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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珠子滴滴的洒落在地上,被透进来的日头照着,淡淡的痕迹愈来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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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不烦恍然大悟,摸了摸白色的胡子问:“那个送你们到这里来的汉子就是你男人?我还奇怪他怎么便不上来看一眼,原来竟然是这种凉薄之人!”
“他嫌是个女娃子,他说若不是普安堂看病不要银子,他便会将孩子扔到水缸里溺死。”此时文娘子声音哽咽,泪如雨下,已经不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明媚站在旁边瞧着心中好一阵发凉,天下竟然还有这般猪狗不如的人,为了让自己的娘子去奶别人家的孩子,如此下得了手去。明媚咬着牙,气得全身都在发抖:“文娘子,这种狼心狗肺的人,你何苦还与他一道生活?不如自己带了孩子出来过活。”
文娘子一边举起衣袖擦着眼泪,一边连连摇头:“那怎么行,他也没有犯别的过错。”
这可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她自己愿意,旁人再气愤也没得办法,不如好好给这孩子诊断一番。明媚瞧了瞧那小女婴,见她呼吸以及逐渐平稳下来,微微一笑,与自己的推测无异,这正是乳汁吸入性肺炎。
最开始才跟着钱不烦学医的时候,明媚总是有些提心吊胆,在大陈这种医疗器械匮乏的情况下,看诊全靠大夫的经验来推断,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她给第一个人看病时还忐忑不安,钱不烦在旁边鼓励着说:“没事,丫头,都是这么看诊的,你把你的诊断说说看,师父来帮你把关。”
当她流利的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然后开了一张药方,钱不烦看了看她,双眼放光:“丫头,你天生便是行医之人。”
慢慢的,做习惯了,什么都见怪不怪了,她已经习惯没有x光,没有b超,没有一切先进仪器先做详细检查,她已经习惯到望闻问切以后就下判断,开药方,就如对这个孩子的诊断一般。
自己也知道新生儿肺炎有很多种,若是不判断清楚病因,说不定便有致命的诊断,可是她却没有选择,只能根据有限的情况,自己进行主观的判断。所幸的事,今日她的判断没有错,这个孩子终于保住了性命。
“既然是生得早了些,很多器官都未发育完全……”也不管她听得懂听不懂,明媚开始向她解说要注意的事项:“你不宜多喂奶,别看着她身子弱便想让他多吃些,这样反而不好,喂奶的次数和量需要慢慢增加,自己要控制节奏,喂完奶以后应当让她侧卧,这样防止返流吸入……”
文娘子一脸感激的看着明媚,恭顺的听着她的吩咐,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粘在她身上,那目光有感激,有崇拜,仿佛她就是神仙一般,站在那里,普安堂的后院都有一圈熠熠的金色光辉。
交代完要注意的,明媚吩咐玉梨把今日的脉案写好:“我师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葱翠,你赶紧去把今日这脉案写一下,病例名字就叫新生儿乳汁吸入性肺炎。”
玉梨很艰难的把那名字消化了下,应着声便去写脉案了,钱不烦在一旁摸着胡子笑眯眯说道:“丫头,你真是叫师父大开眼界,这样的法子你也能想得出来,师父现在可只能跟着徒弟混了,丫头不要太厉害啦!”
看着钱不烦打趣的眼神,明媚脸微微一红:“媚儿的医术不都是师父教的?现儿师父竟然来取笑媚儿了!”
俯下身子,看了看那孩子,只见她闭着眼睛,睡得正香甜,再听了听她肺部,湿罗音已经听不到了,明媚直起身子,交代玉梨给了文娘子五两银子:“你且拿着,自己补补身子,这样方能带好孩子。若你那男人还对你们母子俩怎么样,那你便离开他罢。你年纪轻轻的,到哪里找不到事情做。”
文娘子接了银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明媚倒头便拜:“柳小姐,你真是活菩萨,文娘子母女都受了柳小姐大恩,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的!”
刚站起身来,就听到外边有人粗鲁的在喊:“好了没有?好不了就扔到这里,咱们快些回去,地里头还要浇水哩!”那声音很是粗犷,一直传到人的耳朵里边来,嗡嗡的响。
明媚抬起头来,见一个紫棠脸的汉子从外边走了进来,见着文娘子站在那里,满眼的不耐烦:“一个赔钱货,亏得你还要我拉这么久的车将她送过来!”走到床边瞧了瞧,见那孩子睡得很熟,颇为吃惊:“治好了?”
