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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蕖不擅用毛笔,握笔写出来的字不甚隽秀,而许秋生正好写得一手好字,这写价格签的事情自然是由他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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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秋生听了卫长蕖的话,心里依然是七上八下的。
虽然铺子里的蔬菜又新鲜,又稀罕,可是再怎么新鲜,再怎么稀罕,那也是地里种出来的东西,既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又不是什么鱼翅燕窝,标这样高的价格,称一两斤菜,就得花上一钱银子,生意会好吗。
“黄瓜,八十文一斤。”
卫长蕖见许秋生落下收尾一笔,紧接着,又将黄瓜的价格报上,让他写下来。
许秋生握着毛笔,往砚台里沾了些许墨汁,调了调笔尖子,然后将毛笔移到宣纸上,见他执着毛笔的手僵在半空,笔尖迟迟未落在宣纸之上。
卫长蕖挑眼,淡淡的目光落在他的笔尖上,道:“许叔,我这样定价格,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将标签写好就是了。”
“好吧,”许秋生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才慢慢的落下手中的毛笔。
“这个时节,摊上没啥好菜卖,竟是些萝卜,白菜,希望咱们铺子里的这些稀罕菜,真能卖上个好价钱。”许秋生一边运笔,一边自言自语嘀咕。
许秋生将价格签子写好,待风干之后,卫长蕖吩咐二牛调了些浆糊,然后将价格签子规规整整的贴在了蔬菜架子之上。
安排好这些小事情,差不多已经过未时了,日头略有些偏西,昏黄的光线斜着照进铺子中,卫长蕖站在铺子中,几缕昏黄的光线映照在她的衣裙之上。
现在这个时辰,正接近做晚饭的时间,镇上许多人家都会出门买菜,割肉,这个时辰开门迎生意,最适合不过了。
新铺开张,少不得要放些礼炮庆祝,一来可以借鞭炮的声给铺子冲冲运头,二来可以吸人过往人流的注意。
二牛转身进了内室,不多时,他便从内室里抱了一盘鞭炮出来,只见他将鞭炮散开,高挂在铺子门口的一根树杈子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火折子,小心翼翼的将引线点燃。
引线遇火即燃,火花闪了几下,下一秒,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好不热闹。
卫长蕖与许秋生站在铺子的门口,新铺子开张迎生意,许秋生乐得满脸都是笑容,反倒是卫长蕖这个大东家,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待鞭炮声戛然而止,只见卫记百货的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过往的人群。
卫长蕖站在许秋生的身侧,她略扫了许秋生一眼,低声道:“许叔,你是卫记百货的掌柜,说几句话吧。”
“长蕖?”许秋生的神色颇有些紧张。
虽然他打理琴行多年,但却是头一次打点蔬菜铺子,虽说都是做生意,但是隔行如隔山,此时,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许叔,你只管大胆的开口,我相信你。”卫长蕖明白许秋生在想些什么,遂给了他一记鼓励的眼神。
日后,自己手上的事情越来越多,卫记百货多半还得靠许秋生管理,此时不培养他的处事能力,又待何时。
许秋生收到卫长蕖那一记鼓励的眼神,心里确实稍微有些底气了。
