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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发的冷了,快到十二月,阴沉沉的一片,瞧着那阴涩的天色,似乎马上就要下雪了一般,暗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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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上的行人穿的棉袍越发臃肿了,一个个就像发了酵的包子,比夏天瞧着胖了一圈,皮帽子昭君套,将人捂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见面打招呼,将手笼在衣袖中拱一拱,嘴里呵出来的白气在人面前久久不散。
英亲王府门口来了一辆马车,清油翠帷绸面,瞧着不是很气派。这个时节,富贵人家里头早换上了织锦的,谁还大冬天的用这种?门房瞧了那马车一眼,也没有经意,此时就见一个婆子从马车里跳下来,走到门房面前,递过一张烫金帖子,上边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块银子。
银子不大,可差不多也有半两,这种打赏,已不算少,门房抬眼看了下那婆子,见她虽然脸上有些肿胖,还有些隐约的青痕,可穿着的是绸缎外袍,头上还有一支金簪子,心知肯定是大户人家府上的得力妈妈,赶紧朝门后的婆子说了一声:“报与王妃知晓,有位夫人要来拜会她。”
听到说柳太傅府大夫人登门拜府,英王妃也是一愣,虽然与柳府结了亲事,可两家其实来往并不多,尤其是因着乔景铉拒婚柳明艳,英王妃心中还觉得有些歉意,感觉对柳府大房不住,还不知道该如何将关系修复了。
只不过早两日听自己府上有下人们传言,说那柳府的大房夫人似乎和老夫人不合,自请出府去了,为何今日却上门来拜望她?她竟然还有脸在外头走动?
心里虽然惊讶,却也不愿让自己显得小气,知道别人失势了便闭门不见,似乎有些太势利,于是对宝珠点点头道:“你去迎了柳大夫人进来。”
宝珠应声出去,不久便带着柳大夫人进了前堂。
英王妃打量了下柳大夫人,见她倒也还精神,似乎自请出府这件事情并未对她产生什么影响。她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对襟褙子,里边露出两只织锦衣袖,外边披了一件石青色哆罗呢斗篷,镶嵌着白狐毛的边,仍然是一副贵夫人的模样,英王妃不由得暗暗惊奇。
“王妃,事情紧急,也来不及先下帖子和你约好便直接来了,鲁莽之处,请王妃海涵。”柳大夫人欠了欠身子,一副焦虑的神色:“今日有件要紧的事儿,却不得不告之王妃,若是有所冒犯,还请王妃恕罪。”
英王妃见她说得严重,不由得也正视起来,坐直了身子,望了望柳大夫人的脸,心里突然没有了底。柳太傅家自请出府的大夫人找她来说要事,究竟所为何事?况且她这般郑重其事,指不定还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英王妃决定不管柳大夫人准备说什么,都先听了她的话再说:“夫人但说无妨。”
“英亲王府与柳太傅府结亲,这倒也是一桩大喜事,可夫人知不知道从段监正那里取回的八字批文是更改过的?”柳大夫人冷冷一笑。
“什么?更改过的?”英王妃大吃了一惊,那日铉儿的暗卫去了段监正那里取了八字批文回来,自己和王爷看了都很满意,没想到这柳家十小姐的八字竟然和铉儿的八字如此相配,宜家宜室,这可是绝好的八字啊!
“确实如此。”柳大夫人嘴唇便流露出一丝寒意:“原来的八字批文上,我那十侄女和乔世子八字相克,那八字显着有克夫之像,可柳府却花了重金买通了段监正,把那批文给改了。世子爷因为恋着我那十侄女,他也故意视而不见,叫那暗卫把帖子拿了回来。”柳大夫人冷声说:“那名暗卫,是否叫做楚风?王妃去问问便知。”
英王妃只觉得自己心口一阵腥甜,血气直往上边涌,她望着那一脸寒意的柳大夫人,疑惑的问:“果真有此事?”
