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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达率领着从后赶来的几千雪军,在地上以蹲踞的姿势打开强弓——每当要射远程目标时,就要选择这种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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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张强弓一直拉扯至满月,发出吱咯吱咯的崩裂声。每支箭上,都裹着燃烧的布。
率领凶悍巨物的拉杰国勇士见到山坡上的星星点点火光,犹如烘炉烈焰,一时大惊。驭手慌忙勒住巨物的步伐,甚至还想后退。
可是为时已晚。
阔达一声“火”,半天的天空都被飞梭的烈焰所遮盖。
这些火箭的落点都在巨物背上的木制战楼。而那些原本凶悍异常的巨物,一看见火,全陷入了惊慌无措之中。它们笨拙地转身,企图偷跑,可是那些不知生死的鬼兵却阻挡了他们的去路。如此一来,即使驭手也无法制止己方互相残杀的场面。
“阔达!”雪帅是最后一个从后面掩护回来,见到阔达,也忍不住过去搂住他,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
“雪帅,我私自外出狩猎,应当处罚!”阔达满面惭愧,一脸都是被树枝割破的口子,右额肿起拳头大。若是平日,他这种老猎人根本不会这么狼狈,因为一路不顾命的奔跑,才顾不上那么多。
雪帅拍了拍他的宽阔的肩头,大笑:“得了,等打完仗先罚你喝一壶马尿!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么?”他指着那些在烈焰中吼叫的庞然大物问。
阔达摇摇头。
这时,龚吉掀着一名蛮将的耳朵,差点把那只肥肥白白的猪耳都拧下来,喝问:“说!那怪物叫什么?”
蛮将高声求饶,战战兢兢地答:“象……”
“像你娘!”龚吉火冒三尺,真的就把那只耳朵给活生生地扯了下来,连蛮将的头皮也一同撕裂,痛得那人惨叫不已,捂着血淋淋的半边脑袋差点晕过去。一品美娇娥:医女点贤郎
“快说!”龚吉恶狠狠地问。
“大象!它就叫大象!饶命啊,大爷……”蛮将生怕另一只耳朵又被扯下来,只得忍痛回答。
“大象?”所有雪军将领听到这个名字都吃了一惊。
他们久居塞外,从来不曾知道南边会生存着这么巨大的动物。就连在蛮疆生活过八年的雪帅,也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雪帅,接下来怎样?”达里泊眼见自己属下的士兵被巨象踩死,眼中火焰熊熊。
雪帅审视着整个局势。
“叶家军呢?”他问。
负责后军的龚吉一脸反感地禀报:“他们还在后头!”
其实按照大翰军马的速度,这样也是正常。
雪帅却看出些许端倪:“叶家军不愿意听令?”
龚吉单膝跪落,右拳放在心脏处,沉声道:“请雪帅惩戒属下!”
“为何?”
“属下原本率军与叶家军同行,见他们马匹走得缓慢,便叱呵了几句,惹得叶家军上下极为不满,主帅叶涛虽然不出面,但叶家军全体就地解甲卸鞍……”
其他雪军将领听了,脸上无不咬牙切齿,纷纷痛骂叶涛混蛋。雪帅听罢,脸色如常冷峻,没有一丝愤怒。所有人都知道,主帅真正的怒火,现在才爆发。
所以不会再有大军支援。能够战斗的,就是这次南征带来的一万雪军,以及刚从蛮疆加入的数百人。
无法知道对方在城中还隐藏着多少兵力。如果贸然再冲,很可能会陷入对方的陷阱。但如果裹足不前……妖后,到朕怀里来
就在他深虑的时候,更残酷的时刻到临。
在他们大军的两侧及后方,又出现了三个狂吼的战象方阵。
这些战象还装备了如同投石机那般巨大的床弩,还有能够发射能穿透甲胄的长矛的装置。
更噩梦的是,这些战象竟对火箭完全不惧!
其实射中战楼的火箭并不能令战象死亡,令它们惊慌的是火。它们再勇悍,也是自然界的动物,见到火光,内心会发生不由自主的惊恐。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三个方阵内的战象,几乎不用驭手掌控,就全力狂奔过来,根本无视雪军的火箭攻击,集合成团,像威力巨大的怒涛般朝他们踩踏过来!
“冲入城中!”雪帅临危下令,率领雪军一鼓作气地越过了还在互相残杀的前面那些鬼兵和巨象,如狼群般杀入了贵霜城中。
然而,过程顺利得令雪帅生疑。
正常而言,军队在外作战,城门必须牢牢关闭,以防敌人冲入。然而这次,出乎意料地,整个城门竟像无人把守一般,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冲了进去。
顾不上其他,在全体进入之后,坎儿火率领雪军把沉厚的城门一关——
刚开始他们还顾虑会不会是个圈套,从城内那些建筑物中会杀出一支支敌军来。所以每个人都紧紧握着强弓和长刀,警惕地四顾。
可是等了半天,整座城寂静无声。
竟好似连一个人都没有。
雪帅施展轻功,掠上城楼一看,外面旗帜摇晃,无数只战象扬鼻嘶吼。拉杰国的桑伽和普旺正站在熊熊的火堆旁,一人手里拿着一管奇怪的圆筒,似乎朝这边看来。后宫上位记
普旺似乎见到了他,手指着这边,得意地狂笑起来。
那个瞎了一只眼的桑伽却摇了摇头,忽然手舞足蹈起来。
若不是亲眼所见,雪帅绝不肯相信一个跛子也能跳出那么欢乐的舞蹈来。
桑伽一跳,那些拉杰国的敌军也纷纷举起武器跳起来。
雪帅无法理解那种舞蹈的含义,也无法理解这个民族的特性。他只是从桑伽的动作看出,他们就像在庆祝猎物终于落入了陷阱。
如果说这个城中根本没有人的话……
他瞬间明白过来。
这时,数名身手敏捷的猎枭也掠上来,向他汇报:“属下在城中大致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敌人。城楼中空无一物,在库房里,只留下了这个。”
雪帅一看,原来是一个白色的瓷瓶。
猎枭打开瓶塞,把里头的白色粉末倒在地上。
那是从妖花里提炼出来的毒汁,经多个工序后制成的邪恶之物。
也是鬼兵的来源和那些连火都不畏惧的战象的来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圣人尚且如此,何况野心家和贪婪者?
雪帅这才明白到为何桑伽的舞蹈会如此狂欢喜悦。
这时,也许是眼花,他见到远远的地方,有一朵艳红的花在黑暗中傲然绽放。
犹如巨大的烘炉中,覆盖着厚厚的灰烬,其中跳跃着一朵尚未熄灭的烈焰。
是火的精灵在起舞,还是幸存的希望?
他的嘴唇动了动,不敢贸然喊出那个铭刻在心中、决意永世珍藏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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