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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滨从办公室里抱出一只银色急救箱,顺手摔在地上,“哗啦”一声,药片纷飞,她捡起绷带和一只药瓶:“这是白药,快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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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箍紧小洁上身:“你洒,再缠绷带。”
小洁不停扭动挣扎:“我死了,她就死心了!”
鸿滨左手抱住她的头,见颈部左侧豁开一条约1公分的口子,血水直冒,咬开瓶盖,叼出棉花,往伤口处一阵乱洒,又用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小洁颤抖着啜泣,渐渐放松身体,偎在他怀里嚎啕痛哭。
他抚摸她的脸,不住亲吻:“没见过你这么缺心眼的!”
鸿滨瘫坐于地,望着小洁发呆,梦游般的说:“死不了的,你要死了,我陪你一起死!”接着按住伤口部位,吃吃的笑,“居然……居然这么劣性,哪有动不动就玩命的……”
他望望四周,低声问小洁:“你要不喜欢这里?我们搬家。”
小洁搂紧他的脖子,头不住磨擦蠕动:“老公,别再离开我,不管到哪,都带上我,就算埋进豁嘴岭,也带着我,我作你的陪葬,好不好?”
他伸手抱过鸿滨,眼泪滴在小洁脸上:“嗯,要死,就死一块,这是座鬼堡,那些鬼魂都进了这里,想让我们偿命,我们不上当,它们不走,我们走。”
“嗯,回凤凰城,永远不再回来,一共来三天,吵了三次,我不想吵。不想惹你生气,我们走。都不要了,一进这里。好人都变成魔鬼!”
“我去点支火把,烧了它!”鸿滨推开他,在他兜里翻火机。
他抓住她的衣领:“还嫌不折腾?非得弄死人才甘心?”
“那怎么办?她恨死我了,你也恨我,这里鬼魂恨我,你们都恨我,还有我爸我妈,还有那个女人……我都不知道,要这些有什么用……”鸿滨披着乱发。一屁股坐地上。
“小洁不会恨你的,我也不恨你,用恨,可以串连爱,用它来照亮黑夜。”他慢慢起身,拼尽全力抱起小洁往楼上走,“疼就哭,就算留下伤疤,也看不出的。”
“伤疤再大都没关系。只要你不离开我。”小洁用拳头堵住嘴,发出伤痛欲绝的呜咽。
那只黑背仍在嚎叫,又发出狼望着明月时的悠长悲鸣……
“她呢?”在浴室镜子前,小洁盯着颈上暗红的伤口。觉得身体发飘。
“别乱动,她到公司去了。”他用湿毛巾把她颈子细细擦一遍,“挺性感的!”
她泫然欲滴。笑道:“我要死了,你能每年给我送花吗?”
“还在怪我?”他苦笑着摇头。“今后不再带刀出门。”
“我怎么会怪你?”她把头倚在他肩上,盯着镜子里的他。“早晨一睁眼,瞪着床上方的雕像,心就发慌,觉得那两个人是你和她,那老床像个魔法师,把你变得我不认识,在那上面,我好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你只要她,不要我,我好怕!”
“那陪你睡外面客厅,或者干脆卖了,让它们去害别人。”
“别卖了,你昨晚是被我气的吗?”
“不再提了,好吗?”
“你不说,我怎么会安心?”
“其实,是被三个人气的,其中包括自己,竟然利用你去做那种事。”他觉得让她彻底了解鸿滨,是有可能缓和关系的唯一办法,搀着她往外去,“生你的气,是发现简单的道理说不通,主要是生她的气,跟你说的一样,她谁都算计,算计无处不在,一切的一切,说得好听是算计,难听是陷害,昨晚我的本能反应,是希望用暴怒掩饰对她的厌憎,只是不想伤害她,结果却伤害了你,说了你不信,我的本意是要保护你。”
她拉他坐沙发,跨坐他腿上:“说吧,都告诉我,我不会仇恨她的,顶多各自为安。”
他吻一下她的伤口:“她只是防备,像动物防备天敌一样,她再毒,没想过要伤害你,小洁,千万要记住这个。”
“嗯,我记住了,想到你可能说什么,我全身都发抖……”她抖得牙齿轻轻出响。
他把昨天与鸿滨聊的过程一点一滴讲出来,面对她的眼泪和惊恐,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
她只是瞪大了眼睛,一句话说不出,末了,把拳头塞进嘴里,开始剧烈抖动,发出撕心裂肺的长音,就像她正在用另一种唱腔演绎柯儿的《神女》,世上最悲哀的抒情曲。
“哭出来!”他轻拍她的背,知道对她的打击是什么,比昨晚那一刀更血腥和致命,把她心中原本的美好一刀刺死,连同曾经热爱的鸿滨。
她昂起头,不停的摔头:“你还要我吗?”
“要。”
“没有她,也要我?”