他挑眼看向众人,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诸位街坊邻居,今儿个,我们卫记开门迎生意,卖的都是稀罕的新鲜蔬菜,可以说,在这个时节,整个止水镇只有我们卫记有这些稀罕的蔬菜卖……”
“是不是哟,这个时节能有啥稀罕的蔬菜卖,除了白菜,萝卜,你们还能卖个啥,不会是说大话匡人吧。”许秋生的话刚说到了一半,就从人群堆里传出了这么一句话。
许秋生将那人的话仔细听入耳中,神色也不着急,接着大声道:“自然是卫记有这么些稀罕的新鲜蔬菜,许某才敢这么说,今日刚上了一批稀罕的蔬菜,有黄瓜,青椒,菠菜,豆角……若是诸位不相信,尽管入内看上一看。”
“哎呦喂,”许秋生的话音刚落地,便有有人惊呼了一声。
那人惊呼一声之后,接着一惊一乍道:“诶,诶,大家快看,那些架子上摆放的还真是些新鲜蔬菜呢,那不是菠菜吗?还有茄子,黄瓜,还有……”
听了那人惊呼一阵之后,众人都睁大双眼,挑眼朝铺子中看去,挤在后面的,甚至都踮起了脚尖儿,拉长脖子使劲往前面凑一些。
“哎哟,这卫记还真是行呢,这个季节竟然真能卖出这么多新鲜蔬菜,这段日子哟,我日日买白菜,萝卜,我家那口子都吃腻味了,今日可算是能换换口味了,待会儿,我可得去称两斤青椒,那青椒丝切来炒猪肉,可下饭呐。”人群中,一个身着绫罗的妇人道,那妇人手上挂着一只竹篮子,想来,应该是出门买菜的。
“可不是么,我家那口子,最近也挑得很,日日嫌弃我烧的饭菜不好吃,日日都数落,桌上除了萝卜就是白菜。”之前那妇人说完,又一个妇人附和她的话。
话音落下,再一个妇人接过话把子,道:“男人都是这副死德性,我家那口子也是,这些个男人不知道,摊子上只有白菜,萝卜卖,这不吃萝卜,不吃白菜,还能啃个屁吃啊。”妇人说话的调子有些粗俗,她顿了顿,看了刚才那两名妇人一眼,继续道:“咱们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赶紧进去买菜吧。”
不多时,便见着不少挎着菜篮子的人进了铺子,随着众人吵吵闹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进铺子买菜的人也越来越多。不消片刻时间,铺子内就挤满了客人。
起初的时候,那些进铺子买菜的人看见架子上贴着的价格签,难免觉着有些贵,但是一想,如果不买这些蔬菜,便还得日日啃萝卜,咽白菜,想着就乏味,再就是见着,卫记卖的蔬菜,不光新鲜,而且还嫩油油的,光看着都喜眼,最后便一咬牙索性买了。
二牛,六福见着客人陆陆续续的进门,都乐的满脸都是笑容,赶紧笑呵呵的招呼着前来买菜的人,二人,一个负责给客人拣菜,一个负责称秤,虽然二人憨厚,老实,但是做起活计来,手脚还是挺麻利的。
许秋生顾着算账,收钱,同样是忙得手都软了。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卫长蕖定的那些价格,果然是不高。
卫长蕖帮着二牛,六福招呼了一会儿客人,忙过了一段客流高峰期,然后她拍了拍手上沾染着的水珠子,朝许秋生走去。
许秋生正在给一个客人找零钱,待许秋生忙完之后,卫长蕖才淡淡道:“许叔,这么大间铺子,二牛,六福有些忙不过来,你寻个时间,再雇佣两名伙计。”
这生意才开张,卫记还没有任何名头,往后生意稳定了,在止水镇有些名头了,客源还会更多,光靠许秋生,二牛,六福三人打理,肯定是顾不过来的,让卫记壮大起来,那是迟早的事情,还不如趁早,让许秋生再寻几个伙计,免得到时候抓瞎。
第一天开门迎生意,便客似云来,许秋生心里高兴得很。
此刻卫长蕖与他说话,便见他笑容满面的看着卫长蕖,道:“好叻,抽空的时候,我再雇佣两名伙计就是,长蕖尽管放心。”
随之,卫长蕖又叮嘱了许秋生一些事情,将事情交待完,她正准备离开卫记,打算回十里村去,岂料这个时候,却见着秦氏带了两个丫鬟朝铺子走来。
