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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随行完了言淑茂的册迎,新智便从不远处迎了上来,“大人,皇上正在唐王府,请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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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的一个姑姑站在安随的身后,愣了一下,“安大人是茂儿的册迎宫使,按理是应该要跟着迎亲的队伍到宗政府邸上,何况册迎宫使还要寄福呢!”
安随微微一笑,“姑姑说的是,不过本官既是言大人的册迎宫使,也是皇上身边的司仪。姑姑放心,册迎宫使如今也只有到了新府之上给新人寄福这一项了。皇上也是要去两位大人的新府上的,自然不会耽误了大人的喜事。”
言语之中都提到皇上了,那姑姑还敢说什么,便是言太尉此时也只好躬身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么大人去就是了。”
“多谢言大人体谅,稍后下官便会前往新府。”安随屈身行礼后便随着新智走了。
“老爷,你看……这?就算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也不该如此不懂规矩啊!”那姑姑看着安随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埋怨道。
安随虽然走得远了,却也已经听见了这话,生生停下了脚步,新智侧头看了那妇人一眼,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哼,什么东西,也敢在背后议论皇上和大人!”
安随却不甚在意,“好了,咱们走吧!”
姬宣迦已经将姬宣远送出了府门,姬宣远如今也已经十五了。比起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候带给我的冷峻之感,如今的他更像是一柄锋利的却未出鞘的宝剑。
他看到安随的时候既没有刻意不理会她,却只是淡淡的一眼,便已经露出了眼中的嫌恶和冷漠。
安随只是看了一眼,便生生侧过头去,不忍再看。姬宣远上了车辇之后,姬宣迦却凑近了安随,“安大人如今是无限风光,就连无耻的安郁文都得了皇上的追封。不过安大人如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另娶她人,还不得不故作大度去寄福,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呢!”
“唐王该知道身为君子,什么叫做‘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唐王冷笑了一声,“那么安大人更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女子不以强辩为美’,以下犯上,你胆子倒是不小。”
安随却不以为然,“打听宫廷内事,唐王你的胆子也不小。”
“果然装够了温良的兔子,也就露出你狐狸的尾巴来了。”唐王忽然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安随,那眼神更像是在看他的猎物,在看他想要一击而中的敌人。
“那么唐王想要杀了狐狸,也需要一些本事了。”安随说完这话,便不再看他,上了车。车子往前驶去,姬宣远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却感觉到了安随的掩在平静面下的起伏情绪。
“阿随,人总是无法周全所有人的。既然如此,不如周全了你自己。”姬宣远虽然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却仿佛看透了安随一般。
“可是如果连自己都无法周全了呢?”
“那就,由朕周全你!”
淡淡的语气,安随仿佛瞬间被抽去了力气一般,姬宣远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看得她几乎无处遁形。
姬宣远突然靠近过来,那气息就在安随的耳边,安随猛地一把推开了姬宣远,“皇上不要再戏弄微臣,微臣今日,没有这个心情。”
“朕戏弄你?”姬宣远微微挑眉,“你觉得朕是在戏弄你?”
安随轻轻偏过头去。姬宣远的气息越来越近,安随几乎要尖叫出声,许名昌的声音却适时响起来,“皇上,宗政将军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厅堂高阔,处处都是张灯结彩,大红的喜字更是无处不在。宗政策羽穿着一身的红装,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站在高位之侧,手边携着的,正是言淑茂。
安随想,从前只看过他穿着一身的玄色,总以为只有那玄色最适合他,却不想他穿着一身的大红,却也这样好看。
姬宣远入座只是,群臣跪于两侧,待到入座完毕,这才让群臣起身,“今日是宗政卿家的大喜日子,朕也来凑个热闹。你们都不必拘谨。”
宗政策羽抬头,对上了安随的面庞,愣了愣,连行礼都慢了旁人半拍,言淑茂扯了扯他的袖子,这才回过神来。
安随的寄福也很简单,只道了几句“永结同心”之类的话也就过了。再后便是祝酒了,安随是册迎宫使,生生被灌了许多下去,姬宣远不动声色也给替了不少过去,但到底是喝了整整一壶的酒了。
宗政策羽和言淑茂走到安随的面前的时候,安随已经喝得有些多了,却还生生忍下身子的不适,把杯子举得高高的,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话仿佛就哽在喉咙里一样,上不上,下不下,只噎得难受。
“今日,什么话也不必多说了,只祝两位大人,比翼连理,永无终时。我,先干为敬!”
安随将杯中之物一饮为尽,呛得连连咳嗽,咳得连眼泪都要出来了。姬宣远却伸手扶住她,“行了,今日你们把司仪也灌得不轻了,让她先去后堂醒醒酒吧!”
皇上都发话了,自然没有敢拦着。
宗政新府装饰得富丽堂皇,后院也是茂林修竹一般,只是安随却在寒风里瑟瑟发抖,斜倚在一株梅花旁。
她也忘记到底过了多久了,那空旷的梅林却有脚步声渐行渐近。安随不用抬眼看都知道,只有宗政策羽的脚步声才是这样的。
“阿随!”那穿着一身大红喜袍的宗政策羽,定定地立在她的面前。
“阿随?”安随仿佛是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是啊,我叫阿随,不过这个名字却不是谁都能喊的了。大人依礼该喊我一声安大人。”
“你恨我吗?”
“恨?我有什么资格恨你?”安随仿佛是在跟自己说,半晌,她才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恨你呢?宗政大人,你和我,只是陌生人啊!既然毫不相干,于你,我连恨都不该有了。”
他愣愣地看着安随,眼底浮现出的情绪,他自己都不懂,“其实,你若是恨我,不也很好吗?阿随,我最怕看见你看我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安随却轻轻摇头,她自己撑着梅树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你要保全宗政一族,所以你娶了言淑茂,既然决定要走那一条路,你我至此就不得不分道扬镳。宗政大人,既然你要保全宗政一族,那么对于过往,你越少沾染越好。于你于我,都是好的。我不恨你,因为我知道,我们都输给了命运。”
宗政策羽手中的萧应声滑落在地,激起了一阵清脆,可是该走的人就走了,他久久地立在那里,却失了回头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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