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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嬤嬤正在指導楊思辰的繡工,冷不防外面傳來了流嵐的聲音︰“小姐,榮光來了,說是有事要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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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思辰听罷慌忙躺回床上,用被子將腳蓋得嚴嚴實實,方才說道︰“讓他進來。”
曹嬤嬤趁此機會說道︰“小姐,老身待會兒再過來。”說完也不等楊思辰點頭便退了出去。
楊思辰心道︰得,這曹嬤嬤還真是個識趣的,紫絹那丫頭回來得把她交到曹嬤嬤手里調教一番,那丫頭太活潑了……
“小姐。”一個略顯嘶啞的聲音打斷了楊思辰的思路。
楊思辰抬起頭定楮一看,方才發覺榮光已經站在床前了。近一個月沒見,榮光黑了許多不過倒也高了半寸。楊思辰緩了緩神s ,說道︰“榮光今天怎麼回來了?”
榮光規規矩矩地說道︰“昨天章家的人到鹽場運走了三萬斤鹽,一共是一千二百六十兩銀子,小的全帶來了。”說著便從胸前摸出一個信封遞給了楊思辰。
楊思辰把信封塞回了榮光的手里,說道︰“沒幾個月你就要成親了,之後還住在我這里也不方便。這些銀子權當是我給你的賀禮,你拿去在附近買個小院子,再置辦些家當,買幾個丫頭下人,風風光光地把流嵐娶回家。流嵐是從我屋里出去的,你不要委屈了她。”
榮光趕緊跪下磕了個頭,說道︰“小的謝小姐的賞!”
楊思辰擺擺手說道︰“好了好了,這是你應得的。這次來可還有別的事情?”
榮光說道︰“是還有別的事情要小姐您拿個主意。島上那幾戶佃戶見曬鹽賺錢,于是前幾天找到小的,給小的商量說是他們也想開出幾畝地曬鹽,曬出來的鹽賣給咱們的鹽場。這事情小的不好專斷,所以這次回來就是請小姐您拿個主意的。”
楊思辰想了一會才問道︰“他們打算開幾畝地出來?”
榮光回答道︰“三戶佃戶之間商量過了,每戶開兩畝鹽田,這樣既能獲得一些額外的收益,同時也不影響照顧田地。”
楊思辰問道︰“他們之前一年交多少租子?”
榮光回答道︰“之前他們一直按四成五的份例交租子,一年下來能交個七千斤多一點。”
楊思辰想了一會才說道︰“這樣,你回去告訴他們,租子今後按四成交,每戶可以各自開出兩畝地的鹽場,曬出來的鹽除了他們自己吃的之外,多出來的咱們按每斤二十五文的價錢收購。開鹽田所需的東西可以按市價的九折從我們這里賒,之後用賣鹽的前還上就行了,至于利息嘛,咱就按每年一厘二分計,倘若他們能在年內還上的話咱只收三分的利息就行了。做人該厚道的時候就是得厚道些。”
榮光點點頭說道︰“是,小姐!”
楊思辰接著問道︰“之前我給你說的制jing鹽的法子你琢磨得怎麼樣了?”
榮光想了一會才回答道︰“小的已經試過了,加堿的分量已經摸出些許門道來了,先濾去鹽里的泥沙,然後十五份鹽里加……”
楊思辰抬手打斷了榮光的話,說道︰“這事情不要說了,你心里有數就行,從待會兒你去趟平波軒,將杜大帶走,讓他去鹽場制jing鹽。倘若人手不夠的話,你再從島上的那幾戶佃戶里招幾個嘴巴嚴的,千萬別把方子傳出去了。”
榮光點點頭說道︰“是,小姐!”
楊思辰不滿地說道︰“榮光,你怎麼也跟這些人一樣,叫我小姐叫得這麼順口呢?”
榮光小聲回答道︰“少爺,您九歲前府里的人都管您叫小姐的。之前連小的都得跟您一樣穿女裝呢。若是讓小的說的話,少爺您穿女裝比穿男裝好看得多,府里的老人都這麼說的。”
楊思辰咬牙切齒地說道︰“在外面待了小半年翅膀硬了是不是?敢這麼議論我了?趁著我還沒反悔拿著銀子趕緊走!你再在這里待下去我指不定會後悔給你小子這麼多銀子的!!”