“王妃,我自认有私心,自己的女儿不能与英亲王府结亲,反倒因着这事情被迫远嫁,自认对乔世子的亲事格外关注些。可真正让我气愤的是,八字上头明明写着克夫,为何要这般隐瞒别人?这可是乔世子一辈子的事情,做人不能没有良心!”柳大夫人的脸上露出了红彤彤的颜色,似乎气愤无比:“王妃,我是个耿直人,实话实说,你可别见怪。”
“如何会怪你?夫人是为我英亲王府在着想,真乃良善之人!”英王妃坐直了身子,眼睛盯住柳大夫人的脸,心中不断在揣测她话里头的真实性。既然柳大夫人能将这事情说得这般清楚,肯定是知道一些情况的,而且她还提起了暗卫的名字将楚风——那日不正恰恰是他送回来的?看起来这事情八成是真的。
一想着明媚那张脸,想着乔景铉对自己说过的话:“除了柳家十小姐,我谁都不娶!”英王妃越发的有些疑心了,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我因此事和婆婆争执,既然两人八字相克,就不该结亲。可我那婆婆却认为这桩好亲事不能这么毁了,花钱请段监正改命便是。我因想着我苦命的艳儿,一时没控制住和婆婆顶撞了起来,被骂做忤逆不孝,逼我自请出府……”柳大夫人说到这里,眼泪珠子成串般掉了下来:“可我却不能昧了良心坐视不管,所以特地前来告之。我也没证据让王妃相信我所说的,信或者不信,就全凭你自己的感觉了。”
英王妃此时早已按捺不住,揉了揉胸口道:“我倒早有几分怀疑,为什么铉儿不让宝珠去取这八字批文,一定要让他的暗卫去取,现儿看起来,果然是这样的,迷恋着一个女子,竟然连自己性命都置之脑后了!”她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霜似的,清冷得可怕,转头向宝珠道:“快着人去把世子爷给我找回府来!”
柳大夫人讶异道:“还有这样的事情?这男女双方成亲,不都是父母来帮他打理,为何要自己去取那八字?”
英王妃端茶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一想着那日,自己说让宝珠去将两人的八字批文取回来,乔景铉便跳了起来喊:“我自己派人过去,楚风骑马去段监正那边快得很,何必劳烦母亲来操心这事情!”
原来竟然是这样!英亲王妃气得脸色都发青,那柳府的十小姐,不知道究竟灌了些什么*药给铉儿,竟然让他命都不要了,即便知道她克夫,还是执意要娶她回来!
柳大夫人见着英王妃的脸色,心里知道自己挑拨是生效了,很是得意,在旁边又添了几句狠话:“王妃,你且莫要生气,乔世子乃是少年郎,一心迷恋着那美貌红颜,做出这等糊涂事儿来也不足为奇,王妃只要想想我们柳府那四爷便知道了。”
英王妃心中一凛,想到了昔日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柳元久,为了一个国子监博士的女儿,竟然不顾门第差别,为了她与家人反目,自己喊了媒人去杜府提亲,两人搬出来住到一个小宅子里边——柳太傅还没过世呢,就这般急急忙忙分家了不成?
乔景铉原先也曾嚷着,若是不给他去提亲娶那柳府十小姐,那他便要自己遣了媒婆去柳府提亲,那想法与柳元久当年的做法可不是一样?英王妃紧紧的握住那个茶盏,心中的怒气怎么也停歇不下,自己好不容易得了这一个宝贝儿子,可不能被那柳太傅的妖孽十小姐给害了!怎么样这亲事也不能再谈下去了!
“多谢大夫人提醒。”英王妃打起了几分精神,朝柳大夫人笑了笑:“若不是夫人据实相告,我还蒙在鼓里呢!”
“这是应当的,我这人性子耿直,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一门八字不合的亲事却这般成了,以后乔世子万一……”柳大夫人“嗳哟”了一声:“瞧我这嘴!王妃,我是不会说话的人,你可千万别计较!”
随着这一声“嗳哟”,英王妃心中也是一惊,铉儿可真不能出事!她朝柳大夫人勉强一笑:“总之多谢夫人提醒了!”
柳大夫人告辞走了以后,英王妃坐在大堂上,很是忐忑,觉得这大堂越来越冷了,即便烧了一大盘子银霜炭,也觉得寒气逼人。望着那幅双面绣的夹棉门帘,真恨不能将它扯了下来,能一眼看到外边,见着乔景铉从门口走进来的模样。
门帘一动,英王妃满眼盼望的看着门口,却只见宝珠一个人进来了:“王妃,世子爷不在劲松院,我问过香笔,说是一大早便出去了。”
“那个楚风呢?有没有见到他?”英王妃想起了那日送八字过来的楚风,找他问问也便知道了,若是他不说实话,一顿板子打了下去,看他说还是不说!
