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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太为了一个沈二烦透了心,沈家这边自然是没心思打探这些的,因为沈老爷眼下也伤透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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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大少爷,也就是沈逸风的嫡兄沈耀,前阵子心血来潮带着家奴出门去游玩了一阵,也不知这一路上是触到了哪位神灵,回府来第二日就开始打嗝不止。严重时,声音犹如小沙弥敲木鱼那般。
一开始沈家人还不以为然,心想兴许是沈耀夜里被子薄,凉了胃,让下人熬了三大碗热汤叫他一口气饮下去。
沈耀被这打嗝弄得头晕心悸,连忙照办,整整三大碗下肚,涨得他脸都发红了。
他手拿空碗坐下来,竟真的不再打嗝了,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围在一旁的沈老爷沈太太也松了一口气,摆摆手让屋子里的丫鬟下人都散了去。
沈二少奶奶江静珍一直瞧着沈耀,却是皱眉道:“大哥这般打嗝不止,我瞧着不像是受了凉,反倒像是触犯了神灵……”
江静珍这样一讲,一屋子人也都不自主地紧张起来。
顿了顿,沈逸风也开口问道:“大哥此番可都去了哪些地方?”
沈耀缓了缓气,道:“我也就一路南下,沿途赏赏春景,哪敢得罪什么神灵?”
江静珍皱眉思索一阵,不禁小声问:“一路南下……那大哥岂不是有途经蓟州?”
沈耀点点头:“自然是要经过蓟州的。”
江静珍脸色一白。
沈老爷知道这二媳妇正是正统的蓟州人,不禁觉得事有蹊跷,焦急问道:“途经蓟州又如何?”
江静珍略显胆怯地抬眼瞧了瞧沈逸风。
沈逸风目光默许她讲出来,她才敢说道:“媳妇也是儿时听别人讲的,说从前蓟州清光湖里住了一只大河妖。每到春日就大肆出来捉人,蓟州百姓请了许多道长来除妖最终都一并被那河妖拖入湖中成了祭品。”
“后来终于来了一位老道,拼了性命一剑刺穿了河妖的喉咙。可老道气竭而亡,河妖却只是受了伤。蓟州百姓终于妥协,愿意在春日主动献祭。受伤的河妖也惧怕人们再请来高人道士降服它,听闻主动献祭,便应下了。”江静珍说着顿了顿。“这是许久以前的传说了。眼下也未曾真的年年春日朝清光湖献祭,但是清光湖年年都出现一两具莫名其貌的浮尸倒是真事,因此每逢春日许多外地人都不太敢靠近清光湖的……”
沈耀听完这些话。已经脸色惨白,肩头忽然抽搐两下,竟又开始打起嗝来了,还身挺眼翻。活像中邪了那般,瞧着甚是吓人。
这可把沈老爷和沈太太急坏了。
屋子里顿时慌作一团。沈逸风侧身冷冷盯了身后的江静珍一眼。
江静珍吓得低下头,连忙解释:“这……这也只是听说,并不一定是真的鬼神,再说那清光湖的浮尸……也有可能人为之灾。并非河妖作祟……”
虽然江静珍极力圆场,但沈耀打嗝却是一直不停。
介于这触犯神灵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也总不能教沈耀就这样一直打嗝下去。沈太太便偷偷遣人出去请大夫进府来瞧。
沈太太身边的丫鬟石榴一面迎大夫进来,一面低声交代着千万莫要声张此事。还塞了一块银元给大夫。
大夫欢喜地接下银元,连连点头。
本以为这沈家少爷是受了惊吓,不算什么大毛病,可谁料大夫进屋去号完脉象之后,整个人都懵了。
因着沈耀此刻正止不住地打嗝,连喘口气儿都费劲,脉象自然是十分急促,这样的状况着实难以号出病根所在。
听着这响彻整屋的打嗝声,大夫额头也不禁跟着冒汗。
最后胡乱开了几味顺气扶正的药,急匆匆地离开了。
药是按着大夫的嘱咐喝下去了,可直到正午了仍是不见半分起效,沈太太慌不择路地欲要去请道士来做法,却被沈老爷拦了下来。
沈老爷是个讲究的人,既然沈耀都这样子了,不如索性送去道观,也省得让那些成天与鬼神打交道的人踏入宅子里来,白白惹些不该有的戾气。
沈太太一听,哪里肯依?
抓着沈老爷的袖口抹泪道:“这是你自己的亲儿子,你怎能这般不心疼?不就是请几个道士进来做做法吗?哪里就碍着你了,宁可让儿子去折腾?”
沈老爷被沈太太闹得心烦,甩甩衣袖道:“你个妇人懂得什么?我们沈家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哪能在这种时候传出内宅不安的事情去?要找道士也得是悄悄出去找,绝不能请进来!”
“沈国梁你这个没良心的……”沈太太崩溃般哭喊起来。
虽听不清她口中骂了什么,但沈老爷也心烦意乱,看了身旁的沈逸风一眼,想着沈逸风娶了江静珍之后,总算得了提携,须得步步留心,万不可意气用事。
便咬着牙坚持道:“你闹也是无用,谁敢把道士请进来我就打断谁的腿!”