**门大大的敞开着,卫长蕖站在铺子里,隔了老远的距离,就见着秦氏满面笑容的走来,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跟在她的身后,两人手里皆提着竹篮子,像是出门买菜的。
卫长蕖见是秦氏,便含笑迎了出去。
“秦婶子,买菜的事情交给丫鬟办就好了,你怎么还亲自出一趟门。”卫长蕖迎到门外,站在秦氏的面前,含笑与她道。
许久不见卫长蕖,这见了面,秦氏心里就欢喜得紧,卫长蕖刚往她面前一站,便见着她十分热络的拉住了卫长蕖的手。
“长蕖,许久不见你了,婶子可真想你呢,你这丫头,每次上止水镇来,也不顺道去衙门里看一下婶子,婶子可要生气了。”秦氏故意作出一副怪嗔的模样。
卫长蕖任由着秦氏拽住自己的手,她侧目看着秦氏,咧开嘴角,笑了笑,道:“都是我的错,秦婶子莫要生气。”
“哎!你这丫头的心就是大。”卫长蕖说了句软话,秦氏隐匿了刚才那副怪嗔的模样,叹了口气道。
“我还是听学儿说,你在镇上开了间蔬菜铺子,这不,趁着买菜,便过来看看你。”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铺子。
秦氏一脚踏进铺子,就将铺子内几个正在挑菜的客人给惊到了,只见一个两个都眼巴巴的盯着秦氏看。
天呢,县太爷夫人也来卫记买菜呐,看来,这卫记卖的菜还真是不错。
宋炀出生不好,几经辛苦才考取功名,在宋炀为官之前,秦氏料理家务,吃过不少苦头,这做了官太太也没多大的架子,平日出门办个事,能步行的则不行,是以,止水镇的许多平头百姓都识得她。
秦氏见一个两个买菜的人都盯着自己看,反倒有些不自在。
“大家不必局促,我也是出门买菜的,和大家一样。”秦氏略扫了几眼,含着笑道。
许秋生自然是识得秦氏的,见秦氏握着卫长蕖的手走进铺子,再见秦氏笑容满面的与卫长蕖说话,同样颇有些惊讶。
敢情,长蕖与县太爷夫人还有交情,这丫头小小的年纪,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宋夫人,您咋还亲自出门买菜?”许秋生几步走到秦氏的面前,笑容满面与秦氏打了个招呼。
秦氏抬眼看着许秋生,道:“原来是许掌柜。”
秦氏之所以识得许秋生,乃是因为宋礼学生辰的时候,她特意上了趟琴行想给宋礼学挑一把古琴,对于相古琴,她是个外行,当时还多亏了许秋生耿直,帮着她挑了一把不错的古琴。
“许掌柜,你的琴行是开不下去了?”秦氏盯着许秋生,又问道。
这铺子原先是琴音阁,这茬事情,秦氏自然是知道的。
秦氏问及琴行的事情,许秋生神色略显有些哀伤,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让宋夫人您见笑了,哎,我也是鬼迷了心窍,竟然会在止水镇这样的地方开家琴行。”
秦氏觉得自己提及了许秋生的伤心事,心里略有些愧疚。
“有啥见笑不见笑的,这做生意之事,哪有事事顺心的,既然琴行已经关了,许掌柜就莫要记挂在心上了,长蕖这丫头能干着呢,许掌柜帮着打点卫记,长蕖一定不会亏待了你去。”秦氏含笑,安慰了许秋生几句。
“诶,”许秋生点头应承了一声,“宋夫人,您说得对。”
“许叔,黄瓜一斤二两。”二牛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声落,卫长蕖便见着一个客人提着菜准备要结账。
“许叔,你去忙吧,我来招呼秦婶子就好了。”卫长蕖打断许秋生与秦氏的对话,淡淡对许秋生道。
“好叻,瞧我这光顾着说话了,竟然忘记了手头上还有事情要做。”许秋生笑呵呵道,说完便去帮客人算账了。
卫长蕖转目看着秦氏,含笑道:“秦婶子,这些菜都是早上才摘的,很新鲜,你自己先看看,喜欢什么拿什么便是,带些回去给宋大人尝鲜。”
说话间,卫长蕖领着秦氏在搁蔬菜的架子前走了一圈,最后,秦氏吩咐丫鬟挑了些黄瓜,青椒,豆角,菠菜,然后让丫鬟将菜篮子递给二牛过称。
二牛见丫鬟将菜篮子递过来,不知道是接好,还是不接好,便抬眼,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
