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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将脸埋入秦砚的锦被中摇了摇头,声音闷闷道:“没有,你要做什么便快些做罢,长痛不如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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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砚一面用的指尖轻柔地按压着苏玉的腰部,一面道:“我动作会尽量小心,你若是觉得哪里痛了,便告诉我。”
苏玉应了一声,感受着秦砚的指腹在自己的腰间轻轻摩挲,虽然这动作是身为一个大夫再正常不过的诊疗方式,却依旧让她觉得尴尬至极,顿了一顿,苏玉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道:“我方才对你说我是奉命前来传信。”
“奉旨?奉太后懿旨?”秦砚手中按压的动作一顿,“她又宣你入宫了?”
“是我主动入宫去觐见的太后。”苏玉回答道,“你可知此行与你们一起出征的人中有睢阳王的内奸?”
秦砚面上波澜不惊:“你说的是苏家的那个清客于明堂?”
苏玉的背脊倏地一颤,秦砚眼疾手快的将手撤了回来,口中无奈道:“莫要乱动,方才险些碰到了你腰椎上的伤处。”
苏玉却没在意秦砚的话,反而侧过身来不可置信地看向秦砚:“你是如何知道的?”
“其实我早就对他有所怀疑,只是这老头子虽然脾气暴了些,行事却处分外小心谨慎,让人抓不住把柄。”秦砚凝视着苏玉,眸中仿若有淡淡波光流动,“但是真正确定下来,还是在方才你说自己主动觐见太后之后,毕竟你平日里极少跟宫内有所交集,此次既然自请入宫,那么这个内奸十之八~九是出自苏府,如此来看,究竟是谁便一目了然了。”
苏玉轻舒了一口气:“来的这一路上我还忧心忡忡,生怕晚到了一步,如今想想倒是我多虑了,宁国军中既有你在,揪出他的狐狸尾巴怕是早晚的事情。”
“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只有早了才可以先发制人。”秦砚眸光一闪,而后看着苏玉温和笑道,“我要开始为你针灸了,从现在开始你莫要再乱动。”
苏玉闻言下颌绷紧,神色有些迟疑:“难道真的严重到了需要针灸的地步?”
秦砚起身从石椎木医箱中拿出一排粗细长短不一银针在苏玉的面前晃了一下,帐内摇曳的烛火被银针折射,那一抹幽幽柔光清晰地将苏玉面上的紧张之色打亮,秦砚神色坦然道:“你腰间的痛处便是因为经络不通,气血运行受阻所致,虽然可以通过服药逐渐消除淤血,可如今我们在战场之上,用药见效慢不说,许多药材还稀缺,供不应求,相比较之下还是针灸好一些。”
苏玉抿了抿嘴唇:“我可以忍。”
“我忍不了。”秦砚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苏玉神色哀怨地看着仰头看着秦砚。
以前秦砚不是没为苏玉针灸过,他对于穴位与深浅的把握素来很准,取穴行针的时候从来不会令人感觉到疼痛,可苏玉却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那种酸麻肿胀的感觉,现在只消一回忆,便有些头皮有些发麻。
苏玉喉咙一动,开了口还想再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如今他们就在战场之上,她的病若是一直拖着,恐怕还需要秦砚分神来照顾她,必然会给他添麻烦。
心头想通彻了,苏玉视死如归地在床榻上一摊,将脸埋入秦砚的柔软的锦被中闷声道:“来罢来罢,你轻一些便是。”
秦砚并不急着答话,在苏玉话音还未落之际便抽出了几根较短的银针,手法娴熟地在苏玉腰间几个穴位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行了几针。手起针落之后,秦砚才带着笑意回答道:“你且放心,我必然会注意力道的,那我现在便开始运针了?”
苏玉的脸蓦地从锦被间抬起,皱了皱鼻子道:“我怎么觉得你已经开始了?”
秦砚将针囊在苏玉面前抖了抖,一脸疑惑道:“怎么会?我连针都没有抽出来。”
苏玉重新趴了回去,口中催促道:“那你快一些,长痛不如短痛。”
“莫要焦躁。”秦砚温吞道,“患者情绪紧张焦躁是行针大忌。”
秦砚一面轻拍着苏玉的后背安抚着她,一面又在她背上轻柔而迅速地添了几针,口中道:“放松,你若是一直这般紧绷着,一会运针会觉得疼不说,效果也不会好,到头来还得多扎几针。”
苏玉本觉得背上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可听了秦砚的话,似是又觉得那是自己的幻觉。
撇了撇嘴,苏玉将头闷在锦被中道:“我已经很放松了。”
秦砚努力收敛住声音中泛起的笑意:“那我便真的开始了。”
苏玉咬紧牙关闭了眼,紧紧攥住了手中被子的一角。
秦砚执了一根长针在苏玉腰间捻转着缓慢刺下,口中又道:“你……”
苏玉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了,声音忍无可忍道:“秦大人,秦神医你今日的话是不是太多了些?你究竟行不行针?”
