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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有当朝太子在背后支持或怂恿,成败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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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颜直接把宋与询的话看成了他自己的警告和威胁,对他的鄙夷伴着满心的绝望和伤心扑面而来。
她盯着他,重新审视的目光陌生得可怕俨。
宋与询再也禁不住,一晃身跌坐于地,手掌压在尖锐的瓷器碎片上,顿时鲜血潺潺稔。
而朝颜已转过身,不顾而去。
他没看到她别过脸时汹涌而出的热泪;她同样没看到她离去后他伏在碎瓷上无声痛哭。
从小到大,他们从未吵过架,拌过嘴。
后来,他们同样未吵架,未拌嘴,却越来越疏离。
这天,是他们之间积累许久的怨气爆发的开始。
那么多年最干净最真挚的情感,如那只海棠红大瓷瓶瞬间碎裂,只余了伤人的形状……
孤独度过许多个槌心刺骨的不眠之夜后,朝颜还是没想通,她和宋与询明明有着那般深切的情感,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
到底,是何时宝琴断了弦,笙歌散了场,是何时不见丹青绘出璧影双双,徒留那人青衫素袖流月光……
-----------谁素袖流月光,将那相思轻唱---------
楚帝和云皇后也发现了孩子们的不对劲,决定快刀斩乱麻,趁着八月十五家宴之日,结束他们间之后闹不清的爱恨纠葛。
被禁足了三四个月的宋与泓被放了出来。
三人都被告知,家宴之日将订下朝颜郡主终身。
家宴之前,尚有件头疼的事。
魏国遣使催要岁贡,恰逢国库虚匮,晚了几日,魏使颇是不满。
宋与泓遂进言道:“不如让与询哥哥前去安抚一下魏使吧!一则太子亲去,可见诚意;二则与询哥哥温文知礼,魏使又对他颇有好感,不易引来口角争端。”
楚帝准奏。
第二日,魏使果然尽释前嫌,舒展眉眼带着岁贡银帛回去。而宋与询去见魏使种种恳言卑辞、伏低做小的情状开始从各种渠道传到朝颜耳中。
朝颜自听说宋与询去向魏使致歉便如鲠在喉,坐立难安,待那些流言纷纷传来,所谓三人成虎,不由得她不相信。她又气又恨,差点没憋得吐血,终究再忍不住,竟以锦匣装了女子衣裙封好,叫人送.入东宫。
她已记不得自己多少时日没去东宫看过宋与询;宋与询有心前来琼华园修复两人关系,同样被拒之门外。
后来,宋与询也不来了。
除了在帝后跟前尚维持着表面的祥和平静,其余时候,他们已形同陌路。
朝颜冒失送.入衣裙,委实无礼之极。
若一状告到帝后跟前,认真追究起来,就不仅仅是禁足那样的薄惩了。
但朝颜似乎笃定他不会告状。
她等着宋与询丢开一惯的温雅风度,气急败坏地前来找她算帐。
也许只有撕破面皮大吵一架,才能纾解她满怀的愤怒和不适。
但宋与询始终没有来。
朝颜忍耐不住悄悄叫人打听时,才知宋与询收到那锦匣不久,便悄悄出宫,再不知去了哪里。
几乎一.夜未眠的朝颜,天未亮便被宋与泓叫醒。
“走,我带你去找宋与询!”
-----------愿流水,淡我情殇-----------
西子湖上,安闲泊于湖心的一条华美画舫里,他们见到了宋与询。
舫内尚有杯盘狼藉,笙萧琴瑟随意横置于地,酒香裹在熏香和胭脂香里,更让画舫内充斥了和宋与询完全不搭的淫.靡不.洁的气息。
宋与泓撩开床榻前的绣帷时,并不掩饰阴谋得逞的坏笑,“我就知道他被你一气,必定会做点什么……昨晚我派人跟踪他了!”
而朝颜完全笑不出来,定定地站在那里,仿佛化作了石雕。
床榻上,宋与询松散着中衣正枕在一.女子身上沉睡,怀中还拥着一.女子;另外还有两名.歌.妓卧于凌乱的锦衾间睡得正香。
宋与泓走过去,拍宋与询的肩,“与询哥哥!与询哥哥!”