头一次遇上县太爷家买家,着实是不知道该咋办,是过称收钱,还是不收钱呢,况且瞧眼前这情况,东家与县太爷夫人的关系好像挺好的。
二牛正懊恼的时候,卫长蕖给他使了个眼色,算这二牛还有些眼力劲,并没有伸手去接丫鬟递过来的菜篮子。
卫长蕖的手还被拽在秦氏的手心里,她看着秦氏,笑了笑,道:“秦婶子,你上我这铺子来买菜,难道还想着要给钱。”
“索性就几斤蔬菜,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当是我送给你尝鲜的,难道少了你这点菜钱,我这生意会亏本吗,你就安心将菜提回去,若是再与我说钱的事情,我可真就不高兴了。”
秦氏听卫长蕖说话的口吻十分认真,便不好再多作推辞。
“既然是长蕖的一片心意,那么,婶子就收下了。”说着话,秦氏将卫长蕖的手放开,再从自己的手腕上拔下一只玉镯子,然后将玉镯子塞到卫长蕖的手上。
“长蕖,婶子也没啥好送你的,这只镯子跟了婶子多年,今儿,婶子就将它送给你了。”说着,秦氏便拉着卫长蕖的手,欲将镯子套在卫长蕖的手腕上。
“婶子希望你跟学儿能够好好相处。”
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秦氏这是将她当成了未来的儿媳妇。
卫长蕖没料到,秦氏会突然送自己玉镯,听了秦氏后面半句话,这玉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收的。
“秦婶子,这镯子跟了你多年,我不能收。”卫长蕖的手纤细,秦氏轻而易举就将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与秦氏说话间,卫长蕖将镯子从自己的手上拔下来,小心翼翼的重塞回了秦氏的手里。
“我跟宋公子是朋友,往后自然会好好相处,若是往后宋公子遇上什么困难,我一定会尽全力相助的。”
自己与宋礼学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卫长蕖觉得,有必要与秦氏将话说清楚。
秦氏握着手里的玉镯子,心里有些失望,但是却又有些不甘心。
长蕖多好的姑娘啊,可是她相看了许久才相中的儿媳妇,难道学儿真没这份福气。
“长蕖啊,不是婶子自个夸赞自个的儿子,学儿真的很好,为人谦逊,待人温和,若是你肯接受学儿,婶子能保证,这一辈子,学儿都会好好的待你的,绝对不会纳妾,婶子也会似你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秦氏的言语十分恳切,说话时的眼神也十分认真,卫长蕖知道,刚才的那一番话,却是发自内心底说的,她十分感动。
可是感动归感动,喜不喜欢又是另一回事情。
卫长蕖轻轻握了握秦氏的手,温着嗓子道:“秦婶子,你这般喜欢我,我真的很高兴,宋公子他很好,只是我们没有缘分罢了,他将来会遇上一个更好的姑娘。至于我,实在是不适合宋公子,秦婶子,抱歉,我只能拂了你的一片心意。”
卫长蕖向秦氏表明了自己对宋礼学无意,秦氏听后,心里自然是有些失落,见时候不早了,便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卫记。
待秦氏离去之后,卫长蕖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领着素风,谷雨回了十里村。
三人回到十里村,刚好赶上吃晚膳食。
花厅里,菜香浓浓。
八仙桌前,卫长蕖右手边坐着卫长羽,左右边坐着江孝丹,她被两个小屁孩挤在中间,宋礼学与江氏面对面而坐。
忙了一整天,卫长蕖神色略显疲乏的静静坐着吃饭,卫长羽那条小短臂够不到远处的菜,她便时而给他夹几筷子。想来是饿坏了,江孝丹也只顾着夹菜吃饭,姐弟三人都不说话,只默默的吃饭。
花厅里的气愤比往常稍安静,一顿饭吃下来,只有江氏满面笑容往宋礼学碗里夹菜,一会儿劝他吃这道菜,一会儿又劝他尝那道菜,对宋礼学的态度是好得不得了,完全将他当作了未来女婿对待。
