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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走后不久,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出现在原地,他的脸上布满了伤疤,身上的黑色道袍沾满了污垢,显得有些肮脏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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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香炉,看上去气定神闲。但是他的目光却深邃而悠远,因为他此刻注意力,全部凝聚在那一块十丈见方的枯草上。
地上躺着巫顶天,此时的巫顶天竟然不是人形,而是一只大猿猴的模样。
老者用力的在空中嗅了嗅,突然伸手一抓,巫顶天的身体就被抓起。
神色古怪的老者摸了摸巫顶天软趴趴的手臂,探了探他的脉搏,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好东西,真是好东西,没想到这物质贫乏的南楚,竟然还有赤尻马猴这样的好东西。嘿嘿,待道爷将你炼成傀儡,也不枉你这身天生天养的好根骨。”
老者在南楚徘徊数日之后,带着巫顶天的本体离开了南楚。
城内因为王守仁身死,知儒堂南楚分部已经变得混乱不堪,稍微有些能耐的人都跟着王守仁去了北郊,可是王守仁从北郊走到南郊,那些跟他一起出去的人,却没有一个回来的。
这意味着那些人已经死了,如若不然,在王守仁死后,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大大小小的官员纷纷乱了阵脚,只要是跟知儒堂有些关联的人,都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皇帝震怒,怒斥两个宫中供奉没有保护好王守仁,两个供奉虽然是飘然出尘之辈,却也无法跟皇帝翻脸,只好忍气吞声。
但是他们的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英王。
得知师伯的死讯,周显儒如丧考妣,他本就是孤儿一个,和师父师伯相依为命,没想到师父走了,现在连师伯也走了。
从小教他东西的是师伯,养育他的是师伯,师父只不过是挂名而已。所以师父身死他都没怎么伤心,可是师伯王守仁的身死,却让他悲痛欲绝。
站在王守仁的尸体旁边,周显儒双拳紧握,目光恍若吃人的豺狼。
两大供奉感受到他的目光,也不觉心头一寒。良久,“神帝谷!”他牙缝里蹦出三个字,眼中再没有那个小儒生固有的儒雅,取而代之的无尽的暴戾。
朝堂上吵吵嚷嚷,皇帝不胜其烦,吩咐以王侯之礼厚葬王守仁,选谥号文忠,然后便让吵吵嚷嚷的大臣们退朝。
没了皇帝的金銮殿上,大臣们显得更加肆无忌惮,一个个唾沫横飞。有为南楚将来的国祚担心的,也有为自己将来的前途担心的。
文臣武将,基本上是两极分化,文臣以王守仁马首是瞻,武将则对英王惟命是从。如今文臣群龙无首,那么以后的日子文官将会很难过。
“都给我闭嘴!师伯走了还有我,还有这么多师兄,怕什么!从今天起,大师兄暂掌南楚朝政,我去知儒堂总部。”抹了把眼泪,南楚知儒堂嫡系周显儒亮出知儒堂内门弟子的腰牌,一语定江山。
幸存之人,只有周显儒与大师兄有知儒堂内门弟子的腰牌,可大师兄是个不懂得安排只懂得惟命是从的人,所以他才站出来分说。
人群中一言不发的大师兄诧异的看着周显儒,然后罕见的分开人群,走到周显儒面前道:“师弟,此去总堂路途遥远,我知儒堂内部也无传讯之物,不若为兄前去?”
