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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有禮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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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剛回來得知家里已經被分出來的時候，他是恨過的，這樣的恨意對他而言十分陌生，來得讓他猝不及防。
他向來是知曉甦錢氏性子的，倒是沒有太大的觸動，只在那樣的境地傳言之下，甦老爺子做的叫什麼事情，自己難不成的不算是他兒子，要是自個兒真回不來，媳婦孩子難不成要自己苦撐？
傷了心，之後就是連話都很少說了。
而今，甦老爺子第一次進自己這個新院子，第一句倒還是質問，就是請人干活，又輪得到他來說？他究竟是哪里來的底氣？
見李氏在一旁有些著急焦慮的樣子，甦有禮微微點頭，這個家能有今日的模樣，自己又做了什麼？半夏這才多大，整日都忙碌，還有遠光受過的苦，遠晨的病……要是連他們都護不住，還有什麼臉面對著家人？
如此，他听完甦老爺子說的話之後，反而是淡淡地應下，“爹這話我倒是不懂。”
甦老爺子也是听了甦有德的話，這才覺得必須要來瞧瞧，他在心里對自己說，即便甦有禮對自己有誤解，他卻不能讓甦家的東西落在外人的手上，老三這樣的性子哪里適合做買賣。
但見甦有禮居然還能跟自己頂撞，心里自然是不喜的，這樣的不喜不免在臉上流露出兩分，“老三，你這買賣做大了些，心自然也就大了，但你听爹的，這合伙做買賣時最要不得的……”
听甦老爺子如此說，甦有德心里暗暗叫苦。
甦有禮見他如此說，朝半夏那瞧了一眼，搖頭苦笑，“爹，這並沒有合伙啊。”
“沒有合伙？你一個人做得來這樣大的陣仗？還需要請那麼一些人？老三。你蒙蔽誰呢？”甦老爺子不悅。
“爹，哪里有什麼合伙，您听誰說的？”甦老爺子要是只過來說這個，甦有禮倒是一點都不怵。該來的遲早都會來。
轉念想到半夏說的那些話，他深吸一口氣。
甦老爺子磕磕煙袋坐了下來，瞧著外頭正在忙碌的人群，“你現在家業大了，到底還是咱甦家的人，就算是要做買賣，也是自家人才能信得過。”
這回明白過來的甦有禮，就訝然起來，“爹，莫不是你以為這三哥跟張家兄弟是跟著一起做買賣？”
甦老爺子眼珠子轉轉。見甦有禮不似作假，自然松了一口氣，卻還是想著要確定一二，“莫非不是？”
“自然不是啊，只是他們過來幫忙。這連地里頭的事情也差點就耽擱了，不過是給了點工錢罷了，還不夠他們請人割稻子的。”為此，甦有禮很是感激。
這樣一來，甦老爺子悶聲說了句，“天底下哪里有這樣的事情，你到底還沒有見到外頭的險惡。雖然現在無事，難保以後也能如此，你有自己的親大哥在，難不成的還要去依靠外人不是？”
甦有禮神色有些晦暗，想到當時甦有德的那次前來，也是因為這個問題。心下涼意更甚。
不過只是有了這樣一點家業，就看不得他們好了嗎？
見甦有禮還在猶豫，甦老爺子很是有些語重心長,“老三，爹如何會害了你，現如今你也瞧著。人多了，心思也就雜了，說句不好听的，你說他們瞧著你日日掙錢，進的卻是你自個兒的口袋，誰能不眼紅？”
甦有禮沒想到，首先眼紅的會是自己的親人。
本來他並不想對著他們撒謊，但要是一個謊言能夠避免那麼多事情，他也不會想太多。
“爹，大哥，這個我可做不了主。”
甦老爺子還沒有開口，甦有德倒是有些先入為主地認為，“老三，莫非自個兒家，是李氏說了算？太不像話！”
聲音有些大，才足以表達甦有德的憤怒之情，李氏並非沒有听見，只不過沒有停下手頭上的事情，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半夏倒是借著那茅草的阻隔，暗暗關注這邊的動靜，在甦有德上回說了要佔三成之後，就已經商議好了些事情，但同時她也怕到頭來甦有禮心軟，不過目前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要是這兩人來的時候，態度軟一些，可憐一些，沒準還有可能，但如此做派，可不就是把自己老爹推遠嗎，況且還涉及到自家老娘。