“娘娘,楚风不住王府的。”宝珠小声的提醒着英王妃,这也是急病乱投医了,怎么着等世子爷回来再问问清楚便是。
“我倒忘记这一码子事情了。”英王妃怅然若失的叹了一口气:“那只能等他回来了。”
虽然天气日渐寒冷,可京城的街道依旧是人来人往,里年关近了,进城采买货物的人多了,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匆匆忙忙的往前奔走,但是不免,他们都会回头看看路上走着的那四个人。
两个年轻公子,两位妙龄少女。
一位公子他穿着一袭白色蜀锦的长袍,外边披着一件孔雀毛哆罗呢的大氅,脚下一双精致的羊皮靴子,看上去就是富贵中人,可他眼中流露出的温和笑意却堪比秋日暖阳,让人怎么看怎么舒服,一点也不觉得高冷。
“这不是那英亲王府的世子爷?”偶然间有人认出了乔景铉,不住的点头赞叹:“可真是面如冠玉,人中龙凤!”望了望他身边那位穿浅蓝长袍、披着蓝色鹊丝文大氅的公子,有人“咦”了一声:“那不是柳太傅府的五公子吗?他是在宫里的御前带刀侍卫,今日难道不要轮值?”
“哪有日日轮值的理儿?总要休息一日两日才是。”有人嘲笑的望了那人一眼:“便是寒铁打的身子,日日轮值,也禁不住!”
众人再举目看了看柳明卿身边的少女,有几个行人皆是脸色一变,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纷纷往四周闪开:“怎么这个女煞星会和他们走在一起?”
“女煞星?”有尚不知道郭庆云轶事的人莫名其妙看了郭庆云与明媚一眼,只觉得两人生得貌美,让人瞧了只觉得眼前一亮:“这般美貌女子,为何是煞星?”
“你还敢多看!那穿翠绿色斗篷的,便是镇国将军府的九小姐,她曾经在酒楼里将光禄寺卿府上左二公子的命根子给切了!你再这样看,恐怕她会将你一双眼睛挖出来!”旁边有人拉了拉那人的衣角:“快些走罢!”
乔景铉看了看郭庆云,笑着说:“小九,你现在名声在外了。”
郭庆云偏了偏头道:“那你怕我吗?”
“你这问题问错人了,你该问明卿才是,又不是我要娶你,又不是我喝你过一辈子!”乔景铉笑着看了看走在身边的明媚,朝她眨了眨眼:“我只怕媚儿不搭理我,其余人,我都不怕!”
见着柳明卿一张脸有些阴沉,乔景铉伸手推了推他:“明卿,你别这样阴沉着脸,开心些,有些事情是你也没办法挽回的,只能慢慢去开解了。”柳大夫人自请出府的事情虽然做得隐秘,可毕竟纸包不住火,京城有些人家还是知道了,这让柳明卿觉得实在有些不愉快,总觉得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在指指点点一般。
现在听着乔景铉这般说,柳明卿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我也知道是这样,可我心里还是转不过弯来。而且这些天看见四叔和十妹妹都想绕着他们走,不敢见他们,脸上像被谁掴了一掌似的。”
“柳小五,你就别想这么多了,你母亲做了错事是她的事情,与你又有何相干?”郭庆云赶紧在一旁安慰她:“你干嘛让自己背上这么沉重的包袱,自作孽,不可活!”她扯了扯明媚的衣袖道:“柳十,你说说看,你是不是没有计较柳小五?”
明媚在一旁叹了一口气:“五堂兄,我没有恨你。”
听到郭庆云那恨恨的六个字“自作孽不可活”,柳明卿心里更难过了,他知道郭庆云是在为明媚感到愤愤不平,可她唾弃的对象却又偏偏是自己的母亲。他默默的低下头,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去。乔景铉白了郭庆云一眼,快步跟了上去:“明卿,你快别做出这副样子来了!不管你母亲如何,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郭庆云也拉着明媚赶紧走了上去,伸出另外一只手挽住了他:“柳小五,真没事的,我就等着你们柳府派人来我这里提亲呢,我一点也不计较你母亲的,她是她,你是你,完全不相干的!”
柳明卿被郭庆云拉着胳膊好半天挣扎不开,这大冬天的,衣裳穿得多,力气大得惊人的郭庆云钳制着他的胳膊,要想动弹一下还真比较为难。柳明卿的脸色微微一红:“郭小九,你放手,没见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
“他们又不是看我一个人,是在看我们两人!”郭庆云笑嘻嘻的将另外一只手也挽了过来:“我就是要让大家瞧见,你已经是我的人,这样旁家贵女也就不会再想打你的主意了!”
