父,等找到鬼医,一定不能拒绝治疗。”
“等叔父真的能找到人再说吧。”上官允兴致缺缺,冷淡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上官行鹤还待开口,门上突然有人敲了两下,守在两人身后的侍卫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拔尖闪到了门边,虎视眈眈地等着砍断任何入侵者的脑袋。
上官允皱了皱眉,伸手示意他退回去“门外何人?”
“是小的。”店小二的声音隔着门板隐隐传来“两位客官,楼下有人托小的带句话,说是请年轻的那位公子下楼一叙,有要事相告。”
屋里三人面上都带着疑惑,这次没等上官允开口,上官行鹤抢先问道“那人可有说是什么身份?”
“小的也不知道,不过看装饰,像是哪家的护院侍卫。”店小二说道“那位小哥说,只要客官下去,见了他自然就明白。”
上官允看了上官行鹤一眼,想了想,还是放下杯子站起身“既是如此,那叔父先坐着,侄儿看看就来。”
“让克安和你一起去。”上官行鹤朝守在门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上官允不置可否,开了门随店小二一起下楼,那名叫克安的侍卫便立刻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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