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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顾念无从否认,她掏出拢在袖子里的手帕,抖开来,双手各牵着一角,挡在鼻梁上,遮住鼻头及以下部位,只露出鼻梁以上,不哭不笑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杨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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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益怀被出乎意料的惊吓一番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又见到顾念接下来的奇怪表现,也不禁仔细地打量起那露出的半张脸。
那股异样的熟悉感又溢上了杨益怀的心头,尤其是那双眉眼,越看越觉得仿佛似曾相识,情不自禁地就盯着那一块部位看。
脑海里一副副地闪过自己认识的人,猛然间,一张早年的少年的脸闯入杨益怀的脑海,那少年的岁数跟眼前的顾念相仿,而两人的眉眼却惊人的相似,只是顾念多了几分女性的柔和,不似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
杨益怀再次受惊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右手食中二指并拢,颤抖地指着顾念,“不,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怎么会长得那么像我当年的一个学生!”
顾念收了手帕,缓缓站起身,重重双膝跪地,再抬起脸来,泪水满眶,喉咙发酸发紧,沙哑着嗓子,“七步县柳青泉之女柳依依,拜见师公。”
杨益怀第三次受惊,失足跌坐回椅子里,心脏激烈跳动,使得胸腔跟着发疼,他瞪着眼睛,血丝尽露,难以置信,“不,这不可能,青泉他一家已经……,我去拜祭过,我去上过香的!”
“师公,我知道这消息让人难以相信。但我的确是柳依依,当日下葬的柳家小姐是婢女依兰,她是打小买进来的丫头,并无亲人,无人会寻她,正好我们二人年纪相当,就让她替了我。我连夜换装逃离柳家。”
“可是,你若是依依,又为何要逃?即使要走,你也可以直去衙门报案。以你聚兴顺未来少奶奶的身份。没人会为难你。”
“然后呢?守孝三年?就我一个孤女,在家里何来地位?靠上头的祖父母吗?他们还需要长房供养呢。而古家,我又何必拖他们三年等我。当日定下姻亲,完全是因有爹爹做靠山,他不在了。我又没学到他的医术和技艺,医药家的女孩儿何其多,我不想死拉着他们不放。丢了爹爹的脸面。”
“怎么会?凭你这一手金刃伤的医术,孤女又如何。只是,你这医术又跟谁学的?我印象里,青泉并不特别擅长金刃伤。而且他每次来拜年,也从未听他提起过。”
“柳记医馆常年接诊大量江湖人。其实爹爹一直有在自己钻研金刃伤的医术,只是时间尚短,还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论,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再加上我当时出嫁在即,就先传了我几手,好让我嫁到古家后能快速立威,奠定少奶奶稳固的地位。”
“那么,那些工具?”
“有一些是从家里带的,有一些是自己琢磨出来,画成图纸。陆陆续续请工匠做的。我足足走了四天,才从七步县来到三江城,不报此仇。将来在地下我无脸见爹娘。”
“那你给人缝合筋脉的医术,也是跟你爹爹学的?”
“算是一半。为了研究筋脉的缝合术,拿鸡鸭练过,但没在人身上试过,风险太大,技艺还不成熟。直到我在烟花后巷开业,碰到那些病人,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一年多下来,也就慢慢练出来了。”
“天哪!孩子,委屈你了。”对顾念的说辞,杨益怀已经信了大半,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好孩子,起来说话。你既知道师公,为什么当时来城里,不直接来找师公呢?”
“不敢打扰师公。当时,柳家已经派了人去七步县收尸,官府差不多裁判柳青泉一门绝户,我要是突然冒出来,不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当时就想着让这事过去吧,大家都快点开始新生活,不要因为我一个逃生的,再引起波澜。”顾念站起身,坐回椅子上,手帕在眼睛上按了按,定了定神。
“我依稀记得,当时去收尸的,有你的长房堂兄。当时不觉得,可现在你在我面前,我就不禁在想,他是认得你的,为什么他在现场却没有吭声?”