文娘子点了点头:“是,这位柳小姐救了三丫。( 平南>“竟然还能救活。”那汉子瞅了瞅,又摇了摇头:“看这样子不好养,不如现儿就拿了去送人,养到五六岁也得好几两银子呢,卖到富贵人家府里便去做丫头,还不知道能不能将那银子赚回来。”
明媚听了这话实在心塞,上前一步指着那汉子道:“都说嫁憾嫁汉,穿衣吃饭,你都不能养活自己的妻儿,竟然指望着去卖孩子,你这样的人,也已经到了一种化境了。你还算得上是个男人?”
那汉子瞧了瞧明媚,见她是一个柔弱女子,年纪又小,自然不把她放在眼里:“你不过是个大夫,也不过是侥幸救了我那赔钱货,就敢用手指着我说话!”
玉梨伸手便将那汉子掴了一个巴掌,清清脆脆的声音响起,颇有金石之声,明媚笑了笑:“玉梨,你这手法倒是越发的快了。”
“还不是郭小姐教得好。”玉梨咧嘴笑了笑:“她说过,出手要快似疾风!”
那汉子忽然间被玉梨掴了一掌,大怒,正准备扑过去与玉梨揪斗,那边唐大顺早就将玉梨护在了身后,一只手叉住了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养家糊口,反而要对妇孺动手,你还真有脸!”
“分明是她先动手打我!”那汉子捂着脸指了指玉梨:“她凭什么打我?”
“就凭你敢跟我家姑娘起高腔,我非得教训你不可!”玉梨从唐大顺身后探出一个投来,向那汉子正色道:“你欺负自家娘子我管不着,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可你要对我们家姑娘不敬,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一个人活在世上,本来就该奋起,要博个封妻荫子,你却倒是好,不顾自家娘子的身体,逼着她去公主府做奶妈,你又可知道她差点在公主府里丧命?”明媚望着那汉子摇了摇头:“你女儿才这般大,你便筹划着要卖了她拿银子,你这样的人,还配做男人?”
那汉子怔怔的站在那里,脸上的颜色更深了些,紫得发亮:“你……”
“我怎么了?”明媚望了望唐大顺:“大顺,你去查查,跟文娘子一个村里头,可有在咱们普安堂看过病的?若是有,到时候去那些人家里一趟,请他们帮着多照看文娘子些,免得遭了她这无良男人的黑手。”
唐大顺应了一声出去,不多时便捧着一个簿子回来:“柳小姐,他们那里的里长还在咱们普安堂这里看过病呐,是急症,是钱老神医治好的。”
“这样极好。”明媚笑着点了点头,望着那汉子道:“我想你以后应该会收敛些罢?”
那汉子听着唐大顺说起他们那边的里长,不由得泄了气,声音也软了下来:“我以后好生对她们便是了。”
“你别口里这般说,到时候做的又是另外一套。”明媚收了笑容,端着一张脸朝那汉子厉声道:“我会派下人经常去那边瞧瞧,你可别以为我是在说着玩。”
“是是是,我知道了。”那汉子见着明媚虽然年纪小,可那神情气度却不似一般百姓,十足的大家闺秀,再看她穿的戴的,样样都是他没见过的,身边还跟着丫鬟,瞧起来该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哪里还敢逞强造次,只能乖乖的应着。
文娘子得了男人这几句话,心中实在感激,连忙跪了下去朝明媚磕了几个头:“多谢柳小姐。”磕头直起身子,却听不见回音,文娘子一愣,抬起头来,只来得及看见那抹远去的身影,浅粉衣裳显得格外的亮眼。
钱不烦在旁边说:“你起来罢,丫头已经走了,你们赶紧抱着孩子回去,按着丫头开的方子去抓药煎了罢。”
那汉子也不再像原先那般口气粗鲁,默默的跟在唐大顺的身后走了出去,文娘子轻轻抱起床上的孩子,满眼感激,默默的走了出去。
“姑娘,这汉子真是卑鄙无耻。”玉梨陪着明媚走在外边,愤愤不平,她虽然也是乡下出来的丫头,可父母亲一直对她很好,她是自愿跟了明媚做丫鬟的,根本想不到竟然还有这种人,在自己女儿才七八个月的时候便想着要将她卖掉。
“这世间,什么人都有,各人得各人的缘分罢了。”明媚也是觉得心中惆怅,望着外边的日影,觉得很是刺眼。
坐了马车去了黎玉立的新居,他们两人才起身不久,刚刚给黎玉立的寡母敬了媳妇茶,听说明媚来了,黎玉立与刘玉芝都迎了出来,两人脸上都是笑意盈盈。刘玉芝陪在明媚身边往里边走,笑着问她:“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
明媚笑道:“是你起得晚了些,你自己瞧瞧,日头都到了什么位置?”