乔景铉见明媚已经被郭庆云给冷落了,赶紧走到她的身边来,低声笑了一句:“媚儿,明卿遭殃了,遇着了我这个表妹,他可是逃不掉了。”
“可不是?”明媚一双眼睛往郭庆云与柳明卿那边看了看,想着方才郭庆云的话“你已经是我的人”,就跟前世电视剧里那些霸王硬上弓的人说的台词如出一辙,只不过那些电视剧里一般是男子说出来的,现在全换了个个儿。
正与乔景铉低声交谈着,忽然明媚的眼睛不经意的瞥见了一个女子,那不是祖母身边的丫鬟曼青吗?回府以后只见曼珠在贴身服侍柳老夫人,不见了曼青,当时还追问了她去哪里,柳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唉,我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去处。”
明媚并不知道曼青为何要离开柳府,心里头还曾经猜测过,是不是柳老太爷年纪虽然老,可那方面的心思活络,见着曼青美貌想要收房,曼青为了不让柳老夫人难堪,这才离开柳府自谋出路的。
人群里的曼青,依旧那般美貌,让人见了便能认出她来。明媚急急忙忙赶了过去,一边喊着她:“曼青,曼青!”
曼青本是半低着头在走路,并没有注意到旁边,听着有人喊她,停下了脚步,疑惑的往旁边一看,便见着了明媚与柳明卿。
“五公子,十小姐!”曼青睁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你们怎么在这里?”她看了看两人身边,又见着了郭庆云与乔景铉,脸上不由得一红:“十小姐,听说你与乔世子定亲了,为何你们还在这街上走?”
“嗐,都是些死规矩,谁说定了亲就不能见面了?”郭庆云嗤之以鼻:“你们家十小姐是我喊了她出来逛街买东西的!”她偏着头打量了一眼曼青,又看了看她身边的那几个人,哈哈一笑:“曼青,你怎么和他们在一处?”
曼青身边,站着几个人,虽然穿着大陈人的服装,可依旧看得出来是异族人。中间那个正是鞑靼三王子嚟硌巴,他身边还站着两个随从,耳朵上挂着的大银耳环不住的在晃动。
乔景铉走上前去拍了拍嚟硌巴的肩膀:“嚟兄,人生何处不相逢?”
嚟硌巴笑着抱拳行礼道:“乔世子,柳兄,郭姑娘,几日不见。”望了望站在郭庆云身边的明媚,他心中暗道,这个女子瞧上去柔柔弱弱的,不知道也会不会武功,等会可要讨教两手才是。
“嚟兄这是要去哪里?”乔景铉笑眯眯的看着他,又看了看曼青,这分明是柳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如何与嚟硌巴搅在一处?
“我在屋子里带着有些闷,带着随从丫鬟出来透透气。”嚟硌巴望了望乔景铉,见他丰神俊秀,真是人中龙凤,不由生了结交之心。上次在跑马场,他铩羽而归,连败三场,回到二皇子府还在想着与三人的较量,只希望哪天能再相见,好好讨教一番,今日却不期然在街头相遇,甚是有缘:“乔世子,我做东请几位去用饭如何?”
听了这话,乔景铉心中一喜,正在想法子和他接近,却没想嚟硌巴自己送上门来,哈哈一笑道:“嚟兄从鞑靼来大陈,焉有让你请客的道理?你就不必推辞了,我来请客,咱们今日去张福记,一醉方休!”
嚟硌巴倒也豪爽,点头便答允了:“如此,我嚟硌巴便领了乔世子好意!”转脸瞧了瞧曼青,见她正与那位穿着白色斗篷的小姐说说笑笑,眼中似乎还有泪光,不由得有几分奇怪:“小青,你怎么了?”
曼青许久不见明媚,今日见了,很是感慨,忍不住掉了眼泪,见着嚟硌巴喊自己,赶紧抬手擦了擦:“我遇着故旧了。”
嚟硌巴点了点头:“跟我走。”
郭庆云与明媚见嚟硌巴很紧张曼青的模样,两人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鞑靼的王子竟然对一个丫鬟如此体贴,狐疑的打量了下嚟硌巴,曼青的脸瞬间便红了。
到了张福记,小二见着这群人穿戴打扮不凡,赶紧一个箭步迎了上来:“客官,几位?”
