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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生死尊严
在印容玉和天皎开始陷入纯粹的肉搏战时,于佑嘉果断换了个位置坐到沙发另一边,装作不认识那两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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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为榜样,顾恋和佩月月一人一根自制的绿豆沙冰棍若无其事地看电影。
辰星有点同情持续被蹂躏的自家沙发。佩月月当然不会忘记拉着自己的偶像离那两个幼稚鬼远一点。于是辰星最后还是跟于佑嘉坐一起,嘬着佩月月第一次制作成功的天然绿豆沙冰棍一边听电影一边观察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电影里的故事还未结束。
主人公嗑药过量昏迷在路上被送进医院抢救,父母把他带回家锁在房间里强制戒毒。克服毒瘾的过程异常痛苦而艰辛,无数幻觉接踵而至几乎让人窒息。
“吸毒到底什么感觉啊?为什么好多这类外国电影中的小孩子都喜欢弄这玩意儿?”佩月月看着电影,不太理解故事里的青年们对于毒品的迷恋。
“电影里说了,比男女**时绝顶**的一千倍还要快乐,听上去就够让许多人迷恋的了。”于佑嘉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用非常学术的口吻说。
“还会让你忘记一切痛苦。在非常绝望的时候,你会忍不住想要拥有这玩意。”印容玉反压住天皎的双手,半趴在他的背上,以胜利者的姿态高傲地补充。这样压制了天皎,对方自然就不能再起身去骚扰于佑嘉了。
看这两人的情形,胜负已分。
顾恋没想到天皎这么不经用,不禁暗暗怀疑天皎有多少日子没锻炼身体了。不过印容玉的身手和气力还真是出乎她的预料,转而看了看辰星的长手长脚,蓦然觉得他要是对上印容玉,恐怕也很不乐观。
天皎被压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地挣扎着。可是印容玉一只手臂就制住了他反剪的双手,侧身压住了他的双腿,教他全身都动弹不得,甚至还能空出一根手吃冰棍——不过他的胃很娇贵,吃不得太冷的东西。这一点于佑嘉也一样。
“我在国外上大学时,见过一次派对上室友在卫生间嗑药的模样,表情飘飘然,似乎身在天堂一样,确实很诱惑人,让你也禁不住想试一试。”于佑嘉回忆了一下。目光有些飘忽。
顾恋还是第一次听到于佑嘉说这些,原本轻松的表情不由紧张起来。她看着于佑嘉担心地问道,“然后你……就试了?”
但是也从来没听谁说过于佑嘉有过这方面的历史啊。
不止是顾恋。辰星和佩月月也和讶异听到于佑嘉讲到他自己的这段经历。
连天皎都有些愕然地停下了动作,望着于佑嘉。
只从外表看,谁也想象不出于佑嘉还跟嗑药有过关系。
除了印容玉一脸平静以外。
“……要不是有人告诫过我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碰这东西,没准我就真把持不住了。当时我马上离开了那个派对,脑子里热烘烘的。其实有点后悔。欧美人……玩起来有时真比东方人要开放得多,可是事后就很庆幸自己离开得早了。然后我自己搬出那屋子,另外租了住处,跟那个室友分开了。后来听说他戒毒挺成功的,但是有一个被他唆使吸毒的学弟就没那么幸运了,终生无法自拔。最后感染了hIV病毒,死了。”于佑嘉双手交叉着,表情渐渐凝重。“离开美国之前,我去看望了那学弟,因为之前我们也算关系不错。看到他那个样子,恐怕我这一生都不会对毒品再感兴趣了。他那时精神也有点不正常,一直哭泣着。向任何看望他的人祈求宽恕,希望获得上帝的原谅。要求我记住他的过错,不要犯同样的错误……他无比渴望自杀,但是家里人勒令医生尽力让他活着苟延残喘直到痛苦死去……我在医院待了一天,这是我所见过的最没有尊严的死亡,使我一度真的害怕起了死神,如果我有一天……”
“把持不住的人,那就只有自作自受了。虽然可怜,不值得同情。你可不是那些可怜虫,少提些有的没有的事情。要是你也有那么软弱的时候,我就算舍不得打醒你,也会把你锁起来什么东西也碰不到的。”印容玉打断了于佑嘉后面的话,显然无比排斥对方最后的如果,整个人都强势起来,气场十足。
于佑嘉摆摆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不再提这个话题,只是看向天皎,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气势瞬间强硬,“我说这些,其实是想讲给你听的。我知道圈子里也有不少艺人喜欢玩这个,你还年轻,未必有精力去分辨别人的善意与恶意。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你既然认我做了哥,我可是认真的,不会放任你不管。记住容少的话,因为要是你也有那么软弱到需要倚靠那种玩意的时候,恐怕我也会那么对你。除了……我不会舍不得打你。”
天皎咬紧了嘴唇,这番说教意味十足的话是他最讨厌的,可是配合于佑嘉那无比郑重又格外强悍的语气,令还被印容玉压在身下的天皎无法做出太有气势的回应,“以为我还是两三岁容易被骗的小孩么?要你多嘴!嗯!”