刘玉芝脸上一红,讷讷不能成语,低着头将明媚引到了堂屋里边,黎玉立的寡母正坐在主座上,见着明媚走进来,一脸的局促不安,站起身来垂手而立:“柳小姐来了。”
“黎夫人请坐罢。”明媚笑着将黎玉立的寡母按到了座位上边:“您是大辈子,怎么能让您给我来行礼?现儿黎公子都是当官的人了,以后来府里拜望的人可多着呢,您可得拿出点气势来,千万别再如此了。”
黎玉立的寡母尴尬的笑着:“我暂时还不大习惯。”
明媚笑着道:“以后慢慢儿便习惯了,有玉芝陪着您,先将府里的下人们调教起来,然后再开始到外边去拜访亲朋好友,过得半年也就习惯了。”
黎玉立的寡母看着刘玉芝,眼睛里边全是笑:“玉芝可是个好媳妇,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堂屋里门帘随风晃动,阳光从外边透进来,投在刘玉芝脸上,照着她本来有些清淡的眉眼生动了几分,她的肌肤莹莹发亮,似乎如那珍珠一般,眼睛也格外清澄,看得出来她十分开心。明媚心中暗自为她高兴,看来黎玉立的寡母很是满意这个媳妇,玉芝与她的关系自然会很和睦。
在黎府盘旋了一段时间,刚刚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刘玉芝早让丫鬟去准备菜式,留了明媚在府里吃过午膳,等回到柳府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了。才从角门那边进去,看门的元婆子笑着道:“十小姐,老夫人让你回来便去玉瑞堂呢。”
明媚楞了楞,柳老夫人这般着急要她去玉瑞堂,莫非是问她要腰牌?元婆子见明媚那模样,补上了一句:“九小姐……今日出事儿了!”
柳明珠出事了?明媚望了望元婆子,见她一脸神秘,也不说多话,带着玉梨飞快的往玉瑞堂那边走了去。才到门口,就见那两个站在外边打门帘子的丫鬟正趴在墙上,一张脸贴了一半在门帘上头望里边瞧。
听到脚步声,两人赶紧转过身来,见着明媚带着玉梨过来,赶紧殷勤的将帘子掀了起来:“十小姐安好。”
明媚点了点头,踏步走了进去,就见屋子里头坐着几个人,柳老夫人与四位柳夫人,柳家的小姐们倒是没有看见。屋子中央跪着一个人,穿着素色的淡黄色衣裳,跪在那水磨的黑色砖石地面上,格外显眼。
头发上没有什么首饰,只插着一支水晶琉璃簪子,淡淡的光辉映着天窗上的阳光,一点点的闪着亮。明媚看着那支簪子便知道,那是守孝期间的柳明珠,因着孝期不能戴精致首饰,她每日发髻间就簪了这支簪子。
“祖母安好。”明媚走上前去,朝柳老夫人行了一礼,还未直起身来,就听后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祖母,你实在是偏心,为何柳明媚出去,你便不闻不问,我出去,便这般来惩治我?”
“媚丫头,你给你这个姐姐说说看,你出去是不是我不闻不问了?”柳老夫人咬牙望着跪在地上的柳明珠:“连规矩都不懂,还在这里胡乱叫嚣,我看是你那已经不在的母亲将你宠成了这模样!”
“柳明媚想出去便出去,谁又问了?”柳明珠直着脖子叫喊着,脸上涨得通红,心中却是一阵绞痛,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她心中的苦痛,现儿是没有人能够了解。
“九姐姐,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儿?”明媚从自己荷包里拿出了一块腰牌:“你仔细瞧好了,若是想要出府,先得来祖母这边报备,祖母允许了,给了腰牌,方才能出府办事。我每次出府都是有正经事情,什么时候祖母又不闻不问了?”