“要一个楼上的包间,安静些的。”乔景铉吩咐了一声,那小二赶紧将毛巾望肩膀上一搭:“好嘞,客官你们跟我来。”
一路腾腾的上去,将乔景铉一行人带到了二楼的包间,乔景铉与柳明卿点了些卖得最好的菜式:“你先上几盏好茶,然后等着菜好了再送上来,这里便不用你管了。”
“乔世子,你们大陈这茶实在是香,比我们那马奶酥油茶好喝多了。”嚟硌巴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连连赞许,他刚刚到大陈时还喝不顾这茶的味道,等着住得久了些,便觉得这茶是再香也不过了,日日都要喝,一日不喝仿佛就不习惯了。
乔景铉微微一笑:“嚟兄,这般喜欢饮茶,那改日乔某送一包好茶给你。”
嚟硌巴兴致勃勃的点了点头,眼睛望向了乔景铉身边坐着的明媚,伸出手来道:“这位小姐是哪家府上的?可会武功,比试一下如何?”
明媚坐在那里好端端的,见着嚟硌巴伸出手来,不由得吃了一惊,下意识将手镯上的机关一拨,那小刺便露了出来,扎进了嚟硌巴的手心。
嚟硌巴只觉手上一麻,忽然间便抬不起手来,惊骇的望着明媚,没想到这纤秀娇弱的小姐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大陈真真不可小觑!“这位小姐,你是用了什么功夫?为何我的胳膊抬不起来了?”
曼青吃了一惊,她认识明媚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练过武,怎么才轻轻一下,嚟硌巴便被制住了?乔景铉在旁边看着嚟硌巴那模样,知道他着了明媚的道,开始见他伸手出来时还有些生气,此时却觉得嚟硌巴既可笑又可怜:“媚儿,你给他解药。”
明媚抿嘴一笑,从荷包里边翻出了一个小药包:“用半包就够了。”
郭庆云哈哈一笑,拉过明媚的手道:“屋子里头闷着,又还没上菜,我们去外边透透气可好?”
明媚点了点头,转脸望了望曼青:“曼青,你跟我们一道去。”
嚟硌巴看了垂手册立在一旁的曼青一眼道:“小青,你且陪了这两位小姐去走走。”他敬畏的看了明媚一眼,这大陈的小姐们可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曼青应了一声便跟着明媚与郭庆云走了出去,一到外边,明媚便伸手抓住她的手道:“曼青,你怎么变成了嚟硌巴的丫鬟?”郭庆云在旁边插话进来:“难道柳老夫人对你不好?你怎么要从柳府跑出去?”
郭庆云的话音刚落,明媚就觉一滴眼泪掉到了自己手上,低头一看,那曼青已经是泪水涟涟:“十小姐,老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我就是为了报恩才从柳府里私逃出来的。”
“报恩?发生什么事情了?”郭庆云急急忙忙道:“这跟嚟硌巴有什么关系?”
“十小姐,郭小姐,我听说柳家四房被人弹劾,手法跟多年前的方知府案如出一辙,老夫人那边得了信,乃是二皇子殿下所为。况且那九小姐已经委身二皇子殿下,怀了他的骨肉,可却始终没得名分,二皇子殿下拿了这个来要挟柳府,让柳府站到他那边去,老夫人忧心忡忡,一心想要将九小姐肚子里那个孽种给除去……”曼青低下头去,有些犹豫:“曼青想为老夫人分忧解难,也想为自己报家仇,所以卖身在二皇子府做了下人,那日机缘巧合被嚟硌巴要了来做贴身丫鬟。”
“你家和二皇子有仇?”郭庆云奇怪的瞥了她一眼:“你不过是一个丫鬟,你们家如何与二皇子殿下结仇了?”
明媚沉默了一下,忽然想到了那日柳老夫人与她说过的话,隐晦的提到了曼青的身世,如果她没有猜错,曼青应该是明妃娘娘的侄女。见着曼青眼圈子发红,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自己,明媚点了点头:“曼青,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该姓方?”
