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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它毕竟是虚幻的,不是么?
而我所想所希望的,是大家能够真正聚在一起,生活在一起,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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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求的,是真正的,在一起。
而现在……
唐德的目光只是一刹那的迷茫,转瞬间便重新变得坚定。
我所追求的,是真正在一起!
所以现在,我还不能够死!
唐德心中想着,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呐喊,仿佛这样才能够给自己力量,让自己在绝境中找寻到生机。
但是,现在他是什么情况?双手早已经没有一点完整的血肉,白骨成片。经脉内的玄能,也已经干枯,现在的一拳又一拳,只是在消耗着冥岳身的力量!而血色电网上燃烧的火焰,没有玄能的支持,已经消失不见!
这种情况,这种状态,自己又拿什么去拼命?去拼出一个生机、一个未来?!
“绝对不屈服!绝对,绝对不会放弃!!”
唐德再也不复沉默,他乱发飞扬,仰天怒吼,声音悲愤,如同陷于绝境的孤狼。
白骨生生的拳头,即使没有了玄能支持,也依旧疯狂地砸在电网上!
血肉飞扬!
电网闪烁间,每一次轰击,他的拳头便会焦黑一片。少了玄能的保护,其拳头已经再无半分血肉,手臂也开始显露森森白骨。
这种情况,他又如何博得一个生机?!
布鲁纳是唯数几个一直站立在血云外边的武者。从来到这里,看到这血云开始,他心中便充满了恐惧。血云的来历,他不清楚,即使是以前孩童时候听老人说过,也早就已经忘记。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血云的恐惧。
而对于一直站在山巅,与血云、闪电对抗的唐德,他心情很复杂。既有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也有佩服他的不屈以及坚持。但是到了现在,看着唐德临死最后一秒的挣扎,他心中就只有悲哀。这悲哀来得有些奇怪,既是针对将死的唐德,也是针对自己。针对唐德,他理解,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也会针对自己。
但是当悲哀浓厚得再也遮挡不住的时候,他发现,这悲哀更多的,竟然是在针对自己。
但是这又是为什么?
死的又不是自己!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很悲哀?!
难道说,自己看到了天地的力量,而察觉到自己只是天地间一尾游鱼,左右离不开水的束缚,所以才觉得悲哀?!
“死了好,死了才无忧无虑。”
他突然间咧嘴一笑,看着还在作临死挣扎的唐德,喃喃自语。
下一秒钟,他就死了。
到时候,血云就消失了,在这恐怖电网的包围下,他会死无葬身之地吧?全身都会化作灰烬吗?
所有武者心这般想着。
这时候,血色闪电已经下沉到了唐德头顶。几缕倔强站立着的头发,被电网烧成虚无,连灰烬都没有留下半点。
“我不服!”
唐德低声喃喃道。他的拳头已经再也无力举起,冥岳身的力量已经被消耗贻尽。
“我不服……”
一声声喃喃自语,如同魂咒,在山巅响起,也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谁听。在电网堪堪降临那一秒钟,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挺直了身躯,沉默地望向山顶。
但是这一秒钟,有低吼声,突然间传来。
低吼声很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声音幽幽,好像从远古久远的岁月中来临,穿越了太过漫长的时光才会显得这般悠远。
所有人疑惑地左右张望。
但是没有人能够找到低吼声的来源。
“快看,电网,怎么回事?!”
有武者突然间惊叫起来。然后所有武者齐刷刷,重新望向山顶的唐德。
在那里,原本应该降临唐德头顶,将其笼罩在内的电网,突然间停止了下降。更加让人惊讶的是,电网突然间陷入了静止。原本四处溅射的电光火花,生生定格,如同鲜花怒放在空中。
一道已经狰狞着如同毒蛇,游向唐德脸颊的血色闪电,就这般静静地挂在半空,离唐德脸颊只有半尺之遥!
但是这半尺,便好像是天壑!
唐德茫然四顾,但是他的目光随即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最终灼灼如同太阳。时间在他眼中,仿佛停止,世间万物,先是动作变慢,然后一点一点,彻底静止。
这种情况,曾经出现过一次。
那一次,血狱战场上,他面对阴影潜行者加雷斯拼死一击,在生死之际,也曾经出现过这种情况!
在唐德肉眼难以看到的血脉内部,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欢呼。他们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王者,如同朝拜,疯狂地向着心脏冲击而去!而在唐德心脏处,十滴暗金色的血液,如同君王,尊享着所有血液的簇拥欢呼!