卫长蕖抬头夹菜间,时而瞟了江氏两眼。
近来这阵子,她这个娘对宋礼学的态度是越发热情了,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完完全全将她这个当事人给忽略了,她这个娘就算再欢喜宋礼学做女婿,起码也得问问她这个女儿的意思,不行,趁着今晚有空,得与她这个娘好好谈谈,都怪她自己,光顾着忙地里的事情,倒是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给搁在脑后了。
“宋公子,这粉蒸鸡好吃,你多尝尝。”卫长蕖正盘算着要与江氏讲明白,她和宋礼学根本就不可能,而就在这时候,却又见着江氏满面笑容的招呼宋礼学吃菜。
宋礼学对着江氏温文尔雅的笑了笑,道:“多谢伯母。”随即,依言夹了一筷子粉蒸鸡品尝起来。
卫长蕖盯着江氏脸上灿烂无比的笑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果然——当娘的,都喜欢给自己的女儿瞎找女婿。
这时候,卫长羽小盆友扯了扯她的衣角,卫长蕖侧过头,正好碰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水汪汪大眼睛的主人,正盯着她,作出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糯声糯气道:“姐姐,娘只给宋夫子夹菜,都忘记长羽也喜欢吃粉蒸鸡了,娘只喜欢宋夫子,不喜欢长羽了。”糯声糯气的说完,嘟起了两瓣饱满的小嘴唇。
卫长蕖盯着他可怜的小模样,一颗心都化成水了。
“长羽乖,不难过。”见着卫长羽小盆友嘟着嘴巴,两边脸颊白嫩白嫩的,又细又滑,卫长蕖就忍不住犯罪的冲动,侧过身子,伸出左手往他的脸蛋上掐了掐,嗯,手感很好,顿时就掐上了瘾。
“姐姐,小小男子汉是不能被掐脸的。”嘟着嘴,还是那句老话。
可是这句话,已经不足以抑制某女喜欢掐自个弟弟脸颊的嗜好了,那抗议的声音落下,听得某女道:“胡说,小小男子汉让姐姐掐一掐,才能长得更加帅气。”
某女掐吧完几下,过足了手瘾,才给某只小萝卜头夹了几块粉蒸鸡。
被卫长羽这么一闹,卫长蕖只觉得精神头好了不少,心情似乎也轻松了一些。
宋礼学第一次见着卫长蕖这般模样逗一个小孩子玩耍,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上,不由得,一颗心更是悸动了几下。继而盯着卫长蕖,抿着唇瓣轻轻的笑了笑。
江氏担心卫长蕖忙了一整天给累坏了,此时,卫长羽吵闹着她吃饭,便看着卫长羽,温声又有些严厉道:“羽儿,姐姐累了一天了,别吵姐姐吃饭。”
“哦,”江氏的话音落下,卫长羽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盯着姐姐,道:“姐姐,你累不累,晚上长羽帮你捏捏腿,捶捶背。”
“长羽,还有我呢,咱们一起帮蕖儿姐姐捏腿,捶背。”想来是吃饱了,小丫头江孝丹也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眨巴了几下眼睛,继续道:“蕖儿姐姐,丹儿可会捏腿,捶背了,丹儿在家里,帮姥姥,娘都捏过腿呢。”
用过晚膳之后,春桃,春禾收拾了桌子。
趁着此时,宋礼学还要给卫长羽,江孝丹,卫宝林三个娃娃温习功课,卫长蕖赶紧拉着江氏去了自己的卧房。
“娘,你跟我来,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江氏见卫长蕖搞得神神秘秘的,便忍不住问道:“蕖儿,是啥重要的话,不能在花厅里说,还非得上你房间去。”
“花厅里说话不方便。”卫长蕖淡淡道。
她要与江氏谈宋礼学的问题,在花厅里说,确实是有些不太方便。
江氏听卫长蕖如此说,便不再多问什么了,跟着她就进了卧房。
母女二人走进卧房,卫长蕖顺手就将卧房的门给掩上,然后点了只蜡烛,才与江氏道:“娘,你是不是觉得宋公子为人不错?”
