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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多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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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入隆冬,天上飘着雪花,京城外的小路上积满了厚厚的雪,行走起来极其困难。
此时,正是晨光熹微,只有少许进城出城的小贩挑着担缓缓行走,这么个大冷天,多数人都呆在家里。
这时,一条通向南边的小径上走来一大一小两个人。这其中之一是个微胖的老和尚,他身上的袈裟已经褪去了原本的色泽,甚至还补上了几个补丁。老和尚的面上带着自如的微笑,只是越临近京城,这微笑便多了几分自得之色。
走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小童,这小童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小袄,一张小脸被冷风冻得发白,越发显得他的一双丹凤眼有神采。
这个小童不是别人,正是阿薇。
跟着老和尚辗转了三个多月,如今的阿薇已经不是以前的阿薇了。远远见到了高大的城门,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股猛烈的冷风顺势灌进了她的口中,差点把她呛到。
“大师,我们现在进城吗?”阿薇仰着头问老和尚。她知道师父师兄就在京城,若是以前的她,必定是早就喜出望外的巴不得立刻就见到他们,可是如今的她,只是神色微敛,压住心头的急切淡然地询问老和尚。
老和尚暗自点了点头。这孩果真是不枉费他这段时间来的循循善诱,既吃得苦,又是个聪敏早慧的。这三个月来,定心定性做得不错。身上微微显露的一股傲气和光华被她很好的掩饰住了,就像是一块君美玉,将身上多余的光华敛进了骨里温养,相信假以时日,就必定不是池中之物了。( ·~ )
“今日还早,我们就先进城吧。老衲昨日就未曾吃过一顿热饭,今日就去凤阳楼,丫头你好好整两个素菜来。”老和尚笑眯眯地说。
阿薇应了一声。这段时间和老和尚相处下来,她发现这老和尚学识渊博,佛法精通。她猜想着老和尚必然是一位得道高僧,只是不知为何会要她一路同行,现在回想起来,虽然两人相处下来有些随性。可是单就这老和尚的本事和近日来为提点她的事情上来看,老和尚已经足够称得上是她的师傅了。
在祁家塘的时候,阿薇就看出了老和尚有心要磨练她。既然如此,她自然也是努力的配合。为了让磨练更加地彻底,阿薇除了偶尔会用蔷薇戒中的食材做饭给老和尚吃,再其它方面,她就从来没有使用过蔷薇戒。比如,遇上险路她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双脚渡过,而不是利用控物之术御风之术。
她这样做不是怕被老和尚看出蔷薇戒的奇特之处,而是她自己不愿意一直依赖于它。蔷薇戒虽然只属于她,但是人本身的坚强和毅力不是任何东西能代蘀的,阿薇坚信,只有自己变得坚强了、自主了,那蔷薇戒在她的手中才能更好的发挥效用。她不能让蔷薇戒成为阻碍她成长的东西,要让它成为她的助手,她的利刃!
这三个月来,没有使用蔷薇戒,阿薇跟着老和尚挨过饿,受过冻。她的脸因为迎久了寒风,变得不如以前那么娇嫩光滑;她的手,因为要洗菜做饭,要攀山爬石,也变得粗糙了许多;她脸上的些许婴儿肥也消了下去,也比以前瘦了一些,整个人却反而丢掉了一些娇气,变得成熟了。
就连阿薇自己,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不仅是自己由内到外表现出来的,还有思想上的。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当一个人的每一行为总是不如意,那这样便可以震动他的心意,坚韧他的性情,增加他所缺少的才能。[ ~]
现在的她越发的进益了,这样的自己,她是喜欢的。相信师父师兄见了,也会为她高兴。
进了京城,显现在阿薇面前的就是一座繁华的古都。也许是大周都城的缘故,这里的空气都像是与别处不同,透着一股浓重的繁荣的气息。
阿薇对于京城从来不熟悉,可是老和尚却并非不熟。他带着阿薇进了京城之后,约摸着走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到了东大街。
老远的,阿薇就看见了写着“凤阳楼”三个大字的金色招牌。
老和尚带着阿薇走近,在阿薇的愕然之色下,走到墙角抓了一把灰,抹在了自个儿的脸上。
“大师,你……”阿薇有些奇怪,老和尚为什么要隐去自己的面庞呢?