秦砚轻轻揉了揉自己笑得发酸的脸颊,憋着笑道:“针是一定会施的,我方才只是想说,我只有这一床被子,如今黎山山路阻塞,军饷送不进来,若是你将它抠破了,到了晚上我怕是只能抢你大哥的锦被来盖了。”
苏玉本以为秦砚又要说什么叮嘱的话,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又绕到了被子上面,咬了咬牙,苏玉认命地将手中秦砚的锦被缓缓松开,双手甫一空闲了出来,就感到秦砚的手立刻瞅准了空隙压在了自己的手背之上。
“你这是做什么?”苏玉疑惑问道。
秦砚的声音一本正经:“我觉得你手中一定要攥着什么才能放松下来,那不若将我的手给你,若是你觉得疼了,便掐我的手好了。”
苏玉不自在的抽了抽手,秦砚却没给她留反抗的机会,蓦地用剩下的那只手执起一根长银针捻转着刺入苏玉腰间穴位,口中道:“第一针。”
随着一声闷哼响起,苏玉的手不自禁地握紧。
一时间,两人十指相扣。
“疼么?”秦砚将他口中的“第一针”准确刺入穴位之后,开始以提插的手法开始刺激穴位,口中关切地问苏玉道。
苏玉蹙了蹙眉眼角泛红道:“不疼。”
“不疼就不要乱叫。”秦砚笑道,“方才吓了我一跳。”
苏玉将秦砚的左手扔到了一边,口中愤愤道:“你不是说动作会轻柔一些,方才却落针的如此突然。”
秦砚口吻带了一丝歉然:“是我的错,下一针一定轻一些。”
银针还在不停地刺激着穴位,苏玉被这种怪异的感觉弄得泪眼汪汪,倒吸了一口冷气闷闷道:“我真的不喜欢针游走在身体里的感觉。”
秦砚将那枚针轻捻着固定住,温声安慰道:“再忍一忍,就只剩下三针了。”
“三针?”苏玉声音带了丝不可置信,“往日瞧你给人行针都是密密麻麻一片,今日怎么才这么几针?”
“你腰间受伤的地方便只有这么点大,还想插几针?”秦砚望着苏玉已然被行了一大片针灸的后背,用衣袖轻轻拭了一下额间的汗水,“现在来运第二针。”
待到苏逍回到军帐中时,秦砚已为苏玉针灸完毕,此时的苏玉已然收拾妥当,一面神色恍惚地靠坐在秦砚的卧席之上轻轻揉着自己的后腰,一面握着一本书读着。而秦砚则坐在苏玉旁边的矮桌前执着毛笔写什么,二人彼此静默无话,气氛却分外逍遥自在。
听到有人进帐,二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苏逍顿住了进帐的脚步,瞪大了眼睛在苏玉的面容上逡巡了一圈,随后将军帐的帐帘合地严严实实,这才几步冲到苏玉的面前,嘴唇张张合合了几次,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吐了一句:“幺妹?”
苏玉眉眼弯弯笑看向苏逍:“大哥。”
苏逍瞠目结舌:“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方落,苏逍凌厉目光一扫秦砚,仿佛苏玉此刻出现在军帐之中是秦砚所为一般。
秦砚气韵从容看向苏逍:“的确是我巡山之时遇见了苏二小姐,便将她带了回来。而苏二小姐此番冒险前来前线,却是奉旨向我们传信。”
苏玉点了点头,将卧席之上方才秦砚已经读过的那封来自睢阳王的信件递给苏逍道,“此次随军出征的宁国军中出了睢阳王的内应,这个是于明堂与睢阳王暗中相互勾结的证据。”
苏逍将那封信纸接过,每扫一行眉头便拧得更紧一分,待到将信通读完毕,苏逍狠狠一攥信纸道:“没想到内应竟然会是他。”
苏玉摇了摇头道:“若不是思远将这封信件交给父亲,我做梦也不会料到于明堂竟然被背叛父亲。”
苏逍合了合眼:“这狼心狗肺的老东西,父亲因他是旧臣待他向来不薄,却没想到如此关乎生死存亡的时刻他竟然吃里扒外。难怪他会一直劝我们尽快出兵,原来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说到此处,苏逍轻叹一口气对着秦砚道:“内奸既然是出自我苏府,是我识人不明,待到战事结束,我会亲自向太后请罪。”
苏玉一怔,却听秦砚开口道:“此番罪责并不在你,况且这于明堂既然能里应外合,我们自然也能将计就计,既然知道了内奸的身份,剩下的事情反而好办了许多。”
苏逍道:“将计就计?你是说今日晨会的商议?”
秦砚点头淡笑道:“萧将军其实早有此意,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发现内应的身份,这才有了今日清晨的例会。如今既然你与萧将军都回营了,我们不若找他去商议一番,看看后续如何行事。”
“那我们即刻便去罢。”苏逍道,而后侧过头来看向依旧坐在床榻上的苏玉,关切道,“你是从哪条路来睢城的?中途可有遇到滑山?”
苏玉轻描淡写道:“从黎城那条路来的,黎山滑山之时我便在山中,但好在并没出什么事。”
苏逍眸光瞥向秦砚。
苏玉略带的目光亦看向秦砚。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我卡死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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