原来是谈宋公子的事情。
江氏了然的盯着卫长蕖,心道:蕖儿说这话,莫不是看上宋公子了。若是蕖儿能嫁进宋家,确实是一件大好事情。
想着,江氏自认为猜中了卫长蕖的心思,笑容满面道:“蕖儿,娘是过来人,宋公子性情温雅,待人和气,脾气又好,家世也好,你若是有这个意思,赶明儿,娘去探探宋公子的口风,依娘的观察啊,宋公子怕是对你也有意思呢,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两个月就满十五,如今家里也不缺钱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别总一天只顾着生意上的事情,该替自己打算打算,寻个好夫婿。”
江氏噼里啪啦的说了半天,卫长蕖忍不住扶额。
缓了缓,卫长蕖才将手放下来,看着江氏,神色十分认真道:“娘,你想岔了,宋公子人是很好,不错,可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前刻,江氏还以为卫长蕖是喜欢宋礼学的,却想不到卫长蕖说出的却是这么一番话。
“蕖儿,终生大事,你可得考虑清楚,像宋公子这样好的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遇上的,娘看宋公子对你也有意思,你万不可随便拒绝了人家,将来才感到后悔。”
卫长蕖对着江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就算宋礼学长得好,家世好,性子好,再怎么怎么好,可是不是她卫长蕖的那盘菜,菜不合胃口,怎么吃。
“娘,我不会后悔的,你往后就别胡乱搅合了,我和宋公子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会寻个机会与宋公子将这件事情说清楚,始终让宋公子留在宅院教长羽读书,也不是个长久的事儿,我会另外给长羽请个老师的。”卫长蕖用十分认真的口吻道。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一直将宋礼学留在宅院,让他感到自己还有希望,还不如趁早让他绝望。
卫长蕖将话说得很清楚,江氏听后,微微的叹息了一口气,神色颇有些惋惜道:“既然蕖儿已经决定了,娘知道该咋做了。”
“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娘听蕖儿的话,蕖儿说不喜欢,娘就不勉强蕖儿,娘只要蕖儿能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卫长蕖见江氏不纠结了,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娘,谢谢你。”说话间,卫长蕖伸手,轻轻的握住了江氏的手。
江氏看着卫长蕖,微微的笑了笑,啐道:“你这孩子,还要和娘说这些客套话,这有啥好感谢的,你不喜欢宋公子,娘还能将你们俩绑在一块么。”
话语微停,江氏略微一想,接着问道:“蕖儿啊,你老实告诉娘,你不喜欢宋公子,是不是因为看上了凌公子。”
“那位凌公子长得太过好看呐,娘瞧着,凌公子的出生怕是也不差吧,这样的人,难免会遭到许多姑娘家人惦记,蕖儿,你可得考虑清楚,若是你真喜欢凌公子,娘也支持你,只是千万要将凌公子这个人看清楚,终生大事,女孩子家大意不得。”
江氏反握住卫长蕖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
虽然江氏很碎念,但是卫长蕖听着她这些话,心里倒是很受用,这样苦口婆心的话,只有做娘的能说出来。
卫长蕖抿唇笑了笑,温言道:“娘,你放心,我会擦亮双眼的,不会吃亏。”
经过一番谈话之后,江氏果然听了卫长蕖的话,没再对宋礼学过分的热情。
这一忙事情,又过去了好几天。
白日里,卫长蕖不是往山上跑,就是往地里跑,或者就是打理果醋的事情。
将上一批果醋送去醉香坊,凤翔楼之后,没多久就销售一空了,这两日,便又安排李安送了些去。
卫长蕖整日都在忙,宋礼学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见着她,便暗自认为卫长蕖这是故意躲着他,暗自伤神了好几日。
的确,卫长蕖也有故意躲着宋礼学的意思,宋礼学是个聪明人,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希望将话题挑明了说,这样避着他,是希望他能知难而退,自己主动回止水镇去,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宋礼学伤神了好几日,憋了好几日,终于有些憋不住了。
这日,用过午饭,卫长蕖正准备回房去小憩一会儿,与江氏打了声招呼,正准备出花厅,却被宋礼学出声喊住了。
宋礼学挑着眼,两道哀伤的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声音颇有些哀声的道:“长蕖,咱们能谈谈吗?”