曼青惊讶的望了明媚一眼,点了点头:“十小姐,你又如何得知?我的父亲确实姓方,他的妹妹是十五年前死去的明妃娘娘。”曼青吸了一口气,勇敢的那隐藏在心里多年的事情说了出来,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全身轻松了许多,原来把包袱抖开的感觉竟是那般好。
“你说的是真话?”郭庆云大惊:“我认识两个姓方的人,在玉门关住着,一个叫方庆福,一个叫方庆薇,他们也是当年那位贬斥西北的方知府的孙子和孙女。”
曼青点了点头道:“那是我的堂兄和堂姐,我父亲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我叫方庆梅。”十五年前的事情她虽然早已记不清楚,可她似乎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混乱,无数的兵士拿着刀枪收在门口,家里被全部抄。奶娘将自己从狗洞里塞了出去,自己从墙上跳了下来,摔得肋骨半死不活的,可还是撑着将她抱到了柳府。
和外祖母预料的一样,柳老夫人收留了自己,多年来名义上是她的贴身丫鬟,实际上对她异常疼爱,甚至和对自己的孙女差不多。可是当知道了自己的仇家是谁,又想替柳老夫人去将柳明珠肚子里的那块肉弄掉,她这才偷偷摸摸从柳府出来,卖身到二皇子府做丫鬟的。
“你准备怎么报仇呢?说不定我可以帮你。”郭庆云历来急公好义,听到曼青说要报仇,不由得兴奋起来:“二皇子殿下真不是个好人,干尽了坏事,你想怎么惩罚他?”
“我原靠美色接近他,然后趁着他睡着了再把他杀了。”曼青咬牙切齿的说:“只不过这个计划被嚟硌巴破坏了,他将我讨了过去做丫鬟,我已经没法子接近那徐玟琛了。”她想到了那个晚上,徐玟琛将她按到在地上,不由得也打了个寒颤,即便有这个机会,她也不愿意再去试,那徐玟琛实在太恶心,她不愿意将自己清白的身子奉献给他。“我现在就想着怎么让嚟硌巴痛恨徐玟琛,然后帮我杀了他!”
郭庆云抚掌大笑道:“这个计划不错,我瞧着那嚟硌巴似乎很喜欢你。”
明媚瞧着郭庆云那模样便觉好笑,伸手拍了拍她:“郭小九,你以为让一个人杀人很简单?哪里就是这般容易!曼青,你且不要轻举妄动,再等几日,等到太子册封仪式看看那徐玟琛会不会动手,只要他一动手,那便用不着你自己去报仇了,自然有人会替你杀了他。”
“还等几日?”曼青疑惑的望了望明媚:“十小姐,你说的是真的?”
“我怎么会骗你?”明媚忽然想起了柳明珠来:“那……柳明珠肚子里边的孩子呢?”
“十小姐你放心。”曼青嘴唇边带着一丝笑容:“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已经掉了。”
明媚打了个寒颤,虽然说她恨柳明珠,可听说她失去了孩子,不由得也觉得有一分心寒,毕竟每个女人都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即便可恶如柳明珠,自然也想做一个母亲,有自己的孩子。只是,明媚心中暗道,自己也不必再替她觉得惋惜,或许是柳明珠做了坏事,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那时候在云州,自己生日那天,她竟然买通那戏班子里头的戏子,想要毁掉她的清白,跟她母亲柳四夫人一道,不知道在背地里做了多少坏事,若自己还是这般怜惜她,只怕到时候会养一条窝胸口的蛇。
“十小姐,请你替曼青给老夫人带句话,就说曼青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已经替她解决了那个问题。九小姐现儿虽然没什么事情了,可精神不是特别好,人也没有那般嚣张了。”曼青朝明媚行了一礼:“曼青先在这里谢过了。”
明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三人在外边说了一番话,回到包间,菜已经上齐整了,一个方桌上边摆满了各色菜肴,瞧着真是让人垂涎欲滴。
嚟硌巴瞄了一眼曼青道:“你方才陪两位小姐去了哪里?”