“是的,我们跟她两清了。”
她撕扯衣服,又抓挠伤口,被他紧紧抱住:“老公,带我走,去凤凰城……不,我想去巴山,想那里的欢乐笑声,想坐在碧绿上面缅怀这一切,想听柯儿唱《神女》,只有它,才能让我彻底哭出来,才能倒出心里的悲痛!”
“坐着别动。”他整理箱子,拿出电脑,又收拾她的衣物,走到紫水晶前长久的默然凝视,终于把它放进箱里,背起包,拎着箱,站在原地望望四壁,再看一眼从没产生过欢乐的红木古床,觉得谭诚金用它们实施了报复。
他伸出手,牵着她往外去,意外看见客厅茶几上有一排五颜六色的丝巾,下面露出一张白纸。
他的心绞紧,过去拿起纸:“把这些丝巾给她带上,别让风吹了伤口,照顾好她。老公,我爱你。我也爱她!”如鲠在喉,两滴泪落在纸上。长呼一口气,把信叠好插入裤兜,把那些丝巾叠好,攥在手里。
当与看门人告完别,抚摸那条不知姓名的黑背,最后看一眼“藏堡”,扶她上车,又鸣按一声喇叭,向另一个女人发出诀别信号。
望着窗外的秋色。小洁突然发出梦呓似的笑声,他摇摇她的手。
“她曾说她走的是一条轮回路,还真是,与她一起转了一大圈,除了‘藏堡’多了那些鬼魂,我们卡上多了1200万,转来转去,转了数千公里,似乎白转了。我与她依旧是陌生人,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全变了!”她沉默近20小时后,终于主动开口。
“走了几百公里。你一直都在想曾经的数千公里?”他想读懂她的内心。
“不,想的路途更加遥远,说不定能绕赤道两圈。是我近三十年的人生。”她把他的手按在胸口,“你摸。真的,我不恨她。不知道为什么?恨不起来,她给了我那么多的惊喜,又给了我那么多的痛苦,就当扯平了,毕竟她把你还给我了。”
“我值不了那些鬼魂,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开了几百公里,他最大的认识就是自己不是好东西。
“等我缓过劲来了,我们再去刨祖坟,再去跟新的鬼魂打交道,但愿它们要善良一些。”她望着他又笑,“你不是说了吗?你即使罪恶滔天,我也得关爱你,即使你是这个地球上最坏的人,我也爱你到死!我是不是终于开窍了?”
他摸她的头发:“是开窍了,多谢那些鬼魂,找个庙,为它们烧些香。”
“不行的,我们烧不管用,得为那把扔在河里的军刀烧香,是它刀下留情……还有她,她也算救了我一命,我会总戴着这些丝巾的。”她摸脖子上浅绿色丝巾。
“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他摸她的伤口。
“说啊。”她吻他的手。
“千万别再干这种傻事,万一气不过或想不通,你手上即使有刀,就给我几刀。”他想起洱海月夜,不相信她会跳进海里,幸亏当时自己提前爬上船。
“不,我俩生气,肯定是我不对,再割,还得割我自己,你好好跟我讲道理,我听得懂的。”她让他摸肚皮,“饿了。”
“从前面收费站出去。”他暗松一口气,知道饿,说明心情好多了。
“别忘给她发个短信,谢谢她的丝巾。”她扭头望向侧面山顶,有几朵白云正从上面经过,它们身后还有一大片云朵正在追赶,她觉得自己是其中的一朵。
第二天上午。
“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把一大堆用品放床上,小洁迫不急待的到露台,打开所有窗户,站在那里又蹦又喊,“我们回来了!”
“别把鱼吓得蹦上岸,会干死的!”他看一眼手机,仍没收到鸿滨回复。
“能住多久,就住多久吧?”她拉他进卧室铺床。
“只要你喜欢,不过天快冷了。”他突然有些想念汉堡。
“嗯,等你睡好,再出去吃饭。”
“那你呢,就蹲外面看风景?”
“你希望我干嘛?”
“那你就找点家务活干吧。”铺好床单,他把被套抖开。
“哎呀,一点没意思,这么简单的事,还要人家提醒。”她把丝绒被抖开。
“你有伤,万一伤口迸裂呢。”他抓住一只角,往套里塞。
“昨晚也这么说,我就躺旁边,不影响你。”她嘿嘿笑。
“可我得影响你。”把被套好,他脱鞋上床,拉她坐下,“要是不饿,就一直睡到晚上。”
“我想睡到明天早晨,嘻嘻!”
“那到时都爬不起来,连饿带累的。”
“不会的,大不了我去买吃的。”她脱掉衣服钻进被窝。
“好吧,要是没别人来,就一直不出去,谁也不告诉。”他吻伤口。
“我也是这么想的!像在老楼里一样。”她挠挠伤口,“被你吻得好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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