“可我若是来问祖母,她会给我腰牌吗?还不是偏心!”柳明珠恨恨的喊着,眼中的泪水更是汹涌,似乎止不住一般的落了下来。
柳老夫人看得实在不喜,自己身子健朗得很,孙女儿却跪在面前哭哭啼啼的,这莫非是在想诅咒她不成?“你连百日都未过,便想出府,哪有这样的规矩?你自己去问问你那外祖母,看看她怎么说?”
“守孝、守孝!你们每次都是拿着守孝来压我!”柳明珠有几分烦躁,开始忽忽的喊叫起来:“心中有孝道就行了,为何还要我这么死守着?”
“你母亲过世还未满百日,你便想着要到外头去游玩,那可是有孝心?”柳老夫人望了望那一脸疯狂神色的柳明珠,怒喝了一声:“你真是够了!”一想着池姑姑那句话,柳老夫人心中便觉得有些发冷,这般桀骜不驯,若不将她的那根反骨给拔了,说不定还真会带累了柳府。
柳明珠跪在那里,脸上全是泪痕,咬紧了嘴唇没有说话。柳老夫人朝金花妈妈吩咐了一声:“去个人到掌珠院,收拾了九小姐的衣物,然后将她送去家庙里边。就让她在家庙替她母亲守孝,什么时候我让她出来,什么时候她才能出来。”
听了柳老夫人的话,柳明珠猛的跳了起来,指着明媚道:“我不服气!她为什么不要守孝,我母亲难道不是她母亲?凭什么我要守孝她却能逍遥自在?”
“你莫非是疯魔了?我母亲好好儿的在这里,我要守什么孝?”明媚轻蔑的瞧了柳明珠一眼:“你的母亲跟我有什么干系?”
柳明珠忽然间泄了气,软塌塌的瘫坐了大堂上,金花妈妈与银花妈妈走上前来,一手将她提了起来,揪着便往家庙那边走,柳老夫人眼皮子都没有抬:“那帮着九小姐出府去的两个贴身丫鬟,先打二十板子,也送到家庙去罢。”
柳明珠被送去了家庙,一路上她已经没有再流眼泪,只是默默的咬着嘴唇,心中的怨气愈发的浓了几分。走到家庙,管事婆子见着金花妈妈,赶紧笑着迎了出来:“妈妈,送九小姐过来是……”
“老夫人交代,让她在家庙里边替西云阁过世的那位四夫人守孝,每日早上必须卯时之前起,戌时以后才能睡。在家庙除了要替四夫人尽心守孝,还要抄写各种经文,要时时刻刻诵读,将那经文的教义铭记在心。”金花妈妈是跟随了柳老夫人多年的,如何不知道整人的法子,都不用柳老夫人暗示,她已经将柳明珠在家庙里头要做的事情安排得如贴妥当:“你可要好好的管着她,千万不能疏忽大意,免得毁了九小姐为母亲尽孝的诚心。”
那管事婆子是个老油子,听了这番话,如何不知道里边的意思?她心领神会的弯腰笑着回答:“这个我自然知道,再说家庙里头还有个二姨娘呢,她也可以帮着照拂一二,妈妈且去回复老夫人,让她放心罢。”
金花妈妈听了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可是放心了。”站在门边朝柳明珠伸出一只手来:“九小姐,你且进去罢。”
柳明珠恨恨的看了金花妈妈一眼,嘟着嘴便往里边走,那管事妈妈赶紧跟了上去:“九小姐,你跟我来。”
柳府的家庙并不大,只有两进屋子,前边是正厅偏房,后边一进是住人的。那进房子约莫并排有六间,二房那个二姨娘就住在最左边那一间。
二姨娘跟原来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穿着有些改变,她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衫,头上也没有再梳发髻,用一顶淡青色的帽子将头包了起来,只见她耳朵边上有着几根黑色的发丝钻了出来,那通身的气派就如那些在家居士一般。
“九小姐。”二姨娘见着柳明珠来了,很是惊讶,朝她行了一礼:“怎么九小姐也来家庙这边住了?”
