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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杨思辰醒来便看见紫绢趴在床边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www.biquge001.com杨思辰立马打了个寒颤,小声问道:“紫绢,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少爷~”紫绢的声音甜得发腻,“奴婢服侍您换装~”
杨思辰打了个哆嗦,弱弱地问道:“可不可以不换装?”
“不行的哟!”紫绢坏笑着说道,“之前您可是答应了老太爷的,您可不能言而无信哟。”
“现在天暖和了,再穿那些衣裳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了吧。”杨思辰扯紧被子,在床上一滚,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紫绢见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拿手指戳了戳被子说道:“青姨早就知道少爷您会耍赖,昨日就将新衣裳送来了。对了,青姨还送了一双新做的高低鞋,五寸大小的,穿上去比之前您在平宁鞋铺买的的舒服一些。”
“让我再睡会儿。”杨思辰又往里挪了挪,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都卯末了,”紫绢小声说道,“再过上两刻钟夫人就要用饭了。”
“好了好了,我这就起身。”杨思辰无比挫败坐了起来,一脸幽怨地看着紫绢。
…………
过了一刻多钟,杨思辰扭扭捏捏地从屋里出来了,紫绢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
杨思辰上身穿着一件碧绿荷叶翠烟衫,下身则是一件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外罩翠水薄烟纱薄衣,脚上还踩着高低鞋,直接进了郑氏的卧房。见郑氏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杨思辰赶紧上前行礼道:“女儿见过母亲,母亲万福。”
“青苗,你挑的衣裳不错。”郑氏笑着对青苗说道,随后抬了抬手示意杨思辰站起来,接着说道,“辰儿,今日你就不必做其他事情了,在安澜苑陪陪你那两个妹妹吧。”
杨思辰微微皱了皱眉头,心底暗暗叫苦,又要遇上那两个小魔头了……
郑氏见状有些黯然地说道:“辰儿,如果你父亲和西洋人谈得顺利的话你六月下旬就可以去三宝颜,以后为娘估摸着除了过年,你一年到头在松江待不了多少工夫了……”
“母亲,这是女儿不对。”杨思辰立马低头认错,“用过饭女儿带着妹妹在安澜苑里玩就是了。这会儿正好是暮春时节,花开得正艳。”
郑氏笑了笑,由青苗扶着站起身,走到小桌子前坐下说道:“知道你最近火气旺盛,我特意吩咐厨房熬了点绿豆糯米粥,你来尝尝可合胃口?”
杨思辰心道:火气旺盛?的确,昨天刚和小日本干了一仗,这会儿火气确实还没消呢!喝点这东西确实有好处。于是端起碗舀了一小勺细品起来。
“母亲,这味道确实不错。很合女儿的胃口。”杨思辰端着碗说道。
郑氏见状含笑点点头,也端起碗吃了起来。杨思辰瞥了一眼郑氏的碗,发现郑氏碗里盛的不是绿豆糯米粥,而是燕窝粥。心下感叹道:有钱人无论到哪个时代都是过得最滋润的。如果是搁在乡下的小地主家,主母怀孕了最多吃点鸡蛋鱼肉就顶天了,更别提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贫民了。
…………
一个时辰后,杨思辰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两个小丫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回到郑氏的卧房里,一边用手不停地扇着风,一边说道:“母亲,妹妹们太淘了,女儿完全没法子了。”
“哟,这会儿就抱怨开了。”郑氏正在习字,听杨思辰这么一说,笑着打趣道,“当初是谁说将来妹妹出嫁之后就想疼也疼不了的呢?没良心的小妮子!”
“母亲!”杨思辰听罢跺跺脚道,“不带这样埋汰人的!女儿穿着高低鞋,走起路来哪有妹妹们轻松自在?”