榮光一听這話立馬作揖討饒道︰“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啊!小的知錯了!小的這就走,這就走。小姐您可是最守承諾的人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倘若小姐您反悔的話,怕是有損小姐您的英名吶!況且流嵐姐姐是從小姐您房里嫁出去的,倘若她嫁得太寒磣了,恐怕小姐您面子上也不太好過啊!”
楊思辰似笑非笑地問道︰“榮光,你這是在替你那未過門的媳婦討嫁妝嗎?”
榮光訕笑道︰“小的不敢,只是小姐您可千萬不能委屈了流嵐姐姐,這不僅關系到小姐您的面子,而且還關系到整個楊府的面子。”
楊思辰yin著臉說道︰“我再說一遍,趁著我還沒有反悔,趕緊給我滾!”
榮光見狀先是在胸前摸了摸,然後朝楊思辰做了個揖飛快地溜出了臥房。
…………
榮光走後沒多久,流嵐就端著茶盤溜進了楊思辰的臥房,楊思辰掃了一眼茶盤,發現上面盛著的正是自己最喜歡吃的芝麻餅,心道︰得,這麼快就過來打探消息了!
流嵐放下茶盤,將芝麻餅端到楊思辰跟前,說道︰“小姐,奴婢見您早晨沒吃多少,特地為您準備了芝麻餅,您就吃點。”
楊思辰暗地里翻了個白眼,心道︰吃得少?那是,自打昨天中午起我就沒離過床,吃喝洗漱全由你們服侍著在床上進行,就連上廁所都是由你們把馬桶掂到床邊來抱著我進行的,能吃下東西那才鬼了呢!不過楊思辰還是拿起一個芝麻餅,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小口,說道︰“味道不錯。我喜歡。哎!流嵐啊,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啊。你這還沒出嫁呢,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
流嵐听楊思辰這麼一說,臉面上有些掛不住了,轉身放下碟子說道︰“小姐,不帶這麼埋汰人的!奴婢可什麼都沒說啊!”
楊思辰把芝麻餅塞進嘴里,翻了個白眼說道︰“你無事獻殷勤,心里有鬼!”
流嵐跺跺腳說道︰“小姐,奴婢這是怎麼惹著您了?您這麼說奴婢。這要是傳出去了,那奴婢豈不成了養不熟的白眼狼了?”
楊思辰見流嵐真的有些惱了,也不再逗她了,笑著說道︰“安了安了,知道你擔心你家那口子。我也不逗你了。”
流嵐听楊思辰這麼一說,反倒害羞起來,紅著臉說道︰“小姐,您能不能正經點。什麼我家那口子?奴婢還沒嫁過去呢,這話要是傳出去了,奴婢可沒臉見人了。”
楊思辰笑著說道︰“得了,反正你們倆家已經訂了親,早點叫晚點叫差不到哪去。這次榮光過來是給我交這個月鹽場的盈利的。我沒收,全部賞給了他,讓他去在附近買個小宅子,風風光光地把你娶回去。那家伙倒好,蹬鼻子上臉了,明目張膽地讓我給你準備嫁妝。我氣不過,就把他給攆了。”
流嵐听罷睜著大眼楮望著楊思辰,弱弱地問道︰“小姐,您不會真的克扣奴婢的嫁妝?”
楊思辰抬頭看見流嵐那副萌得要死的模樣,夸張的叫了起來︰“我的娘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副模樣會讓小姐我看了以後會懷孕的嗎?趁我還沒生出要把你收進房的打算,你趕緊給我滾到天涯海角去!”
流嵐听得一頭霧水,連忙朝楊思辰臉面上細細看去,看見楊思辰滿眼戲謔,立馬明白過來——自家這位假小姐又開始耍寶了。流嵐跺跺腳,不依道︰“小姐,不帶這樣耍人玩的,您這話倘若傳出去,奴婢可真沒臉見人了。”
楊思辰笑了笑說道︰“安了安了,反正這會兒屋子里就咱倆,倘若不大聲嚷嚷,這話就是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再沒有第五個知道了。”
流嵐被楊思辰說得有點糊涂了,問道︰“小姐,怎麼還有兩個人?”
