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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约一个时辰,我随着胤禄的马车一路赶着雪花来在了一间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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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还在下,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而落在身上雪却很快就融化,我细细看了看胤禄,他面色淡然,没有什么能叫人抓住的情感。
他记忆中他不爱来这样的地方的,更何况也不喜欢我接触这些,我不解道,“你不是一向最不喜欢我到佛寺中来吗?”
胤禄闻声眼神悠远的盯着感恩寺的大门,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心情是怎样的,只听他说,“不知道什么时候,青灯古佛可以让我觉得自己处身在世外桃源一样,身心可以得到放松,也能忘记一切烦恼。”
忘记一切烦恼?
近年来我们身边很在意的朋友和亲人都一一离去,面对生离是需要一个地方让我们来净化身心。
胤禄话至此处看了看我提步走在前头,“走吧,我带你去见见住持。”
我瞧着他一步步往寺院中走,心里有些沉慌,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踏进感恩寺,许是今日下着雪的缘故,寺内一派安静,能听见的大概只有雪花落地的声音。
胤禄好似很娴熟的往寺院后院走去,不一会就有一位披着红袈裟的长者迎了上来。
这位长者面色和善,胡须花白,给胤禄行了一个佛礼,“王爷。”
胤禄面带浅笑回了个礼给住持,“住持。”
住持直起身来,眼神看了我一眼,随后对胤禄说,“王爷难得来,今儿还带了别的施主来。”
我闻声不好在站着不动,行了个佛礼,“住持。”
住持细细看了看我,最后笑了笑道,“原来是有缘之人到了。”
有缘人?
我不解的看向胤禄,胤禄却只是浅笑了笑没说话。我疑惑的看向住持,问道,“住持怎知兰轩便是有缘人?”
住持这才说,“老衲瞧着施主气质非凡。面色如春却含三分冬日,眉宇间虽露微笑,可却泪光点点,偶尔深情凝注,目中依稀带有渴望之色。可见施主的内心深处是何等的纠结。”
我与住持不过是才见上一面,甚至他只是睨了我几眼便能看透我有心结。
我钦佩不已,但是也觉得今日来对了地方,忙的说道,“住持洞若观火,心思如此细腻,兰轩很是钦佩。”
“只是住持说兰轩与佛有缘?是有何说?”
住持闻声笑了笑,引着我和胤禄往一旁的厢房内走去,一边引路一边说道,“我佛慈悲。渡所有该渡之人,施主难道不是想渡心中疑惑之人吗?”
我低眉不语,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我有心结想要渡开来。
住持见我不语,领着我们来在屋内,小沙弥为我们亲自上茶,过了一会只听住持对我说,“施主未得如今身份荣耀前,深受佛家恩德,想必至今难忘。既是缘分,也是来生福气。”
“只是施主眉宇间,似蹙非蹙,倾尽世间愁苦。实在艰难。”
以前义父经常前往寺庙中扫塔,我也常陪着义父去寺院祈福,一来二往也算是虔诚之人。
他说我之前受佛家恩惠,想来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只是?
我问住持,“敢问住持可有良药?”
住持见我这么问,他点了点头。又笑了笑说,“既然是有缘人,若能放弃前缘,还用愁苦么?”
我微楞不知道他会如此说,只听住持又说,“前世孽缘,早该放手,何故纠缠不放,让彼此再起牵念?”
住持话至此处向我行了一个佛礼,便在我同我说话,而是和胤禄说话去了。
他们谈论的内容大概是什么经书能使人参悟,什么经书能叫人静下心来,还有如何算是虔诚之心?
我坐在一处思绪有些乱,一时不知道这孽缘该如何解释?