唐德只觉得全身血液好像沸腾了一般。脑海中突然间有一个声音,用一种极为悠远低沉的腔调,念着一个名字:唐德.阿玛迪乌斯.托马斯。
这名字仿佛带有一种魔力,随着悠远低沉的声音念出,唐德体内心脏处,那十滴暗金色的血液,突然间有五滴,“啪”地一声,消散于虚无。
然后他只觉得,全身上下,充盈着一种力量。这力量诡异不可知,但却不吐不快。
于是乎,在其他武者骇然的目光中,唐德双手下意识举了起来。原本被消耗了部分,但是依旧威力异常的血色电网,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托举,生生被举起,升高了数尺!
而这还不算,这血色电网,原本是充斥着天地的威严,不可侵犯、不可亵渎,但是现在,随着唐德双手下意识举起、挤压,血色电网,便好像被巨人抓住,不断蹂躏,即使是再如何哀鸣、再如何挣扎,依旧不断缩小、威力不断减弱!
唐德开始清醒。他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冥冥中发生,最为可能的就是自己血脉的力量、自己真名的力量突然觉醒!从全身一点一滴力量尽数被耗尽,到突然间充满力量的感觉,让他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
但是他强自控制住。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知道自己血脉力量即使是觉醒,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而且事后自己将会受到更加严重的创伤!
所以当前最紧要的,便是趁着血脉力量没有消退之际,将这该死的血色闪电、该死的血云,尽数击散!
“给我消失吧!!”
唐德心底呐喊道,双手玄之又玄地挥动!
于是乎,以五滴暗金色血液为代价,生出的无数莫名力量,尽数消耗在这一挥中!
一挥下,天地轰鸣!
电网不断湮灭,消散;血云不断化作一团团,最终变得稀薄!
然后天地间突然有哭声响起。这是新生的婴儿啼哭。在绿豆眼老者激动的注视下,唐德所处的这座山峰,山腹中,山川的意志终于彻底凝练,一团如同婴儿般卷缩着的魂体,真正从虚无中诞生,出现在山腹中!
所有人茫然四顾。
他们都听到了这声向天地彰显自己存在的哭声。但他们不明白这哭声,到底来自于何方。在他们眼中,唐德脚下的这座山,还是大山,样子没有半点改变。但是隐隐间,又好像有了不同!山体突然间充盈着无处不在的灵气,山间的一草一木,好像就此有了自己的意志,有了生命!
绿豆眼老者满脸欣慰。这是数千年来,第一个真正诞生的山川精魂。而且在此等雷劫下,其方一诞生,便与众不同。
但是随即,他双眸瞪大,满脸不敢置信!
在他视线中,刚刚诞生,婴儿一般卷缩着的山川精魂,突然间化作一道流光,从山腹中飞出,然后向着山巅的唐德而去!
最终,这婴儿魂体,如同大川入海,融入了唐德身躯中!
也就在这一刻!
一直停滞不前的冥岳身,突然间起了剧烈的反应!
一座桀骜不驯的山体,强行从唐德背后虚空中挤了出来!
它高瘦如标枪,顶天立地,不服天地的约束;它久远如同永恒,天地未生它已生,天地消散它不死!
它方一出现,便有无尽的气势!
天上将散未散的血云,被它尽数吸纳,成了它半山腰间缠绕的血色腰带!
而唐德头顶的血色闪电,也有半数被它的山体吸收,于是乎,血色腰带间,有闪电若隐若现!
这一切,让这座山峰更显桀骜!
唐德不明白冥岳身显化的冥岳,为什么吸收这血云以及闪电!
但是在这一刻,当新诞生出来的山川精魂入体,与自己的肉身水乳交融,再也不分彼此的这一刻,冥岳身二重天的法诀清晰无比,所有的晦涩之处尽数消失。境界间的壁垒也彻底不见,其一直停滞不前的冥岳身,终于破境,顺利达到了二重天的境界!
他的身躯更显修长!
原本焦黑的躯体,纷纷蜕皮,露出其中健康的肤色。而满目白骨的拳头以及手臂,血肉如同雨后春笋,生长出来,只是短短一会儿时间,消散的血肉便尽数恢复如初!
但是也不知道是否受了冥岳身晋境的影响,那能够缓慢时间,静止时间乃至万物的血脉力量,并没完全消去!
面对半空中被消磨,只剩下一道头发粗细的血色闪电,唐德突然间不受控制地伸手,捏向这血色闪电!
原本威力异常的血色闪电,一抓之下,没有任何反抗!
而玄之又玄间,唐德将这血色闪电,冲着自己脸颊处一拍!
于是乎,这道血色闪电,便化作他脸颊间一道闪电形状的印记!
这印记,鲜红欲滴!
一眼望去,更是刺目异常,仿佛带有一丝天地间的莫名威能般!
唐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间有这般举动。但他不知道的是,随着他这一抓一拍,其血脉内部,心脏处,剩下来的五滴暗金色血液之间,若隐若现之际,有了一道细若游丝的血色闪电。
它在血液中如同游龙,缓慢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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