“嘘!”老和尚笑眯眯地道:“这凤阳楼常有熟人往来,我这几日来衣容散乱,不想叫人认出来。”
阿薇疑惑的点了点头,正要抬脚进入凤阳楼的大门,却被一个身上穿着干净青衣服饰的少年伸手拦住了。那少年对她笑着说:
“这位小官,看着您面生,从未来过凤阳楼吧?”
阿薇一愣,朝着楼里望了望,这才发现眼前这人身上所着的青衣服饰,应该是这凤阳楼小二统一的装扮。
她见这小二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虽然被拦住了,心中却也无气,对他点了点头,问道:“难道这凤阳楼还未开业?”
少年摇了摇头,道:“不是的。这位官,若您是第一次来这凤阳楼的话,还请对上楼外挂着的对联。若是能对得上,那今日您在凤阳楼中的花费就可免去,下次再到凤阳楼中来时,便可得到相应的优惠。若是对不上的话……”少年不说话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老和尚笑呵呵地说:“若是不能对上对联,那我们便进不去了。”
阿薇回头瞪了老和尚一眼,她就知道,这老和尚是故意让她打头阵的。时而睿智,时而却像个老顽童一般,老和尚的人生还真是其乐无穷。
阿薇朝凤阳楼边一看,果然见到了挂在右边墙上的一幅大字,只见上面用浓墨写着“烟锁池塘柳”五个巨幅大字,一直从凤阳楼的二楼挂到了楼底下。
在对联底下,还聚集着几个好些个文人生,他们都在小声地交谈着,看是否能对得上。
其中一个长袍上补着几处补丁的生站在那对联下面,也看见了阿薇和老和尚二人。瞧了他们一眼,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哎!世风日下啊!想我等苦读诗二十余载,到了如今却是连一座酒楼也进不去,还沦落到和叫花为伍被挡于门外的下场!唉!”
阿薇皱了皱眉头,这生是把她和老和尚当做叫花了啊!
她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笑眯眯的老和尚,道:“大师,我们可否换一家店?这家看起来很贵的样。”
老和尚狡黠一笑,道:“诶,丫头,那小二哥不是说,若是对联对的好就可以免去花费的嘛,你就试上一试吧。”
见老和尚这般执着,阿薇还以为是他馋这酒楼里的好菜了,想着自己腹中也是空空,阿薇就又点了点头。
那生见阿薇两人皆不理他,脸上顿时有些下不来,冷哼一声道:“哼!真是不耻!腹中没有几滴墨水,却还敢来凤阳楼外出丑,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生名叫梅仁央。生活得清贫,却不知道上进,除了会写几首酸诗就什么也不会了。自从凤阳楼成了名人贤士,以及富贵之人聚集之所,他便常常来这里转。一来希望可以对出凤阳楼的绝对之联来,能受人瞩目;二来也是希望能有机会碰上贵人,顺便得意平步青云。
可是快一年了,他也没能遇上什么贵人,遇事便习惯了说些刻薄的话,来寻求些许平衡。
阿薇见这人不可理喻,自然不欲与之见争,走到那副巨字之下,对着那五个大字发起了呆来。
这般一个岁的小童站在一群大人堆里的情景太过显眼,人们多是有着好事儿之心的,见阿薇脸上的深思之色,便都围在了旁边,等着看热闹。
片刻之后,阿薇口中开始喃喃自语。又过了几息,她的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朝着门口站着的小二走去。人们见了,大多数都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都跟着到了门边儿,想听听阿薇对的下联儿是什么。
人们的表现不无奇怪。这幅对联儿自凤阳楼建成之日起就挂在那里了,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吸引人们的视线,可到了后来,它成了不接受外的借口。若你不是皇亲贵胄、名人雅士,也不是富遍京城东城的大商豪,你就进不来了。
“小二哥,”阿薇走到了小二身边,说道:“我心中已经有了下联。是说出来,还是要写下来?”
小二有些呆愣。这里怕是有好些日没人来说对得出下联了吧?小二呆呆地指着门口处的小桌案,阿薇走上前去执起一支毛笔,蘸了墨在一旁的纸上写道:冀粟陈献忠。
上联的五个字中,包含了“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意,阿薇知道这是千古难得的绝对,自然不求对得极好,只要能进的凤阳楼就行了。她所对的“冀粟陈献忠”,虽然里面含有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和原本的五个字虽然对仗还算工整,可其中意境,却是差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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