楊思辰伸出手朝上指了指,又朝下指了指,最後點了一下流嵐的鼻子,說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剛好四個嗎?”
…………
流嵐走了沒多久,趙嬤嬤急匆匆地過來了。見了楊思辰,趙嬤嬤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然後說道︰“小姐,您的病可好些了?”
楊思辰半躺在床上癟癟嘴,說道︰“嬤嬤,我本來就沒病的,只是不想出去罷了。”
趙嬤嬤笑了笑,說道︰“少爺,您這樣子不想出去見人也是情有可原的,倒是害得老奴白擔心一場了。”
楊思辰不好意思地說道︰“嬤嬤有心了。對了嬤嬤,您這次來可有什麼事請?”
趙嬤嬤說道︰“榮光她老娘讓老奴來問一下小姐,榮光的婚事究竟按什麼規矩來辦?”
楊思辰好奇地問道︰“嬤嬤,這其中又有何門道?”
趙嬤嬤說道︰“少爺,流嵐雖然是您身邊的一等大丫鬟,但是之前卻是服侍過老夫人的,身份雖然算不上半個主子,但卻比一般的大丫鬟尊貴點;榮光則是您身邊的貼身小廝,身份也不比尋常管事差上多少。這二人的親事對咱楊府而言確實不算小事,至少不能比前一陣子老太爺納王太姨娘來得差。”
楊思辰皺了皺眉頭,不確定地問道︰“嬤嬤,您說的可是真的?百事孝為先,祖父畢竟是祖父,他老人家抬王太姨娘進房都沒有大肆宣揚,我這做晚輩的總不好逾越了。”
趙嬤嬤搖搖頭說道︰“老奴不是那個意思,老奴的意思是咱楊府關起門來自己慶賀一番,不用給外人發帖子了。”
楊思辰略微思索了一下,點點頭說道︰“過一陣子我去給祖父說說,若是祖父他老人家不反對,那榮光的婚事就這麼辦。”
趙嬤嬤行了一禮,說道︰“老奴代榮光他老娘謝少爺了。”
…………
楊思辰送走了趙嬤嬤,便看見青苗提著食盒進了臥房。看著那食盒,楊思辰胃里一陣不舒服。沒法子,自打昨天中午起,楊思辰就待在床上裝病沒動過,哪能吃得下東西?
“青姨,還是將食盒提出去,我沒胃口。”楊思辰病懨懨地對青苗說道。
青苗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您真的不吃飯?”
楊思辰癟癟嘴說道︰“剛被流嵐塞了一肚子芝麻餅,這會兒哪還吃得下去東西?”
青苗不以為然地說道︰“小姐,哪有您這樣蒙人的?剛才流嵐出去時還給奴家提起,那芝麻餅您就吃了一塊。”
楊思辰苦笑道︰“我自打昨天中午起,就待在床上裝病沒動過,這會兒哪能吃得下東西?”
青苗听罷愣了一下,說道︰“小姐,那奴家把飯菜都送回去,再給您拿些茶點來,您待會兒若是餓了,也好墊墊肚子。”,
楊思辰點點頭說道︰“這也好。不知道母親現在如何了。下午我打算去看看。”
青苗回答道︰“夫人一切安好。小姐不必擔心了。”
楊思辰繼續說道︰“青姨,我就是想去看看母親。”
青苗不好駁回了,只得說道︰“夫人下午醒來之後奴家來接小姐您過去。”
楊思辰點點頭說道︰“有勞青姨了。”
…………
下午楊思辰剛剛從床上爬起來,正準備梳妝打扮一番去鄭氏那邊,冷不防流嵐從外邊進來說道︰“小姐,夏管事來了,說是小姐您的刀收拾好了。”
楊思辰一听便來了興致,說道︰“請他到外間等著,我馬上就過去。”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楊思辰從臥房里出來了。夏忠起身行禮,口中說道︰“小姐,您要的刀我帶來了。”說完便從桌子上拿起一把刀遞給楊思辰。
楊思辰上前道了謝,之後接過了這把刀拿在手里細細打量。
刀鞘換成了輕便的楠木,外面還用薄鐵皮箍了幾圈,劍鞘一側用銀絲嵌上了幾棵竹子,另一側則嵌著兩個篆體字,楊思辰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辨認出來是“碧竹”二字。再看了看刀柄,用纏絲樺木做的,上面除了一圈圈防滑紋路之外就別無他物了。刀柄的頂端則同樣刻著“碧竹”二字,只是要小上不少。
楊思辰將刀抽出來,見刀身並沒有任何改動,這才松了口氣,抬頭問道︰“忠伯,這刀沒有再回過爐?”