“爹爹多年经营,身后留下丰厚遗产,若是我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我起码是要能分得一份作为嫁妆的,若我死了,所有遗产就归其余各房分享,其中长房分得大头。师公以为,我那堂兄为什么没有指出这点?”
“可你那堂兄在生意场上,素来是有诚实守信之名的。他竟然?!”
“师公,他是我堂兄,但有些事,只有家里人知道,而且我相信,他的一些缺点连他妻子都不知道,也就远在七步县的我们这一支有所了解,只是看在他是长房长子长孙的份上,没有戳穿他而已。他好面子,孝敬长辈、爱护妻儿、体恤下人、诚实守信都是为了维持面子的手段,在好口碑的掩盖下,他才能最大限度的敛财。他最大缺点就是爱财。为什么我会知道,是因为每年秋季药材下来,他会派亲信来说服爹爹,说今年药价怎么怎么好,希望我们开辟更多药田,种植更多药材,除了自用的,剩下的药材都交给他卖,不要再便宜卖给乡里百姓。我们家里每年卖药的惯例他是知道的,却仍然年年来问一次,而他回回派人出来用的借口都是给叔叔送节礼。怎么样,单从表面上看,师公以为这是不是一个孝顺侄子?”
杨益怀有些听傻了,“那位柳公子居然是这样不忠不义之人?!真是瞎了眼。去年和安堂跟他买了很多你爹爹药田的药材。”
“我也买了,师公,只要堂兄别换了药田的老人,药材的品质就有保证。我卖的那些成药,都来自柳记药方。”
“啊,说到这个,当日情况,你还能记起多少?我知道这有些残忍。”
这一说,又勾起了顾念的伤心回忆,“师公,我住的小院在最深处,前面的动静传来,我躲到了衣箱里才逃过一劫。屋里进来了两个人,杀了我的婢女和奶妈。等我再出去查看时,各个屋里都是死人,爹爹死在密室里,娘死在床上。弟弟死在地上,其他人也都……”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够了够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朝廷派了人来查案,要相信,终有一天这案子会水落石出的。”杨益怀听得心脏猛地一下抽紧。不敢再想象下去,当日的柳依依面对家里的惨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我信。所以我才坚强地活着,不然我早跟着爹娘去了。”
“别,可千万别有这念头,你还得好好磨炼医术,和安堂可指望你将来带出一批跟你一样的好大夫呢。”
“这些事都太遥远了,我不敢想。”
“要抱有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杨益怀想再说点什么,室外却有人敲他房门。
“老师,我把小师弟带来了,您要现在见见他吗?”门外是个已经过了变声期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焱焱啊。你先带小师弟四处转转,熟悉一下环境,我这里跟你顾师弟做个测试。过会儿才好。”杨益怀示意顾念别出声,他提高了音量隔着门板说道。
“是。老师,那我们过会儿再来。”外面一阵轻微的说话声,随即一个比较高大的人影从门上消失。
外面这会儿已经有不少动静,老师们带着各自弟子来来去去,开始今天的课程,没人有空去留意杨益怀关着的房门。
被这一打岔,正好不用再聊柳家灭门的事,杨益怀把话题回转到正事上。
“刚才那个焱焱,三火的那个焱,是我现在手下最大的弟子,姓任,今年整二十岁,也来自杏林世家,脾气有点急躁,但品性很好,底下两个师弟都服他,学习认真,天赋也不错。你没事少惹他,受了欺负就来告诉我。”
“师公,我自然不会去招惹任师兄,看他名字,就知是个不能惹的,五行得多缺火,才能取这么多个火字,他脾气急躁,没准儿就是名字里火太多闹的。”
顾念只是随口说个玩笑,杨益怀却连连点头,“我们也都这么觉得,名字里火太多,弄得肝火旺盛。”
顾念突然觉得,这位任师兄的脾气,恐怕不是师公说的那么有点急躁。
“师公,平日里我还是喊您老师吧。”
“也好,你本就是我的弟子,喊我老师才是应当。”