郑氏见杨思辰有些恼了,于是放下笔招招手示意杨思辰站到她身边来,让杨思辰看看自己刚写好的一幅字。
杨思辰走上前低头看去,只见写的是: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郑氏用的是行楷,字迹比自己的清秀一些,郑氏本来就是个内敛的人,这字倒也合了她的脾性。不过这词却是太艳了……
杨思辰故作疑惑地看着郑氏,没有说话。郑氏知道杨思辰在和自己耍小脾气,不过并没有介意,抬手帮杨思辰正了正头上的簪子,方才说道:“这词是故宋名妓严蕊所写,写此词时严蕊正被朱熹以有伤风化的罪名关在牢里,朱熹改官后,岳霖继任。严蕊为争得假释,便写此词给继任的岳霖,申诉自己无罪,希望新任官员秉公定夺,予以假释。辰儿,人生在世不称意者十之**,佛家所云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些都不是一人所能料到的。为娘不求你不怨,只愿你能守住本心,不坠入大恶之道而已。”
杨思辰听郑氏这么一说,知道自己想歪了,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点点头说道:“母亲,女儿不怨,祖父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况且女儿生于大富之家,衣食无忧,也知足了。”
郑氏见状笑了起来,说道:“你和你爹一个样,都是那知足常乐之人。”
…………
中午杨思辰和郑氏一起吃了饭,便回了自己的小院。刚准备上床午休,紫绢就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说道:“小姐,知府衙门贴出来告示来了,说是庄家勾结倭寇,投敌卖国,杀人越货,罪不可赦。判处庄家所有男丁斩立决,于今年年后行刑,女眷则全部入贱籍,发卖为奴。另外庄家的大大小小三十几个管事也被判了刑,连伙房管事也不例外,其他的下人则全部被遣散了。家产则全部被充公了,据说单单是黄金白银就抄出来了两百余万两。”
杨思辰一听立马不淡定了,自己这边刚刚准备谋划着拉拢谷溪,却不想李知府这回却是求功心切来了个快刀斩乱麻,不过这对于李知府而言算不上好事,一旦上面的那位保不住李知府,这桩案子就可能成为“冤案”,就算没毛病那些御史也能挑到错处。
“可有判斩监侯的?”杨思辰扬扬眉问道。
紫绢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确实有,庄家的大管事和二管事都被判了斩监侯,其他的管事则判得较轻,均是各杖一百,发边远充军,不过这些人的家产都被官府查抄了。”
杨思辰听罢很郑重地说道:“紫绢,我现在拜托你一件事。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紫绢见杨思辰一脸严肃,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点点头问道:“少爷您可是要救某个人?”
“不是。”杨思辰摇摇头说道,“是想让听风阁的人关照一下一个犯人的家人。”
紫绢听后松了口气,说道:“这好办,之前奴婢还以为少爷您要劫法场呢!”
杨思辰在紫绢的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笑着说道:“你这小脑瓜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本少爷可是遵纪守法、忠贞不屈的大明臣子!”
“切!”紫绢不屑地瘪瘪嘴,小声说道,“少爷您遵纪守法这奴婢信得,因为您一贯是惜命的主儿,但是说您忠贞不屈奴婢可万万不信!这屋里的人谁不知道……”
“好了好了。”杨思辰打断了紫绢的话,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既然他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那咱就不用大动干戈了,让谷溪那厮在边关吃几年沙子再说吧,这对他也有好处。不过这件事最好提前禀报祖父才行。”
紫绢见杨思辰有了定计,也不再提这件事了,一手接过杨思辰脱下的长衫说道:“小姐,奴婢回来时遇上了青姨,青姨说李管事之前送来了一批料子,让您闲暇时过去挑些做衣裳。”
杨思辰半倚在床头说道:“你这妮子,明着说是给我做衣裳,暗地里怕是自个儿看上了那些料子吧。安了安了,待会儿起来你就陪我过去看看,省得你老是惦记。”
紫绢见杨思辰点破了自己的小心思,脸面微微泛红,跺跺脚转身出去了。
…………
第二天早晨,杨思辰吃完早饭便去了沧海堂。
杨老太爷正在前院由夏忠陪着练刀,见杨思辰来了,于是招呼道:“小辰子,过来陪我练几招!我倒想看看你最近功夫长进没有。”
杨思辰听罢抬起一只脚,苦着脸说道:“祖父,孙女今天穿了高低鞋,下盘不稳,十成功力能使出三成就不错了。况且这宽衣广袖的,实在是羁绊甚多。”说着,杨思辰两手一摊,两个宽大的衣袖一直垂到腰间。
“之前小辰子你不是和我打过一回吗?再打一回又如何?”杨老太爷扬扬眉道。
“祖父~”杨思辰跺了跺脚,故意撒娇道,“哪有您这样欺负人家的?”
“呃~哈哈哈哈……”杨老太爷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杨思辰见杨老太爷不怪罪,故意装出一副郁闷的样子,扭过脸站在一旁不理会杨老太爷。
夏忠见状轻咳一声说道:“小姐,老太爷待会儿要出门会客,您找老太爷有什么事吗?”
“忠伯,您是否还记得十几年前咱府上有一个叫谷溪的小子?”杨思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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