江氏见宋礼学的脸色不甚好看,心中自然知道,宋礼学想对蕖儿说些什么。
盯着宋礼学看了一会儿,江氏暗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蕖儿啊,我去你春兰婶子家,看看你王大娘,既然宋公子有话要与你说,你便与他好好的谈谈,别伤了和气,啊!”
“嗯,”卫长蕖冲着江氏点了一下头,道:“娘,你去吧,听说王大娘这两日感染了风寒,你多带些糕点去。”
待江氏离开花厅之后,卫长蕖才转目看着宋礼学,道:“宋公子,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慢慢谈。”
说完,卫长蕖率先向沙发椅走去,宋礼学紧步跟在她的身后,然后两人面对面在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卫长蕖拣了两个白瓷茶杯,倒了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轻轻的移到宋礼学的面前,然后自己端起一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润了润嗓子之后,方才挑眼看着宋礼学,淡淡问道:“宋公子,你想与我说什么?”
虽然心里是知道宋礼学想说什么,但是还是客气的问了一声。
宋礼学神色哀伤的盯着卫长蕖那双皓月清明的眼眸,此刻盯着这么一双好看,又迷人的眼睛,他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疼的很。
嘴唇动了动,嗓子却发不出声音,静静的盯着卫长蕖看了好一会儿。
卫长蕖眸色淡然的盯着宋礼学,脸上始终挂着点淡淡的笑意,她不急,等着宋礼学慢慢开口。
宋礼学忍着心口处一阵阵的抽疼,盯着卫长蕖那双皓月清明的眼眸,在心里酝酿了许久,才艰难的开口道:“卫姑娘,我这般心甘情愿来十里村,这般心甘情愿的教令弟读书,这般心甘情愿的围着你转,难道你就一点也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吗?”
说完,双眼稍微睁得大了些,眼睁睁的盯着眼前这张令他爱慕,令他思念的脸庞,心里又想要听到答案,却又害怕听到答案。
卫长蕖转了转手中的白瓷杯,指腹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沿。
“宋公子,你的心思,我明白,也很感激,但是却不能回应你些什么?抱歉。”
一句话说得很简单,却说得很明白。
宋礼学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微微的颤了颤,抽疼得更加厉害。
他一直不想听到的答案,果然还是听到了,也果然如他所料,长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为什么?长蕖,你为什么不能回应我些什么?难道是因为凌公子,你喜欢的人是凌公子?”心痛难耐之际,宋礼学在鬼使神差之下,便大着胆子,问了卫长蕖这么一句话。
“嗯,”卫长蕖并不否认的点了点头。
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道:“宋公子,你人很好,只是我并不适合你,希望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浪费时间?——宋礼学垂下头,勾了勾唇角,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敢情这段时间,他一直是在浪费时间。
哈,论气魄,凌公子比自己强,论长相,凌公子还是比自己强,无论在哪一方面,自己都比不过凌公子,也难怪长蕖会选择凌公子。
卫长蕖的两道视线一直停留在宋礼学的脸上,自然是将他勾唇自嘲的笑容收入了眼底,待宋礼学缓了缓心神之后,才淡淡开口道:“宋公子,你还是尽早回止水镇去吧,十里村不适合你。”
“虽然我承不了宋公子的这份深情厚谊,但是心里却也感激宋公子得很,若是宋公子不介意,愿意将我当成朋友,我自是十分的高兴。”
卫长蕖说话的声音很清晰,可是此时,宋礼学的一颗头脑却乱着了麻团,卫长蕖在说些什么,大概就只能听进去一部分。
就那句——宋公子还是尽早回止水镇去吧,十里村不适合你——这句话,宋礼学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宋礼学将微微垂着的头抬起来,抬头之际,只见他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哀伤之色,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那张明丽的脸上,自嘲的笑了两声,道:“呵呵,或许十里村真的不适合我,待会儿,我便收拾东西离开。”
“好,”卫长蕖瞧着宋礼学一副哀然伤神的模样,并未心软半分半毫,看着宋礼学,淡淡道:“宋公子先去收拾东西,我去安排马车,待会儿,让李叔送你回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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