莫约两个时辰,胤禄和住持已经谈话完毕,他见我还在发呆,遂来在我身边提议我道,“我们该回去了。”
我闻声回神,真是思绪好似飘得有些远,半响都没有回来。
待我回真正回过神来,这才起身同胤禄准备回忠亲王府,临行前住持送了我两本经书,说是供我参悟,免得纠缠过去忧人忧己。
外头的雪还在下,漫天的雪花飘飘荡荡,如同我的心,似乎很想找一个地方落脚,可是又怕一步落错,沾染满身尘土。
回到弘浩的王府,胤禄并没有随着来,而是自己先行回王府去了,许是一路被冷风扑着身子,乍一进了热腾腾的屋子有些不太适应。
弘浩见我回来,忙的迎了上来,“额娘去哪了?儿子找了额娘许久。”
弘浩蹙着眉,像是很担心,我见他如此忙的说道,“瞧着外头雪景好看,所以同巧儿出去转了转。”
弘浩闻声有些埋怨,“要看雪就在府里看看好了,干嘛还出去,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所以很欣慰,“没关系的。”
我话至此处要往屋内走,不想弘浩看见了我手中的经书,他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些,楞了半响说,“额娘以后还是少看些经书吧。”
胤禛刚去世的两三年里,我日日在佛堂中度日,那时候弘浩他们都还小,钮祜禄氏根本劝不住我,他们兄弟两个对我的担心是不用说了的。
而弘历他们年纪稍微大些,知道我是过不了心里的坎,都很筹措。
如今我又拿着经书回来,弘浩大概是想起那些年的事了,我见他蹙眉担心的样子,很是心疼忙的安慰他道,“偶尔看看,放心吧。”
弘浩闻声不说话,只是定定得空看着我,他以成年但是身上胤禛的影子不多,但是刚刚那一眼却像极了他的父亲。
过了元宵佳节,慈宁宫已经修缮完毕,皇帝叫人亲自来接,我知道我也没有理由在弘浩这里一直住下去。
而对于那日慈宁宫失火的原因,弘历说已经查明,是因为我宫中暖榻上的烛火引起的。
此事也就是说没有凶手,可是饶春说那日火烧的正旺时明明看到窗户外有人站着。
虽然弘历说是意外,但是我总觉得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是皇帝说是意外那就是意外,我也没有在追究。
而对于饶春的供词,我也叫他莫再提起,以免生起事端来。
多日后,这一切事情都以过去,没有人再提起,我们大家的日子照旧这么过下去。
钮祜禄氏说我整日闷着,今日请我去寿康宫走动,说是裕太妃也在。
不为别的也该为见见裕姐姐而去,裕太妃如今在宫中享福,弘昼也孝顺,时常接她出宫团聚。
她比从前的日子过得舒心的多,几个人都是大熟人,说说话高高兴兴的,时光走的也快。
一晃眼大半日都过去了,想着今日弘瀚要入宫用膳,我便先回去了。
路过御花园,只瞧着有几个孩子在一旁追逐嬉戏,那些孩子应该是弘历和弘昼他们的小阿哥,小世子们。
孩子们的笑声如此动听,不想还有些为此发呆痴相。
允禧是好久没有见过了,他现在在朝中任职,偶尔得了功夫还想出门游历。
皇帝很放心他,所以经常放他去远游,只是早些年他的福晋因为难产而死,为此也成了他的一大遗憾。
孩子弘念已经五岁,他的心结始终都没有解开。
不想讨他不开心,我打趣他道,“并心注肴馔,端坐理盘槅,翰墨戢函案,相与数离狱,你看着此情此景莫要羡慕才好。”
允禧闻声回身,瞧我在他身后,他摇头失笑,“呵呵,皇嫂打趣人的功夫,可是一点也没变。”
我笑了笑,问他,“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还在这呆站着?”
允禧闻声双眸盯着那群孩子,那些孩童中正好有他家的孩子。
只听他说,“看着,这群孩子玩的高兴,所以自己也就忘了。”
他脸上笑意敛去了些,只是余笑还在,我感叹道,“看着他们倒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允禧瞧我这么说,他说道,“皇嫂容貌如旧,何来年老之说?若说老了,也只不过是心境罢了。”
我见他口不对心,说什么心境?
我问,“那你站在这里发呆是为了什么?”
允禧见我明白,我不隐瞒我,说道,“想念故人而已。”
人世间,多情总被无情恼,何苦多情?
我有些无奈,对他说道,“两情缱绻之间,必有无奈,你思念福晋,也是应该的。”
允禧闻声轻叹,对我说,“不说这些了,皇嫂最近可好吗?”
我应声说好,他见我这么说,大概也知道我到底好是不好,彼此没有在多说,没有在挑明,大家心知肚明没在多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