天皎吃痛地皱了下眉,那是印容玉在他身上毫不客气地重压了一下,加强了力道。
顾恋则吃惊地瞧了瞧天皎,又看看于佑嘉泰然处之的神情,没料到于佑嘉的那番话竟然是意有所指,还是指向的天皎。
如果不是天皎有什么举动的话,于佑嘉不会凭白这么说的。
“你跟陈峻辉是什么关系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但你如果想从他那里搞点东西的话,我劝你最好别动那念头。”于佑嘉的话音不大,却在无形之中多了股凛然的气息。
天皎身体一僵,抬头死死瞪着于佑嘉。
旁人也都噤声不语。顾恋和佩月月噎着一口冰棍,忘记了嚼。
辰星想到自身过去的一件事,吃不下东西了。把冰棍放到眼前的碟子里。
“我的消息来源不是莫小语,你见陈峻辉的时候是支开了她的。我也没有想要监视你,知道这个消息纯属偶然,可这事之后,就说不定了。”于佑嘉的语气愈发淡然。
天皎脸色铁青,转头吃力地看到顾恋的神色,忽然又低下头,埋进沙发里,全身都瘫软下来。让印容玉也跟着忽然坠了下去。
同样心神一坠沉痛不已的,还有脸色瞬间惨白一片的顾恋。手里的冰棍掉下了地。佩月月也扔了自己的冰棍帮她擦手,收拾地面。
“陈峻辉?他如今还……”辰星疑惑地开口,眼看大家目光都瞧向了自己。忽而闭嘴。
陈峻辉早年就是台湾演艺圈的,现在虽然主要在内地发展,跟台湾方面时不时还有些联系,台湾的一些派对或者商业聚会上也经常能见到他的身影。辰星当年在台湾大红,说不定也曾在各种场合碰见过他。也许看见或者听说过陈峻辉的一些事。
“我只知道陈峻辉大概二十多年前吸毒被台湾媒体察觉曝光,之后就转战内地。虽然也听说他经常在内地开些比较开放的派对,但从没听说他涉药。而且他吃了一次亏,应该不敢在内地搞这玩意的吧?”顾恋也很疑惑。
佩月月表情有些瑟缩,自然也是想起了自己不久前被李纯年带到陈峻辉的私人派对上差点出事的那一晚。顾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摇摇头表示没事。
“我知道得比你多点。传闻陈峻辉不只是自己嗑药。而是圈内这方面的中介人,很多年轻艺人被他拉下水,搞点药的事情都是找他办。媒体曝光他嗑药的事情后。好像收敛了很多,出手很谨慎,但是似乎也会偷偷跟一些有急需的艺人做些临时的交易,特别是港台那拨的。确实这些年没听说他什么时候跟内地的艺人也有这方面的动作了?”印容玉看看身下的天皎,确定他再也构不成威胁了。这才起身坐到一边。
天皎还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埋着自己的脸像是一辈子都不打算起来。从他的背影来看似乎格外委屈。
顾恋只觉胸口憋闷,很想破口大骂。她死死看着天皎,却没察觉一圈液体缓慢地盈盈溢出。
“我也看到过。”辰星盯着天皎,下定了决心般开口,“在台湾出道没多久我参加过某个艺人的私人露天派对,那时忽然有个乞丐闯进来抱住陈峻辉的大腿求着想要什么药,鼻涕眼泪不断,全身不断抽搐,向每一个经过的人乞讨,穿得很破,身体发臭。他被陈峻辉甩开了,所有人都躲着他,然后他突然抓住了我,力气出奇地大,掐住我的喉咙,当时我被吓坏了,以为自己那么倒霉地就要在那儿报销了。后来是其他人叫了警察来才把他弄开的。”
虽然明知辰星说的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佩月月还是又紧张又同情的表情,感同身受的样子,走到辰星身边,默默搭上他的手臂。
顾恋也没想到辰星还有这样的遭遇,听着辰星的说辞,目光仍是粘在天皎身上,心中充满了后怕。
于佑嘉和印容玉都抬首听着他说。
天皎侧过了脑袋,露出了脸,看着辰星,努力避开顾恋的视线。
“当时我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这样,也不明白他想要什么药。那会儿我也根本不认识陈峻辉。回来后听身边的经纪人说,才知道那人本来也是个很有前途的艺人,不知怎么就染上了毒品,非常可惜,只是大家传闻这跟陈峻辉有关。如于佑嘉所说,如果那个学弟的临终是他所见过的最没有尊严的死亡,那这个人的状态就是我所见过的最没有尊严的活法。无论生还是死,天皎,我想,这都是你没有办法忍受的。”辰星认真地对上天皎的视线,温和柔顺的面貌下,不经意就会暴露出他内核里的男人气概。
顾恋将这样的辰星看得清清楚楚,然后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
他们在帮助天皎,却也是在帮助顾恋自己。顾恋能做的,却很简单。
讨厌。讨厌。讨厌。
天皎看着这些人,想着。
他不该来这里。他讨厌这里所有的一切。
以为他们都是谁?凭什么都对自己露出那种我是为你好的嘴脸?无缘无故的,非亲非朋的,有什么理由要对我好?虚伪不虚伪,可笑不可笑?
干脆露出你们的真面目好了,尽情地鄙视我嘲笑我吧!你们以为我会相信你们之后再让你们尽情践踏吗?
鬼才会相信你们!
但是天皎眼睁睁地看到顾恋走近了自己,像梦中曾期待的一样,叹息般地抚摸上他的脸颊,眼中有自责和懊悔,还有他几乎不敢相信的泪水,“天皎,你真傻……对不起。”
于是,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是不可相信的了。
他从冰天雪地的地狱一下走到了春暖花开的天堂,即使有怀疑也无法抗拒那种巨大的喜悦。
顾恋,于佑嘉,辰星,佩月月,甚至还有那个该死的印容玉那么傻气的笑容似乎都没那么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