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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正是李峰，他是真的饿了，中午饭都没吃，一直饿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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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固像是没听到他说话，直扫完地，把垃圾撮了出去，才开口，“这晚了，灶火都收了，你去巷口卤肉店看看，兴许他们还剩下些下水，再拎两瓶老白干。”
李峰哎了一声便要出去，李固又追了一句，“你若不喝，就拎一瓶吧，上了年纪，不能多喝了。”
待李峰买好了卤肉拎着一瓶酒回来的时候，李固已上好了店门，站在门口，看见李峰过来了，朝他一点头，“走吧，家去。”
李固的家离门店并不远，中间只隔了一条巷子，从巷口往后走，再一拐，没走几步就到了。
这几条巷子，一边是一些老民居，都是一二层的房子，只拐角的地方有几栋小楼，据说是土地局的办公楼，路过这几栋楼的时候李固还说，土地局搬到新开发区了，这里被人买了出去，前几日还轰隆隆的拆迁，让人不得安生，不知怎么这两天又没动静了，只剩个楼茬子。
说着两人就到了。李固的家是个独院，小小的天井，院子角落里有个花架子，摆着几盆栀子花，这几天天暖，催开了几朵，远远闻着一股幽香。
院子是青石板铺地，江海市这边春季多雨，院子里积上了水，不好走路，李峰提着东西跟在李固后面，一个嗤滑差点没摔倒。
李固走在前面，也没回头，只笑了一声，“后脚跟不要着力，踩着石板缝走，年轻人脚步飘，自然是要摔跟头的。
李峰应了一声，小心在李固后边走着，眼望着李固的背影，虽然有些佝偻，但步履稳健，他身体残了，傍身的功夫却没落下，依稀还有当年水市刀爷的余威在，颇有些慑人。
两人进了屋，李固在堂屋支了张桌子，拿出两双筷子，两个小巧的嫣红色的酒盅，薄薄的，跟蛋壳似的，那熟食也不摆盘，直接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杯子，真好看。不过我不喝酒，收回去一个吧。”李峰把玩着那酒杯，笑着说道。
“就不是给你拿的，这是老当家最喜欢的一对杯子，叫胭脂醉，戈壁上红得像天上的火烧云一样的玛瑙，掏出的这么一对杯子，我离开江海市的时候，就只带走了它俩。”李固半是感慨半是怀念的说着。
李峰哦了一声，赶紧打开酒瓶给两个杯子满上，随即说道，“刀爷，我来找您是想问点事儿。”
李固拿起酒杯慢慢嘬着，怪肉虬结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等一杯酒见底，才开口说话。
“你来自然不是学雷锋看望孤寡老人来了。只是你这一来，我明天就得搬走，你也不必问搬哪。所以，今天有啥事问清楚，以后你就见不到我了。”
李峰愣了，急忙问道：“怎么，还要躲吗，赵他已经回江海市了，应该没事了吧。”
“你见到小稔了？呵呵，他做事不像老当家，老当家心太慈，不然也不会被一帮宵小害了。老当家当年留下了话算了，不说这些了，小稔出现在江海市，说明他要开始做事了，我更要躲好，省得成了他的负担。”
李峰听言有些内疚，但也不好说什么，停了一会儿又问道：“您还记得杜秋旻吗？他死了。”
“杜秋旻？不认识，谁呀。”李固直接摇头。
“哦，杜石头，你以前的手下，后来他改名叫杜秋旻了。”
“石头啊，改这破名，怪不得死了。”李固呷了口酒，拣了块大肠就着，“他不是我手下，他是一个人给我的账房，我做工程的钱都从他那来，他怕我账目上搞不清楚，专门给我个账房。哼，他是一直都嫌我是个大老粗。”
“这人是谁。”
“你不会认识，他做的生意脏，所以为人很是低调，又死了这么多年了。”李固不以为然的说着。
李峰想了想，又问道：“那窦爱华呢？您还有印象吗？”
李固放下酒杯，口里念了几下窦爱华的名字，突然说道：“有印象，这个人我只跟他打过一次交道，那次是做个工程，他把工程卖给我就跑的豫南去了，但后来有个事情让我记住他了。那段时间园子里说出叛徒了，一直在暗中查些什么，老当家有问过我这个窦爱华的事情，不过后来也不了了之。后来才知道叛徒是杜石头，这样说起来，说不定就是这个姓窦的在里面搭的线，当时我见他的时候就讨厌他，心眼子比裤管子都多，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李固越说越恼，只听牙咬的咯吱咯吱的。
李峰坐在旁边还想继续问点什么，但这会儿也不敢开口了，只得放下筷子，摸出支烟点上。
直等到李固的情绪慢慢恢复，李峰才给他酒杯斟满，笑道：“您消消气，您说窦爱华搭线是什么意思啊，他给谁搭线？”
李固本来把着酒杯就要喝酒，一听李峰的问话，马上回说：“你不要问，跟你没关系，就算你是警察，那些人也不归警察管。”
‘那些人’，李峰琢磨着这三个字，看来真的是有内幕的，但他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便陪着李固喝酒，聊些有的没的，两人直聊到后半夜才睡。
李峰睡睡醒醒，乱七八糟做着梦，凌晨的时候醒了一次，听着外面雨打着窗户，心里隐隐有些怕，也不知在怕些什么，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8点，李峰才起，李固老爷子正在外面练一套功夫，也不知是老爷子身子被烧残废了还是动作本身就是那样，他打得这套拳，有很多招式，都看着怪怪的。李峰在警校时，虽然主要学的散打，但学校里请的也有南北老武术门派的教师，实用的招式也都略略学过一点，李固的招式他一个都没见过，李峰以前也问过李固师承哪派，李固也不隐瞒，说是自然门传下的功夫，但这个自然门，李峰是从没听说过的。
不过李峰虽没听说过，但后来接手某个案子，又遇自然门传人，这是后话按下不提。
李峰吃过早饭，问了问李固搬家要不要帮手，李固说不用他，他也不在多事，忙告别了李固，要回江海市，毕竟他出市没跟张连城说过，这下回去指不定他会怎么吼呢。
出了李固家，李峰按昨儿的原路，往外走，刚拐过一个巷子，正瞅见一个面包车占了大半的路，李峰心说这要过个稍胖点的，都能卡着，停的真不是地方。
李峰过了这辆车，心里回想着秦海峰给他的录音，想了一会觉得没头绪，又再想会市局了怎么跟张连城解释，正想辙呢，有想起来以前张连城跟他说过一个汽车下乡的政策，这是这两年某个大领导起的点子，农民买车给补助，张连城说这个政策净是胡闹，这样的话，不出两年，满中国跑的都是那种3、4万的小车，就像刚才的那个面包车，这样的话，直接导致交通拥堵，环境污染就甭提了，光路上都跑不下车了。
李峰脑子里正串台一样闪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有张图片硬生生的蹦了出来，在李峰脑子里刷屏。
那图片显示的不是别的，正是刚才路过的那个面包车。昨天没见这个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那的，但凌晨的时候下过一场雨，车子下面的地是干的。李峰迎面从车头看进去的时候，并没看见里面坐的有人，但车的底盘被压的很低。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车窗下那一地的烟头，不是有3个以上的人在车里守了一夜，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烟头。
“怎么回事，一般的小偷踩点吗？太巧合了。”李峰自言自语道，越回想越不安，掉头便往回走。
走到那个拐角，李峰摸出枪来，闪身往里一看，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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