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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该答是还是不是?
归晚纠结了半晌,十分谦虚诚恳地请教:“右相大人想让我如何回答?”你不是早就知道那些画的来历么?真是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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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千夜摇头失笑,方才对着那两个巡卫还理直气壮的,说那是春宫画,说得那叫一个坦荡,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陪我吃饭去。”觉察出怀中的人儿的僵硬,他难得好心地不再戏弄,自然无比地拉了她的手出去。
这算是放过她了?归晚自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无可无不可地跟着他走,反正饭总是要吃的。
饭菜十分简单,三菜一汤,小小的碟子装着,摆在桌上十分素雅好看,比他们这些考生的大锅饭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端上饭菜的仆役看到归晚在桌旁落座,明显地怔了一怔,又匆匆出去了。
归晚立马就猜到,想来他们料不到右相大人会平白带了一个人回来吃饭,是以,吃食都只准备了一份。本来看到这些清爽的饭菜就食指大动了,此时更是恶趣味了,她是客人,理应是让着她的。如果她把他的那份也吃完了,嘿嘿……
林千夜看着她孩子气地大口往嘴里塞饭菜,只是端着酒盏,时不时地喝上一口。归晚比平时还多吃了小半碗饭,看着盘子的一片狼藉,心满意足地小小打了个饱嗝。
这时,方才那个仆役竟然端着盘子进来上菜了,菜色比方才更见精美,更丰富,归晚沮丧了。
林千夜一脸的似笑非笑:“唔……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笨鸟先飞?”
他慢条斯理地开始动筷子,归晚一脸郁卒,她现在就是想吃也没肚子了。不甚甘愿地,她拿过他桌上的酒壶为给自己倒了杯酒,权当是打发时间了,待抿上一小口,突然眼睛一亮,又是喝了一口,之后,她干脆把酒壶拽在手里,大有霸着不肯放手之势。
什么时候,他家的小东西变成只小酒鬼了?
眼见着她喝到了第五杯,他逡了她一眼:“我很乐意你借酒装疯,投怀送抱,可是,明天你还要考试。”
“那你把这壶酒送给我吧!”她巴巴地望着他,“或者你告诉我何处可以买到?”
“薇儿,你从不酗酒的。”何止是不酗酒,以前他滴酒都不让她沾,他是有些洁癖,不想叫甜糯狡黠的小人儿身上沾了酒气。
果然,她理所当然地回道:“因为以前没机会啊。”她继续嘟喃道:“这也算不得酗酒吧,我酒量很好的。”
“前几日喝醉了的是谁?”他好笑地望着她如守财奴一般抱着酒壶。
“那是意外,何况,他们十几个灌我一个,最先趴下的还是他们吧?”她洋洋得意道。
此时的她,依稀可见当年娇软可爱的样子,他嘴角漾了笑,语含宠溺:“小笨蛋,他们一灌,你就乖乖地喝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她晃了晃脑袋,“别顾左右而言他,这壶酒,到底送不送我?”
春风醉入口甘醇,带着淡淡的花香气,是世间难得的佳酿,却也是十足的烈酒,后劲也极大,她方才一气喝下的四杯,还能毫无异色地跟他说话,可见她没说谎,她的酒量确实很好。
林千夜一笑,似是看好戏般地揶揄:“这酒,你却多喝不得。”
“不送就罢了,何必找这种借口,一个两个都这般小气。”归晚咕哝了句,完全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她说到最后已经几近自言自语,林千夜却听清了:“你曾喝过这酒?”
归晚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语气中的森森之意,确然,不过是一杯酒,哪有人会为了这个莫名其妙地翻脸的:“嗯,只有一杯,初离那个小气鬼。”
只有一杯?她知不知道这春风醉乃是春酒?换做寻常女子,只要一杯……很好,那个人叫初离是吧?竟然敢勾着她喝这种酒。还有,这个小笨蛋,防他防得什么似的,到了别人那里,就怎么毫无戒心了呢?
她巴巴地望着他:“楚兰若,你把它送给我吧!”