说罢用力拂袖大步走出去。
沈太太又气又急,看着沈耀那受罪的模样,一时间六神无主。
沈逸风走到床边去瞧着沈耀的状况,也是皱眉。
江静珍上前扶住沈太太坐下来,想了一阵,忽然道:“母亲,媳妇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着,又怯生生地回头瞧了瞧沈逸风的背影。
沈太太喝了口茶平息下来,一听这话,又急道:“还有什么当不当讲?都这节骨眼儿上了,有什么法子就赶紧说出来啊!”
江静珍握着沈太太冰凉的手,迟疑道:“媳妇听闻……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大哥是在蓟州惹了不顺畅,那不如回蓟州去,况且还可以说成是相公要陪着媳妇回蓟州省亲。这样也方便掩人耳目。”
沈太太听罢眉心紧拧,沈耀就是在蓟州惹了病,虽然江静珍这话听上去也不无道理,但是她仍是有些抵触去蓟州。
沈逸风隐约听到在说省亲的事,不禁想起之前石榴说的信安侯之事。
如果能去江府,顺便能探一探虚实……
想着便起身道:“静珍这法子不错,儿子愿一路陪同大哥。也叫母亲放心。”
江静珍一听沈逸风居然认同她的主意。不禁脸上笑开了花儿。
一旁的石榴见沈太太仍是犹豫不决,便跟着道:“小的还听闻蓟州有个医馆里来了位了不得的大夫,不仅医术高明。还从不问病者贵贱,大少爷便可扮作平常人家去寻医,如同二少奶奶说的那般,方便掩人耳目。”
沈太太思索了好一阵。才终于点了点头。
临行时仍是对沈逸风千叮咛万嘱咐,说若是大夫无能为力。就直接送去道观。
沈逸风一一应下,和江静珍一同上了马车,陪着沈耀往蓟州赶去。
蓟州的季春比京里来得早,张氏医馆的伙计们身上棉衣棉裤渐渐少了。浑身利索,做事也麻利多了。
素雪到医馆坐诊已有一段时日,经了上回铁豆儿一事。张氏医馆的好名声便在蓟州城西传了个遍。
且素雪的问诊每每只收取三文诊银,这也成了清贫百姓的福音。
关于诊银这件事情素雪不是没有思量过。要说医馆也当真不缺少那每人三文的诊银。可是对于病者来讲,却抱着拿钱财免病痛的心态,一文钱不花反而弄得心中不踏实。素雪和张祥商量一番,便定下三文诊银这个额度。
先前张祥接手医馆,苦苦支撑,哪有料想到能在这样短的时日起死回生?
要说没有野心,那都是假装的,张祥自幼便立志要在京里开一家大医馆,至此代代相传,百年之后仍是那柄老招牌,也不枉他苦读医书三十多年。
不得不说,他能朝这个宏图志向又迈进一大步多亏了有素雪,他时常闲下来了便捋捋胡须,想着为何人家一个姑娘,还是个千金小姐,居然能对医理有此般研究?
正巧这时,素雪趁着医馆空闲也下楼来瞧瞧,张祥一边嘱咐伙计快些准备午膳,一边轻声询问素雪是否须得回府去用膳。
妙梦在身后摇摇头,道:“张大夫请便,我们自有安排。”
张祥本还想顺着话儿再向素雪说一说心中的疑惑,听到这话之后,也只得打消念头了。
人家是江府小姐,自然不是事事都能同他这俗人讲的,能来医馆帮忙已经是他莫大荣幸,他还穷打听什么?
张祥正想着,便听得素雪行至门边,似乎在张望什么,少顷,她指着高处对妙梦道:“这里就不错,你拿出来试试?”
妙梦应了一声,提着个大葫芦走出去,伸手比划了比划,点头笑道:“正好正好,这葫芦龙头上系的红流苏正巧配门边那道红漆木。”
张祥也好奇地走出来瞅了瞅,却不明白素雪和妙梦端的在说什么。
那边妙梦已经喊来两个伙计搭把手将这葫芦挂了上去。
看着这高悬的葫芦,张祥这才笑笑道:“苏大夫,这是寓意咱们医馆‘悬壶济世’?”
素雪满意地望了望那葫芦,因着葫芦谐音“福禄”,便有其寓意,而对于医者来说,葫芦又是盛装神丹妙药的好宝贝,那悬壶济世的壶字意不在他,正是通了葫芦的葫字。
张祥所解读的寓意并没有错,开医馆正是本着悬壶济世的善心。
素雪往里走几步,却忽然看向张祥,笑道:“张大夫多想了,其实我只是想让路过之人纳闷纳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祥怔愣一下,随即哈哈笑起来。
张祥并非过于腐朽之人,与素雪也不是头一天打交道了,知道素雪是在拿他玩笑,非但不生气,反而还觉得日日忙碌枯燥,闲时能谈笑两句,倒也乐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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