“老夫人遣了她过来给故去的那位四夫人守孝呢。”那管事婆子推开了二姨娘屋子旁边的那扇房门,皮笑肉不笑道:“九小姐,你屋子就是这一间了。”
这世人惯会捧高踩低,见柳明珠不入柳老夫人的眼,这婆子自然也不会对柳明珠太客气,脸上那笑容也十分的假:“等会你的贴身丫鬟便会过来,屋子就由她们去收拾罢。”伸手指了指二姨娘:“至于那个念经抄经文,你便跟着二姨娘一道就好,她这半年来已经是做惯了这些事儿了。”
柳明珠忍气吞声的应了一句,那管事婆子飞着一双脚儿出去了,只留着柳明珠与二姨娘个站在那走廊上头,瞧着这内院里一片灰沉沉的样子,柳明珠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掌珠院,心中一酸,掉了下来。
“九小姐……”二姨娘素来嘴巴笨,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柳明珠:“你……”
柳明珠望了她一眼,高傲的抬起头来,迈着步子慢吞吞的折身去了自己房间,刚刚进屋子门,全身便有些发软,伸手扶住那房门站了一阵子,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将房门关上,望着屋子里边灰蒙蒙的一片,柳明珠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像这间屋子一般,灰蒙蒙的一片,不会再有半点亮色,因为今日她已经失去了她最宝贵的东西。
今日见着柳老夫人带着柳府女眷去了英王府,柳明珠心中怎么样也不能平静,分明知道英王府是在相看柳家小姐,可自己却只能被关在这里头不能出去。一想着乔景铉那英俊的容颜,她便再也无法沉静下来,在掌珠院里徘徊良久,她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不管柳老夫人怎么说,今日她都要出府,要去英王府见乔景铉!
若是英王妃看中了柳明艳,那她便要毫不留情将柳明艳的老底揭了——她脾气不好,经常打骂丫鬟,那副娴静温柔的模样都只是在英王妃面前装出来的,她扔东西砸破过柳明倩的额头,还砸过自己的水晶狮子纸镇,这些,都是证据!
想了又想,柳明珠吩咐香玉与香桃从钱匣子里头拿了几块银子:“你们跟我一道出去。”
香玉听着唬了一跳:“姑娘,老夫人吩咐你在掌珠院为四夫人守孝,不得外出。”
“在玉瑞堂,自然是老夫人说的话算数儿,可是回了掌珠院,这里便是我最大!”柳明珠凶悍的瞪了瞪些去拿东西,莫要让我生气!”
主仆三人没有走二门,而是走的角门,因着与另外一条街相通,青莲院另外修了一道角门,方便柳元久与明媚出入。守门的是四房原来的婆子,柳明珠想着应该好说话些。
快要走到角门处,柳明珠带着两个丫鬟藏在一棵大树后边往那处张望了下,就见元婆子正坐在树下头,通过半开着的门在与外边挑着货担儿的货郎在说闲话。
柳明珠心中有些害怕,担心元婆子不放行,见着那副货担儿,忽然便想出了一个主意:“香玉,香桃,你们去角门那边,就说要买零碎东西,让那货郎挑着担儿进来放在元婆子坐的那处把她拦住,等着他们都帮着你们两人挑东西的时候,我就从旁边冲过去。你们假意来寻我,也赶紧跟着出来。”
香玉和香桃点了点头,两人拿了银子便往角门那边走了去。元婆子见着两人联袂而来,朝她们笑了笑:“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们家姑娘嘱我们到角门这边守着,看看有没有卖杂货的,好买些零碎东西回去,没想运气可真好,一来就见着这卖货郎了。”香玉伸开手,手心里那块银子闪闪儿的发亮:“货郎,你将那货担儿挑进来,我们姐妹俩好好选选看,瞧瞧有没有什么新巧玩意儿。”
那货郎听了喜不自胜,朝元婆子行了一礼:“还请妈妈将角门再打开些。”
元婆子瞧了香玉香桃一眼,叹了一口气:“你们家小姐也怪闷的,在家守孝哪里都不能去,就是想自己上街去买点新鲜东西都不行呢。”她站起身来,将那角门打开了几分,那货郎挑着担儿进来,将那货担放在元婆子上夜的门口,刚刚好将她堵在了那小房间里边。
香玉与香桃假装低头翻捡着那些货物,一边举起来问元婆子的意思:“妈妈瞧着这东西可有趣?”
“这个东西有什么新鲜?你们家小姐难道没见过?”元婆子摇了摇头,蹲下身子来扒拉着那些杂货,热心的帮着香玉香桃拿主意。才挑了一样东西,忽然便觉面前有个身影一晃,抬起头来看时,就见一个穿淡黄色衫子的女子冲了出去。
元婆子唬得跳了起来,这女子的背影很是熟悉,那不是本该在掌珠院守孝的九小姐?