甦有禮果然不再忍讓，站起來，瞪圓雙眼，“大哥你這是什麼話！難不成的你以為我們有那麼多的本錢？不僅如此，這螺螄粉可是別人做的出來的，就算是以後再開別的作坊，我們不過就是為別人做事罷了，自己也只是領一份工錢，哪里算什麼合伙！”
說完，甦有禮自己也覺得就是那麼一回事，這些東西都不是自己想出來的，他不過也是跑跑腿罷了，銀錢也都是在半夏那，他哪里能夠做什麼主？這樣倒是也好。
甦有德訝然，原來還有這麼一出，怪不得會如此，他就說老三是他從小看到大的，還有如此能耐不成？那個什麼螺螄粉，如此賺錢，他怎麼會不知道，甚至一度懷疑這是甦老爺子特意留著給老三的方子，想想又不太可能。
听甦有禮憤然說了這些，他才發覺可不就是這個樣子。
但誰知道究竟是不是托詞，“那你們就幫幫忙，也能送遠光兩個念書？”
這算是懷疑自己？甦有禮氣得不想說話。
臉就漲得通紅。
半夏趕緊從身後竄出來，“爹，外頭又有人送茅草來呢。”
接著，半夏笑了笑，“爺爺，大伯怎麼也在這？可是過來幫忙的？我們這都忙瘋了，剛才說什麼我哥念書的事情？說來也是命，我爹當初不是救了個人嗎？哦，就是你們說的那個土匪，非要把我們家分出來，本來也就沒啥事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人家公子听說了我們被連累，愣是過意不去，給我們尋了這樣一個活命的法子，也剛好讓哥哥去念書了。”
甦有德一臉的尷尬，老三走的這是什麼狗屎運！
甦老爺子听到這也就放心了，雖然老三這家業看著不是他自己的，但至少沒有風險，說來老三現在做的事情，跟人家大戶人家的管事也差不多，不管如何，家里的田地也是跑不掉的了，老三老老實實，這倒是不會惹出大亂子，以後也不需要自己多操心。
剛才半夏的話，讓他到底放松下來，只心里還想著老三既然有那樣好的境遇，怎麼也不跟自己說一聲，反而讓自己眼巴巴地過來操心，想著又要囑咐幾句，“既然是幫人家干活，那就不要偷懶，別人都看著呢……”
甦有德听到這卻不耐煩了，眼珠子一轉，又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如此，等下次那公子來的時候，可否幫大哥引薦，你對他到底是有救命的恩情，我看上回就有那個什麼人，送給你們好些東西，可見是念恩情的，這要是靠上了他，以後有大用處呢，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遠光想想。我可是為了你好。”
這無利不起早的性子！半夏一旁鄙夷。
甦有禮自然知道並沒有什麼別人在後頭，之所以說是那個人，不過就是為了半真半假，讓人難以捉摸罷了，要是隨意說別人，甦有德這樣的未必就能信。
好在當時他算是親眼見過，那送來的一大馬車的東西。
卻沒有料到，他反而得寸進尺，想著靠上別人，以圖以後。
這怎麼能讓他不惱火。
似乎怎麼都甩不掉一般。
于是甦有禮臉色就冷了下來，“能讓遠光兩個去念書我就已經感恩戴德了，何況那算得上什麼救命之恩，不過就是一串錢罷了，以前可是連想都不敢想，這又不是我一個人能夠做主的事情！”
說完，他又站定，有些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為我們好？當初分家的時候，你們在哪里？家里遠晨生病抓不到藥的時候，你們在哪里，不準我們賣豆腐的時候，你們又在哪里？現在這還是一個沒有成形的鋪子，就打這些主意，為了誰好！”
一席話說完，甦有禮反而自己先站不住，轉身出去了，畢竟這邊還忙得腳不點地，根本沒有功夫跟甦老爺子兩個瞎扯。
甦有德看著他的背影，訥訥說道，“這還跟我擺上架子了！我這都是為了誰？”
甦老爺子原本就被那一句以前不敢想給怔住，他怎麼就沒有多想想，遠光多大年紀，就要劈柴放牛，而遠風卻是能念書，老五倒是跟自己說過，自己到底沒有放在心上。
原來不說，心里卻是想著的。
半夏咧嘴笑了笑，答了甦有德的話，“大伯，你為了誰，你難道自己不清楚？”
說完也是不理會他，轉身就走。
經過這一遭，甦有禮這一整天都不吭聲，即便他真的拒絕了甦有德，心里也依舊是不好受的。
好在，馬上又要投入到忙碌之中，憂傷也就不過是那麼片刻。
人都是有抗性的，要是一開始他們如此對甦有禮，或許他還會多想想，但一次次如此，他就會變得麻木一些，事情自然也不那麼容易存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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