郭庆云笑了笑:“我们就在外边说话玩儿,我可仔细向曼青请教了下怎么让脸变得白嫩的高招儿,瞧着曼青这般粉嫩的皮肤,我看着眼睛都能冒出火来。”
嚟硌巴听到郭庆云如此赞美曼青的美貌,拿眼睛又看了曼青一眼,就见她肤如凝脂,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正乌溜溜的看着他,似乎漾着异样的光彩,心里大快。他也不知道为何,一见着曼青,他便觉得心中快活,有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嚟硌巴对曼青招呼了一声:“你坐过来。”
曼青羞涩的弯了弯身子道:“主子,曼青可没有资格和你们同桌共食,还是先伺候着主子吃过饭再说罢。”
嚟硌巴听到自己建议被拒绝,心中不喜,伸出手来便抓住了曼青那纤细的手腕,轻轻一带,曼青便不由自主往桌子前跌了过来,此时嚟硌巴另外一只手也伸了出来扶住了她的腰,直接把她拉到了身边坐下。曼青吃了惊吓,又见他把手放在自己腰间,又羞又气,低了脸儿不说话,粉颊通红。
看了看这对主仆的模样,明媚赶紧出来打圆场:“这位公子,我们大陈女子原不比得鞑靼女子豪爽,想要请她一起用饭,是该好好和她说下,而不是这样粗鲁的。”
嚟硌巴听了明媚的话,也是一愣,粗声粗气的对曼青说:“小青,那我现在问你,你可愿意陪我吃饭?”
曼青心里轮了几转,想着郭庆云和自己说的话儿,最终捺下面子低声说:“小青愿意。”
嚟硌巴眼中闪过一丝欢喜,高声对明媚说:“柳小姐,可不是我强迫她的,她自己愿意,你可听到了?”他方才已经得知了,原来这位柳小姐是那柳明卿的妹妹,难怪也身手这般好,嚟硌巴默默的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是遇着高手世家了。
乔景铉也笑着来凑热闹道:“所谓美人醇酒,人生得意之事也,我以此杯敬嚟兄,愿你万事顺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嚟硌巴和他碰了杯,满满的饮了,突然又惆怅起来:“多谢乔世子美意,只是我现在却还是前途未卜,恐难以如意。”
郭庆云见他才端酒杯便开始叹息,心知嚟硌巴定是有了身世之感,也不揭破,只是笑嘻嘻的端起酒杯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何必想得太多?前事已了,最重要的便是如何让以后的日子过得顺畅些。来,嚟兄,我也敬你一杯。”
见郭庆云前来敬酒,嚟硌巴怎会示弱?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嚟兄,你似乎有心事,不如说出来给我们听听?你若是想把我们当成真正的朋友,就可以把你的难处说了,我们给你谋划谋划?”柳明卿见嚟硌巴和郭庆云碰杯,心里突然酸溜溜的,赶紧也举起杯来向嚟硌巴敬酒:“嚟兄,先干为敬。”
嚟硌巴见柳明卿说得真诚,心里也有些意动,举起杯来喝下了第三杯,放下杯子,就见曼青真默默的看着自己,心中一荡,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对着柳明卿道:“我本欲向几位说起我的事情,又害怕你们知道我身份不会再理睬我,所以一直瞒着你们,只是今日见几位真诚,却是不得不说实话了,我是鞑靼三王子。”
本以为说出这句话来,乔景铉他们会大吃一惊的望着他,但嚟硌巴瞧着他们几个面色如常,没有丝毫异色,不由惊讶道:“你们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而是我们已经知道了。”乔景铉微微一笑:“从和你第一次见面时便知道你是鞑靼三王子了。”
“那你们……”嚟硌巴望了望他:“那你们为什么还和我来往?”
“不是你自己说过的吗,想和我们交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又何必计较对方的身份?”乔景铉真诚的望着嚟硌巴:“我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堪忧,也想从朋友的身份给你一些建议,至于你愿不愿意采纳,那便是你的事情了。”
嚟硌巴见乔景铉说得真诚,那最后一丝戒备也扔下了:“愿闻其详。”
“鞑靼汗王最近亡故,接任汗位的是你大哥,是不是?”乔景铉看着嚟硌巴的面色阴沉下去,鼓励的朝他一笑:“你想要借助大陈的势力帮你打回鞑靼去,想法不错,可是却找错人了。你现在找的二皇子,他究竟能给你什么?你就这么确定你能帮他登上太子之位?”
嚟硌巴眼中一暗,默不出声,曼青只觉得握住自己的手上加了几分力气,让她突然间有很痛的感觉。
“天时地利人和,你自己想想,许徐玟琛占了多少?”乔景铉见嚟硌巴不说话,以为他还看不清形势,有些着急:“我那三表兄已经入主东宫,中宫嫡子,又有群臣拥戴,我那二表兄拿什么和他去争?我觉得你不如倒戈相向,把我那二表兄的阴谋给破坏了,你也是大陈的功臣,我们替你在太子殿下面前美言几句,自然能让你心愿得偿。”
听到乔景铉的话,嚟硌巴的背慢慢挺直了,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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