“九小姐,九小姐!”元婆子本来想冲出去追,可那货担儿将她拦在里边,她又怕香玉香桃也跟着出去,赶紧从货担儿后边跳了出来,一把将那角门给关上。伸头瞧了瞧外边,柳明珠跑得飞快,那身影已经快到了与御道街相接的街口,自己去追也是追不上了,而且这角门还没有人看守,也是件为难的事情。
她猛的转身,一手一个,捉住香玉和香桃的手:“好你们两个丫鬟,竟然敢帮着九小姐逃出去,可是不要命了不成?”
香玉与香桃抖抖索索的给元婆子跪了下来:“妈妈,我们若是不听姑娘吩咐,几十板子是免不了的,只求妈妈不要说出去,到时候姑娘自己回来了便好。”
“你们两人真是糊涂!就这样将你们家小姐放了出去,到时候她出了事儿,那该怎么办?损了的可是柳府的声誉!”元婆子急得直跺脚:“你们只能等着老夫人回来,赶紧去向她请罪,把这事儿告诉了她,恐怕还能将功补过。”
香玉与香桃听了,脸色苍白,点了点头:“我们且听妈妈吩咐。”
柳明珠从柳府角门逃了出来,跑到御道街上才松了一口气儿,站在一家铺子外边等了一阵子,不见香玉香桃出来,知道她们没能逃出,又怕元婆子喊人来追,只能赶紧迈步往前边走。
她茫然的看了看御道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素日她出门,都是跟了长辈,带着丫鬟,坐着自家的马车,而现在她身上没有带银子,又不认识去英王府的路,站在街道旁边,一片茫然。
“柳小姐。”忽然有人在喊她,柳明珠抬头一看,就见一辆马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侧面的软帘掀起,露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
“你是……”柳明珠有些疑惑,她回京城以后出去得不多,认识的人也少,按理说该记得这人,可她每次出去,一副心思都在乔景铉身上,哪里还能记得旁人。
车上那人见着柳明珠似乎不认识自己,有几分失望:“柳小姐,我是徐炆琛,我们在英王府赏梅会上见过,你难道不记得我了?”
听到这个名字,柳明珠有几分惊慌,徐炆琛,那不就是二皇子吗?赶紧弯腰行了一礼:“二皇子殿下安好。”
徐炆琛色迷迷的望了柳明珠一眼,这位柳太傅府的小姐今日怎么独自一人站在街头?这可是天助他也。上回赏梅会上便已经开始肖想,可后来几次游宴里头都没有再见到她,却没想到今日得了机会。
“柳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过去?”徐炆琛心里想着,先将这位柳小姐骗到马车上头来就好办了,将她载了回去,要做什么还不是随着自己?
“二皇子,你真好!”柳明珠眼中发出了光亮来:“我正好还在犯愁,不知道去英王府的路呢,有二皇子送我,那真是太好了。”
徐炆琛笑了笑,嘴角勾出了一个带着邪气的笑容来:“柳小姐不必客气,先上车罢。”
柳明珠攀了车辕往马车里边钻了去,朝徐炆琛笑了笑:“劳烦二皇子与那马车夫说一声,让他将车子赶到英王府。”
徐炆琛撩开马车帘幕,朝前边的车夫瞪了一眼:“听见没有,去英王府?”
那车夫见了徐炆琛那目光示意,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他替徐炆琛赶车猎艳已经不是头一遭了,爽快的应了一声,挥起鞭子将马赶着往前边去,马车辘辘的声音顷刻间响了起来。
柳明珠听着徐炆琛交代去“英王府”,一颗心才落了底,朝徐炆琛笑了笑:“二皇子真是待人和气又热心。”
徐炆琛着迷的望着眼前的柳明珠,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春衫,十分轻软,依稀可见胸前丘壑起伏,那衣裳颜色十分素淡,可更衬得她唇红齿白,一双眼睛就如含着春水一般,波光滟潋,格外楚楚动人。
“本皇子自然要体贴柳小姐这般的美人。”徐炆琛笑微微的望着柳明珠,眼神半分也舍不得移开,看得柳明珠一阵脸红,低下头去。
“柳小姐可真是美,即便是不说话,这么低着头都觉得风姿嫣然。”徐炆琛从柳明珠对面挪了过来,坐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去拉柳明珠的手,柳明珠吃了一惊,赶紧往旁边靠了靠:“二皇子,请自重。”
“自重?”徐炆琛哈哈一笑:“本皇子欣赏柳小姐的美貌,本是对柳小姐的恭维,又如何不自重了?”