夏忠說道︰“小姐,這我不清楚,不過據鋪子上的匠師說咋一看小姐的刀與眾不同,怕出岔子,所以只能用最簡單的法子了。”
楊思辰听完松了口氣說道︰“忠伯,這刀xing冷,不能遇火,倘若擱火上烤過便不如之前堅硬,再用的時候就不那麼好用了。”
夏忠好奇地問道︰“小姐這把刀我記得小姐自己在鐵廠帶著人折騰過一陣子,莫非其中有什麼門道不成?那天遇襲的時候小姐您擲出的刀比梭鏢還厲害,竟然把那賊人的身子扎了個對穿!事後我特地將那幾個人的兵刃細細看了一遍,發覺和小姐您對陣的那兩個人的兵刃上都有豁口,而且是新近才磕出來的,由此可見小姐這把刀之鋒利異常!”
楊思辰笑著說道︰“忠伯,這把刀是我仿著唐刀畫的圖樣。您那里也有一把類似的,用起來可還趁手?”
夏忠點點頭說道︰“那把刀使起來確實比那繡chn刀趁手些,畢竟刀前面是兩面開刃的,除了劈砍之外,還可以撩刺,出招非常隨意;另外由于刀身是直的,格擋不容易滑刀,這比倭刀強上很多;和我之前使的雁翎刀相比則要輕巧一些,更適合貼身肉搏。”
楊思辰這才想起來這個時候東邊的那個猥瑣的鄰居制作的刀還遠不如後世那麼有技術含量,獨特的燒刀和開刃技法還只是在小範圍內流傳。這個時候的倭刀和繡chn相比強不了多少,撐死了仗著刀身比繡chn刀長,重量比繡chn刀重劈砍起來比繡chn刀更具有破壞力罷了,至于本身的強度,和繡chn刀相比則是半斤對八兩,誰也不比誰強到哪里去。
楊思辰將刀插回刀鞘里,說道︰“倭刀說起來和咱們華夏的唐刀頗有淵源,只是倭國那置錐之地資源匱乏,所以制刀之時能省則省,連刀身都打得較唐刀薄上不少,為了使刀可以經受住大力劈砍時的巨力沖撞,也就只得把刀身打成弧形的了。”
夏忠點點頭說道︰“倭國確實很窮,以前跟老太爺在海里討生活之時沒少和倭寇交手,他們的清酒自是沒少繳獲。那東西喝起來簡直淡出鳥來了。之前我不明白為什麼那些小矮子喜歡喝那東西,後來老太爺歸順了朝廷帶著我們在朝鮮和倭國干了一仗我才明白過來,原來倭國的小矮子也喜歡烈酒,但是倭國實在太窮了,每年產出的糧食都不夠吃的,哪里有多余的糧食來釀制烈酒啊?”
“忠伯,東瀛人很矮嗎?”楊思辰好奇地問道。
夏忠不容置喙地說道︰“身高超過五尺的很少見,就算是有多數是有咱華夏的血脈。故宋那時候,東瀛女子可沒少來咱華夏‘渡種’,就算是百十年前,沿海各地也還能見到些許東瀛女子的身影。”
……
楊思辰和夏忠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刻鐘才讓夏忠離去。夏忠走後沒多久,青苗便過來了。青苗見楊思辰正在拿著繃子在繡花,笑著說道︰“少爺,夫人讓我來給您帶句話。”
楊思辰臉s 微紅,放下繃子問道︰“青姨,母親讓你給我帶的什麼話?”
青苗神秘地一笑,說道︰“夫人說,自後天起,少爺就可以穿回男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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