周显儒僵着脖子道:“师兄好意,显儒心领,师兄视师伯如父,显儒亦然。显儒性子跳脱,恐怕无法掌管朝政,若大楚朝乱,怕是会让师伯死不瞑目。师兄放心,显儒纵是一死,也要为师伯讨个公道。”
孤身上路,他要为师伯讨个公道,看看这世间是不是只有神帝谷一家独大。一下死了那么多人,大哥也是生死不明,这让周显儒在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大师兄还是有些担心,但看周显儒眼神坚定,也就不再坚持。
在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朝中文臣无不诧异这个一向讲究以和为贵的周显儒,这个在知儒堂总堂最受宠爱的周显儒,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远遁而去的路上,轩辕无咎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了自己的心声:“大哥,为什么任凭那个小丫头带走那个臭小子?巫门血脉全部在那小子身上,只要杀了那小子,没了天巫令,现在巫门那些人就算想反抗,也找不到任何由头。”
“你说的没错,巫仙云虽然是巫门的人,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可是那个女子的身份,如果我猜测得没错,是神帝谷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如果惹恼了那女子和她身后的势力,哪怕神帝谷盘踞九州,也难逃灭门厄运。”神无及说出心中的隐忧,不过对紫衣女子的身份,还是讳莫如深。
“可是大哥,那小女娃娃只是一个人,何不杀了她将巫仇天那小子带回去?”轩辕无咎不依不饶的问着。
神无及不再言语,弟弟所说的做法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不敢做。连那女子他都没有把握战胜,就更不要说女子身后到底会存在怎样的势力了。
轩辕无咎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人能够让大哥这样,可是神无及的性格他也十分了解,如果他不想说出来,就算有人拿着刀剑逼迫,他也不会说。
神帝谷都招惹不起的势力,他想不出来,但是他现在开始有些担心,那个人如果存心要救巫仇天,那么当巫仇天成长起来之后,将成为神帝谷的心腹大患。
轩辕无咎所有的担心全部写在脸上,神无及看了之后又好气又好笑。
过了一会,他见轩辕无咎依然是那副模样,笑道:“那人应该不是敌人,你不必太过担心,或许,她留下那小子的命有其他作用。再说了,在临走之前,我一脚踏碎了他身上所有的经脉,这辈子,他想要重新修道,恐怕比登天还难。”
“大哥不愧是大哥,果然厉害。”有了兄长的解释,顿觉豁然开朗的轩辕无咎笑呵呵地道。
神无及脸色由晴转阴:“这次你惹了大祸,只怕谷主到时候会让你出去偿命。堂堂知儒堂南楚的分堂主,被你弄得死无全尸,那帮狂儒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以后给我注意,再发狂,小心我把你送回北冥寒潭。”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很自觉的地下头颅,轩辕无咎此时,完全没了脾气。
大哥说的话,清醒之后他也曾想过,一个巫仇天是死是活无伤大雅,可是一个王守仁,却不是说让人杀了就让人杀了的存在。
忐忑的跟在兄长身后,他知道现在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他也没有太多办法。
看他认错态度还算良好,毕竟都是血肉相连的亲兄弟,神无及也不好太过分。
又走了一会,神无及对轩辕无咎道:“这次你就别跟我回去了,不然谷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让他知道了,就算不让你偿命,怕是也会给你一顿毒打。”
轩辕无咎感动不已,当初自己的性命就是兄长救下来的,如今自己又犯了错,还是兄长出面解决。
却说轩辕紫衣带着巫仇天直接离开了南楚,九州大地九国割据,谁也奈何不了谁,或许换一个地方,会好一点。
一路上巫仇天都不曾醒来,按照他的身体情况,他应该早就已经醒来,可是他却一直跟个活死人一样。
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王守仁给他的感觉就像亲人一般亲切,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太长,但是王守仁的脾气跟师父巫妖几乎一样,这酒让他在不觉之中对王守仁有了几分依赖。
魂魄在紊乱之中不停的拼凑着记忆碎片,一股柔和而强大的力量则在不停的修补着他破损得不成样子的经脉和丹田。
这是巫族祖灵在帮助他,可他不想醒来,他觉得就这么睡去或许是对那些关心自己的人最好的报答。
身边还有一个巫顶天,还有一个周显儒,他不希望这些他在乎的人一个个惨死。
灵儿走了,走得心不甘情不愿,记忆碎片慢慢的拼凑,灵魂暂时稳定下来,祖灵修复丹田的额速度极快,可是修复灵魂的速度却很慢。
神无及那一脚,不仅伤了巫仇天的五脏六腑丹田经脉,也伤了他的灵魂。
若不是修炼了巫门的镇魂术,使得他的灵魂比一般人要强上三分,或许他现在就是个死人了。
最脆弱的灵魂,是绝对不可能承受神无及那种霸道的攻击的。
汉国蓟城,算不上豪华的客栈内一张硬木板床上躺着一个青年,微薄的嘴唇已经干裂,剑眉紧蹙。脸色黄如金纸的巫仇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坐在他身边的轩辕紫衣将玉手缓缓伸向巫仇天的胸膛。
一股黄色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入巫仇天的胸膛,身上冒出黑色的汗珠,一点点渗透进去的黄色气息受到很强的阻力。
不一会,轩辕紫衣被反震得倒退数步,险些跌倒在地,她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已经通红的手掌,又看了看床上的巫仇天,将手缓缓收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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