柳明珠避开在一旁,又羞又气,撩开马车帘幕对前边的车夫喊道:“停车,快停车,我要下车!”
那车夫闷着头赶车,根本就不理睬柳明珠,反倒将车子赶得更快了。柳明珠一只手攀着马车的门,一边望着不住往后退去的街道,心中十分惊恐。要不要跳车?她望了望地面,就见那青石地面飞快的在变幻着交接面,若是跳下去,还不知道会摔成什么样子。
柳明珠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得有几分心寒。正在犹豫间,这时候徐炆琛已经凑了过来,一把抓住柳明珠的手将她拖了进来:“柳小姐,坐好些,这驾车的马可都是宝马良驹,若是不小心跌下去,恐怕会头破血流,面目全非呢。”
柳明珠打了个哆嗦,没有勇气再想那跳车的事情,只是嫌恶的皱着眉头,不满意的望着徐炆琛抓着自己的手:“二皇子,请将手放开。”
徐炆琛笑了笑:“柳小姐的手真是柔软,我握着这手就如握着柔荑一般,哪里还舍得放开?柳小姐,你便让我多握一会儿罢!”
柳明珠羞得一张脸红通通的,恨恨的瞪着徐炆琛道:“二皇子,你可知道这是在逼迫我?若是我祖父祖母知道了,将二皇子所作所为告诉了皇上,恐怕你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罢?”
徐炆琛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望向了柳明珠:“柳小姐,这马车可是你自己爬上来的,不是我逼着你上车的,若是我将这事儿宣扬出去,你还要不要议亲,还要不要嫁人?京城里边的贵女我不是没有尝过鲜,什么时候见着我倒霉了?”他嘴角勾着邪魅的笑朝柳明珠扑了过来:“柳小姐,人活一世,草活一秋,就是要趁着年轻好好寻欢作乐才是,等着老了的时候才会觉得不枉活一生。”
柳明珠被徐炆琛钳制住,半分也不能动,急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二皇子,求亲你放过我罢,我要去英王府找人……”
“别着急,我自然会放了你的。”徐炆琛笑着俯下身子来,张口咬住了柳明珠小巧的耳垂:“先让我香一香再说。”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柳明珠心中一喜,伸手用力的将徐炆琛往一旁推:“到英王府了,走开,你快些走开!难道你就不怕旁人看见?”
徐炆琛哈哈大笑起来:“旁人看见又如何?见我香车宝马,美人在怀,个个都会说我风流潇洒,还会说我旁的话不成?”他一只手掀起马车帘幕:“柳小姐,我就是要让旁人看看我们俩此时的亲热模样!”
一线阳光从外边照了进来,柳明珠仓皇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流过脸颊,慢慢的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柳小姐,别这么害羞。”徐炆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仔细瞧瞧,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柳明珠慌乱的摇了摇头:“我不看,我不看,你快些将帘幕放下来!”
“哟哟哟,这样害羞的美人更是让人喜爱!”徐炆琛大声朝前边的马车夫吩咐一句:“既然我的美人儿不愿意让旁人瞧见,那就不让旁人看见便是了。让他们开侧面那扇门,那赶了马车从那扇门进去。”
“你……这是到了哪里?”柳明珠慌乱的坐直了身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到英王府?”
“英王府?”徐炆琛挑眉一笑:“去英王府做什么?自然要先请柳小姐来我二皇子府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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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歌爷来哭诉下……原来写文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最开始这文每日收益能吃两个盒饭(十块为单位),好吧,总比吃食堂要强嘛,歌爷写得兴致勃勃……
慢慢的,不仅能供应十五块一个的盒饭,早上吃克里斯汀的面包加牛奶——好洋气啊……
然后,还能有水果吃了!真是欣喜若狂……
忽然,前天开始在倒退,水果没有了,今天瞧着牛奶可能也不能喝了……
这是一个悲桑的故事……
不过歌爷就来诉诉苦而已,歌爷会继续努力的将这文写完,让大家看到明媚与乔世子美满幸福的结局!
握拳,加油加油,哪怕又恢复到只能吃十块一个的盒饭,歌爷也会坚持写完的,请菇凉们放心跳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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