宋与询听出堂弟的声音,低低呻.吟一声,这才放开怀中的女子,边去扶涨疼的额,边皱眉问道:“泓弟,什么事?”
他怀中女子已然惊醒,吃吃地笑着,亲上宋与询的面庞,“公子,还早呢!”
宋与询身体一僵,猛地将她推开,慌忙坐起身来,抬眼正见绣帷旁面无人色的朝颜。
“你……我……”
宋与询慌乱地拢着中衣,转头看向满床的女子,更着忙,急急翻寻自己的衣袍。
其他人亦已惊醒,其中一名仅着抹胸的女子从自己身.下将宋与询皱巴巴的交领衫递上。
宋与询连忙接了,也不顾衫上的褶皱,正要披衣坐起时,却见朝颜弯下腰去,呕吐。
一大早还未用膳,便是再恶心,也吐不出什么来。
朝颜搜肠抖胃地吐了一阵,掉头奔了出去,再不看宋与询一眼。
宋与询已然面色惨白,手指颤抖得连衣衫都扣不上。
直到朝颜奔出,他才抬眼看向宋与泓,“你……故意的!”
宋与泓向那几名歌妓喝道:“滚出去!”
待那几名女子抱了各自衣裳慌忙奔出去,宋与泓才笑了笑,“嗯,我故意的。你设计让如薇缠我,撺掇皇上为我和如薇赐婚,见我不愿,又故意激怒我,好让我出言不逊被禁足……如今我不过一报还一报而已!何况若不是你不知自重,自己作死,谁又能算计到你?”
宋与询紧攥着自己衣衫,惨然笑道:“你真的……很了解朝颜!”
宋与泓道:“我怎会不了解她?你把她放在心上多久,我就把她放在心上多久!可你是哥哥,你更是太子,朝颜又亲近你,所以我从来不和你争;可她后来已经不待见你,不愿再亲近你,我为何不能亲近她?我亲近她,便是太子殿下设计陷害我的理由吗?”
宋与询一字不曾辩驳,阖眼静听了片刻,哑声道:“好……我知道了!你赢了!”
他比朝颜年长好几岁,素来雅洁持重,朝颜对她的询哥哥的情感里,除了寻常男女间的爱意,更多了近乎崇拜的敬服和倾慕。
他在她心里原本风华无双,完美得近乎圣洁无瑕。
可惜他从不是圣人。
从对魏人的态度,到他得以成为太子的背景,都和她素日的信仰相左。
他看得到她眼底的失望,亦深知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早已一落千丈。
如今,狎妓,淫.乱……
高洁的询哥哥已成了荒淫好.色的无耻之徒。朝颜光想着她曾喜欢并亲近过这样的男子,便足以反胃得当场呕吐。
他跟朝颜,彻底完了,远了。
***
宋与泓在船侧找到了朝颜。
这个位置能将舱内所有的话语听到耳边,当然他们在这边说什么话也瞒不过舱内的宋与询。
宋与泓看着朝颜依然苍白的脸,问道:“朝颜,我是不是很无耻?”
朝颜勉强笑了笑,“那也得有人肯无耻给我们看。”
宋与泓静了片刻,低声道:“不过朝颜,他是太子。”
朝颜心灰意冷地瞥过那边沉寂的船舱,说道:“他……也不过如此罢了!待他继位,我会交出凤卫,远远离开杭都。家国是他的家国,我干预不了,至少可以眼不见为净。”
宋与泓笑道:“我跟你一起离开,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个田家翁可好?”
朝颜瞧着他明朗如春.光的笑容,忽踮起脚尖来,在他面颊轻轻一吻,才答道:“好!”
宋与泓摸着被她亲过的面庞,怔了好一会儿,才欢呼一声,张臂将朝颜抱在怀中,跃向他们来时所乘的画舫。
***
船舱内,宋与询面色雪白,凝望着他们远去的船只,淡色的唇已然生生咬破。
他的衣衫依然松松地披在身上,始终不曾扣起;歌妓们早已知趣地藏起,随侍忐忑地立于帐外候命。
宋与询喑哑地咳着,吩咐道:“去,查明是哪名歌妓在孤的酒中下了药。”
随侍应了,急忙要离去时,宋与询又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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