“还有,我想求老师一件事,我的真实身份,求老师严格保密,除了您自己,谁都不能说,包括师母和您的孩子,连同和安堂的东家和少爷,无论是谁,不能再有第三人知道这件事。”
“连东家都不能告诉?朝廷派了人来查案子,就住在聚兴顺呢。要是有人知道你……”
杨益怀话没说完,被顾念打断,“老师,我知道那人,我已经见过他了,能说的我都跟他说了,他知道我身上的案子,但他不知道我是柳依依,所以请老师千万千万不要说漏嘴。柳依依在官家档案上已经是一笔注销的死人,如今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你已经见过他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玉府街烟花巷那一带,人员复杂,龙蛇混杂,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在各种机缘巧合下,我就和他认识了,他向我表露了他的身份,我也就拣了能说的部分内容跟他做交换。现在他知道我是被一个隐居的老大夫带大的弃婴,师父已经被害,凶手可能跟他在查的案子有一定关联。就是这些。”
杨益怀沉吟片刻,“如果你真的这么坚持的话,我也不勉强,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你的事。可惜了,不能带你去我家里坐坐了,不然,你师母一定会认出你来。想当初,我手下那几个弟子,你师母最是疼你爹爹,她一定能看出破绽,你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是,我知道,爹爹在家里不止一次讲过读书时的往事,前几年,闻听师母身体微恙,爹爹特意泡了药酒带回来送师母。”
杨益怀捋着胡子微笑,脸上浮起回忆往事的幸福表情,“是啊,那日你爹爹带着酒来拜年,那几坛子,到现在还没喝完。几天喝一小盅,她现在身体是比以前好多了。”
“那药酒有用的话,我可以现在默出药方来,等喝完了,老师也好照方再泡一坛子给师母喝。”
“咦?你记得那药酒方子?”
“爹爹曾让我背下过一些方子,作为嫁妆的一部分,家里制药的时候,也都是我从头跟到尾,监督每一步过程和工艺,所以我现在才能靠卖药增加收入。”
“啊,是了,柳记药方。好啊,等药酒喝完了,我就找你写药方子。”
“好。那么,老师,我们眼下怎么办?”
“你先跟着上几天课,我看你还有哪些基础知识要补,除了脉术要加强,身为和安堂看上的金疡大夫,不能不学我们的独门绝活,针灸麻醉。但这有个先决条件,你要跟和安堂签一纸合同,确保你学成后,做和安堂的外聘大夫。”
“啊?还有这条件?我能在这里学习已经是硬着头皮了,那日被老师看上收在手下,我都谢了上苍不止一遍。签约入和安堂,就不必了吧?”
“那你学过针灸麻醉吗?你爹爹有教过你吗?”
“没有,爹爹说我是嫁过去做少奶奶的,又不是做大夫的,会一些简单的外伤处理就行了,不必去学这个,只有弟弟和其他弟子们在学。”
“那,穴位方面的,你学过吗?”
“这个倒是学过的,穴位图我都背下来了,摸穴也算准,爹爹教过一些穴位推拿的手法,但在家里时也就在我娘和奶妈婢女身上练过手。真正的实践从来没有过,尤其是来到城里定居后,光处理外伤病人就够忙了,跌打损伤的病人我一概不接待,我没有爹爹那样麻利的手段,现在恐怕早就生疏得不成样子了。”
“看,你有很多基础课程要重新温习,你不能缺席上课。”
“老师,能不能慢慢来,我不想关了医馆。”
“你一个女孩子混在那种地方,没人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我知道了,还能允许你继续呆在那里吗?本来大公子坚持要把你弄出来,就是先发现你的医术跟和安堂一脉相承,不能看着和安堂的门生弟子流落在烟花巷做黑医。要是别人,我们才懒得管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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