叫名字也没用,何况,她叫的不是他想听的:“不想送。”
归晚愣了一愣,她以前不是没向他要过东西,不要说区区一壶酒了,就是价值连城的物件,他也是说给就给的。可见,他当时对她上心,也就把她当宠物般,随便哄哄,现在她身份不同了,自然是要区别对待的,她也不介意:“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哪里可以买到?”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哼!不告诉就不告诉,归晚气呼呼地走了。
林千夜看着那个背影,挑了挑眉,吩咐一一声:“封平,下雨了,去送送她。”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拿了把伞,飞快地追着归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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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考的策论和史论,一共才三道题,却颇费思量,不要说是考上一日,就是考上两日也是可行的。只有策论和史论是不会当场阅卷,而是要采取糊名制,由考官阅卷后排出优劣,再交由陛下亲自裁决。归晚没有写林千夜教她的字体,如其他考生一样,蝇头小楷写得雍容工整。
午膳时辰,考生必须在考场进食,吃食由考吏为大家发放。怕有人暗中夹带,也怕汤水菜汁污了试卷,食物十分简单,每人两个大馒头,一小碟酱菜,几片黑乎乎的熏肉,放在桌上一目了然。
好歹是在考场里的最后一餐了,这是考场的惯例,自然没人敢有怨言。
归晚拿着馒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酱菜和熏肉一点没动,馒头却突然落到了一只修长好看的手里,她抬头望去,已被林千夜拉了起来:“她肠胃弱,吃不得这些。”他笑得十分平易近人,“请容我徇一回私罢!”
巡考的考官张了张嘴,今日中午不要说考生,就是他,也是熏肉夹冷馒头,但……右相大人既然堂而皇之地说要徇私了,他自然不能不答应:“还请用罢午膳,尽快让这位考生回来,时间紧迫,怕来不及答题。”
也有考生不平的,望着归晚的眼神里已带了敌意。就她肠胃弱?谁不是一样的,凭什么就她吃不得冷馒头?谁知道右相大人会不会趁着午膳时间私相授受呢?她一个女子,参加大比就是为了一个名头,考中了,也是白白占了一个名额。
更叫人忍无可忍的是,别人徇私也就罢了,偏偏是右相大人,那是优秀如神邸般的右相大人啊!她何德何能叫右相大人待她如此?
回廊尽头的凉亭里,摆着几样清爽可口的小菜,四周悄寂无人,只有几只鸟雀。
这家伙,什么徇私,他是故意把她放在火上烤呀!他方才的举动,给她招惹了多少敌人啊?可是,她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弱弱地表示:“其实,不必如此的。比冷馒头更难吃的东西我也吃过的。”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他低低一笑,“明明就想利用我的身份,却不敢堂而皇之地承认?我不过是帮你一把。”
他看穿了,他果然看穿了,所以才要这么折腾她。呜……归晚很没脸,于是,先否认了再说:“我哪有?”
他微微向她侧了一侧,调笑道:“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衫开。这首诗,你把我的字迹学了个十足。不是想利用我的身份,那是向我暗示,你心悦我?”
以前,她被逼着照他的字练习,字迹虽跟他神似,却叛逆地多了不少个人风格,那首诗,却是神形兼备了。她是被他戏弄得气疯了才会写最熟悉的字迹?别的考官会这么认为,他可不会上当。这只小狐狸,狡猾着哪,那时候就想拉着他下水,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就是了。
她瞬间被他的气息所包裹,如此温暖,如此暧昧,她暗暗咬了咬唇,抑住逃得远远的冲动,淡淡然道:“是,我确然是想利用你,金榜题名。”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宠溺道:“我的薇儿那么聪明,就算不用这些手段,也能赢得这次大比。”她凭借自身的才华,也是有十足的把握的,何必借他的势?
“哪有那么容易的?”她努力忽略“我的薇儿”这几个字,嘟了嘟嘴,咬着唇,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我祖父虽已致仕了,但余威仍在,何况,叔父还在朝中,人脉尽是有的。他若想动动手脚刷下我,不是很容易的事?先前我又得罪了陆太傅,陛下和太子肯定也不高兴。我能依仗的,只有你了。”
我能依仗的,只有你了。这句话叫他嘴角勾了一勾:“你考上了大比,想做什么?”
许是前面这些话说出,后面的就不那么难以启齿了,归晚摸了摸鼻子:“为了退婚。我家祖父给我定了一门婚事,我反抗不得,朝廷官员不是可以自主婚嫁么?我想到朝中谋个闲职啊!”
她有一门亲事,曾多次提出要退婚,这他也是知道的。可是,为了退掉这门婚事,要如此大费周章地考上大比?还需要要努力经营一个有才华,却纨绔不求上进的形象?
她又在撒谎!
林千夜扬了扬眉,不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跟她慢慢玩:“罢了。叫你出来,可没让你饿肚子。”
他摆明了是不相信。但一时归晚也编不出更稳妥的借口,见他轻轻放过,归晚得过且过地欢呼一声,开始动筷子。
“你方才说,吃过比冷馒头更难吃的东西,那是什么?”
归晚一滞,停下筷子,干巴巴地笑道:“呵呵……是我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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